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恶灵狼狈为奸》暗棠琥珀

11、人心鬼蜮

　　头顶的路灯昏暗，四下安静的氛围里，只有两个人踢踏踢踏走路的声音。
　　「“姜南，你要带老师去哪啊？”
　　“嘿嘿，林老师要走了，姜南再也见不到林老师了…”
　　“是啊，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老师都要见不到你们了。”
　　“老师要离开我了…老师要离开我了…”
　　或许是对方的回答有些奇怪，识海众人跟随视角望去，看到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学生模样的男人，他的头发留的老长，衣袖满是油腻，裤腿也沾染了泥污，他回头冲视角笑了笑，一双眼睛空洞无神，胡茬也长了出来，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自己。
　　“离开你们老师也很不舍，但是你们给老师带来的快乐和感动，我会一直记得的。姜南同学有时间也可以来老师家里做客哦。”
　　“嘿嘿嘿，林老师真好…林老师真好…”
　　“所以啊，姜南同学，你这是要带老师去哪啊？”
　　“嘿嘿，姜南要给林老师一个礼物…一个大大的礼物…”」
　　视角的主人就是林老师无疑，这么说…面前的这名男生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霍思念想到这里血气上涌，想要立刻冲进去告诉林老师，不要和这个人走！
　　（夭）“稳住心神，我只说一遍，轻举妄动的话我立刻灭了它。”
　　霁夭的声音悠悠传进霍思念的脑海，金焱和檀湘并没有听到。
　　男人的声线低沉冷淡，霍思念知道这是霁夭在警告她，虽然并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实力，但是驱散林老师的魂灵对他来说肯定是轻而易举。
　　明明可以在她顺利归体后简单粗暴的将其消灭，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进行识海通感？
　　因为自己有求于他？
　　他不是个随意发善心的人。
　　因为自己的情况比较棘手？
　　但是从始至终男人只是嘴上说的紧迫，他在茶楼悠闲地和自己闲聊，在车上悠哉悠哉的讲着故事，甚至刚才还在金焱睡着期间去给他脸上画了个王八！
　　因为他能力不够吗？
　　通过刚才识海共感里金焱等人的反应，显然这个男人深藏不露，他还有很多招数没使出来，他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那还可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要测试自己…
　　霍思念头脑风暴最后得出这样一个自己很难相信的答案。
　　测试自己，测试她会不会像自己说的那样守住心念，用自己的力量压制林老师的魂灵，然后呢？
　　测试的结果对他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霁夭真想收她做徒弟？
　　不对不对，霍思念摇了摇头，这个念头简直荒谬，那个男人随口一说，自己怎么还真记到心里去了…
　　思来想去，霍思念只当是这个神秘男人的恶趣味吧。
　　他有实力把控局面，只是在静静看着自己演一出好戏。
　　这场戏的结尾，她成功了，林老师会被消灭。
　　她失败了，她会和林老师一起被消灭。
　　但愿他善心大发遵守那个没有任何约束力的约定，如果自己真的成功了，他能放林老师一马…
　　识海视角变换，视线中他们来到了那座科技楼，不出意外接下来这两人会进入那间实验室，拉开悲剧的序幕。
　　「“实验室？你带老师来这里干什么？”
　　“嘿嘿，林老师…我好喜欢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了这间教室，那个男人带她来到四号实验桌前停下。
　　“姜南，别再这么说了，老师之前和你解释过了，你对老师只是依赖，这并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喜欢。”
　　“不…不…我喜欢…我喜欢！”
　　姜南看着视角似笑非笑，情绪也开始出现波动，语调逐渐升高。
　　“如果没什么事，老师先走了，老师身体不太舒服。”
　　林璃的声音有一丝犹豫，随即视角向后转去，显然视角主人此刻心里有些慌乱，这个男同学的情况不太正常！
　　“林老师，别走啊，给你的礼物还没拆开呢…”
　　男生的声音阴沉嘶哑，语调中带着一丝兴奋。
　　下一秒，姜南上前掐住转身离去的女人的脖子，将手里准备好的瓶装液体悉数灌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姜南…你给我…喝了什么？”
　　女人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液体顺着喉咙流入食道，她的头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呼吸之间便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识海画面出现了短暂的黑屏，众人议论纷纷。
　　（焱）“看样子，林老师被下了药。”
　　（湘）“他强迫林老师喝下去的是什么？”
