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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他们的命我要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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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树林深处,周围越发静谧,最后只留下四人踩在树叶上的响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腐朽阴湿。
越是这种可怖的气氛,曲知脑海里的幻想就停不住,甚至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走着走着,前面的树干上蓦地就会出现一个倒吊着的尸体,面容尽毁,四肢残缺,风一吹,他就会轻飘飘地转来转去,等到风停,他就会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他们四人。
曲知身体忽地颤了一下,他身边的章黛察觉异样用目光询问他。他搓了搓手臂,恐惧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认输似的朝章黛靠近,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企图让自己的步伐迈得再大些。
章黛感受着手边的颤抖,看向前面带路的鸢罗,随后又转头望向后面的楚翎。
楚翎走在后面将曲知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见章黛看过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唇角一勾,终是没出声打趣曲知。
曲知忽地感觉手里被强塞进了一样东西,他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去,原是章黛腰间的香囊被她解了下来,塞进了手中。
“安神的,闻一闻会好些。”章黛压低声音在他身边说道。
曲知摇了摇头,但还是攥紧手中的香囊:“没用的,我闻不进去。”
这时,前面的鸢罗忽然停下脚步,见状三人也连忙驻足,看着周围高大畸形、蜿蜒扭曲的树木,一看都不像是到达目的地的样子。
正当三人疑惑之际,只见鸢罗脚下一动就借力跃到一旁的树上,生生掰断一根婴孩腕粗的树干。
跳到树下后,不知道她站在原地低头摆弄着什么,不一会儿,昏暗的树林中出现了火光。
她微微偏过头,明亮的火光将她的另一边脸照得发亮:“你上前来。”她对曲知喊道。
那火光在曲知眼中不亚于救命稻草,他快步上前不用鸢罗提醒就伸手拿过了火把。
“跟紧。”
话毕,她就和曲知在前面开路,章黛二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拿着火把的刹那欣喜溢于言表,但走着走着,曲知就发现了问题:“咱们这么明目张胆,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万一有人看见了火光,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怎么办。
没办法,自从跟了她他想得总是很多,就比如这次,绝对会发生什么事。
“哦?为何,觉得我护不了你们。”
“那倒不是。”曲知挠了挠头,“我们出来不是做事的嘛,低调一点总没错。”
没见过谁干坏事还大敲锣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鸢罗停下脚步,在他三人脸上看了一圈,好笑地问道:“你们以为我是让你们干坏事来了?”
“……不是吗?”曲知和章黛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不是,是带你们来玩儿的,见见世面。”她继续朝前走。
不信。
三人在心里暗暗道。
你的玩儿和我们不一样。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和他们一样明亮的两道光线,可惜距离远,看得不太清楚。
“到了。”鸢罗笑道。
看她嘴角扬起的弧度,三人心里莫名觉得瘆得慌。
不多时,四人就来到了目的地。
看门的两个守卫上前一步,抬起手臂阻挡他们的前进。
“站住!你们四个来干什么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尽说些废话。”不知何时起,火把到了鸢罗的手中,她上前一步与看守交谈。
面前红衣女子的容貌惊为天人,气度不凡,她的后面跟着两女一男,男的身着月牙白的长袍,头戴银色发冠,很清秀,文文弱弱的,其中一个女子身穿藏蓝云锦衣裙,上面用金线绣着蝶纹的花样,端庄典雅,很符合大家闺秀的样子,而另一个,相比之下多了几分英气。
青丝被银色发冠高束,红黑相间的骑装勾出曼妙曲线,腰间束有黑色腰带,绣有金色云纹,手腕被黑色腕带束缚,双手环抱在胸前。
他二人打量的他们的同时,章黛三人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树林的尽头是一座高山,他们二人守着的是扇嵌在其中的木门,门不大,但足以一人通行,门的上方有块牌匾:欢乐殿。
纵然不知道牌匾上三个字的含义,但门后时不时传来的声音也让三人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位于京城外,藏于树林深处的赌坊。
鸢罗从包裹中掏出了两锭银子摆在他二人面前。
守门人收回视线,笑眼盈盈地接过银子:“几位里边儿请,玩得尽兴!”
