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任务（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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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道亮眼的白芒闪过，当眼前景物逐渐清晰后，纪景辰最先看到的便是一座平实的山门。
黄铁宗。
山门之上的刻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与宁涟川对视一眼，而后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
是灭门案的三宗之一。
接着他环顾四周，几乎百丈以内的任何事物他都看得尤为透彻，而再往远走，视线便被团团黑雾所覆盖了。
他们无法看到记忆之外的东西，所以凭借这个视野，便能轻易寻到后者。
果不其然，转悠没两圈就在山脚下找到了她。
并且她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道陌生的气息忽地出现在感知范围内。
“阙姑娘请回吧，宗主今日抱病在身，不宜会客。”
来人身着规整的弟子服，神态谦卑，但言语中却尽是敷衍。
阙无双虽然明白眼前这人是派来糊弄她的，但她的面色却异常平静。
“替我转告你们宗主，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她便不再逗留。
传信弟子见人已走远，身影一动，同样消失在了此地。
“走吧，跟上去瞧瞧。”
纪景辰当然知道阙无双没有直接离开黄铁宗，但不等他们有所行动，跟随着记忆传送，二人已然置身于一个全新的场景当中。
寒风瑟瑟，山崖之上，两道身影举杯对坐，其中一人眉宇间尽是喜色。
只听这人道：“不过百日便教她倾心于我，所以这个赌...”
迎面扔来一只乾坤袋，葛堃含笑收下。
因功法缺陷，他陷入瓶颈已久，而这乾坤袋中便有着能够助他改善功法的天材地宝。
“葛兄，是你赢了。”另一人虽然输了赌约，面上却不恼，反而是一副畅快的模样，“这女人愚蠢，相似的手段在她身上倒好使得很。”
“范兄，你若不爽直接杀了她便是，何须整这一出？”虽是收人好处办事，但这种不入流的事情若是被传扬出去，对一宗之主来说，属实伤及颜面。
谁知对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杀人不及诛心。”
“还是您厉害。”
“葛兄过誉...”
然而，就在范渊话音落下的一刻，一缕剑芒撕裂空气，直奔其首级而来！
“嘭！”
与此同时，数道异色光束贯穿而去，与之相撞之际，漫天火花飞溅。
火雨散去，阙无双的身影自烟尘中渐渐凝实，方才那一剑使出了她近九成的功力，却未能伤得对手分毫，而她那只握着长剑的手也在轻轻地颤抖。
“二位宗主可真是闲不住，对付我这小小的灵天境修者，却要如此大费周折。”阙无双嗤笑一声，自贬道。
藏得可真深。
多日以来，她竟未能觉察出二者间的勾结。
阙无双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所以从她步入此间的那一刻起，在场之人便能轻易感知到她的存在。
且途中一直以言词相激，不就是在等她出手么？
“阙无双，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范渊从座上缓缓起身，走至她的身前。
多年前，他二人曾在一处秘境有所奇遇。
那是件有助提升资质与治愈顽疾的先天灵宝。
彼时他们堪堪化天境，正是依靠这用途罕见的灵宝，才能增补缺漏，快速突破修炼瓶颈。
而这灵宝的奇特之处并不止于此。
它是能够一分为二的。
这就使得灵宝虽是认主阙无双，但在归属上却是分由二人保管。
起先并没有太大疑问，即使分开修炼，速度依旧不减。
可直到有一天，范渊发现灵宝渐渐分出了主次，功效也变得残缺。
而他手中的，正是次者。
之后他将此事告知了阙无双，但后者对此却是毫不知情，而为了打消范渊的猜疑，她提议将两人手中的灵宝对调。
可是奇怪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没过多久，范渊手中的灵宝再一次变回了之前那样。
这次他不打算再同阙无双商议了。
于是某日，他秘密尾随后者，却撞见了令他极为不屑的一幕。
阙无双竟然在利用灵宝为他人驱除秽气。
要知道，这本是天濯宫弟子的责任。
这时的范渊终于明白为何灵宝会现出此等异样。
他们获取先天灵宝的那处秘境，原本是一处了无生机的地域。
直到灵宝诞生之际，秘境变得不再荒芜。
或许它本身的用途便不是提升资质。
而先天灵宝向来是极赋灵性之物。
这也无怪它会选中阙无双吧。
尽管如此，范渊依旧不齿。
这么好的东西不该被浪费在那群庸人身上。
因理念不合，他与阙无双之间爆发了一场争端，二人双双重伤，最后不欢而散...
而另一半的灵宝至今没有讨回。
见阙无双低头不言，范渊的眼底泛上一抹决绝：“这次不过是给你个教训...”
