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nny is cheating》Wurtle

5、那点从前

　　大概是从幼儿园起，沈肆和何弌就因着不知名的缘分开始了长达整整十年的同班同学关系，他们还为这个吵过很多次架，往往开由沈肆先“挑起事端”硬要说老天爷要让他们做竹马竹马，何弌红着脸不承认，抬腿就是一脚。也难怪从小到大他们俩在一起的一半时间都是在吵架和打架中度过的，至于剩下的——不是在开始新的争吵的路上就是刚打完暂时“停战”。不过，凭着这样“不打不相识”的相处模式，两个人的关系向来很铁，也很纯粹。
　　何弌印象里，每每打完一架，两个人就忽然会不约而同地对着对方的一脸鼻青脸肿笑起来，长风一吹，都忘了缘由。
　　那个时候，还是可以彼此坦诚的。
　　直到那天，他们刚打完球，两个女生给沈肆送水、要微信，何弌远远望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涌上心头。
　　当窥见嫉妒背后是喜欢，何弌觉得他是疯了。
　　“喂！再不走来不及啦，不是说好要去来我家吃晚饭？”沈肆站在余晖里，笑着冲他喊。

　　偏偏少年心动早，吝啬手边无尽春。

　　到底是太过于青涩，当初何弌也仅是觉得自己有那个大病，过几天就顺其自然能好了，漫不经心撂在一旁，去追寻他的热血青春去了。
　　只是从那之后，凡事和沈肆沾上个边，他就觉得和以前不大对味了。架还是时不时要打的，可就是不得劲，“一笑泯千仇”都成了表象和过去式。
　　是有什么东西在脚边肆意疯长。
　　但凭着何弌这性子，他意识到这时也只能说一句违心活铲一锹土，埋了这孬苗，尽管有时弄得得自己心闷，总眼不见心不烦。也许之前也有过幻想吧，但后来，何弌见他整天勾搭小女生也不对男生有什么意思的，就慢慢减了这热忱。

　　从小到大，何弌都觉得沈肆像只蠢兮兮的拉布拉多，一天到晚好像劲没处使一样，一定要拉上他折腾个天翻地覆，何弌闹一会儿便累了，坐在草地上看沈肆爬那棵歪脖子香樟树。
　　“嘿，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必定征服你！”
　　何弌托着头看他爬到一半又滑下来，再爬，再滑下来，真是想不通这到底有什么魔力。
　　“老温！别坐着啦！托我一把.....哎！我去！”
　　树底何弌还未来得及完全起身去托沈肆，便被他一个脚滑从树干上摔下来，一个“千斤顶”压着又滚到了地上。
　　“滚下去！重死了啊……”
　　“任重而道远啦～”
　　日光从一大块树叶的间隙中投射下来，直恍得何弌晕乎乎的，可当他对上沈肆笑嘻嘻的眉眼，却觉得这要比太阳耀眼一百倍。
　　虽然蠢，但也还算看得顺眼吧。
　　出了小学到初中后，沈肆似乎才有点成熟起来。男生之间拉帮结派成了常事，沈肆也凭着那大咧咧爽快的性子有了一大帮 “弟兄”，何弌不屑加入这种无聊的事但偶尔来劲了也愿意掺个一腿。不过，幼稚还是幼稚的，什么在操场上比赛刨坑啊，看谁翻墙快，藏教室里的粉笔啊……都没少干，偶尔干一架也是正常的，最后也都是被训一顿而已。
　　青春嘛，就讲那一个“潇洒”。
　　何弌也是佩服，这么多乱八糟的祸加起来，整整三年初中，沈肆也没被叫过家长。但不说这个，每每和沈肆一起干傻事，好像也蛮有意思的。

　　这些过往都轻快而即逝，像树叶不轻不重，很快便落了地，捡起来看一看，能感受到脉间曾有过的无限生机，香韵犹存。
　　何弌抬头望去，那里又在长新的叶子，风一摇，又是一年着过了。
　　直到中考刚考完的那个暑假，他们稍微分开几个星期，再见面时沈肆带着笑意对他说他前几天分化了，是Alpha。
　　“不错啊！”
　　“嗯！那你呢？有感觉吗？照生理课上说大多应该是初三啊，我已经算晚了。”
　　“我……我不知道”，何弌垂下了头。
　　“那有啥，没事，别担心哈，就算你变o，我四爷也会罩着你的！”
　　“别鸟鸦嘴！去去去！”
　　“有信息素很酷欸，真想让你也闻见。”
　　“谁要闻....何弌作了个嫌弃的表情，但又说，“是啥味啊？”
　　“你猜猜？本大爷的味道你肯喜欢！”
　　“有病。”
　　高中以后，何弌与沈肆依旧分到一个班，第十一年，何弌渐渐发现，那些从前，离他们已经很远很远了。
　　不知怎么的，他开始似乎不能完全找到那个沈肆了，原原本本的沈肆，好像被落在漫长的时光里了。
　　尽管一如既往的张扬，一嘴欠揍的话，牛皮吹到西伯利亚，但少了许多嚣张跋扈，少年的自大狂妄，以及从前毫无保留的坏脾气，仅仅是对他而言。
　　当沈肆一点点在他面前收起锋芒锐气时，何弌心底一次次泛起无法言表的酸涩感，像是挽留不住一个故人。
　　没有理由又有些越界。
　　他开始明白，他喜欢的那个少年，停留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