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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她一定不会背叛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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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海,金桂带着馥郁的香气投射在他们身上,微风拂动,花影随之摇曳,时隐时现,若即若离。
“那礼生呢?”
顾泽安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幻想拉回现实,他缓了一会儿,轻声回道:“那就没有什么线索了,问了一圈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北凌国对于硝石的管控极为严格,他背后肯定有人,要不然怎么会拿到这么多硝石。”
“看来你也想到了,的确,但可惜就是没有线索,纵然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也没有办法,做事做得这么干净利落,你还别说,这人还不错,谨慎程度和鸢罗有的一拼。”
程煜南眉头微挑,眼含戏谑:“你别告诉我你怀疑过她。”
虽是疑问,但顾泽安一开口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身旁一声轻笑,顾泽安笑道:“知我者子蒙也,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要是哪一天她倒戈,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我们只能到地府相拥而泣了。”
程煜南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开口反驳道:“哼,多虑,我看你就是最近没休息好,疑神疑鬼的。”
顾泽安想的他未必没有想过,他在脑海中盘算过无数次她反叛的理由,可无论怎么想怎么看,他都找不出她反叛的理由,他对自己向来很自信,如果她反叛,对她肯定是赔本的买卖,她那么聪明,那么会审时度势,怎么可能会看不清,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看上他,而不是去顾明卓那里。
听他这么说,顾泽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回神后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很正常。
他很少在他面前这么维护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个人在他心里肯定占据了一个位置,无论多大,总归是占据了,而且迟早有一天,被占据的这地方也会越来越大,直到将他整个人吞没。
“你对她的态度改得挺多的,就这么信任她?”
“……不知道。”程煜南张了张嘴,“但就是觉得,她不会这么做。”
就是无由来的觉得她一定不会背叛我。
他在心里暗暗道。
顾泽安咂咂嘴,调侃似的叹息一声:“想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看上人家的,这才过去多久,心都贴人家身上去了。”
“……多嘴。”程煜南嘴一撇,虽是反驳,但眼里的笑意却添了几分。
“有一说一,在牢里时我就在想,顾明卓身后肯定出现了一把很锋利的剑,鸢罗在明,对方在暗,她很容易遭到针对,你要提醒她多注意一点。”
闻言,程煜南想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要将这件事告诉鸢罗,好让她警惕些,嘴上却说道:“我还没见过天底下有谁能奈何得了她,正好瞧瞧顾明卓背后那人的实力 ”
“也行吧,反正她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说到这儿,顾泽安微微起身子环视一圈,“对了,以往她都跟在你身边,今天怎么没见到,你给她派任务了?”
程煜南还沉浸在他的上一句话中,听他这么说,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凛:“你还记得前任吏部尚书吗?”
顾泽安愣了一会儿,脑海中出现了某个人的身影,随即点点头:“记得,那不是你麾下的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因为我找人替代了他,他心有芥蒂,想要向顾明卓抖我的事,然后被千门阁的人发现了,她听见后就迫不及待请命去处理了。”
“行吧,你让她注意一点就行。”
“她想玩儿就让她去玩儿好了,要不然整天在府里念叨无聊,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顾泽安眼角一抽,嘴张开又闭了回去,终归是没有拆穿他。
也不知道是谁一脸依依不舍,像丢了魂一样,平时无事不来这儿的人竟然会跑过来,说不在乎她谁信。
……
夜色如墨,此时万籁静寂,空中唯留车轱辘在路上行驶的嘈杂声。
行至一处偏远小路,马车忽地停下,看着周围阴森的场景,曲知缩了缩肩膀,将马鞭收好,伸手拉了一下帘子:“诶!到了,你们快出来看看是不是这里。”
话毕,他先一步跳下车,离开马车走了几步。
面前的树林枝叶蔓披,郁郁葱葱,密得连月光都渗不进去,像被黑暗完全笼罩,站在入口还能感受到其中泥土的潮湿,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
一阵凉风吹过,林子中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仿若巨兽的哀嚎,让人毛骨悚然。
曲知冷得打了个寒颤,这时章黛和楚翎纷纷跳下马车来到他身边。
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勉强不再跳得急促,曲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仍然只有一句话:子夜,城郊东,等我。
看着面前阴森可怖的树林,他咽了咽口水,拿出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尽管心中确认没有来错位置,但他还是下意识开口询问:“我们确定没来错吧。”
话毕,他又看了一眼纸条。
怎么感觉汇合地点一次比一次不对劲呢?
