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恶灵狼狈为奸》暗棠琥珀

5、恶灵显形

　　跟着霁夭从“审讯室”出来，门口金焱和檀湘已经等候多时。
　　“火力王，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霁夭冲红发少年比了个“三”的手势，少年顿感大事不妙，两眼发黑，双腿发软。
　　“夭夭，三张？”
　　“嗯。”
　　“我白天不是才给了你几张的吗？”
　　“用完了。”
　　“咋不省着点用？”
　　“因为都没效果。”
　　“那你也不能当烟花放了呀！”
　　金焱大吼，这男人简直想要了他的命，自己的火力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可是用命在画的！
　　“为什么…我的真心你都不知道珍惜呢？”
　　“没用的东西不值得珍惜。”
　　金焱痛心疾首，这男人简直油盐不进。
　　“什么时候要，明天？还是后天？”
　　“今晚。”
　　霁夭面色平静，表情好像在说明天早饭吃什么。但是金焱听后面如死灰，他转头望向檀湘。
　　“湘湘姐，麻烦你去帮我订一口棺材，要百年紫檀木的，棺面不用太华丽，刻个《清明上河图》就成，省得我死后无聊没东西打发时间。”
　　金焱看上去马上就要交代自己的遗言了，檀湘苦笑，真拿这个抽象的小孩没办法。
　　“别这么消极，霁夭能这么说，证明他相信你的能力。”
　　檀湘给霁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金焱一点心理安慰，但却依然没和霁夭的眼睛对视。
　　“你的鬼画符质量良莠不齐，一张不够，三张保险。”
　　金焱顶着一张苦瓜脸看着檀湘，他就知道这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指望他安慰自己？金焱选择原地升天。
　　“最晚凌晨两点前交给我，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我这就去准备符纸和朱砂，还有什么需要的让金焱联系我。”
　　檀湘明白时间紧迫，抓紧去准备“作案工具”，拍了拍金焱的肩膀让他自求多福，旋即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夭夭，为什么这么着急？”
　　金焱明白霁夭说的一起完蛋是什么意思，霁夭如果出了事，自己也活不了，他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对，更准确地说，霁夭是那根绳，而自己是那只可怜的蚂蚱！
　　少年悄悄望向男人脸上的墨镜，感叹万般皆是命啊！
　　“过了子时便满七天，若不趁着今晚阴气最盛之时把她除掉，她就会真正和那个女学生的身体融合，到时候，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霁夭破天荒的给了金焱答案，又好像在顺带着解释给我听一样。
　　「林老师在我的身体里？」
　　「没错。鬼屋里你三魂七魄被她挤出来一魂，但肉身已经被她夺走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们现在又怎么找到她呢？」
　　「时间有限，先去学校，路上再说。」
　　我点点头跟上霁夭的脚步，金焱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仿佛在走向自己的死期。
　　一行人走出茶楼，来到车前，檀湘已经在让伙计帮忙往后车厢放置纸笔朱砂一类用品，看见霁夭他们出现檀湘长舒了一口气。
　　“呼，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湘湘姐…这次的东西…”
　　金焱对檀湘的举动颇为震惊，他没想到这个人也和霁夭一样，有自虐倾向！
　　“我知道，这次的东西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上一次就是栽在她的手里。”
　　檀湘说着，后槽牙也咬紧了。
　　她绝对，不会再阴沟里翻船！
　　“无妨，快些出发。”
　　霁夭对女子的决定不感意外，有些事，总要自己去面对。
　　连人带鬼都坐进了车里，金焱一脚油门驶向了今晚的目的地。
　　车上，檀湘对此次行动的细节并不十分了解，金焱向她讲述了这几日的经过，我也顺带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两天前）
　　黄昏时分，两名教师打扮的男人站在勤进师范大学校门口。
　　“夭夭，我真佩服你，名牌大学的心理老师也是被你当上了。”
　　金焱看着明晃晃的大学招牌，又看了看身边站立的墨镜男人，有关系就是不一样。
　　“学校接连发生命案，灵学派我们过来之前想必已经和学校打好了招呼。你要是羡慕，这个老师也可以你来当。”
　　霁夭环视了一圈学校门口，确定那股阴湿的感觉是从校园深处散发开来的，过了校门口的安检便径自向校园里走去。
　　“我还是做你的小助理吧，最讨厌听到老师这个词了！”
　　金焱嘴里嘟嘟囔囔，追着远处的男人一起进了校园。
　　校长办公室里，霁夭和金焱听着校长讲述校园近期发生的惨事。
　　这一次灵学收到了该校发来的求助信，称本学期已经发生三起学生死亡事件，而且部分目击学生说自己在现场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心理老师的鬼魂，一时间鬼神之说充斥了校园，学生教师都人心惶惶，给学校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由于近几年恶灵数量猛增，灵学负责清除恶灵的人手越发不足，霁夭正是受到灵学派遣，提前结束深山修养，来到该校负责清灵行动，而金焱作为教师助理跟随霁夭一同下山执行任务。