　　（焱）“类似羟丁酸一类有麻痹神经作用的化合物吧。”
　　（湘）“这你也知道？”
　　（焱）“虽然没参加高考，但我不久之前也是一名知识储备丰富的高三生好吗？”
　　（湘）“好好好，你厉害。”
　　（恶灵）“桀桀桀…霍思念…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哈哈哈哈…”
　　（念）“林老师，再现那段记忆是在撕开你的伤口，对你来说会非常痛苦，但是，我要继续看下去，我要找到真相，为你，为我自己。”
　　林老师去世后不久，校园里流传着一个轶闻，说大学里一名年轻女老师深夜私会本班同学，还被对方搞大了肚子，后来女老师良心发现想重回家庭，被抛弃男生受不了打击精神错乱，某一天夜里两人幽会时，男生情绪失控，失手杀死了女老师。
　　吃瓜的旁观者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默认了那女老师就是死去的林璃。
　　一桩惨案最后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
　　霍思念不知道这个传闻因何而起，她也没有办法开口向周围人大声解释。
　　她把警方发出的通告打印下来贴在校园的每一个公告栏上，但是却贴不进娱乐至上的人的心里。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霍思念不敢看，但是她也必须要看。
　　（恶灵）“哈哈哈…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们都是虚伪的旁观者，你们都是恩将仇报！！！！”
　　恶灵的语气已近乎于嘶吼，霍思念感到心脏一阵抽疼。
　　没关系…相信自己…相信林老师…没关系…不要慌…不要慌…
　　霍思念极力稳住心神期间，识海里视线主人缓缓睁开双眼。
　　「哗啦…哗啦…
　　好像有人在水里挖着什么东西…
　　视线缓缓向下，一双手正在自己肚子里掏着什么…
　　“姜…姜南，你…”
　　姜南，你在干什么？！
　　视线主人的麻醉显然还没失效，她没办法发出太多声音，但这不影响识海众人感受到她脑海里的震惊。
　　“老师，你醒了？不疼的吧？”
　　姜南低着头认真进行手上的动作。
　　他的眼神专注，语气温柔，好像在翻找什么珍贵的宝物。
　　“老师别怕，嘿嘿，我一会就拿给你看。”
　　“救…命…救…”
　　救救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老师，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你曾经跟我说，忧郁孤僻不是我的错，我只是生病了，其实我是个优秀的孩子。”
　　姜南一边在林璃的肚子里翻找，一边喃喃自语。
　　“林老师，你就是我的药啊，每当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好起来…可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
　　女人肚皮上的刀口有限，两只手塞进去有些拥挤，姜南手起刀落延长了那个口子。
　　他的表情兴奋，语调也欢快起来。
　　“难道你是在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不是的…我没…有…”
　　女人的声音虚弱极了，麻醉的效力在逐渐退去，身体的疼痛慢慢侵蚀着她。
　　“我知道林老师不会骗我的，都是因为他！”
　　姜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两眼放光。
　　“啊，找到了，林老师，你看。”
　　男人一边说一边将一团肉球放到女人的眼前。
　　那团肉球鲜血淋漓，两只手就能把它包住，上面有四条肢干，隐隐看去像是一个蜷缩的婴儿！
　　那是她的孩子！
　　她下个月将要出世的孩子！
　　“啊！啊！我的…孩子！！”
　　女人激动极了，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悲愤。
　　“孩子…孩子…”
　　“没错，这是老师的孩子。就是因为他，你才要离开我！”
　　“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我就把他挖出来送给你。嘿嘿，给你。”
　　婴儿的脐带还连接着母体，姜南下手干脆，一刀切断了联系。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还我孩子…”
　　林老师的声调凄凉，她的身体逐渐变冷，眼里的光也暗淡下去…
　　“林老师，我也是为你好，都是因为这个东西，你才会离开我们，离开我！”
　　“我现在就把他丢了，没了他，你就会再次回到我身边！”
　　姜南说完，提着那团血淋淋的肉球出了科技楼。
　　躺在实验台上的女人想挣扎着起身，但在麻醉和痛苦的双重压迫下只能剧烈地抖动，她嘴角渗出的鲜血，和眼泪一起顺着桌子流到地上，与肚里被掏出的脏器混合成了一滩。
　　【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用心照顾的学生…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她的孩子…孩子做错了什么…】
　　【我好恨啊…好恨…】」
