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之外》艺殇秋

8、第八章

　　心理咨询后的校园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煦阳的白发在秋风中飘动，她抱着一摞画具穿过中庭，淡蓝色眼睛下的黑眼圈淡了许多。远处，江苼正站在公告栏前更新学生会通知，红发在阳光下依旧醒目。

　　"喂，会长！"煦阳小跑过去，帆布鞋踩碎一片金黄的银杏叶，"下周的美术社招新，我能帮忙布置展位吗？"

　　江苼头也不抬地继续粘贴文件："申请表交到学生会办公室，截止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

　　"知道啦~"煦阳拖长音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早就填好了，连你的签名都帮我省了。"她眨眨眼，把纸塞进江苼手中的文件夹里。

　　江苼终于转头看她，深蓝色眼睛微微眯起："你最近...睡得还好吗？"

　　煦阳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灿烂："当然！多亏了周医生推荐的薰衣草精油。"她晃了晃手腕上新编的幸运绳，"看，还能防噩梦呢。"

　　事实上，那些血色的梦境仍在深夜造访。但煦阳学会了在惊醒后打开台灯，用速写本记录下梦中扭曲的星空——这比逃避更有用。她没告诉江苼的是，心理咨询室的档案柜里，那张浸水后显现血渍的画作，右下角签名与她的笔迹惊人地相似。

　　美术社招新当天，煦阳的混合媒介作品《碎片》成了全场焦点。她用碎玻璃拼接成星轨，中间穿插着烧焦的素描纸片，整体却构成了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这创意太绝了！"新生们围着展台赞叹。煦阳正想解释创作理念，突然发现江苼不知何时站在了展台角落，手里拿着评分表。

　　"构图过于碎片化，"他公事公办地评价，却在评分栏写下满分，"但情感表达很完整。"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煦阳愣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作品边缘——那里藏着一小块红色玻璃，形状像极了某人的发梢。

　　招新结束后，煦阳在美术室收拾残局。窗外暮色渐沉，她突然注意到窗台上多了一盆小小的向日葵，花盆下压着张字条："白天开花的植物，不适合放在卧室。——J.S."

　　煦阳把向日葵捧到窗前，夕阳为花瓣镀上金边。她轻轻碰了碰花蕊，想起心理咨询时周医生说的话："创伤会成为创作的养分，但不必让它定义你的人生。"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是江苼例行公事的通知声："请各班班长到学生会领取心理健康手册。"停顿片刻后，广播里传来轻微的纸张翻动声，"另外...美术室的同学，记得锁门。"

　　煦阳笑出声，对着空气比了个OK的手势。她知道江苼一定在监控室里看着这边，红发下的耳尖大概又红了。她故意慢吞吞地整理画具，果然在锁门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太晚了，"江苼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两把伞——尽管天气预报根本没提下雨，"我顺路送你回宿舍。"

　　煦阳蹦跳着跟上去，帆布包上的晴天娃娃挂坠叮当作响。路过中庭时，她突然指向天空："看！星星出来了。"

　　江苼抬头望去，深秋的夜空清澈如洗。他想起煦阳作品中那些碎片化的星光，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愿意用无数伤痕去拼凑一点微光。

　　"下次，"他轻声说，"画点完整的东西吧。"

　　煦阳歪头看他，淡蓝色眼睛映着星光："比如？"

　　"比如..."江苼难得地犹豫了，"比如不会让人做噩梦的星空。"

　　夜风拂过，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比星空完整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