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谈个恋爱》九木九木

2、第 2 章

　　八点，小吃街
　　邬羽刚从网吧出来，早餐店早早开了门，路边摊也支了起来，这会儿街上晨练完的大爷大妈和早起的上班族熙熙攘攘。竹制的蒸炉被掀开，热腾腾地升起带着包子油条味儿的蒸汽，混在清晨的凉风里，唤醒劳动人民的一天。
　　放假在家待了几天，邬羽有点不适应九点前的空气。
　　熬了个通宵，还在桌上趴着眯了会儿，免不了有点头疼脑胀。
　　他轻车熟路地侧身绕过一个个早餐推车和摆出街面的木头桌子小塑料凳，拐进一家小笼包店。
　　早餐店像所有开在巷口街头的小铺子那样，狭小的店面，摆着三四张有些老旧的桌椅，木制桌面擦得再干净，也还是亮着点有光。门前竖着红底白字的铁板招牌，写着“霞姨小笼包”几个大字。
　　这会儿店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好几个人，邬羽只能在最靠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刚要点单，戴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妇女端着包子从一墙之隔的后厨绕出来，看见邬羽，笑开了花：“又来啦，你们不是放假吗，这么早回来？还是一笼鲜肉拼茄子加小米粥吧？”
　　邬羽也弯了眼睛，面上是惯常的礼貌微笑：“嗯，提前回来有点事。今天有绿豆小米粥吗？”
　　“有！你坐这儿等着，一会我给你盛！”
　　“好，谢谢霞姨。”
　　在外婆的甜言蜜语偶尔混杂鸡毛掸子的教育下，邬羽从小就是爱吃早餐的好小孩，即便睡懒觉也会先爬起来把饭吃了。
　　他在C大上了一个学期，差点让食堂的死面油条、浸油米粉和不该在扬城存在的难吃肠粉把早餐戒掉。只能经常外出觅食，这家早餐店的小笼包最合他的胃口，他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夏天绿豆粥，冬天小米粥的，老板霞姨很快就眼熟了这个长相过分惹眼的小伙子。
　　包子和粥很快就上来了，喝着甜丝丝的绿豆粥，邬羽暂时放下了被放一晚上鸽子的不爽。
　　邬羽父母都在云京，家里的生意也在那边，但小时候父母都忙，他从小被丢在扬城被外婆带大，一直住在这里。
　　外婆家跟学校隔的不近不远，本来他不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提早回来，他那不靠谱的发小徐书旸非要约他出来通宵打游戏，说是好久没见了一定要出来叙叙旧。
　　他们本来住在同一个小区，但高中上到结尾，眼看就要高考了，徐书旸父母离了婚，而他已经成年，谁也没跟，同他姐姐一起搬到了C大附近，学也一起转了，两人因为各种原因没再见过。
　　左右邬羽明天也要回学校，两人就约好在C大后巷出色网吧见，邬羽在那坐了大半个小时，徐书旸打电话来说姐姐的酒吧出了点事，他要去看看，让他再等等。结果一等就是一晚上，连电话也没等到一个。邬羽几次想走人，但这么晚了，学校也回不去，干脆继续待着打游戏。
　　不过还好，一晚上通宵，也不是毫无乐趣，听后面那排的几个男生聊天就很有意思，看那个爱喝牛奶的网瘾少年排位掉分也很有意思。
　　听起来好像还都是C大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邬羽拆着筷子想道。
　　早餐刚吃几口，门口冲进来一个黑影，快走几步坐到邬羽对面，抄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灌了一杯下去，才喘匀气，“呼，喘死我了！” 接着他看向邬羽，叹了口气：“唉，昨天真是对不住了。”
　　邬羽抬头看了眼墙上发黄的白色走针钟：“呵，解释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约的上午八点。”
　　徐书旸歉意地笑了笑：“昨天……有几个人到我姐酒吧挑事，我带人过去之后才赶跑他们，我姐被绊了一跤，撞到吧台，晕过去了，我在医院盯她一宿，手机早就没电了。”
　　邬羽搅动粥的手顿了顿，眼睛扫到徐书旸嘴角的伤口和左手手肘上的擦伤，默了一会：“宁姐没事吧？”
　　“没事儿，有点轻微脑震荡。”
　　邬羽注意到徐书旸始终松不下来的眉头，没再继续问。
　　徐书旸又喝了一杯水，“行了，给我点单没？”
　　“没，要吃自己点。”
　　“还是不是兄弟……”徐书旸装模作样地骂他，邬羽一口咬掉半个茄子包，不为所动。
　　他接着又说：“还好没点，我就不在这儿吃了，我得先给我姐带回去。”
　　徐书旸点的餐很快打包好了，他拎起袋子，打了招呼转身要走，邬羽叫住他：“徐旸。”
　　徐书旸听见他突然叫自己小名，不解地转身，邬羽已经放下了勺子，看向他，表情一贯的漫不经心，眼睛里却透着认真：“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跟我说。”
　　徐书旸笑了，右唇边露出一颗小虎牙，“好，一定不跟你客气。走了。”
　　徐书旸的身影很快被已经多起来的人流淹没，邬羽低头继续喝面前的粥，绿豆粥香甜，小笼包鲜润可口，一口下去溢出点热烫的汤汁，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吃完早餐，邬羽回了学校。
　　C大是百年名校，最有名的专业是排全国第一的经济类和植物学，以及没几个大学会开的古生物。当年的第一位校长也是植物学院的院长，一百年之后，校长一职兜兜转转，又由植物学院的院长担任。百年校庆当天，校长谈及此事，有感而发，激动非常，为了表示纪念，他当即给五个宿舍区以植物为名，各起了个新名字-----橡树区，枫香区，紫荆区，梧桐区，石竹区。
　　校后勤部一向是拍马屁的好手，第三天就把新宿舍名的鎏金大字装在了宿舍区的大门上。
　　经管院的宿舍在橡树区，离主校区近，离大门却还有一段距离。一般大家都会选择骑车或者坐校巴，今天还在放假，校巴没开，邬羽却也没有骑车，而是打算散步回去。
　　一方面，今天天气不错，早上也还算凉爽，他很少有机会在早上慢悠悠地逛学校；
　　另一方面……想到宿舍里没回家的那个人，邬羽皱了下眉，心情又开始回落，有句话自大二开学以来在他心里浮现了八百次——大学分宿舍真是很需要运气，不然很容易遇见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