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宝马投诚 难料是福是祸 ...
-
天意尽数?命中注定?
你信天数么?
……
你信命运么?
……
我信你
……
惟信你
为你,我愿堕阿鼻地狱!
太后生辰,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天子脚下一派雍容繁华之象,更为难得的是这开封府前都是一派静谧闲适。大人应邀进宫,先生赶赴诗会,其他人等均是喜气洋洋,家人团聚,只留这一人端坐房中看这似水华年静静地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恬淡花香,有些醉人,饶是性子淡泊,他的心弦在闻到一缕淡淡麝香时,不可遏制地微微悸动了。正值夏日好时节,那就出去走走吧。嘴角依稀荡出一个笑纹,起身推门而出,原来已经太阳西斜了,举目望去,漫天云霞,映衬着一轮红日,云潮翻滚,簇拥着金轮向西缓缓行去,注目久了,竟然生出万千感慨:愿天子如这明日,恩泽万物,愿国泰民安……愿大人身体康健,愿自己能与那人早日化解干戈。
信步走在大街上,不同于往日巡查时的提防谨慎,才赫然发现这街头巷尾景色竟是如此动人,沿街小贩,吆喝高低不断,客店酒家,人群往来穿梭。就连街边的柳树,今日看着都别有一番风情。如此想着,便向着某个角落无意识地笑了一下,这一笑不打紧,静了时空,止了步伐,直笑得那地界正吆喝着买桂花糕的小贩,两眼直直,戛然不语。展昭信步走着,转而走向一片开阔地,才醒觉此处是一处有名的牲畜交易场。这里交易的多是牛马,交易场又分东西两块,东市交易的多是良马,脚力好,耐力强,主要卖往官宦人家,有时官府也会派人来相马,生意火爆那是自然。而西市多是驽马老牛,多被屠夫买去,不久便沦为别人的口中脍,盘中餐。但闻马儿哀鸣,牛音哞哞。展昭心慈,每每走到此处,都不愿靠得太近,虽自己不是食素者,但也不愿离这牛马地狱太近,靠得太近,心里就难受得紧,自己一介凡夫俗子,食生灵,怜生灵,那不是矛盾的很,假的很么。
转身欲离去,此时,有个粗犷汉子牵了几匹马迎面走来,路本狭窄,避无可避,只好侧身一边,等这马队过去,看来这汉子是向着西市方向去的,心里一黯,转身欲离开,此时就见马匹里一阵骚动,但见一匹浑身长满癞痢,毛已脱落大半的黑马正在疯狂地挣脱汉子手中的绳索,口中还在呜呜嘶鸣。汉子回身给了这马一鞭子,脆而且响,展昭心里一抖,这一鞭子肯定见血了吧,念有由心生,看向那马,这一看不打紧,那马儿正看着他呢,这眼神该如何形容才够妥当?执着、坚定,还带着那么些许傲慢……这是一匹马该有的眼神么?汉子见这马不服管,又是两鞭子,于是事态爆发,这马立起身子,头向后那么一甩,居然就那么轻松地将那粗壮汉子拽到在地,这马乖觉的很,趁势将绳索挣脱,竟直奔展昭而来!