　　校长提供的信息有限且助力甚微，霁夭当下决定亲自去事发地点一探究竟，校长则表示学校为本次行动全程绿灯，会完全配合两位老师的行动安排。
　　吃过晚饭，天色已深，二人按照校长给出的事件线索来到第一起事故的发生地点。
　　这是一栋科技教学楼，一楼的化学实验室就是当时的命案现场。
　　一位同学深夜在自己的试验台前进行实验作业时，不小心打翻了酒精灯，直接点燃了易燃物造成了爆炸，那名学生当场去世。
　　现场还有另一位同师门的学生在场，虽然离得较远但也被炸成了重伤，送到医院获救之后嘴里便一直呢喃着一句话，医生附耳过去，听见她反复重复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深更半夜的来到黑漆漆的实验室，安全出口的指示灯照得走廊一片惨绿，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三个月之久了。
　　实验室已解除了封闭，重新投入使用，二人有了通行证，轻而易举的便进入其中。
　　“夭夭，这里凉飕飕地好阴森啊…你有什么发现吗？”
　　金焱一进教室便找了个墙角缩在那里，三角形让他有安全感。
　　他的任务就是做好储备，准备足够的灵符给霁夭，至于清除恶灵，那不是他的工作范围。
　　霁夭一踏进实验室便感受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血腥中夹杂着强大的怨念，这种腥湿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恶灵的气味！
　　循着气味来到一台实验桌前，这正是死去学生的那台桌子。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时间正好是夜里00:00。
　　很好，时机到了。
　　看着霁夭掏出符纸，掐指踏步，念动口诀，金焱熟练的捂住双眼，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睁开。
　　「天灵灵，地灵灵，
　　阴阳交错现真形。
　　八卦聚灵引邪祟，
　　五行逆转锁幽灵。
　　符纸化光破虚妄，
　　咒声催魂照胆明。
　　双眸开阖阴阳眼，
　　诸般恶灵皆显形。」
　　“急急如律令！”
　　咒声落下的一刻，实验台上变了景象。
　　空气中隐隐出现了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她虚弱的倒在台子上，肚子被划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随着鲜血一同流出的还有一堆肠肚脏器，稀稀拉拉散了满地。
　　桌上的女人面容被长发遮挡看不真切，但是嘴里低声反复说着：“孩子…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幽怨的声音透着绝望，金焱听的耳朵痒痒，伸手去挠，眼睛却无意间睁开了条缝，眼前的一幕直叫他胃酸上涌，一个没忍住，吐了满地。
　　骇人景象维持了十秒左右便像烟般消散在空中，霁夭转身出了教室准备前往下一个命案地点。
　　“等等我…yue…夭夭…等等我…”
　　金焱一边捂着嘴一边爬出了实验室，回头看了一眼吐出的食物残渣，今晚那顿饭算是孝敬给土地公了。
　　“夭夭，刚才那东西看着有点眼熟…”
　　“你也发现了？”
　　霁夭不答反问，他对这个红发小子倒是高看了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也认出了这恶灵。
　　“下午听校长说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刚才看见那东西我更确信了，咱一年前不就是被它阴了一道！”
　　回想起一年前他和霁夭被这恶灵暗算以后的惨痛遭遇，金焱恨得牙根直痒痒，要不是它，夭夭的眼睛也不会…哎！虽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啦，但是自己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丢了半条命，现在虚的像条狗，这个仇一定要报！
　　“不过怎么这么巧，灵学派我们大老远来清灵，一来就碰上了它。”
　　“因果报应，它把你害得那么惨，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
　　霁夭说着拍了拍小个子的肩膀。
　　“所以给你个机会，亲自灭了它。”
　　“嘿嘿…”金焱不傻，他哪有那个能力啊，霁夭肚子里又没憋什么好屁。
　　“我哪配啊！这种事都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多亏是我夭哥来了，不然灵学谁来都是白搭！”
　　“你不想亲手了结了它？”
　　「我还想当总统呢，也得能当上才行啊！」
　　金焱心里暗怼，面上一副可怜样。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这次机会先让给你了。”
　　霁夭吹着口哨，心情不错，欺负这只笨老鼠让他身心舒爽，感觉打起鬼来的拳头又硬了几分。
　　二人打趣间来到了第二处场所，这是教学楼A的二层教室，是心理学专业学生日常上课的地方，当天晚上一名女学生上课期间心脏病发作，当场死亡。
　　“恶灵显形，开！”
　　进入教室霁夭没有耽搁，直接来到讲台前掐符念决，这次恶灵的身影较上一次出现慢了许多，出现后身影晃了晃便散为白烟。
　　“三秒。”
　　霁夭侧过头冷冷的看着红毛小子。