他在心中暗忖道。
章黛二人一人站在他的一边,和他一起看着那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异口同声地回复道:“嗯,确定没来错。”
曲知顿时心如死灰,一番挣扎之后,才接受了这地方。
“她就叫我们在这里等她,这里这么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来。”
看他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楚翎不禁出言调侃:“人家章黛都还没出声呢,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了,我不还在这里吗,有什么我挡着,你只管驾马车载着章黛跑就好。”
章黛轻笑出声,好笑地看着二人。
曲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开口为自己辩解:“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胆子还小,但还是很重情谊的,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肯定不会抛下你,死活都得拉着你走。”
楚翎一滞,蓦地回想起那日赌坊的遭遇,心中被照得暖洋洋的。
“对对对,曲大夫最重义气了,要不然上次还能为我们争取逃跑的机会呢,不过说真的,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还是赶紧跑得了,不然谁都跑不了。”
听她提起赌坊,曲知心里不禁一阵后怕:“我只是随便说说,咱们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再说了,咱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话毕,三人相视而笑,驱散了空中不安的气氛。
与此同时,一处幽静的树林中,数人手持火把围追堵截着一人。
任敛哼哧哼哧地跑着,鞋底的泥土沾了一块又一块,无形之中给他的逃跑增加了阻力,可他现在却顾不上处理,只一味地朝前跑。
突然,脚下一滑,人就朝着一旁半人高的草丛摔进去,他有心想起身,但草丛中凝结的水珠却让他躺在其中挣扎了一会儿。
耳边官兵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他索性朝草丛更深处滚去,身体笔直地一动不动地躺在草丛中,眼睛一眨不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奇怪,明明看见他是朝着这边跑的。”
“眼睛都睁大点儿,别放过他!”
“是!”
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闭上双眼轻轻松了口气,心里恨不得将害他如此的人千刀万剐。
程煜南这个过河拆桥的人,他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说抛就抛,抛了就算了竟然还把他贪污受贿的事告到了皇帝那儿,待安全后,他定不会让他好过!
那些官兵看不见人肯定会回到这里搜查,于是他躺了一会儿后就起身,紧紧抱着怀中的包裹,环视四周确认方向后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偌大的林子中只有他奔跑和粗重的喘息声,不知跑了多久,他停下脚步扶着一棵大树大口喘着气,胸腔中似有一团火,不断烧灼着他的心口。
林子昏暗潮湿,时不时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此时蓦地停下,这些声音被他不自觉放大,心脏开始控制不住地乱跳,身上已被汗水浸湿,夜风一吹,冷得他脊背发凉,止不住颤抖。
尽管很累,但他仍不敢在此多停留,稍作休整之后他脚下一动,便朝前继续走着。
“叮铃铃~”
刚一动身,空中忽地传来一道铃声,双脚如同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一道影子在周围高大的树木上穿梭,树叶的沙沙声与铃声混合在一起,竟有种别样的风味。
可此时他却无心感受这种氛围,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失去了那影子的踪迹,他惊恐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咽了咽口水,踌躇着继续向前,三步一回头,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在他疑惑之际,一转身,前方的树上正立着一个红衣身影。
心脏忽地停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如鼓声般跳动,汗毛立现,厚重的铁锈味于咽喉涌上,喉咙一阵发紧。
那道红衣身影就立在粗壮的枝干上,大半身子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腰间挂着的金铃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
很奇怪,明明是如此耀眼温暖的颜色,但在此刻,他却感受到了无边的寒意,那光芒仿若一把利刃,生生剖开他的心脏,让刺骨的冷风灌进身体里。
尽管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他的臆想,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冷还是害怕。
随后他壮着胆子询问,企图让声音大点,好掩盖他心中的恐惧:“你是何人!”
那道身形的主人轻声一笑,声音带着一股媚态,却让人生不出任何别样心思,她拖长着尾调,语气带着戏谑:“对此,任大人应该最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