展昭心惊,转身欲避,但见那马儿竟然放缓脚步,慢慢靠近自己,见展昭不躲,竟然立于他身前,低低哀鸣,“你……”展昭想说,你要如何,但转念又觉得可笑,对着一匹马说得这些做什么。心念电转之间,那马儿做了却已做了更加惊人之举。它踏步向前,弯下身子,将头温柔地抵在展昭的胸前!那汉子呆了,围观的百姓呆了,享誉天下的南侠也呆了。这是什么状况?展大人连匹马儿都躲不开啊?躲不开的是这双眼睛,那么……那么的熟悉。
“你这该杀的瘟马,老子要不是手头紧,早宰了你来吃!”粗壮汉子此时已站起身,倒提着马鞭,凶神恶煞般想来教训这匹不听话的癞痢马。“慢着,多少银两?这马我买下了。”汉子识得展昭,“展大人,这瘟马不知是哪里的野畜生,前几日混入我的马圈,横冲直撞,脾气臭得很,又生的一身烂疮,您买来作甚,我自有好马,随您挑选啊。”“多谢,就它吧,看来它也与我有缘。”于是众人在瞠目结舌中见着他们可敬可爱的展大人牵着那匹瘟马渐行渐远了。路边不时传来一阵姑娘家的低语声:“早知脱胎为马便好……”
牵着这匹马还真是引人注意,一路上不少人问候了展昭和他的“马”。这马儿一改刚才撞到壮汉的霸道做派,此刻像害羞的少女般,用头紧紧地依偎着它认准的主人,亦步亦趋。看来还是先打道回府吧。回到府内,直奔马坊,饲喂马匹的是两夫妻,展昭唤他们张伯,张婶。展昭性子好,因此这两夫妻时不时地便打趣他。展昭进门时,老张正在给马匹填料喂水,见到展昭身后的马,老张说:“展大人,是哪位薄幸的朋友这么没心思,送了您一匹癞痢马?”“张伯,这马是我适才与集市上买下的。” “唉,您哪,心肠也忒好了。这马浑身癞痢,骑不得,使不得,怎么着好。” “无妨,我的薪俸还养得起它。”
“您那点薪俸养着多少人哪?到时候哪来的银两娶媳妇儿。”张伯嘟囔着,展昭也当作没听见,径自说:“您给他洗洗吧,填点好料,等先生回来,我讨点草药给它治治。”说话间,见门外跑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脆生生地唤了声“爹”,这小丫头是张伯的小女儿皂儿,活泼伶俐,虽然年纪小,可真真是个“伯乐”,相马之技,比她爹高出不知多少。先前皂儿见到皇上赐予展昭的御马,就嘴巴一撇,“展大人,这马配不上您。”展昭笑着说:“马儿可不这么想,近来总是闹脾气不肯好好吃料。”现下,皂儿看到了展昭牵着的癞痢马,眼睛一亮。“展大人,这是匹好马,它才配得起您哪。”
“死丫头,胡说些什么,难道展大人就配这瘟马?”“爹,你把它交给我,我来还原它的真面目给您看,哼。这马才比得上白大侠的那匹宝马呢!”说到这个“白大侠”,小女孩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红,这并没有躲过展昭的眼睛,“唉,当真是风流天下啊。”连小女孩也难逃你的魔掌。“展大人,那个,那个,白大侠似乎在太白楼呢。”一向口齿伶俐的皂儿忽现娇羞,扭捏地说道。“是么?”展昭心里好笑。“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今天那条街上无故多了那么些儿好看的姐姐。”
“是么”,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啊,不知那位“白大侠”心里开不开心,快不快活。展昭不禁莞尔。“展大人,那么多漂亮姐姐来来回回的,很容易出事的,您不去看看么” “……”“臭丫头,展大人难得休息,你少来聒噪,去找你娘,帮忙做饭去。”“张伯,这马劳您仔细照料,我出去一下。”刚要出门,但见那匹癞痢马正呜呜低鸣,不断地向着自己俯仰暗示,“马兄,你这是为何,要再和我出去走走么?”张伯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展大人,您自从上次那个事故后,好像变了不少啊。”展昭愕然,“什么?”张伯笑道:“您啊,变得爱说话了,也更温和了,更招姑娘家疼了。”展昭无奈好笑,“张伯,您真是。”“呵呵,展大人,玩笑话儿,没怪罪,不过,您真要带这癞痢马出去啊,是否有失身份啊。”“无妨,展某‘无价’可掉。更何况,这马儿这么看得起我。”于是也不栓它,由着它跟在自己的身后缓缓而行,想来这些天,这癞痢马也是吃尽苦头,在张伯清洗过后,展昭才看见它身上的癞痢实际上都是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腐烂所致。先生此时还未回,看来自己得去城东那家医馆讨点药草,给这马儿调理一下。念头方歇,展昭忽觉差异,为什么是城东那家医馆?医馆有很多啊,府衙前走不得百步就有一家,为什么自己要去城东那家?展昭百思不得其解,却仍然直奔城东而去。
时下,金轮更斜,满天云卷已化作万丈轻纱,将这天地笼罩其中,暮色将合未合,正是文人骚客醉心之时。这皂儿,太过夸张了吧,这街上哪有那么多年轻女子,害得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案子,眼前又浮现出哪些被害少女的苍白容颜,心里还是很不安。“呜”,趁着自己走神之际,身后的癞痢马居然撒开蹄子,一路向前狂奔而去,“唉——”展昭有心阻拦,但不成想,这马居然跑得这么快,还这么矫健灵敏,可以称得上是闪展腾挪,竟然没有刮蹭到一个行人,展昭心中大奇,或许真是匹良驹,但——马兄,你要去哪啊?!
