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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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寒，砚冰坚。长安城内繁华热闹、精彩纷呈，商客往来不绝，年关将至。
众人再次相约江翊家中，想在年前小聚欢谈，虞夏去信给萧若芙，却久久未得回复。
百合往竹签串着食材递给有些失落的虞夏：“宫规森严，想来芙儿也很想出来与我们一起的。”
虞夏分类摆放好食材：“也是，她也是身不由己。”
“汪汪！”
脚边传来叫声，虞夏低头一看，原是狗蛋乖乖坐在她脚边，身后的小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虞狗蛋，你到底跟谁学的？怎么这么馋？”
虞夏不忍再看见那嘴筒子下面挂着的水晶吊坠，给狗蛋为了一整块鸡腿。
百合戳了戳虞夏鼓起的腮帮：“跟谁学的这不显而易见吗？小馋鬼。”
虞夏嘻嘻笑出了声，飞快往百合嘴里也喂了一颗甜果子。
狗蛋长大了许多，小时候吃鸡腿得咬半天，现在嘎次嘎次两三口就咽肚了，之后自己一个人趴在渠边，伸出爪子好奇扒拉着冰面。
今天咪咪也没来，狗蛋心里估计也有些失落吧。
“六子哥哥！往我这里踢！”
玉米边跑边喊，麻六子精准避开青疏的拦截将蹴鞠踢向玉米，可他踢得有些过，蹴鞠砸在狗蛋撅起的屁股蛋上。
“汪！汪汪！”
狗蛋吓得一蹦三尺高，警惕转身后发现是好朋友的玩具小球，它看见玉米再朝它招手，欢快地叼起蹴鞠往他们那边跑。
“好狗蛋！接球！”
狗蛋加入了踢蹴鞠的队伍，开心地直叫唤。
素秋跟李莲正摆放餐具和装饰，青疏偶尔趁着踢球的间隙过来逗一下素秋，看得李莲直撇嘴。
焦房源和何苍在乖乖洗菜，两人手指已经冻得通红，焦房源起了坏心思，将冰手塞进了何苍的衣领，冻得何苍一个激灵。
“焦房源，你死定了！”
何苍嘴角扬起邪恶的笑容，他拾起大瓮上碎开的冰块，逮住焦房源就往他后脖子里塞，凉得他鬼哭狼嚎：“百合，你快管管你家何苍！他要谋杀本大人啊！”
百合哼了一声：“我家何苍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要不是你先欺负他，他又怎会往你脖子塞冰块？焦大人，你就凉快凉快吧！”
“太过分了你们这对邪恶的小夫妻！李寺正，李寺正救我啊！”
焦房源跑到李莲跟前，一把拉过她挡在自己面前，好不容易对齐桌椅位置被焦房源一招打回原形，李莲牙齿咬得咯咯响。
拳头硬了。
素秋在心里默默为焦房源上了三炷香。
就连何苍都发现李莲变了脸色，将举过头顶的大冰块缓缓放在胸前，暗暗给焦房源使眼色。
那没头脑的焦房源还在一个劲躲在李莲身后，跟缺根筋一样看不出何苍的暗示，反而对他挑衅起来：“有李寺正保护我，怕了吧？苍，不是我说你，菜，就多练。”
李莲冷笑一声，朝何苍伸出手。
何苍递出大冰块。
焦房源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伸出脑袋：“李寺正，你朝他伸手干嘛？等会...你们要干什么..李寺正冷静！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焦房源的惨叫响彻在整个小院，狗蛋好奇歪着脑袋汪了一声，被玉米捂住耳朵：“乖，我们不看。”
“我让你捣乱！”
李莲将冰块全塞进焦房源衣服里，还不忘踢他一脚。
“啧啧啧...”
何苍附身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焦房源挥了挥手：“焦大人多在这凉快凉快吧，我回去洗菜了。还有...”
他伸出双手：“菜，就多练。”
焦房源：“....”
厨房里正在举办“谁能博得虞娘子最佳喜爱菜品”的厨神比拼大赛，精神抖擞、互相看不顺眼的选手们纷纷拿出了浑身解数，赛场上异常激烈。
那厚实的黑鱼在江翊的刀下变成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鱼片，他斜睨了一眼正在给青虾改刀花的宛婉，漫不经心道：“宛娘子别忘了，上次夏夏可是将我做得菜吃了干净，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郎君，说大话也不害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宛婉面上礼貌微笑，白眼早已经翻到了天上，她将青虾裹上鸡蛋液，放在碟中备用。
江翊：“花里胡哨。”
宛婉：“抱守残缺。”
江翊：“急功近利。”
宛婉：“墨守成规。”
江翊：“司马昭之心。”
宛婉：“小心眼妒夫。”
麻六子对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早已习以为常，他从锅炉前抬起头：“水烧开了，你们谁要用？”
江翊：“她先！”
宛婉：“他先！”
麻六子：“...到底谁先？”
江翊：“我先！”
宛婉：“我先！”
麻六子：“....你两再闹腾我就让小瞎子进来烧火了。”
此话一出，上一秒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有爱和谐互助的美好场面。
宛婉眨着眼微笑：“六子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我跟江郎君只不过是同行之间正常的切磋，你看你还当真了。”
江翊露出八颗大牙：“没错，我跟宛娘子实属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小打小闹而已，就不用让夏夏进来了。”
如果麻六子没有看见两人使了狠劲互踩的脚，他几乎就要信了。
麻六子假笑一声，不想再管这两祖宗。
“大家快来啊！下雪啦！！”
听见虞夏的呼唤，江翊跟一阵风一样闪了出去，出去之前还不忘撞一下宛婉。
宛婉：“....”
