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山野》碧蓝岛

7、吃饭

　　次日清晨，林方好早早起了床。

　　还没洗漱就匆匆下楼，坐着轮椅出去打开了正院门。

　　山上起了雾，四周一片朦胧的烟蓝色，山与山相连处翻涌出一片云浪。

　　林方好拿收院门外台阶上的包裹，全部带进仓库。把东西在桌上放好，打开杨妈妈寄过来包裹，洗干净手处理里面的食材。

　　除了干贝鲍鱼、虫草红花等补品之外，杨妈妈还准备了一些腊肉腊肠等食材，用油纸分门别类的打包好。

　　林方好将补品一个个拆开，分装进玻璃罐里摆在置物架底层。

　　戴手套撕开包裹着腊味的油纸，将它们用挂钩穿好，吊在靠墙放着的晾晒竿上。

　　收拾好一堆东西后，林方好一手撑着下巴，手指轻敲脸颊对着独独留在桌上的燕窝犯了难。以前没有处理过这东西，该怎么吃好呢？

　　思考了半天，决定先把它提前泡开再说。
　　趁着泡燕窝的功夫，回到厨房清点之前存的食物。现在可不是她一个人在家了，不能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事。

　　打开冰箱，上下一翻发现新鲜的肉和蔬菜一点都没有了。

　　家里有客人，还得赶紧下山去买些回来备着。
　　抓紧时间热了两个包子玉米，放在锅里保温，等杨正玉醒了可以吃。

　　拄着拐杖爬上楼，先回卧室看了一眼。杨正玉还在睡，昨天两人熬夜熬得有点晚，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来。

　　林方好轻手轻脚下楼，穿好羽绒服，拿出一条毛毯子盖在腿上，坐着轮椅出门了。

　　杨正玉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洗漱完在楼上没有找到人，捂嘴打着哈欠走下楼。

　　走到客厅，听见厨房里传来“哗啦--”的一声滋滋响，是菜叶下锅的声音。

　　她走到旁边围观，猪油的浓香扑面而来，翠绿的莴笋叶在锅里翻炒，边上是各种炒好的小菜。

　　灶台上热气蒸腾，大火翻炒变色后调味，林方好手脚利落，沿着锅边浇上一调羹清水，熬煮几秒立马出锅。

　　林方好把菜装盘，过去掀开保蒸笼，蒸好的剁椒鱼头和芋头排骨撒上葱花点缀。

　　灶台上砂锅里正小火咕噜的参鸡汤离火出锅，捞出党参等药材，鸡肉撕成小块，姜蒜小米辣切成碎末浇上现炸的葱油，调味后浇一勺原汤当蘸料。

　　回头看见杨正玉没什么事做，安排她去看她想吃的东西：“马上可以吃饭了，炭炉子上的炖盅里是给你煮的燕窝，边上有隔热手套你戴上，帮我端过来。”

　　杨正玉戴上手套掀开盖子，热热的水汽迎面朝她飘来，后仰躲开。

　　再次凑近，闻到一股甜蜜果香，炖盅里煮得黏黏糊糊是桃胶皂角米炖燕窝，透明的燕窝夹杂浅黄色桃胶、皂角米还有去核的红枣。

　　林方好将准备好的枸杞放进去，拿了一个勺子递到她手边：“那个蓝色的陶瓷罐子里有冰糖，你先加一点试试味道。”

　　陶瓷罐里是被捣碎了的小冰糖块，杨正玉浅浅舀出一勺在盅里搅匀，舌尖舔尝了一口，又舀了一大勺，还是不够。

　　林方好失笑，接过她手里的罐子，直接将罐子里一半的糖粉倒进去搅拌，搅匀再喂给她尝。
　　在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盖上盖子让她端过去。

　　铺好桌布，杨正玉把其他的菜摆好。林方好先盛了一碗燕窝，放在她前面，随后招呼她过来吃。

　　杨正玉在她右手边坐下，端过碗喝了一口，甜甜的桃胶皂角米炖燕窝滑入嘴里像在吃果冻。
　　这几样东西原本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将它们搭配在一起加上红枣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就得变得清香清甜，喝起来又有些醇厚的暖感。

　　杨正玉一只手扶在暖呼呼的碗边，和林方好一起在温暖的烤火炉边慢慢悠悠地吃饭。

　　杨正玉吃完半碗燕窝，拿勺子搅动着剩下甜品：“辛苦了，一大早爬起来做饭。”

　　林方好手里的筷子一顿，默默低头不语，摸了摸自己打着石膏的腿，故作坚强擦擦眼泪：“还好，谁让我这么顽强呢？。”

　　杨正玉有点愧疚，皱眉后悔道：“早知道昨天就换一个惩罚了。”

　　“啊？不是应该说‘早知道不罚你了’吗？”林方好探头。

　　杨正玉仅存的一点愧疚荡然无存，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想得美。”

　　林方好立刻摸着脑袋夸张惨叫一声，不装了，乐出声嘲笑她：“正玉，你太搞笑了吧，我给你早起做饭还少吗？让你这么矫情。”

　　杨正玉心里一宽，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多余心疼你。”
　　看她还在那里笑，磨牙夹起一片蔬菜恶狠狠地塞进她嘴里，骂道：“吃你的饭吧！混蛋。”

　　——

　　“姑姑，你在家吗？”