　　“大哥，这是新型符咒，我能画出来，你能用出来，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报了。”
　　金焱摸了摸鼻头，煞有介事的说道：“虽然我能力有限是一方面，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它变强了呢？”
　　毕竟从刚才的显形来看，那个长发女人的模样已然发生了变化，它背后长出了一条胳膊，长短粗细都与原身相去甚远，明显是一条婴儿的手臂。
　　恶灵突变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变强了，死的越久，心念便消磨得越快，当魂灵残存的念消散殆尽，魂灵便无法维持人形，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要么变得更强了，恶灵靠着念不断流连于世，并通过吞噬其他魂灵变得强大，彼时身形也会产生变化。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好事。
　　金焱的话不无道理，霁夭明显感受到了恶灵变得更为浓郁的腥气，此案距上一起命案发生已过去两月，这鬼东西确实变得更强了，但这也不能成为符纸效力只有3秒的理由。
　　果然，半路出家就是不行。
　　“你脸上的表情肯定在说‘哈哈他果然是个半吊子、垃圾、废物’。”
　　金焱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并未观察身后男人的脸，但是直觉告诉他对方此刻在用脸骂人。
　　“别废话，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夭夭，这都快凌晨两点了，你确定我们要马不停蹄的一下山就投入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嘛？休息一下，明天开工也是一样的嘛～”
　　回去洗个澡，第二天换上香喷喷的衣服，精神焕发的投入战斗不好吗？
　　现在一整个油头满面，霁夭那小子不要脸面，难道我小金爷也得跟着丢脸嘛？！
　　这男人就是喜欢虐待自己！金焱在心里反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想做你可以回去。”
　　霁夭不为所动，脚步无情的向前迈着。
　　“你这等于是对我说‘你等死吧’。”
　　无情无义的臭男人，下辈子让你体会体会寄人篱下的感觉！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嚣张！
　　金焱在后面摩拳擦掌，但是身体很诚实的乖乖跟着走。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它抓出来灭了，亏你还能挺到明天。”
　　子丑交替之时阴气下沉，人鬼阴气皆重，对于现在重伤初愈尚未完全恢复灵力的二人来说，这是个最有利的时间段。
　　尽早抓到这个鬼东西，就能尽早解开一些谜题…
　　霁夭心里想着，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人是铁饭是钢，吐了一地饿得慌！”
　　身后的小个子不停发出抗议，霁夭头也不回，表示懒得理。
　　“正好，下一个地点是食堂，让你吃个饱。”
　　“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我好像要去吃断头饭。”
　　一黑一红谈话间来到了学校东区食堂，半月前一学生在食堂吃晚饭，进食过程中误食异物导致窒息，送医途中失去生命体征。
　　金焱摸了摸喉结，感觉这死亡方式似曾相识。
　　东区食堂是整所学校最大的食堂，此时偌大的空间充斥着黑暗，一点响动就能激起回声。
　　金焱从这盒饭区绕到饮料区，又从面食区溜到甜品区，各个场所均上着锁，他连一颗大米粒儿都没捞着。
　　金焱这边疯狂上演老鼠爱大米，一旁的霁夭则闪身寻找着阴气最盛之地。
　　很可惜，恶灵的本体也不在这里。
　　符纸还剩下一张，放着也是浪费，霁夭所幸掐指念决燃了最后一张，就当检查作业。
　　符纸化为灰烬，空气中隐隐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金焱回过头撇了一眼，今晚见鬼的次数比今年见自己亲爹的次数还多，他竟然已经有些习惯这个满地肚肠的恐怖女人。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不出所料，长发女鬼口中依然呢喃着那句话，那声音愈发哀怨，也愈发癫狂。
　　“大姐，谁把你孩子抢走了你找谁去！满校园的乱窜什么呀！这里是食堂，难不成你孩子被拐到这里来吃饭啊！”
　　金焱听不得长发女鬼的反复叫魂，那凄婉的音调在空旷的食堂里立体音环响，说不定今晚梦里都能梦到它！不要啊！
　　这边金焱话音刚落，长发女鬼却像是听到一般猛然回头，正好与红发小子四目相对。
　　那一眼狠绝又无助，死死盯着金焱几秒后整个身形便化为一阵烟散去了。
　　“10秒。”
　　霁夭停止了用手指敲击饭桌计时，这个半吊子的能力忽高忽低，符纸功效整体维持在7秒左右，将将及格，给个59分。
　　金焱感觉和女鬼那个对视简直一眼万年，他回想起刚刚那双眼眶里已经无半点眼白的黑目，眼角竟还依稀渗着血泪，这景象相比一年前又骇人了许多。
　　“你看清它头上长了什么嘛。”
　　霁夭右手食指摸索着墨镜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女鬼头上顶了个什么东西。
　　“大哥，我被它硬控了诶！哪有时间看什么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