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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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别生我气，我以后会乖的。]
屏幕上的字眼让他的眼睛一下子酸胀起来，郑什转过身，抱住郝直笑得肩膀直抽。
这笑得人瘆得慌，郝直只当他是疯了。
“兄弟，你别这样，你要做啥我跟着你做，没啥好怕的。”
“我能怕啥？”
郑什心想，自己这辈子没啥大本事，也就是胆子大，敢豁出命去，万保宁不就是看重他这点吗？
“能有啥好怕的？”郑什一本正经地说道：“有贵人肯扶我一把，等于是把钱送到老子眼前让老子赚，老子高兴都来不及！”
只要还有人肯叫他一声哥，这日子，那还算是有点儿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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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省城。
风暴网吧开业一周年大酬宾，举办刀塔网吧赛，冠军队伍可获得奖金三万元。这可不是笔小数目，比赛一经发起就吸引了大批网瘾少年积极组队参与。
比赛日最后一天，万众瞩目的凤凰队突破重重难关坐上了决赛席，这支队伍的1号位选手在当地大有名气，听说已经确定了要去打职业，又因为长着一张帅脸，这天来网吧看比赛的观众里，女生不比男生少。
而和他们对战的队伍则显得逊色许多，听闻这只队伍属于是走了狗屎运，要不然绝不可能进入决赛，因此冠军归属对观众们来说已经不存在悬念了。
似乎是为了送凤凰战队登顶，对方战队中的一名选手居然临时跳车，在距离比赛正式开始只有1个小时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找到能够比赛的队友，如果一个小时后人员不齐，将视为放弃比赛资格。
郑什挤进人群，在角落一台机子上落了座，他摁开电脑，插上u盘，快速过了一遍投标文件。
“喂，叫他们下了班都别走，我要回来开会！”
他挂了一个电话，又接起下一个，夹在耳朵边上，抬起的肩膀撑开T恤领口，露出锁骨处只有一只翅膀的纹身。
“郝儿？干嘛呢？我在你网吧呢，你不在？”
“害，你不知道，办公楼停电了，我急着出来审文件……哎对，你网吧搞啥比赛呢，闹腾腾的。我是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儿咋就这么爱打游戏，成天不务正业！”
“打游戏也能赚钱？狗屁！我问你，我家青叶成天打游戏，是不是你怂恿的？！我上礼拜去学校给他送凉席，看他宿舍里都装着电脑。”
“……我不懂？是是是，我知道他读那什么专业要用到电脑，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有事！”
他总算挂了电话，拿起鼠标在桌面上晃了晃，界面突然卡死，投标文件变成了一堆乱码。
“靠，这什么玩意儿？”
网管这个时候都忙着去弄比赛，他扯着嗓子叫了好几次都没人来。
“生意还做不做了你们？！”他大骂道，目光落在隔壁那台电脑上。
电脑面前，一个穿着白色坎袖的男孩儿正在打CS，他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眉眼在阴影下显得很深邃。
“喂，小孩儿，你电脑能给我用一下不？用不了多久。”郑什硬邦邦地说。
屏幕上，男孩儿快速挥动鼠标，连续将敌方爆头三人。
“你暂停一下呗。”郑什又道。
男孩儿压着帽檐，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暂停不了。”他的嗓音闷在口罩里，听不太真切。
“你说这话就跟我那破弟弟一个样，啥游戏还暂停不了了？”郑什还打算说些什么。男孩儿忽然伸出手，帮他摁下了重启键。
不一会儿，机器重启，文件也能看了。
“哟，这就好了？”郑什笑道，边看文件边自顾自得叨叨，“你在读书还是在上班？”
男孩儿没说话。
屏幕上，战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被人打到只剩个血皮，神情专注得守住下包点。
郑什还在继续，“你们这些小孩儿，我是越来不懂了，前段时间我给我弟弟买房子，他死活不肯，就为这事，躲了我一个多月。估计就跟你一样，天天泡吧打游戏！太欠教育了！”
男孩儿手抖了一下，险些被擦肩而过的子弹击中。
郑什审完了文件，眼睛就盯着男孩儿的屏幕，子弹射中敌方，这让郑什打了个激灵，想起隋青叶小时候拿枪的样子。
他顶不爱隋青叶玩这些游戏，总觉得不利于身心健康。
“你说说，我当哥哥的，要给弟弟买房子，这搁谁谁不乐意？他还给我倔上了，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我大老远从雁城去学校找他，他直接给我跑了。”
郑什冷哼一声，给自己点了支烟，“我这么辛苦，管完了雁城的生意，现在还要来省城搞工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不是为他那是为谁？”
男孩儿还是没理他。
郑什闷闷不乐得蹙眉，把脑袋伸过去看他屏幕，“这些游戏到底有啥好玩的？你给我说说，我也好知道我弟弟成天心里想的啥。”
男人身上那股埋在骨子里的机油味荡了过来，很浅，却让人浑身发烫。
枪线飘了，这打的高端局，还是胜负局，一个不留神就全盘皆输，隋青叶的角色被人打死。
他扔下鼠标，在他的超高战绩衬托下，几个队友显得像是人机，他一脸怨气地看向郑什。
郑什：“……你不会怪我吧？”
隋青叶深吸了一口气，拖着嗓子道：“队友太菜。”
郑什：“哦。”
他顿了顿，问道：“你教教我呗，这游戏咋玩的？”
“……你怎么不找你弟弟教你？”隋青叶道。
郑什啧了一声，抓抓头发说：“我打电话他都不接，成天躲着我，我想和他拉近关系都没法。”