真是街头奇景!一马当先,喷着响鼻,狂奔不止,一人垫后,足尖轻点,姿态帅极。终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确切地说是到了马兄的目的地——但见这建筑青砖绿瓦,装饰雅致,大开大合,颇有海纳百川之象,却是个酒楼——太白楼。马兄,你真会找地方,想必这里的草料也是上品吧。谁知这马在门前停了一停,回头向展昭颔首示意,竟直奔太白楼后门而去!急忙跟了上去,却见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那癞痢马突突地打着响鼻儿,正在门前拴着的一匹白马那儿挨挨擦擦,状甚亲昵。”啊……”马兄真有你的,问问这东京汴梁城,有几人敢惹那人,又有几人敢碰他的马。你,你是不想活了罢。马兄,回来。思至此,踏步向前,想将马儿扯开,没想到这白马对展昭的态度倒是比它的主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冲着展昭频频点头问候,对展昭的癞痢马也不忌讳,回报以挨挨擦擦,倒像是——情投意合的样子?“臭猫,让它离我的‘踏雪’远点!你从那淘换来这么匹瘟马,银钱不够使,没闲余买马,白爷爷可以接济你。”循着声音仰首望去,牙尖口利,断然是那个牙尖口利”白大侠”无差!展昭本想还口,但转念一想,这白玉堂的“专座”是在前街三楼的临街雅间,什么时候跑到这僻静后街的厅阁来了?戏谑之心顿生,开口言道:“白兄不在前街雅座品茗饮酒,怎地跑到这后巷冷座来了,难道是欠人酒钱,被赶过来的?”
“胡说,这楼都是白爷爷家的,会没钱给么,还不是哪些所谓莺莺燕燕……喂!臭猫,你居然套我话!”“那回圣驾前求情,包大人处和解,都是做做样子,白爷我从来没有动过要与你和解的念头,你在庙堂,白爷我在江湖,别白兄白兄地叫得亲热。”展昭听闻此言,心里竟十分失落,遂不搭言。白玉堂注视着楼下垂首静立的展昭,继而言道:“你我胜负未分,今夜是否有空一决胜负?!”“展某……”“别告诉我你又要值夜。”“不,我是说今夜无事,可陪白兄过招。”“喂,什么叫陪我过招,哼,白爷爷还偏偏就不比了。”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伶俐堂官儿一路小跑着出来,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酒葫芦。“爷,给您放在行囊里么?”“嗯!”白玉堂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但见那堂官儿手脚麻利地便欲将酒葫芦塞进踏雪背上的行囊之中。“吁——”一声长嘶,把个堂官儿惊得向后跳了一大步。再看这癞痢马,头频点,蹄刨地,口中吁吁低鸣,一副要发狂的模样,”猫大人,您这马是怎么了,看来你治下无方啊。”白玉堂嘴里继续不饶人地损着展昭,但眼睛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形势的发展。呵呵,这马儿,有点意思。
现在的场景真是妙啊,一匹马把一个大活人赶得上窜下跳,口中还不停喊着五爷救命,另外还有一只呆猫,呆猫……白玉堂将目光移上前,暮笼轻烟,将那人淡淡萦绕。天地氤氲,水汽缭绕,远处便是那粼粼波光的汴河,近处还有那三五成群的游人,瞬间都沦为了背景。那人眼神清澄,此时却染上了一丝轻愁,目光追随着一人一马,来回游移,隐隐有水光闪动。“眼含清水”。不知为何,这个词就像有魔性似的跳进了他白五爷的脑袋,想起前几日,那个被当官显贵、当家花魁捧为“神算子”没五十两银子别来扰他的莫辩先生居然免费送了他一卦:”阁下桃花近了”。犹记得当时二哥还调笑道:“老五,你的桃花一年四季就没有不开的时候”。莫辩先生继续道:”阁下的良人眼含清水,朗然无垢。”当时还记得慕雨楼的当家花魁问那莫辩先生:“你看我是否眼含清水?”“小姐可说是眼含秋水,但非清水……”在这花魁要发难之际,白玉堂及时制止:“行了,我也不听你在这念叨了,眼含清水,那是脸盆!”当时笑趴了一屋子的人。