　　林方好将洗好的碗放进橱柜，隐隐听到前院有人叫她。
　　擦干净手出门去找，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男生抱着一个小女孩，正拘谨地站在门外。

　　林方好认出来人让是堂伯父家的小孩，招呼他们进门：“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将两个孩子领进客房安置好，她端了一些洗好的水果、坚果和零食放在桌上。

　　捻起一颗草扯掉蒂塞小侄女手上，转头问侄子：“外面冷不冷啊？”

　　侄子笑着对她说：“外面不冷，我和妹妹来给姑姑拜年。祝姑姑新年快乐。”

　　林方好从口袋里拿出红包塞给两人，笑道：“乖，也祝你和田田新年快乐。”

　　田田吃完一块手上的草莓，小手扯着他哥哥的衣袖，眼巴巴看着果盘。

　　侄子摸摸她的头：“只是小姑姑家。”

　　小姑娘偷偷瞟了一眼林方好，林方好又塞给她一个。田田放开她哥的衣袖双手接住，身体不再靠着他哥哥，给她拜年：“姑姑新年快乐，您家的草莓好甜，好好吃！”

　　林方好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田田新年快乐，喜欢就多吃点。”

　　说完也拿了一个草莓递给男生：“你也吃吧。”侄子接过她手里草莓道谢，吃完又主动拿了零食。

　　在这里坐了一会后，林浩轩叫住还在吃东西妹妹，要和林方好道别。

　　林方好说要留她们在这里吃晚饭，他摇头拒绝，说：“姑姑，爷爷叫我们早点回家。要是现在不走，再待一会儿天就黑了。”

　　林方好想到自己想着没办法送他们回家，就不再挽留。

　　侄子站起来，对林方好说：“姑姑，明天轮到我们家请客，爷爷让我来喊你去吃饭。”

　　林方好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答应：“好的，明天我一定去你家。”

　　临出门前林方好叫住了他们两，拿出提前装好草莓给田田拎着。轻轻拍拍她的小肚子：“自己拿好哦，下次还想吃水果就叫你哥哥带你来姑姑这玩。”

　　杨正玉洗完澡下楼，林方好坐在外面正目送两小孩骑着自行车离开，杨正玉收回视线，坐回沙发上边烤火边拿毛巾擦头发，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零食，挑了一包梅饼尝了一口，放回盘子。

　　林方好进屋，看见她在擦头发，提醒她偏房储物间有吹风机。

　　杨正玉吹干头发，捂住牙齿回来：“那两个小朋友这时候过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林方好点点头：“他们是我堂侄和堂侄女，是大爷爷那边的亲戚。我堂伯父叫我明天去他家吃饭。”

　　她有些犯愁：“往年他们请客一般不叫我们这边的亲戚。但是你明天一个人在家，吃饭怎么办？”

　　没想到杨正玉丝毫不担心，说她可以自己做饭。

　　林方好毫不留情戳破她：“你会开火吗？我们家可是木头房子，你可别给我烧了。”
　　杨正玉抗议，直接被林方好一句“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打回去。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林方好都在忙。

　　她将泡好血水的排骨沥干水，一个个码好，放进铺好茶树菇的菜碗里，再铺上姜丝、豆豉、干辣椒碎等端进蒸笼里。

　　林方好回头嘱咐杨正玉：“我在蒸笼里放了提前煮好的梅干菜扣肉、白萝卜汤、百合南瓜......中午十一点钟左右，你就要开始准备煮饭。
　　先调大火把水烧开，就转成中小火蒸。肉要半小时，我给你放在了底下......
　　就算定了闹钟，视线也不要离开火太久，等热气散了再打开，米饭我已经蒸好了放在电饭锅里，按加热键......”

　　杨正玉点点头说知道了，推着她出门。林方好不放心回头又嘱咐她小心热水，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她。

　　杨正玉她一句话交代好几遍，赶紧催她过去：“知道了、知道了。别啰嗦啦，早点过去早点回家吧。”

　　在那里吃完饭后，林方好原本没有过多停留，一路婉拒了亲戚们热情留饭，又在门口和长辈就收不收红包拉扯一顿耽误了点时间，上山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回家看见左边厢房门敞开着，杨正玉正背对着她，趴在沙发扶手上抱着玩偶刷视频。
　　过来一会觉得没意思又放下手机，伸出手拨弄摆放在花几上的长颈白瓷花瓶。

　　林方好站在走廊上，敲敲房门道：“我回来啦！”

　　杨正玉听到她的声音，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把她推进自己房间，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山下有这么好玩吗？”

　　林方好点点头：“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看到腊梅开了，一路走过来可香。上次不是说好了去山上看梅花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爬山吧！”

　　杨正玉拍拍她打石膏的地方：“腿断了都不安分，还想看跑到上山看梅花。你现在走得了吗？还爬山？”

　　林方好表示没关系，她拍拍遥控把手：“我坐在电动轮椅上，比走路方便多了。倒是你，可别喊累。”
　　说完又补一句：“你就放心吧，山上修了路很好走。去嘛、去嘛，我好久都没出去玩过了。”

　　杨正玉其实心里也有点想出门玩，只是看她受伤不方便出门才拒绝。听她说上山的路好走时，其实已经心里有些松动了。

　　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脚步轻快跑回房加了一件毛衣，换上靴子和她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