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真相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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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青年将房门缓缓推开时，看到的便是女孩躺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模样。
听见开门的声音后，她的眉头小幅度地动了动，没有睁开眼，而是自顾自地偏过了脑袋，将脸埋进一旁的蓬松靠枕里，只留给他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她的反应让男人的眸底再次布满了阴翳与沉郁，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几秒后，他的唇角渐渐牵起一抹苦笑，抬脚向着她缓步靠近。
“怎么睡在这里……床上我不是已经清理好了么？”
苏晟的语气刻意放得轻柔而和缓，一如往常那般带着浓浓的宠溺。
目光落在沙发中那个躺得笔直的单薄身影上时，他的眼神突然染上了些许晦暗不明。
停下脚步的他，俯身伸手轻抚上少女那垂落在颈边的浓黑发丝，紧接着又仿佛尤未餍足般地，抬起指尖撩起一缕送到唇边，浅浅落下一吻。
“身体已经恢复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你喜欢这个沙发的话……下次我们可以在这上面试一试。”
他用唇瓣暧昧地摩挲着那沾染上对方气息的柔软发尾，殷切而担忧的话语中不易察觉地显现出几分嘶哑。
“不说话啊……”
“……熙熙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在他的絮絮叨叨中，女孩的胸膛沉沉起伏了一瞬，几秒后，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才蓦然响起：
“你真的很吵。”
说着，她试探地动了动指尖，却发现这具身体的四肢百骸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陌生的酸涩痛意。
……果然，又是如此。
她在心底长叹一声，将脑袋重新转回，睁开眼睛看向面前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清隽面容。
“恕我直言，你的手段并不高明。”
在他略显诧异的视线中，她冰冷而平静地微笑启唇：
“……无论我是否‘苏醒’，这最终都将成为一盘死局。”
男人不解地拧紧了眉头，惊疑地抬手捧上她的脸颊。
“你……”
少女的眉眼依旧，只是其中萦绕着许多他看不透的生疏情绪——那双一向沉静的黑眸中，突然毫无预料地泄露出些微高高在上的、目空一切的淡漠与冷然。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瞬间被心底那没由来地涌出的巨大慌乱所彻底淹没，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唇。
仿佛察觉到他的愕然与惊骇一般，女孩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慢慢地伸出手，冰凉的指腹轻轻覆上了他的指关节。
“你不用听懂我的话……”
她说着，轻得奇异的话语从她唇边一字一句地溢出。
“你只需要知道，你的选择又一次迎来了失败的结局。”
“！”
话语刚刚落下，男人便惊恐地发现眼前的画面开始逐渐扭曲、逸散，如同在烈日照耀下轰然倒塌的巨冰，缓缓蒸腾为一片寂寥的虚无。
无尽的漆黑瞬间将他牢牢包裹住，顺带着抹去了他身上残留着的、关于女孩的所有触感与温度。
消失了……
只一瞬间，他所熟悉的景象便即刻湮灭，包括她。
不……
这怎么可能？！
他目眦欲裂地咬紧了牙，在漫无尽头的黑暗里疯狂地奔跑起来，妄图从这片虚空中寻找到她的身影。
可惜的是，无论他怎样费力呼喊，都如同置身于黑洞中一样，看不到任何事物，得不到任何回应。
直到最后，他才失魂落魄地停下了脚步。
是他做错了吗？
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顾一切地将她留下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她所说的失败结局……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男人呆滞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心底骤然浮现起的疑虑却蓦地将刚才的所有猜想尽数敲碎。
不、不对……
他明明……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
察觉出问题所在的苏晟回过神来朝着四周望去，而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远处的一角倏地显现出一个泛着微光的熟悉背影。
“熙熙！”
他如释重负般地朝着那处跑去，刚一靠近，属于女孩的声音也恰时模糊地传来：
“……你又在发什么疯？”
紧接着，是一道他似乎在哪里听见过的低哑男声：
