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前男友变成了猫猫》北流去

42、命运（一）

　　“小夏，你的老师死了。往后的日子里，由我带你。”

　　小夏茫然地看着眼前尖耳朵的女人。她认识这位，这位是连那位大人也忌惮三分的存在，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惊诧完这一瞬，她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我……老师？”小夏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语，尽管对方是大人物，但她笑得很温柔，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小夏忍不住纠正道：“不是老师。我讨厌他……不，我怕他。我随时都可能会死，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残流听了这话只是笑笑：“据我所知，他从你小时候起就一直带你了，应该还挺喜欢你的，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小夏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是由那位大人用‘神果’转化来的。在矮星大人的手下，我是天赋最差的一个，他总是说我小小年纪就被‘神果’捅坏了脑袋，倦我厌我都来不及，怎么会喜欢我？”

　　残流将她的手拉到自己手里：“万事不可看表面。矮星的‘回映’，你可有学会？”
　　小夏沮丧道：“我没有学会。大人，我可能真的太笨了。”
　　残流很是宽容：“别说这种话。”
　　“可是……大人，他是怎样死的呢？”女孩的神色不断变幻，最后落定在带着悲戚的迷惘上。

　　话语、表情、动作，组合在一起，是寻常人最习惯的表达方式。某一部分感官失灵的人，总是只要其中一面，就能将人听出大概来。
　　看不见她神色的残流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了话题：“你只要记住，实现我们的伟业，死去的人都会归来。到那时，我们不用再惧怕死亡。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找一个人。”

　　刚被接手就接上任务的小夏诚惶诚恐道：“是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一位潜入我们当中听了好一番说书，还不堂堂正正落座的人。”
　　残流冷笑着继续道：“以为借助了障眼法混入，我们这群蠢货就真当作是自己抓住了人？是不是，月界？”

　　时间倒流回电影院当日。
　　其实还没有过去太久，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人都有些恍惚了。

　　话又说回来，哪有只许矮星装成他们，不许他们装成矮星的道理？
　　月界从一开始，盘算的就是该邀正主入局了。他吩咐砂辰同自己演了一场戏，半哄半骗地将人拉进来，唯一的变数就是比预期里多了个温岚时。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境遇。
　　时空的修正在他们这群人眼里，是再常见不过的。大部分因为时空错乱提前丢失性命的人，都是命运被直接改回正轨，自己还是自己，家人还是家人。
　　唯有这人，大约是跟白藏的联系太近了，居然从三玉蝉身上复生了。

　　但他后来一想，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多半是三玉蝉刻意为之。那位古得数不清年头的、只存在于概念上的神明，也是位肆意妄为的主。
　　祂是要以一个无辜人类作为威胁，迫使白藏早日将祂的葬礼料理明白，祂对温岚时的侵蚀才能停止。
　　至于祂安寝后，温岚时又该何去何从，就不是祂一介不在乎人命的神需要考虑的了。

　　许多年前，月界就做好了他们几个人和白藏一起死在这一趟里的打算。不料倒星已死，残流叛变，碎澜力不从心，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了。
　　有些人的命运，是安安生生过一辈子，有些人的命运则是为了死亡。

　　月界从阴影里走出来，破天荒的先开口跟残流打了招呼：“你好。”
　　态度太疏离，全是划清界限的意思。

　　残流忍不住笑：“才多久没见，这么生疏做什么？你要是乐意，我现在还能把‘碎澜’和‘倒星’喊来，好好开一场宴会。”
　　她乐意挑对方最不爱听的话。尽管看不见人铁青的面色，她也能想象出来，在脑海里好好欣赏一番：“行了，溜到我这来，你本该有几千几万种办法不被我发现。特意跟我见一面，你想做什么？”

　　月界双手抱在胸前，打量她片刻，目光在她与小夏间游走，没直接答话。
　　按照他和砂辰做出的计划，他们已经适应并开始探索四维之锥了。白藏……大概也找到了自己的来处。

　　被惦记着的白藏正在叫苦不迭。
　　到是到得快了，唯独有问题的是，岳意声的状态比硬撑着爬山过来没好到哪去，甚至更差了，整个人气若游丝，半挂在梅的后背上，像是被谁收割了半条命。
　　而“播放器”好心为了白藏的心理状况着想，将岳意声魂飞魄散的表情换成了欣喜的卖萌脸，于是白藏麻木地看着要死不活的身躯上挂着一颗欢笑的大头。