“十日之内，倘若不归还灵宝，可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随着这一句的结束，纪景辰二人周围的景色忽然变得模糊，紧接着，记忆空间的某个角落，正不断撕开一条又一条狭长的裂缝。
画面再度一转，他们再一次站在峭壁之上，只是这次山崖之下，是片无垠的大海。
阙无双也在此刻现身，虽然外相上瞧不出多大伤势，但她的气息却微弱到了极点。
只怕是修炼途中被强行打断，以致灵力紊乱，内伤过重。
“上回宗主好心留你一命，未曾想你竟这般不识抬举。期限已至，既然交不出灵宝，受宗内长老之令，我等必将除去祸患。”为首的一人冷声道。
“咳咳...”
阙无双抹去嘴角的毒血。
此人乃是范渊亲信，若非后者亲自指使，旁的人是无法命令他的。
多半是怕走漏风声之后颜面有损，才找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周大人，她中毒已深，想必活不过三日了。”范渊身后，一人快步上前通秉道。
闻言，范渊冷哼一声道：“哼，看来，无需我亲自动手了。”
此时，又一人在旁探问道：“大人，此举是否不妥？若是被与她交好的强者发觉，我宗...”
“怕什么？就说她为情所困，难以自宽，于是寻了个山巅自我了断。”俯瞰着不起波澜的平静海面，周崾不以为然。
在人临死之际，这自内而外的剧毒，便会将其身躯一点一点腐蚀干净。
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可...”
“哈哈哈哈哈，不必多虑...”周崾大笑道，“自古以来，当‘情’之一字与女人相关，那么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任何事，都不足为奇...”
“况且，多数人更乐于探究这之中的爱恨纠葛，相较之下，真相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
回忆起当时卷案上的描述，纪景辰只觉得这人的发言可笑至极。
究竟什么才是‘情’？
若将‘情’单单定性为两者之爱，那么这个定义太过狭隘了。
况且，为了爱情孤注一掷，犯下大错的人是有。
但这不该在女人身上变得合理化。
之前，他总以为阙无双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若不是在此走了一遭，他可能也一直想不明白。
也许对于后者而言，来自他人的诋毁，又何尝不是内心深处，一道难以解脱的枷锁？
“唰——”
记忆空间内的裂纹变得愈加密集，在一阵晃眼的白光过后，二人再次睁开了眼。
原本绵延的青山陡然间被血色所覆盖，黑雾弥天，死气蔓延...
“这是哪儿？”望着面前血腥而惨重的一幕，纪景辰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接着他看向宁涟川，后者同样面色沉重。
“三宗遗迹。”
“！”
所以案发当晚，阙无双本人是在现场出现过的。
他们处在阙无双的记忆之中，那么后者所看到的，听到的，也许都将成为线索。
“那我们可得找仔细了，没准真凶就藏在她记忆的某个角落！”纪景辰道。
事态紧急，他们也无法预料阙无双何时醒来，必须在封印破解之前尽快找到。
就在二人正要分头寻找之时，一抹奇快的黑影自跟前掠过。
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因为纪景辰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一定与凶手有关！
“快追！”
虽说元神形态不受地形的拘束，但那道影子太快了，纵使他们再如何追赶，也只是在后方远远相望。
他们从这座山追到那座山，接连翻阅了十来座山头，期间只见伏尸遍野，血流成河。
除了这道影子之外，根本看不到一个活人。
而直到影子从视野中消失，他们也没能见到此人真容。
“我觉着他应当不会这么快离开，还可以...”纪景辰仍在到处观察，试图找出那人存在的痕迹。
“不必追了。”宁涟川神情凝重地开口道。
“？”
“你往上看。”他抬手指着如墨般的夜空。
纪景辰缓缓昂首，只见一道熟悉的背影踏空而立。
那是...
他瞳孔微颤。
是阙无双。
就在他凝神的片晌，半空中的阙无双猛地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牢牢注视着下方两个闯入者。
“！”
“这不是她过去的记忆吗？！为什么还能看见...”纪景辰面露惊色。
然而，不等他说完，阙无双缓缓扬起手，黑瘴弥散而开，不多时，整片空间便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
“咔咔——”
幻境边界顷刻崩塌，无数碎片宛如飞雪般散落开来，它们在风中化作一把把尖利的刀刃，割扯着纪景辰的元神。
“呼...”
一阵喘息声将他带回了现实，他恍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的元神已然归位。
但还未彻底回神，一声高呼忽然在他耳畔响起。
“当心！”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任务（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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