　　识海里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没想到那名笑容灿烂的老师会被这么凄惨的杀死在实验台上。
　　甚至，还眼睁睁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湘）“这个天杀的！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母亲？”
　　（焱）“夭夭！确定什么都不做吗？我们进去灭了那个混蛋！”
　　（夭）“没用的，这不是我们的记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霁夭的声音依旧平静，他一如往常的淡泊语调在那两人的义愤填膺中显得过于冷漠。
　　实验室的画面渐渐淡去，恶灵显然还不准备就此罢手。
　　「“校长，警方那边出通报了。”
　　“哦？官方怎么说？”
　　两个男人的声音传进识海，众人闻声看去，一名中年男人正冲着视角整理领带，看上去是在照镜子。
　　“和我们想的差不多，是那个叫姜南的学生精神失常犯的事儿。”
　　一名主任模样的男子出现在中年男人的身后，毕恭毕敬的回答到。
　　“嗯，这件事儿你办的不错，学校的形象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中年男人认可的点点头，看上去心情不错。
　　“可是校长…万一有人看了通报追究起来…”
　　“放心吧，过去这么久了，哪有人在意什么真相，而且…我们放出的消息难道有错吗？”
　　中年男人一脸无所谓，自顾自地继续道：“故事的主人公，女教师，男同学。”
　　“故事情节，因爱生恨，残忍抛尸，我们的消息和官方通报差在哪里了？”
　　“是…是，是大家以讹传讹。”
　　年级主任擦擦脸上的汗，有些底气不足。
　　“对嘛，我们只是在官方通报前让大家提前了解了案情，几个月过去了，哪还有人在意这件事。
　　而且，谁会闲着去网上看那个通报，平日里学校公告栏挂一年的告示也没见有人仔细去读，别自己吓自己。”
　　“校长说的是。”
　　“咱们学校最近人事变动频繁，副校长的位置有个空缺，我觉得你最近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我看好你。”
　　中年男人面冲镜子，用眼尾扫过身后的人。
　　“谢谢校长肯定！”
　　身后人显然十分喜悦，刚才那份担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焱）“什么情况？这人不是那天接待咱们的校长吗？”
　　（湘）“很明显啊，他们这是散播了什么不实消息出去呗。”
　　（焱）“名牌学校的校长怎么会是这种做派？”
　　（湘）“越是名气大，就越看重形象名誉。”
　　（焱）“学校名声大过一条人命吗？！”
　　（湘）“现在看来，在他们眼里是这样的。”
　　识海里，金焱和檀湘议论纷纷，霍思念却久未出声。
　　她想起了那段时间的流言蜚语，也明白了自己贴出的那些通报为什么第二天就消失不见。
　　林老师，你是在怨恨这些吗？
　　识海的视角没有改变，众人就像站在镜子后面的窥探者，画面前方就是校长的办公桌。
　　看样子时间来到了几天以后。
　　「一名助理走到桌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校长。
　　“校长，这是这个月第三封了。”
　　中年男人拿到信封皱了皱眉，随后看也不看便将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又是灵学，一个新办起来的不入流学校多管什么闲事？你下去吧。”
　　助理走后，中年男人来到镜前整理衣冠，似是要离开。
　　“死个人而已，搞什么怪力乱神。”
　　男人不屑，正要转身离去，却好像被镜子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他慢慢凑近镜面，一张精明算计的脸在识海视角里不断放大。」
　　（焱）“噫～～能不能让他把那张老脸拿远点，看了就恶心。”
　　金焱努力向后缩着脖子，但是在意识世界里依旧动弹不得，他干脆选择闭眼不接受这个正面暴击。
　　（湘）“霁夭，这个你得给我们算工伤。”
　　（夭）“嗯。”
　　「“啊！”
　　面前的中年男人突然一声惨叫，随后弹射般的向后坐了下去。
　　他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倒着躲出去几米远。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熟悉的凄凉女声传来，众人知道，这应该是林老师在镜中显出了真身。
　　“有鬼！有鬼！”
　　中年男人大叫着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办公室门口用力拧着门把手，但发现根本打不开那扇门。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镜子里的女人断断续续得喊着，受到惊吓的中年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手忙脚乱的扑到办公桌旁的废纸篓，跪在地上捡起了那封信件。
　　“救命啊…有鬼…”
　　他一边不受控制的喃喃自语一边哆嗦着掏出手机按照信上留的号码打通了电话。
　　“喂！喂！是灵学吗？救命啊！我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