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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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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疏的眼底出现熟悉的名牌白球鞋。
裴曳撑着伞走了过来,没上台阶,就站在下面望着他。
卫疏没抬头看他,继续逗着狗玩,道:“跟踪我一路,你够闲的。”
裴曳“啊”了一声,懵道:“你发现了?”
卫疏:“我不像你。”
拐弯抹角骂裴曳笨。
裴曳弯下腰,闪烁的双目直视着他,道:“我就是想问问,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对我?”
卫疏抬眼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见我就露出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一靠近我的时候,神态就好像……”
说到这,裴曳特意又猛地靠近一些,去观察卫疏的表情。
两人之间隔着薄薄的雨幕,裴曳扑面而来时带着一股极轻的焦糖信息素味道。
炙热,浓郁,甜腻中泛着微微的焦苦,就那么渐渐触碰着他。
卫疏微不可察皱了下眉,眼底也压抑着某种情绪。
雨夜的风肆意吹过,飘散在两人之间。
“就是现在这个表情,”裴曳轻轻补充:“好像受了委屈。”
???
搞没搞错。
他这张气势汹汹的脸,怎么可能做出委屈的表情。
卫疏站起身,原本就在台阶上,站起来就比裴曳高了。
他微微倾身,目光俯视过去,道:“跟我一路只是问这个。你无不无聊?”
对上男生没有温度的目光,裴曳微微一怔,笑了下:“无聊,很无聊,要是不无聊谁找你啊。”
忽然话锋一转,裴曳也踩上这层台阶,与他平视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知道还要凑上来,”卫疏被他靠近的味道刺激得有些不适,表情变得不耐烦,“找虐?”
裴曳扬了一下眉梢,就好像得意翘起无形的尾巴,道:“可我觉得你除了这些情绪,你好像还有些疼。”
“卫疏,你疼了,还是因为我,”裴曳得意道,“为什么因为我变疼?”
要是平常,卫疏很难想歪,但毕竟是睡过的关系,他眼神一下冷了:“你说什么?”
裴曳反应过来,顿时脸红了红,嘴笨道:“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那个疼,我是说那个疼……就是普通疼,就像受了伤那种,但不是那个受伤,是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语言能力不强就闭嘴。
卫疏忍无可忍道:“闭嘴。”
裴曳点点头,又执着地问:“那你到底为什么疼?”
“…………”
卫疏充满无力感,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牟足了劲想掩盖什么,裴曳却轻飘飘戳穿了真相。
是,他是有些疼。
一靠近裴曳,腺体就痒的发疼,好像整个人都要失控一样。
或许是那一夜喝醉酒,他们发生了关系,就无可避免有生理的牵扯,即使他信息素残缺,还是和裴曳绑定在了一起。
但一生要体面的卫疏可不会承认这些,他决不会做被别人掌控的人,被欲望掌控的人。
除此之外,卫疏有些窝火,凭什么裴曳上了他,只有他的腺体有反应,为什么裴曳没有?
还一脸得意的表情,看着就欠。
“我跟着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能听起来很荒谬,但我必须要说,”
裴曳忽然道。
他注视着卫疏深灰的冷冽眼眸,心跳没由来漏了半拍。
但裴曳很快又恢复那幅轻松的模样,陈述事实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每次和你靠近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变得舒服。你想远离我可以,但没办法,我也真的想靠近你。”
便利店的门口只有他们两个,没人出声时,在雨夜里显得特别安静。
突然地,裴曳感觉十分羞耻,他不是爱藏着掖着的人,现在也单纯是想表达一下最近以来的真实感受,没别的意思。
可现在这个氛围,怎么说完搞得像和心上人表白一样。
裴曳心里七上八下,心想要不再解释解释,万一卫疏误会自己喜欢他那多不好。
结果下一秒,卫疏威慑性轻微眯了眯眼,道:“怎么,还想靠近点和我打架?”