话毕,其中一人转过身为他们开门。
鸢罗先一步走了进去,三人紧跟其后。
通道不长,只有五米,周围均有火把照亮。
之后三层高的阁楼便印入四人眼帘,阁楼呈圆形,装潢华丽,角落里摆着人高的灯台,照得这里亮如白昼。空气中充斥着汗味酒气,喧闹声吵得人头疼。头顶处吊有一个麻袋,里面似乎装着东西。
各种赌桌,大大小小,无一不被人塞满。
最令人惹目的是正中间摆着的紫檀木桌,只有一个老者,佝偻着背独自坐在正中央,看起来颇为可怜凄惨。
他们四人的出现在这里惊不起任何波澜,每个人都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不可自拔,就连双眼充血也感受不到,更有甚者一脸苍白地抱着自己的断臂穿梭在赌桌之间。
“这些人……真的疯了。”
曲知愣在原地感叹着。
“我们建立的赌坊招去的只不过是一些小喽喽,这里多是疯子,两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章黛说道。
“这里除了赌钱还能堵什么。”
“赌眼睛,赌手,赌命。”鸢罗回复道:“五官一个五万,四肢一个八万,脏器一个十万,命嘛,可以全抵,但如果欠的太多,可要加上家人的。”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曲知汗毛立现,他忽然问道:“要是没有家人怎么办?”
“啊,这样的话……应该会被竞价,在众人面前开膛破肚,指哪儿割哪儿,价高者得,直到全身上下被榨得一干二净,包括血液,偿还所欠的债务。”
“当然,要是没有人竞价,只能算赌坊倒霉,只好把人拉去喂狗了。”
话毕,她不顾身后僵硬的三人,径直走向正中央的紫檀木桌,随后拉开椅子坐上去。
过了一会儿,三人战战兢兢地来到她身旁坐下。
四人成一条线坐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佝偻着背的老者。
起初四人的动作并未得到他人的注视,可现在,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一时间,赌坊前所未有的安静,就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们疯了吧,三女一男就敢坐那个位置!”
“你懂什么,你不想死也别拦着人家啊!”
“唉!木老头那个位置多久没人坐了?”
“记不清了,应该有十多年了吧!”
“你们说的这个木老头什么来历?”
“你竟然不知道!”一人提高声音诧异道:“木易啊,那个最最最有名的赌鬼,听说他为了练技术自戳双目,那一双耳朵跟开了光一样,灵得很。”
“自他坐上这个位置以来就没有人能赢他。”
“和他赌什么,又拿什么和他做赌?”
“骰子、骨牌啥都可以。赌什么?当然是赌命,赌全家的命,赢了他,整个欢乐殿双手奉上,要是输了,往下数三代,出一个死一个,个个竞价。”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三人心中难免不安,可一看到一脸云淡风轻,甚至眉眼含笑的鸢罗,跳动不安的心又渐渐平复下来。
眼见四人一个比一个平静,看热闹的众人纷纷猜测他们是不是真有本事,尽管如此,大多数人还是对他们不抱希望,毕竟木易是真的有本事,且从来没有人能打败他。
周围声音的骤然消失,以及谈论声都被木老头听了进去,他缓缓抬起头,露出凹陷的眼眶。
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四位远道而来,可知道规矩。”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点消息,更有甚者跑到四人身后站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和表情。
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的脸上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就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们。
“知道,所以可以开始了吗?”话毕,鸢罗将包裹解开摊在桌子上。
这举动一出,嗤笑声不绝于耳:“哈哈哈哈姑娘,你诓我们呢,不是说知道规矩吗,这下又为什么拿出金银财宝?”
“就是!怎么,指望这点儿东西来买你们四个人的命?”
鸢罗对周围的嘲笑声充耳不闻,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木老头:“我家小姐公子想见见世面,木老先生不会不给机会吧。”
木老头似是愣了愣,良久才开口:“小姐公子若是想见世面大可以去旁边,这里可不是给二位见世面的。”
“我说了,规矩我知道。”鸢罗的声音骤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压力,“旁人配不上,木老先生一把年纪,不会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哈哈哈哈……”木老头一笑,随着他的动作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怪异,“既然如此,小姐公子想怎么玩儿,老头子奉陪到底,只是到最后……可不要反悔。”
鸢罗一改阴沉的神色,笑颜盈盈地说道:“自然不会,我们就是来这儿玩玩儿,见见所谓的世面,何来反悔一说。”
她的模棱两可让木老头心中感到愤怒,但一想到藏在暗处的暗哨,他唇角一扬。
只不过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纵然他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毁约,活着离开这里!
“不如小姐公子先说说想怎么玩儿。”
“慢慢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玩点儿有趣的,筹码一步步叠加,才有看头不是?”
“哈哈哈姑娘说的是。”木老头手一挥,身后立刻有人拿来了几个赌具,“听姑娘的,咱们从小的玩儿起,猜大小怎么样,够简单吧,不知小姐公子意下如何?”
等了一会儿,曲知和章黛没听见鸢罗说什么,二人默认了自己从天而降的新身份,直视前方异口同声:“好。”
他二人的停顿放在木老头的耳朵里变成了挑衅,认为他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
他们四人的命,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