　　岳意声嘴角咧得高高的，眉飞色舞，但手脚无力地随动作摆动着，跟个布偶似的，全凭梅支撑着。
　　梅女士的先天神力扛一个少爷绰绰有余，因此画面略显怪诞。
　　如果砂辰在这里，多半要唏嘘一句无能的小叔子。

　　费了大劲将注意力从岳意声身上移开，白藏眼瞧着他们来到的地方，他莫名紧张起来。
　　这时候他才有一种实感，一种他们这一趟行动，是来找他父亲的实感。在此之前都只是听岳意声插科打诨有意无意地提及目的地，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白藏总会刻意忽视这一事实，直到真正到了眼前来，他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受。

　　和梅不同，他几乎没有对父亲的印象。提及父亲，他往往想起的是温岚时的父亲。不过他与那位常年没什么主见，家里事都由陶忧定的隐形家长也没有熟到哪儿去。
　　“父亲”这个定义，在他的认知里是缺乏的。后来长大了些，遇见了砂辰等人，构筑起来的更像是对等的关系。尽管他没少依赖那几个人，他们也确确实实是将自己当作独立个体来对待的。唯有偶尔，他会在砂辰身上感受到这种错觉。
　　白藏苦笑一声。这话可不能让砂辰听见，否则它一定要顺势答应、胡搅蛮缠一番。

　　梅停在一片湖前。
　　山鞍间居然积出了一小片湖，没有太多树的遮挡，天光照进来，映出涟漪的颜色，青绿的山色也晃进了水里。

　　岳意声吊着一口气问：“怎么着，我那便宜哥是水怪啊？”
　　梅没好气地把他往地上一丢，全当没听见后者“哎哟哎哟”的指控。她勉强给完全状况外的岳意声解释了几句时间漏洞的基础知识，岳意声懵懵懂懂地应了声，跟上课时迷迷瞪瞪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的学生并无二致。

　　这时候梅才对人的脑子总是专司某一块有了确切的感受。天知道这大脑随时脱线的少爷是怎么在岳家那么能唬人的。
　　梅放弃了更深入的解释，转头摸索着湖面与地面的连接。

　　她很快就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将大少爷再次打包：“走！”
　　岳意声：“上哪去？跳湖？？”
　　“岳莲池的组织。”
　　“说好的只是找人呢？？直接进人大本营我死定了——”

　　话音戛然而止，白藏不假思索地跟进了那片漏洞。
　　这感受不陌生，尖锐的疼痛晕着诸多飞过的画面，里头的时间完全混乱不堪。

　　自己的行动有点像陶忧在他们小时候买来的套娃。
　　白藏在时间混乱带来的痛楚里给自己找了点笑话：在四维之锥的地盘上进入幻象，再进入幻象里的四维之锥的地盘。兜兜转转，真真假假，好像轮成了一个圈。

　　就像他们眼下的标志，也就是衔尾之蛇，万事万物皆是往复循环。
　　这样的庞然大物，岳莲池构筑了几百年，恰等着这一昔，用大雪将所有人掩埋。
　　他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不像残流等人，岳莲池更想要的，是自己的永生。而四维之锥的法门在于，需要燃烧一人的性命，维持住另一个的“存活”。
　　岳莲池要一直活下来，靠的……大概是被他用芸果转化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吊着他的命，尽管这“命”是真是假，是不是从前的自己都辨不清了。

　　要提高芸果的利用率，他不会让自己选定的人轻易死去。除此以外的人，是需要替他播撒芸果，将版图一再扩张，时间彻底混乱，他也就摆脱了芸果的束缚。
　　所有人都会永生。只要你想。

　　死亡会彻底没有意义，杀戮会四处存在。好比他们对自己杀了矮星无甚反应，因为他们还能“再造”。而自己……若是还会被矮星激怒，有了一回，就会有第二回。
　　到时候一切都失去意义了，鲜活的、富于生机的，任何都不存在了。

　　棺木必须同三玉蝉一并沉睡。但除了它以外，肯定还有旁的什么，恰好在这个时代爆发了，恰好月界几人应运而生，恰好，一切都要在不久后尘埃落定，是恢复正轨，亦或是恒久的混乱，都近在眼前了。
　　穿梭于这过分复杂的时空漏洞时，由于完全感知不到身体，庞杂的思绪淹没了白藏，浑浑噩噩间他听见岳意声喊了一声：“别去！”

　　白藏勉强睁开眼，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双重画面在他眼前交叠。他同时看见了梅、岳意声，和……砂辰、温岚时……
　　岳意声。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