靠。
太绝了。
这下裴曳可太懂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了。
虽然他没在抛媚眼,但卫疏却已经钢铁直男到让他震惊的地步。
裴曳道:“你觉得两个alpha在一起腺体发烫,只有打架了吗?”
卫疏:“还可以是情敌互骂。”
“……”
裴曳安静看他两秒,说:“行,那我告诉你,我说的想靠近你,不是想打架,是想——”
“谁管你想干什么,” 卫疏拿着饭团站起身,偏过头说:“没兴趣听。”
他不管裴曳想干什么,只知道此时此刻,裴曳靠近他,已经让残缺腺体里的微弱信息素不稳。
那种不稳当吸引着卫疏想和他亲密接触。
想和裴曳亲密接触,而且还是个alpha,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卫疏想一想就感觉烦躁、绝望。
卫疏正想转身走了,
裴曳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似乎是那股“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偏要告诉你”的反骨劲上来。
裴曳猛地将他推到墙角,一只手掀掉卫疏的连衣帽,贴近他的耳根,嘴唇几乎快要吻上去,道:“我说的想靠近,是想这样贴近你,这下能懂了吗。”
温热气息扑在耳根边的那刻,卫疏手里的饭团差点滑落,又下意识捏紧了。
裴曳用一双很真诚的眼睛深深望着他,不像是玩笑话。
四目相对的时刻,卫疏竟从裴曳的眼神中看见些许期待,以及一丝真情。
卫疏脑子蓦地有些乱,神色一时是僵硬的。
等反应过来后,他揪住裴曳的领子,像是被触犯了领地那样暴躁,动作维持了半响,冷冰冰憋出句道:“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裴曳很少见他情绪波动这么大,看来是真怒了。
他目光扫到卫疏的耳根,那里才被自己的气息触碰过,就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
这么敏感?
明明是雨天,裴曳却莫名有些燥热。他眨了眨眼,企图转移注意力,笑嘻嘻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
听听,听听,这命令仆人似的语气,比裴曳都更像高高在上的少爷。
裴曳装疯卖傻,明知故问:“那你说清楚,我这是哪儿种眼神?不然我也不知道。”
卫疏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他从不怕被人凝视,也不怕那些恶意的,讨厌的,嘲讽的……可眼神中一旦带上真心的情意,卫疏却觉得无法应对。
他推开了裴曳逐渐靠近的身体,说:“滚,别在这装。”
卫疏拽了拽被他弄乱的连衣帽,表情很不高兴,明晃晃是受不了刚刚那同性之间亲密的动作。
裴曳突然觉得这样逗他很好玩儿,勾着唇道:“这怎么啦,alpha之间靠近点很正常吧,反应这么大,难道你不是直男?”
卫疏深灰的眼珠透出些寒意,说:“我就算折断了,也不会弯。”
裴曳嗤笑一声,像是在阴阳怪气:“知道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林清风,就只想和他在一起。”
并没有。
卫疏从知道自己被一个alpha上了那天起,他就没想过再和谁在一起。
他不回答,裴曳以为是默认了,莫名有些不爽,耍起大少爷性子道:“卫疏,反正我就想告诉你,我现在就喜欢贴近你跟着你,尽管你再讨厌我再不乐意,也得受着。”
“受你爹,你以为自己是谁?有多远滚多远。”
还管上他了。
一对上裴曳,卫疏的素质就直线下滑。他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惯着,更别说会惯着裴曳的小性子。
裴曳没滚,依旧没脸没皮跟在他身后。
卫疏在想,应该就是那天一夜情的副作用,裴曳的腺体也受到了影响。
两个alpha之间也会有生理吸引?就离谱。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卫疏脑子很清醒,如果真为了缓解一时欲望,从而纠缠下去,那和炮友有什么区别。
真成这样不干不净的关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恶心,还不如当死对头。
卫疏没了胃口,将最后一口饭团扔给趴在地上的狗,并喊了声它的名字:“老板,吃。”
结果,狗老板低头闻了闻那饭团,却没有咬。
“没有火腿肠,”卫疏低眸俯视着它,“快吃了。”
狗老板虽然有些嫌弃,但沉默片刻后,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精神,把饭团吃了。
“你这一天天都吃的什么,狗看了都摇头,”裴曳好奇道,“你怎么想的,为什么给它起名叫老板。”
天天打工,供这条狗吃喝。
不是他老板是什么?