“可恶……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信不信我把这家伙……”
一边说着，Alpha一边便扯着Beta青年的衣领将他从病床上狠狠薅起。
谁知，当他在下一秒转过头后，便直视上了对方那泛着通红泪意的迷茫双眸。
弈逸：“……”
苏晟：“？”
在两人相顾着怔然的空隙，苏熙一脸平静地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推开了身侧的人。
“哥，你终于醒了。”
看见梦中的女孩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男人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直到眼眶变得酸胀干涩，也没舍得眨一眨眼睛。
“幸好，你还在……”
他喃喃自语着伸出手，似乎想再通过触觉来验证一下她的真实性，不料她身旁的Alpha青年却在此刻捷足先登——
被猝不及防推走的弈逸正满脸不悦地扳过少女的肩，咬牙切齿地抬手捏住她的脸颊，故作凶恶地放着狠话：
“别以为仗着我对你的宽容就能为所欲为……我也是会生气的！”
而苏熙只不以为意地扯下他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
“难道你不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
最终，还是及时赶到的Beta女人阻止了他们的新一轮唇枪舌战。
“行了，你们俩都别吵了。”
洛冉颇为头疼地走到病床旁将两人隔开。
“这里可是还有一个病患呢……”
看见男人那恢复了不少血色的脸庞后，她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一张账单甩在他的面前。
“给，这次的药剂费用。”
“因为你的任性，害得这回多扎了几针，额外的这些开销你自己补上。”
苏晟：“……”
他克制地闭了闭眼睛。
“知道了。”
沉默几秒的他再次抬眸打量起周围的陌生环境，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床尾那名正环抱着双臂、一脸不耐地打量着自己的高大青年身上。
他轻轻蹙起眉，语气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时，前不久与对方四目相对的记忆突然不合时宜地涌进苏晟的脑海中，使得他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而弈逸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听他嘲讽般地轻嗤一声，紧接着便没好气地开口：
“喂——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
“？”
大概是男人的迷惑表情太过于难看，洛冉不得不好心地为他解释起来。
“咳……确实是这位先生把药卖给咱们的。”
Beta将信将疑地拿起身前的账单一看，发现收款方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拍卖行，而是一个他略有耳闻的名字。
这个人好像是……
正当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答案时，女孩无奈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也没想到他会把所有药剂全部拍下。”
说着，苏熙轻轻耸了耸肩。
明明她只是想要个几支来看看药效而已。
不过……
她不自觉地抿直唇角，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过床上的男人。
虽然这些精神力药剂出乎她的意料起了不少的作用，但其效价强度未免也太低了，得一次性使用好几支才会出现效果。
尽管如此，它也仅仅只治疗了昏迷的症状，他的精神力损伤依旧没能得到好转……她实在无法理解这样的产品究竟是怎样吸引来众人的趋之若鹜。
正想着，苏熙逐渐停下思索，转身从一旁挪来了一把椅子，郑重其事地坐在病床边，正色看向苏晟那显露出些许意外神情的脸庞。
那些话题暂且先按下不提，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一切变故的真正起因。
“既然你已经清醒了，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关于所有的真相，我希望能听你亲口解释清楚。”
男人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理智且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诉求，但更令他感到惊异的是，看着女孩那镇定平静的面容，他居然会下意识地联想到梦里那个有着冰冷眼神的她。
他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眸底有一抹痛色挣扎着一闪而过，下一秒又化为胆怯沉沉地坠入心间，让他欲言又止地垂下视线。
洛冉轻轻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看透他的所有情绪。
“需要我回避吗？”
直到片刻后再次抬眸时，苏晟的表情才变得坦然而沉着。
“……不用。”
他偏过头，直直迎上少女的目光，清缓柔和的嗓音淡然响起：