宛若含苞梨花大小的雪花悠悠降落在长安城，行人惊喜着纷纷伸手去接，掌心的温度很快将雪花融成了小水珠。
小水珠也很快没了踪影，虞夏呼出白气，抬起胳膊，让雪花落在衣袖上。
每一片雪花皆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独一无二。
焦房源吹散衣袖上的雪花：“幸亏我们早有准备。苍，来搭把手！”
在几位郎君共同的努力下，草灰色的皮帐篷立了起来，众人坐在帐篷下烧烤观雪，围炉煮酒。
狗蛋正咬着鸡翅，突然冲到门前吠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叩门声便响起了。
青疏小跑过去开门，率先冲进来的是咪咪，它跟狗蛋欢快扭耍起来，他再次转眼，门外竟是萧若芙和一位仙姿郎君。
这位郎君他曾在宫中见过，是....
青疏不禁惊呼：“国师月祁？”
听见他的惊呼，众人纷纷起身相看。
萧若芙拉着他走近介绍：“各位哥哥姐姐不好意思，路滑难行，我们来迟啦！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师月祁，今日同我们一起玩乐。”
月祁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淡然的目光落在江翊身上，缓步落座在他身侧。
江翊帮他倒了一杯热酒：“装够了吗？”
月祁举杯与他互敬：“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贱啊。”
他视线扫过与萧若芙交谈的虞夏，眉尾一挑：“哟，给治好了？”
“治好了。”江翊扫了萧若芙一眼：“你不也是吗？”
“我早说你心思深处，居心否测。”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举杯，默契一笑。
女娘们将萧若芙团团围在一起，大有一副“聚众逼供”的意思。
宛婉眯眼，表情狠辣：“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若芙面对姐姐们的眼神压迫，老老实实全盘托出。
猜到可能发生什么的虞夏在一旁表情微妙，听萧若芙讲完后眉眼闪过了然。
果不其然。
其他女娘听完后纷纷咋舌，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她三哥哥萧星辞竟是死遁，之后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月祁。
虽然惊讶，但还是为萧若芙感到开心。百合抛出一个重点问题：“那你现在已是圣女，和你三哥...和国师的婚期定在何时啊？”
萧若芙脸颊变得绯红，害羞得压低了声音：“立春。”
女娘们爆发出一阵惊呼，她们兴奋地捂嘴跺脚，目光往返于萧若芙和月祁之间。
月祁正在和江翊一起烤肉，两人的动作一个比一个矫揉做作，察觉到那边的动静，月祁不自觉露出幸福的笑意：“我与芙儿大婚时，会送婚帖至各位府上的。”
“唔——！”
这下不止女娘，就连郎君们也跟着欢呼，萧若芙的小脸已经红到能与一旁的火炉媲美了。
江翊：“让你小子装了一把大的。”
月祁：“承让。”
雪势渐大，众人吃着吃着就互相砸起了雪球，这次开头的不是焦房源，而是江翊和月祁。
两人打着打着将战火蔓延到了整个饭桌，大家被喂了满口的雪花，纷纷揭竿而起，这场大战的最后，甚至连咪咪和狗蛋都没有幸免。
雪地中除了四仰八叉的众人，还有一排照着众人模样堆起的雪人，雪人旁边坐着一大一小两只小雪狗。
雪地上还有两行娟秀的小楷，是虞夏留下的，她写着：
愿岁并谢，与友长兮。△
.........
夜色迷人，大雪依旧纷飞。
江翊倒在雪地上，看着肆意凌寒绽放的红梅，情不自禁伸手接住雪中飘落的花瓣，绵绵问道：“夏夏，你还没告诉过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虞夏正到动情之处，敷衍他哼唧了几声。
“什么？”江翊抬起身，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夏夏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虞夏微微喘着气，两人呼出的白气交织缠绕，如同他们现在的姿势。
“是那日翻到你的日记时，我动心了。”虞夏累了，她伏在江翊身上：“现在想来，那些日记都是你故意给我看的，但我还是动心了。”
“是故意的，但又不是故意的。”
江翊吻掉那飘落在白皙肩头的片片雪花，起身右手托着虞夏走回屋里：“这下玩够了？冬天还是陪我在屋里玩吧，会感冒的。”
江翊将虞夏放到床上，扶上她染着粉嫩的小脸：“若是夏天...”