可是现在,自己才惊觉,真的有眼含清水之人,而且还是个男人,这双眼睛还真是妙啊,妙啊,“妙个屁!”白玉堂忽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这个人是自己的“对头”啊!妙什么妙,朝廷泥腿,哼!心思还在飘忽之间,听得有人急急唤他,“白兄?这如何是好?”白玉堂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变得大好,”哈哈,猫儿,你还真是不济啊,这么点子小事都搞不定么。”“六子,进去,搬一个水盆,装满好酒,再拿到这来!”“唉?”“照我说的做,快去!”五爷发话,哪敢不听,小六子也不再半真半假地和癞痢马纠缠了,撒丫子跑进酒楼。“猫儿,上来喝一杯,白爷爷请客。”“我担心,这马儿会闯祸。”回身扶着癞痢马的鬃毛,轻声软语道:“马兄,你还真是奇特,原以为你是来抢草料的,那你究竟要做什么。”“喂喂,猫儿,你唤它马兄,又唤我白兄,那我们不是平起平坐?!”“啊,是展某唐突了,无奈今日才得此马,未及起名儿,顺口就这么叫了。”“看它虽满身癞痢,但原来毛色倒也不难识别,黑马么,就叫‘墨云’吧”展昭打量着这匹癞痢马,心想,白玉堂对你倒是不错啊,送了你这么好的名字,可是,这浑身癞迹斑斑,毛也不剩多少,如云墨色何日可见哪。马儿放心,展某定让你展现昔日神采。癞痢马甚是灵性,又将头乖乖靠在展昭身上。此时,堂官儿小六端着一大盆酒,东倒西歪地就出来了,将盆放在地上,请示楼上的白玉堂,“爷?”白玉堂也不理他,说了声:”墨云,请!”但见墨云抬起头,瞧了一眼主人,踏步向前,俯身畅饮!这一下子可是惊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见过马撒野的,没见过马喝酒的!“好马,甚对五爷胃口!果然是马中豪客,若你为人,定与你畅饮三百杯!现下,白某也敬你一杯,干了!”说罢,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展昭,你得了匹奇马啊!” 展昭薄唇微张,看着墨云,又看向白玉堂,今日真是怪事连连,趣事多多。
“哈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哈哈哈!”念者语带酒色,悦人耳目。闻者豪情万丈,心念电转。竟然也似醉了一般,真欲拔剑天涯海角行一遭!“得,五爷发酒疯了!”“六子你说什么?!”白玉堂飘身而下,提着六子的后脖领子,“这里没你的事了,进去忙你的吧。”顺便还扔给他一锭银子,可把六子乐坏了,这段时间那见过这么高兴的五爷啊,别说打赏,连个好脸色都没有,想着想着,对着墨云作了个揖,”马大爷,以后常来。”噗哧,展昭忍无可忍,只好笑了,这笑直抵心底,就像猫儿的爪子,挠在心尖,六子不由呆了,顺口来了句:“展大人,常来啊。”“进去!”看自家爷脸色不善,六子一溜烟跑进去了。
“我们不比武了,我们赛马如何?”“什么?赛马?”这白玉堂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啊?看向墨云,但见它眼波流转,竟有一丝媚色,但更多的是束缚不住的狂野,向着展白二人俯仰嘶鸣,不时地还与踏雪”琴瑟和谐”一番。“还好墨云是匹儿马,否则还真得防着它拐跑踏雪!”“白玉堂,你真是口不择言!”饶是展昭好性儿,听得这话都不觉脸红,这白玉堂,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口无遮拦。”墨云伤没好,赛马之事,以后再提罢。”“猫儿,给它个机会,它想施展给你看啊。”“嗯?”“猫儿,自从‘三宝’事平,你我二人正如他人所说,心结甚深,不如趁此机会,我们赛它一场,谁的马输了,谁就道个歉,前尘旧账,从此作罢,怎样?”张伯说我变了,可这白玉堂也变了,已不似先前那般狂狷了,本以为我二人的嫌隙无可化解,没想到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暮色之下,白衫随风翻飞,姿容若仙,撼人心魄。就在这刹那之间,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两人对视良久,展昭口吐一字,掷地有声:“好!”“地点就是距此处十里的君望山,杨树林。”听罢此言,展昭翻身欲上马,却被白玉堂拦了下来。“慢着,猫儿,什么时候变成急性子了,还没听我说完这赛马的规矩你慌什么。现在墨云身上有伤,不方便骑乘,我们不妨如此,以往都是马驮着人,这回我们来他个人追着马,一切有马儿做主,主人只能旁随,可以导引,不能骑乘。谁的马儿先跑出林子,谁就赢。如何?”