自打他开始在万哥手下干活，在雁城搞垮了蔷薇会所，拿回了本地的生意，几年下来总算稳定了，如今又被叫来省城监管这边的生意，从餐饮酒吧管到工程项目，他自认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钱是赚到了，就是时间没了。
隋青叶在省城读书这些年，他几乎没管过，原本以为小孩儿考不上大学的，谁知道居然考上了双一流的省大，倒是让他觉得自己越发不了解这个弟弟了。
现在长驻省城，他想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可偏偏他又是个老古板，和年轻人代沟太大，每次说几句话两人就不对付了。
“他现在性子闷闷的。”郑什揉着太阳穴，头疼得说：“我又拉不下面子让他教我，其实吧，我还挺想和他一起玩得，如果他肯教的话。”
隋青叶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再次压了压帽子，没说话。
穿着比赛服的有个人走过来，一脸焦急。
“哎，兄弟，会打刀塔不？我找了一圈儿人都没找到，你要是会，帮个忙救场呗。”
隋青叶还没说话，郑什就抢先道：“这小孩儿打游戏顶厉害了！”炫耀似的。
“……”
郑什推了推他，“愣着干嘛呢？有钱不赚啊？”
隋青叶拉了拉口罩，“那你会看吗？”
郑什：“啊？”
他想了想，“反正我也没事，看看就看看呗，赢了请我吃饭哈。”
他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
“搞笑，临时组的还能赢？怕是没睡醒吧？”旁边有个人嘲讽说：“我刚看他打的是CS，刀塔技能都摸不清吧，还以为能赢？”
郑什听这话怎么都不舒服，恶狠狠地瞪过去，“你就知道不能赢了？一个破游戏能有多难？”
“哟，这男的是你亲戚啊？待会儿被压着打可别哭！要不你给凤凰那边磕个头，求他们故意让几个人头，免得输的太难看了！”
郑什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想和这些小孩儿一般见识。
“你觉得我会不会赢？”隋青叶问道。
郑什朝着那边竖了个中指，不走心得道：“赢！肯定能赢！你可千万别怂！”
隋青叶点点头，“好，那我去。”
比赛正式开始，观众人群中对这只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没有一丝信任，场下一片全是嘲讽声。
“打什么打！赶紧回家了！”
“滚吧！就这破阵容，能赢我倒立吃屎！”
“那个带口罩的装什么装？真把自己当高手了？”
凤凰队那个1号队员看了过来，满眼不屑得笑道：“喂，有账号没？要不要找人借一个？”
隋青叶调试好鼠标，快速输入账号密码，嗓音淡淡道：“谢了，不用。”
账号登入。
“哎，你看他账号名，眼不眼熟？”观众中有人问道，但没人回答他。
比赛开始，前期天崩，这只临时队伍气氛压抑得吓人，直到语音中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
“这波不亏，接下来听我指挥。”
即便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这句话还是给众人吃下了一枚定心丸，团队语音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
“跳刀先手，集火秒后排！”
“慢慢打，拉出来，别急！”
“影魔去带下！其他人跟我压中！”
“听我的，直接换家！”
随着时间推移，先前欢呼声一片的观众慢慢变得安静下来，而当凤凰队水晶爆炸时，整个网吧鸦雀无声。
“不是，凤凰怎么搞的？怎么后期全乱了？”
“1拖4也能赢？那人怎么回事卧槽？”
“不是，你们真没发现那个id很眼熟吗？”
“你这一说，我好想是觉得有点儿眼熟。我靠，上个月结束的全国赛，那个大C？”
“叶神？是叶神吧！”
“人呢？叶神哪去了？！”
隋青叶摘下口罩，望向网吧角落，只见座位上已经空了。
网吧陷入混乱，郝直回来时正赶上比赛结束，花了大功夫才稳定好场面。他找到隋青叶，赶紧把他拉去了办公室。
“我说你，干嘛跑来网吧赛虐菜？把对面儿那个未来职业都打懵了！”郝直说是责备，但笑得合不拢嘴。
桌面的镜子里映着隋青叶的脸，他的五官长开了，睫毛很长，下颚线流畅但不锋利，下唇被他咬出了红痕。
十八岁的模样，带着一股撩人的清秀。
“我见着我哥了。”
郝直道：“我正想说呢，你哥在你居然还敢去打游戏啊？”
隋青叶耷拉着睫毛，闷闷道：“他让我去的。”
郝直：“啊？”
隋青叶又补充道：“他没认出我，可他说好了要看我打完，中途却走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红了一圈。
郝直一下不知道说啥才好了，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哥忙嘛，哪有空看你打游戏？再说，他要知道是你在打，他准要看的。”
“可你才说了，如果他知道是我，肯定不让我打！”隋青叶委屈得看向他，带着些哭腔，“他就只知道给我钱，给我房子，我想做什么喜欢什么，他压根不在乎！”
郝直忙解释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你哥！他对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就是他有点古板了，不懂你那些东西，你好好和他说不就完了吗？”
这时候，隋青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居然是郑什。
“你哥给你打电话，快接啊！”郝直催促道。
隋青叶咬着下唇，直接将音量调至最低，起身就走了。
郝直在他背后嚷嚷：“我说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和你哥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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