“在这院子里，随你怎么玩。”
.........
朝暮须臾间，年关已至。
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按时开启，长安城的百姓聚集在一处观赏赞叹。
百枝然火龙衔烛，七采络缨凤吐花。△
随着星火掉落的，还有晶莹雪花。
“下雪咯，下雪咯！”
孩童们提着花灯游街串巷，开心欢呼，百姓喜笑颜开互祝恭喜，文人骚客有感而发，笔墨挥洒下又是一篇传世佳作。
烟火结束后百姓散去，不一会又在千百只升起灯笼的家宅与亲人团聚。
酌仙楼除夕夜不打烊，和气掌柜想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也能吃上长安本地的团圆饭。毕竟他当年初来乍到的那个除夕夜，是一位饭店掌柜收留了无处落脚的他，那顿年夜饭的味道，他到现在还记得。
只是累坏了麻六子，他的腿都要跑断了。
张德本笑话他这么年轻还不如自己一个老头有活力，麻六子正要反驳被囡囡喂了一块奶糕，瞬间不与张德本计较了。
.........
“臭小子！饺子不是这么包的，你看看人家三郎包得多好。”
“爹，三郎那手艺自小跟您学得，我哪比得上啊！”
“你这臭小子还搬弄起是非来了？我难道没教过你吗？找打！”
萧祎扔下饺子皮抄起擀面杖撵着萧玉琅跑，惹得文成君哈哈大笑，她满心满意看上乖乖包饺子的月祁，原来当小儿子就偏爱他，现在成了小女婿，更喜爱了。
“娘，你再瞅三郎就要在他脸上瞅出个洞了。”
萧鹭麻利擀饺子皮，帮三弟“讨伐”一下娘亲，那给三弟瞅得手指头都要扭在一起了。
“臭小子，擀你的饺子皮吧，还管起老娘来了？”
月祁笑得弯了眉眼，他抬眸望向站在院子里和两个嫂嫂放烟花的萧若芙，整个人就像掉进了蜜缸里，幸福到不可理喻。
.........
红袖坊里更是热闹非凡。
宛婉环胸盯着腻歪的青疏和素秋，顶着问号问向一旁的红菱：“他俩啥时候这么腻歪了？”
红菱耸肩：“前几日青疏醉酒时是素秋送他回房，不知道干了啥，第二日两人就这样了。”
宛婉瘪嘴，叉腰高呼：“喂！前边的那一对小情侣，你们不要再腻歪了，饺子煮好了你们要是不吃我就都给玉米了！”
玉米被其他歌姬早就塞了一嘴的吃食，他含糊不清道：“婉儿解解，窝...”
“次不下了——”
.........
相较于红袖坊的热闹，何苍和百合这边略显清冷，不过也没有什么比家人都团聚在一起更重要幸福了。
看着自己碗中垒起的“高楼”，百合讶然：“何少卿，你要撑死我吗？”
何苍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害怕你吃不饱...”
“我难道是猪吗？”
“夫人当然不是！”何苍赶紧否认，他伸出手覆在百合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我害怕她是。”
“那好吧，可是我真的吃不下这么多...”
“那你给我拨点...”
万母和亲家看着闹腾的小两口，相视一笑。
.........
焦房源翻出窗户，站在屋檐边，小心翼翼将手中的石子扔在对面的窗檐上。
没有任何反应，他不死心，又扔了一颗。
“吱呀”一声，窗户被人打开了。
焦房源嬉皮笑脸看着倚在窗边的红衣娘子：“嗨！好巧啊李寺正，你也出来赏月？”
李莲有些无语，她单手叉腰：“你叫我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焦房源忸怩起来：“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饺子，我娘亲包的饺子可好....”
“死小子！你又勾引我女儿！！”
焦房源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阵怒喝，他低头一看竟是李同举着扫帚指着他臭骂，顿时腿脚发软。
“李伯父，我...”
“儿子你怕那老东西干什么！咱家为了帮你追到媳妇都搬到人家隔壁了，你大胆去找李娘子，老李有爹帮你对付！”
焦房源他爹跟李同隔着一堵墙开始互掐，焦房源趁机跳至李莲家屋檐，拉着她坐在房顶看烟花。
他深吸了一口，鼓足勇气问道：“李寺正，明年能不能像现在一样陪我看烟花？”
“不能！”
焦房源心顿时凉了一截，果然还是不能吗？
有人伸出手拂掉他头发上的雪片，焦房源不可置信看向李莲。
李莲冻得脸通红，她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有些委屈：“就不能陪你在屋里看吗？房顶真得好冷。”
焦房源笑出了声，两人紧紧相拥。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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