卫疏没搭理裴曳的嘲笑,继续朝便利店走进。
裴曳原本想逗逗那条狗,结果“老板”先是凶巴巴冲他汪汪叫了一声,然后像大爷似的趴下休息了。
真的是,什么人养出来什么狗。
不是凶人就是睡觉。
卫疏去便利店里喊简雨澜回家,再出来门口时,看见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裴曳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站在那扇泛着亮光的车门边,终于有些矜贵公子哥的风范,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你想不想坐车。”
卫疏偏过头,问简雨澜。
那把雨伞小,卫疏还要倾斜着打,简雨澜不想他的半边肩膀再淋雨,便回答道:“我想。”
卫疏:“你去坐。”
简雨澜:“?”
裴曳:“?”
见卫疏真要戴上帽子一个人走,
裴曳及时叫停:“喂,你让她独自坐不熟alpha同学的车,就不怕出意外。”
大概内心深处还是信任裴曳的人品,卫疏才开始就没想到这一层。反而觉得简雨澜坐裴曳的车,比走夜路强多了,会被保护的很好。
但经裴曳一提醒,觉得他说的是那么回事,卫疏迈着长腿走过去。
裴曳呆滞一下,顿时又非常恼火,说:“不是,你还真怕我做什么,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卫疏掀起眼皮。
要是之前的话,他对裴曳的人品放心。
平心而论,裴曳长相不错,但却一直没有过恋情传闻,私生活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乱来的歪风邪气。甚至谁去给裴曳表白,裴曳能把对方怼哭,好像天生没有情根。
整个人给卫疏的感觉是那种虽然闹腾嘴贱了点,但也绝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然而,自从发现裴曳喝醉酒居然敢在酒店那么搞他后,卫疏对他的信任感直线下滑。
“破防了?” 卫疏轻声说,“那你说,你是什么样的人。”
裴曳:“反正不是流氓,也不是没安好心的人。”
“你最好是。”
说完,卫疏戴上耳机,又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裴曳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弯着唇角,拉开后车门,让他们坐进去。
看着男生清澈阳光的笑容,以及拉车门的动作,卫疏忽然抿了一下唇角。
回想过往,裴曳似乎总围在他身边,说过很多次要送他去这里,送他去那里。
一次就算了,偏偏次次都要送他回家。裴曳到底是想炫富挑衅他,还是真心想送他?
卫疏想了片刻后。
心说,裴曳的真心假意关他屁事?
他们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过。此时同处一个空间,卫疏尽管没有特意观察,他瞳孔里还是闯入了裴曳朝气清爽的笑容。
不可否认,裴曳笑起来还挺赏心悦目。
他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忽然道:“别笑了。”
裴曳唇角微扬,大白牙呲得更多,明亮的眼睛故意弯着更开,一瞬间朝他凑近,恶劣道:“为什么不让笑?”
卫疏没回答,他冷冷偏过头,一步跨进车里,抬眼看向窗外时,挂着星星的夜空猝不及防闯入瞳孔。
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裴曳的眼睛。
等等,我在乱造什么鬼的词?
卫疏干脆闭上了眼,靠在车窗,单手搭着漆黑眉眼,仿佛在压制某种不耐。心里也有一股沉闷的郁气,久久没能散去。
他想他能回答刚刚的问题了。
为什么不让笑?
因为笑得他妈的像个白痴,让人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