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欺朱

5、无夜

　　“恭亲王妃薨了！”
　　在太监细长的喊声中，恭亲王妃的棺椁深入地下。在一众悲伤者中，明阳郡主的哀伤格外凄切。
　　“娘！”李明阳哭的几近昏厥，她本来是一个流浪四方的孤儿，要不是恭亲王妃的好心收留，她早就死了。所以她对恭亲王妃格外亲近，感情极为深厚。
　　“我一定……一定会找到她的！”李明阳抹了抹泪，暗暗下定决心。
　　恭亲王妃原来为恪州太守之女李氏，因素有贤明，被圣上赐婚给恭亲王府。
　　夫妻琴瑟和谐，感情甚笃，然而天妒英才，恭亲王早逝，留下李氏一人。
　　先帝同样痛惜于儿子的早逝，想起她们夫妻生前感情，料她也不忍看李氏一个人徒增伤痛，于是特允她能够再嫁。
　　然李氏悲痛非常，拒绝了皇帝的询问。郁郁寡欢，最后决定回恪州母宅孀居。
　　岂料恰逢灾年，李氏的脚程也在路上耽误了，又是赶巧，遇到出来奄奄一息的李明阳，顺手救了下来。
　　在途中，偶尔教李明阳读书写字，发现这孩子聪慧异常，也生出了些许感情，于是动了收留之心。
　　然而回家之后，却遭到其父反对，族中有那么多优秀子弟可以过继给她，为何偏要去收养这样一个没有来历的小乞丐呢？
　　李氏愤然于父亲的冷漠，于是施施然带着李明阳回到京都，又香先帝求了个圣典，封李明阳为郡主，至此也是身有所物，不再惧惧。
　　世人皆叹李明阳好命，岂不知她也是恭亲王妃的救赎。
　　“所以我们今天又有宴会？”十六懒懒地说。
　　理玛点点头，“据我所知，中原人非常喜欢庆祝，一庆祝的方式就是聚在一起开宴。”
　　“小姐，这里有南疆来的信。”塔理讪讪道。
　　接过信纸，十六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理玛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句，“我们该怎么办？”
　　显然她已经看过信。
　　南疆那边来的信让她接近明阳郡主。
　　“为什么？”十六不解，但是长老们从不会向她解释，只需要执行命令罢了。
　　月色如水。
　　李明阳看着潜入自己房屋的人影，冷冷质问来者何人。
　　十六不做声，只是一味的刺杀，不知为何，她看到李明阳总有一种熟悉而亲近的感觉，但是细想下午，又止不住的心悸。
　　只是没想到，李明阳这个闺阁大小姐竟然也有几分本事。发现一时半刻也没有办法杀掉她，十六只好暂时放弃。
　　李明阳心底有几分猜测，只是理智告诉她不要深究。
　　算了算时间，天快要亮了，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位怎么想呢？
　　她知道现在自己所探究的东西，一定有人不想让她找到，而能做到这样干净的，必定是极有权势之人，若说当今谁的权势最大，除了皇帝还有谁呢？
　　皇宫，禁宛。
　　“父皇的意思是……杀掉李明阳？”
　　走在宫道上周习奉仍然有些恍惚，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特意嘱咐他来办这件事。
　　而且，一个小小的郡主，孤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该死的理由。
　　周习奉叹了口气，但是这是父皇的命令，执行就对了，不需要知道原因。
　　城西，越金楼。
　　“墨姨，你的意思是，我娘让我保护明阳郡主不被刺杀，保他无虞？”卫竹柒思衬着他母亲的用意，回应却是：故人之子，平安喜乐，恐遭不测，希子守之。
　　墨染瞳是越金楼的东家，越金楼是地下最大的情报组织，表面上做的是青楼酒楼买卖，实际上却是有序的情报组织。
　　同时，她也是卫蓁的好友。
　　“墨姨，你知道这是我娘的哪位朋友么？”
　　墨染瞳摇摇头，“她在辉都的朋友我都认识，可是李明阳……故人之子……”墨染瞳摩挲摩挲下巴，一面沉思，一面喃喃，“约莫是在西夷时候的朋友，也未尝可知。”
　　比起这件事，卫竹柒更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刺杀李明阳。据他所知，李明阳并无仇人，如果有人要杀她，那最大的可能，以及关键是她的身世了。
　　李明阳是被收养的，那也许……她的亲生父母，有仇人来寻她也说不准。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问母亲李明阳亲生父母的事。
　　伸了伸懒腰，刚出越金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进来。
　　面如冠玉，气质凌然，李明阳做男子打扮，气质绝然。
　　只是……她来这里作何？
　　很快就有了答案，随后来了一个让卫竹柒更为熟悉的人——宣神舞。
　　她来干什么，若是今日之前，卫竹柒只会认为这是京中闺阁小姐相会，游赏玩乐罢了，但是如今他不免多想，宣神舞的目的是什么，李明阳想干什么。
　　正准备上前探查，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像是炸开一样，咽了咽口水，想回头看看是谁，很快，他又知道了。
　　“卫竹柒，你怎么在这里！”十六懒洋洋又带着兴奋的声音传到耳边。
　　卫竹柒死鱼眼，内心暗暗：吓死我了。面上却风轻云淡。
　　“吃饭，好吃。”卫竹柒又收拾好动作，反问十六，“你又来做什么？陈小姐。”
　　十六勾了勾唇，轻哂。“竹柒公子可真是忙，竟然都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说完，又像想起什么，斜眼瞪他，“你是不是不想遵守约定啦？好你个家伙，不讲诚信的混蛋！”
　　卫竹柒讪讪，他的确忘了，但是不会承认自己忘记的事。
　　“怎么可能。”卫竹柒转了转眼珠，“只是……”
　　十六忙回：“只是什么？”
　　卫竹柒悠悠开口，“评定不能我一人说了算吧，论诗书礼赋，宣小姐的造诣是无出其右的，我自然不能比，但是某也略微擅长经书史册，想能与宣小姐一较高下。倘若评定，以我的想法，怕你无法满意，心声怨怼。央我几几，烦其所扰，终是答应，与我也不利。”
　　十六思衬，又定定看他，“照你说，该怎么办。”
　　“可巧，某刚刚看见明阳郡主与宣小姐进了楼内，何不叫她们评，为得一个公正。”
　　十六意动，却反问，“你就不怕神舞偏向我？”
　　“哈哈，我相信宣小姐的为人，更相信某的才华足够判断。”
　　十六匆匆寻了去，留下卫竹柒在后面笑意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