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后爱》薇紫满楼

11、【十一】

　　展霄正式归于到杜可手下，用老杜的话说小菜我发现你比受伤之前精神多了，他叫我小菜，这是对一只菜鸟的昵称。我立马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老伙计好不容易觉得我灵光许多，断不能让他鄙视。
　　其实我当时特想问的是，“你知道我家住在哪么？”，而逞强的后果，则是当晚我不得不背着行李拿着展霄的身份证跑到小区里挨家挨户的核对门牌号码。直到我终于拿钥匙打开一扇正确的门，时针已经蹦到了十。我长叹着把行李扔到地上，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喘息空无一物。冷清得我几乎不能适应，这个时候紫陌应该已经要准备睡下，满脸涂着什么泥的面膜招摇撞骗，把我和老爸都吓了一跳之后，再被老妈拎回房间里不甘不愿的睡去。这原是我的日常生活，到如今，只剩满室的死寂。
　　我叹气，屋里屋外查看一下，展霄是个可怜人，父母去世得早，也没什么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终于长大，眼见熬出了头，却被流弹打伤。我不知道他的灵魂去了哪里，是不是也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寄宿，甚至有可能已经转生。无论如何，一切都与从前不同。明明是一个的躯体，承载却的是两段经历，不管真正的展霄在哪里，过得如何，惟愿一切安好。
　　胡思乱想着，归置好东西，洗漱睡觉。
　　梦里居然又见到欧阳，他拿着他的小册子，一脸神秘的说“林笑堂你看看你，命犯桃花，老子从业这么些年还没见过像这么乱的感情线。”我一呲牙，心想也不知是被谁拖累成这样。我本来清清白白就喜欢那么一个人，还不是硬逼着我重生的那人的错。男人没有半点羞愧的仰着头，一幅‘我就这样有能耐你揍我啊’的表情，随后慢条斯理的对我说，“要不这样，我现在去给景御寒托个梦，你看如何？”我差点跪下，赔着笑脸紧着说好话，如是胡侃了半天，欧阳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我的肩告诉我纵是他阅人无数却数我最有意思。我吓得满头大汗，心想别再有什么坏事，谁料他一挥手，我便退入一团云雾之中。
　　再睁开眼，夜尽天明，伸手一摸，汗水已浸透衣衫。
　　“欧阳大爷，您好好在您的地盘呆着就行，小弟是真不用您操心。”双手合十在心里念叨几遍，蹦下床来，投入到我崭新的人生中去。
　　如果，在那个时候，我能够预见未知的一切，也许景御寒同我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能够被绝情的斩断。而展霄唐少景御寒这三个名字，将会各不相干，直至终老。

　　老杜要升职了。
　　当时我们正在为一宗毒品案奔波，同组的同事乐颠颠的跑来告诉他，连声道着恭喜。这事儿我也是头回听说，拍着他的肩怪他都不提前通知一下，男人却显得不太高兴，皱着眉嗯了一声就走了过去。同事一撇嘴，“这怎么升官还像被人追债一样！”我也纳闷，忙问是什么职位，他一指墙上的公告，大约就说出个名称来。
　　我一听，一拍额头，也难怪老杜要这种反应，正是林笑堂的空缺。
　　“杜哥”，我蹭到杜可桌前满脸的纠结，不知是该恭喜还是安慰。他抬起头瞧着我，几秒种后大喝一声，“闲着没事儿啊你！还不快去干活！”，我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就跑，谁知他却又幽幽的开口，“展霄”，他叹气，“今天下班之后，跟我去看看笑堂哥吧。”

　　静寂岭上的一棵枫树，代表一个逝去的灵魂。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葬在这种地方。一叶知秋，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顺着山坡走上去，杜可默不作声，我一路听着自己的呼吸，突然觉得很不真实。容不得我思量明白，前面突然停住，我一下撞上他的背。顺着老杜的目光看过去，那座小小的石碑安静的矗立在树荫下，忽而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阵阵的摩挲声，而我知道，杜可并不是在看这种景色，他盯着墓碑前的人，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已经冲了上去。
　　“谁让你来的！”唐少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出现，一愣，随即便是沉寂的表情。“你们害死他，如今还好意思来他的墓前！”
　　“你怎么配！”
　　唐少只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沉默着，然后转身离去。错身的刹那，我似乎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老杜仍旧没有消气，想扔掉唐少的花，我上前去拦，这毕竟是对逝者的心意，不能糟蹋。
　　“林笑堂已经走了，就让他安心吧。剩下的，只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老杜沉默着握紧拳，瞪着唐少的背影，很久很久才平静下来。望着石碑上的照片淡然开口，“笑堂哥，我还是这么冲动，是吧。”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听着老杜念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同林笑堂谈心，我听着，却无法作答。

　　“这是我的新搭档，就像以前咱俩组合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还得你教。不过他现在长进多了，不会再给队里丢人。”
　　“笑堂哥，我现在是队长了，和你一样。要是那天你没有……其实我特怀念以前跟你合作的时候，虽然你成天说我太冲动要改进的地方太多……我真的，很想再听你骂我一次。”
　　“不过你放心，唐家，就交给我跟这个小子吧……”
　　老杜搭上我的肩膀，我看着他渐红的眼眶不知说些什么好，他擦了擦眼睛，猛的转身似是不忍再看。“小菜！有笑堂哥保佑，我们一定能抓住唐家把柄！可得加油啊！”他这么说着，身影渐行渐远，我呆呆的望着他，就好像从前每次下班他背着背包大踏步跑开一样。末了老杜终于发现我不在身边，回过头来叫我跟上，我苦笑着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山坡上跑下去。他作势要打我，我赶紧一闪，紧喊着英雄饶命，他也便作罢，插着兜继续往山下走。

　　杜可，你知道吗，其实林笑堂保佑不了任何人，我跟着他，回头看着树叶层层飞舞，将那小小的石碑淹没不见。其实，他还在你们身边。
　　他会一直保护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