这老鼠,说什么赛马,还不是想和我一决高下,那片林子地形复杂,曲折蜿蜒,没有好功夫,怎能管得好马匹?还不能驾驭,亏你想得出来!算了,就答应这一回吧,否则以后又要嚷嚷着比武闹个没完。为什么这次自己变得这么“性急”?回想起前几日先生特意将自己和张龙他们叫至房中,挨个儿地”数落”了一遍,由轻而重,最后自然是展昭垫底。“展护卫,小忍不失为一种修为,但大忍么,可是容易被他人所误会。知你者,懂得这是韬光养晦,含而不露。不懂你的,认为你贪图荣华,必有所图。如此这般,展护卫,你失去的就太多了……所以,学生以为,能忍则忍,忍不了的,就……”“就怎么样?”四大侍卫倒是异口同声,看着展昭溜圆的眼睛,公孙先生心里居然也起了一丝捉弄的促狭,这个孩子,难怪大家都喜欢逗他,逗来还真是有趣。“忍不了嘛,就——打。”“啊?!”四大侍卫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是他们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先生么?“先生又在取笑了。”“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并非让你见人打人,御敌之道,一动不如一静,但这静,并非是无所动作。”“太深奥了,不懂得啊,先生可否示下?”公孙策微笑着转向展昭:“展护卫可明白?”
现在展昭忽然思及先生的话,心中豁然开朗,想自己与白玉堂为何积怨如此,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自己身上,自己太隐忍了,太孤立了,失去了很多扭转局势的先机,所以,这次,他想主动一回。“猫儿,听好了,跑出林子还不算,戌时三刻,定要回到这太白楼,咱们大醉他一场!”两人当下牵了各自宝马,施展脚力,行出城去,待到人迹稀少之地,离那杨树林也十分得近了,两人两马均已蓄势待发,就见白玉堂俯在踏雪的耳朵上,说了句;“踏雪,就是咱们常去玩的地界儿。”说罢,用手一指,那踏雪乃通灵宝马,又岂会不懂主人的意思,现下就差主人一声令下,绷紧身子,如满弦之箭。展昭无奈,现在才知晓这白玉堂其实在耍诈,你经常于此地纵情恣意,地形当然比我熟悉,算了,借此机会,输给他,顺便道个歉也好。于是学着白玉堂的样儿,对着墨云说:“好马儿,一会儿路任你选,从这头跑到那头,然后我带你去太白楼喝酒。”墨云似是领会,用头蹭着展昭的衣袖。“好,踏雪!”白玉堂一声清喝,见那踏雪瞬间已经奔驰向前,急似闪电,快如流星!再看那白玉堂,一个纵身,竟已经掠出几丈有余!
“好马!好功夫!”展昭不由轻呼,心里委实佩服。再看墨云,居然还在原地未动,一双大眼正瞧着展昭。唉,自己怎么忘了发号施令?“墨云,去吧!”只一瞬间,这墨云好似飞矢,四个蹄子踏地无声,扬起一缕轻烟,眨眼间已经驰出好远!自入得官府以来,说话处处留意,行事步步惊心,唯恐给大人惹上祸端。但此时此景,展昭胸中血气翻涌,情潮澎湃。血是热血,情是豪情!多少年没有这样痛快过了!多少年不曾这样快活过了!当空一轮皎然明月,清冷月光撒下一片寂静,而前方密麻的树林,却在夜风中沙沙地鸣唱着,清丽莺啼和着夜枭的怪声竟然别有一番滋味,不远处就是那君望山,谈不得巍峨挺拔,却如卧龙灵蛇般盘亘在这汴梁城郊,山色巍莽,峭石怪岩,见之动容,无怪乎前些年总有人说这山中有神仙,能渡人化难,只是……“白玉堂真选得好地方!”这些玲珑心思只在转瞬之间,身体就已拔地而起。展昭提气纵身,追着墨云,踏月而去!一场精彩对决在这杨树林里已经展开,一场生死大战在这君望山下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