“熙熙可曾听说过十五年前、在黯星发生的那场勘探意外吗？”
闻言，苏熙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沉吟着开口：
“你说的是……在进行深度勘测时突发磁场和能量乱流导致数名采集艇坠毁的那件事？”
“没错。”
他轻轻颔首，眉眼中显现出惋惜的神情。
“艾莉西亚·万斯博士，就是当时牺牲的人员之一。”
女孩难掩疑惑地张了张唇。
她自然知道这个人——毕竟对方在智芯研究领域可谓是开山鼻祖般的存在，也是凭借Beta的性别跻身于当时几乎全为Alpha的顶级科学家之列的罕见天才。
可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情？
正想着，苏熙便听见他的声音继续不紧不慢地响起：
“而我的导师，也是那场事故的生还者之一。”
“在那次意外中，他同时失去了他的双腿和……爱人。”
“他们是为了一种稀有晶态矿物来到那个星球的，那种矿物是突破下一代量子意识智芯的关键，因此艾莉西亚博士执意亲自执行深潜任务，以获取最纯净的初始样本。”
“在老师的坚持下，他们一同驾驶着采集艇潜入黯星的一个巨型地质裂谷，成功收集到了始祖样品，不过……”
男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慨叹：
“一次未被探测到的局部地壳应力释放，引发了剧烈的能量湍流与磁场变化，将采集艇困于行星深处。”
“艾莉西亚将唯一一艘完好的逃生舰让给了我的老师，而她则躲在屏蔽舱内等待救援。”
“按理说她是可以活下来的，但当时的屏蔽舱是按照Alpha的生理数值来设定的，紧急情况下为了节省能源抵抗外界的极端环境，会自动开启间隔时间为二十分钟的休眠模式。”
“在此期间，它会停止绝大部分的能源供应，包括制氧系统。”
“……”
苏熙怔愣了一瞬，显然这个发展在她的意料之外。
二十分钟的屏息对于一名Alpha来说自然问题不大，但对一个完全没有接受过训练的Beta而言就截然相反了。
“……所以。”
她的声音不免带上几分滞涩。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
“嗯。”
苏晟轻轻颔首，再次启唇时，他的表情变得冰冷了许多：
“也正是在那之后，我的老师就不太正常了。”
苏熙：“……”
“何止是不太正常啊！这简直就是变态了好吗？”
直到这时，洛冉才忍无可忍地插入了他的话题中，对着女孩喋喋不休地开口：
“那老不死的执意认为这一切都是Alpha的罪责，异想天开地准备通过仿生人的力量来创建一个没有Alpha的世界。”
“你也知道现在仿生人中的智芯根本达不到那个水平……那家伙没有能力研究出那样的智芯，只好把主意打到你哥哥的身上。”
苏熙：“？”
诶……话题跳转得那么快的吗？
还没等她作出回应，正在角落座椅中闭眼小憩的弈逸便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
“自己不行还在那里痴人说梦……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笑话。”
“……闭嘴。”
被打断思绪的苏熙重新将自己获得的情报再次整理好，思索着启唇：
“后续发展和我猜测中的大差不差，不过我倒没有想到起因居然是这个样子……”
那家伙的脑回路也太离奇了吧？
说着，她头疼般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怪不得他还知道从我这边下手，如果是你老师的话，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闻言，苏晟不由得苦笑一声。
“抱歉，当时没能发现他的真正目的……是我拖累了你。”
他垂落的眼睫轻轻颤抖起来，遮去眸底的自责与阴鸷。
“在这十多年以来，他的力量早已发展得超乎了我的意料……”
“之前的我还以为自己尚有一战之力，可后来我才发现，他所牵扯到的人和势力，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不仅和联邦的一些区系政府有所勾结，甚至还……渗透进了精神力药剂的领域。”
苏熙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在她讶然的视线中，男人只轻轻扯了扯唇角。
“……他知道现在精神力损伤几乎是无解的难题，索性便伙同各大制药组织，假借治疗之名向各处星系贩卖不合格的劣质药剂以鱼目混珠。”
“正是因此，他才会在追捕我的过程中设下了神经元解谐器的攻击——他笃定我会在寻找治疗药物的过程中，迈入他提前很久就布局好的圈套。”
“所以啊……”
洛冉再次接过了话。
“我就是为了能顺利带你哥去往泊莱拉进行治疗，才选择上了这艘星舰的呢。”
“幸好他们没几个人能混进这里，不然面对那群疯子没完没了的追杀，他迟早会因为心力交瘁而英年早逝的。”
苏晟：“……”
那他倒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引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对了，熙熙，你找到哥哥留给你的礼物了吗？”
刚刚才从复杂的信息冲击中回过神来的苏熙呆滞着眨了眨眼睛：“……”
……诶？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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