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中靶心 ...
-
眼睁睁看着那个裹挟着速度和力量的排球迎面飞来，桃濑柚香的脑子在那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
首先是“难道今天我就要被了结在这里吗？”的惊恐念头，紧接着是“早知道午饭就不该纠结是吃三明治还是饭团了……”的懊悔。
以及占据最大分量的，则是她对自己身体的无奈——“脚你真的不能动一下吗！？”
蓝黄相间的硬排球毫无悬念地正中她的额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桃濑柚香只觉得眼前一黑，额头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片刺目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现。
球在她眼前弹了一下，然后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几米远。
“……砸到人了！”
“快点……医务室！”
在视线彻底黑屏前，桃濑耳边传来几个男生的惊喊声。
这就是男子排球部的威力吗？好厉害！
她晕乎乎地想。
意识再次回笼时，桃濑柚香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医务室床上。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她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光线。
“对不起！！！”x4
站在病床前守候的四人见她醒来，声音同时响起，音量惊人。
医务室的老师在给桃濑检查完，确认并无大碍后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四个。
桃濑柚香循声望去，四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在病床前排成一排，齐齐地弯腰九十度鞠躬道歉，动作整齐划一。
女生撑着床沿坐起身，靠在了床头，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摆摆手：“没事，既然我还活得好好的，那就原谅你们了，下次训练注意就行。”
“十分感谢！！”又是异口同声，四颗脑袋抬了起来，能明显感觉到得到桃濑柚香原谅的他们都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
桃濑柚香的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站在中间的男生身上。
她微微眯起眼睛，带着点探究的意味：“话说……你看着有点眼熟诶？”
被盯着的男生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眼神游移：“是、是吗？”
桃濑柚香灵机一动，恍然大悟：“啊！你是岩泉一吧！”
“噗嗤——”
她话音刚落，站在最左边那个栗色头发的帅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连忙握拳抵在唇边，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咳…抱歉抱歉，第一次遇到有人会把iwa酱和阿松认错的情况。”
站在中间被桃濑柚香指认的那个男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身边那位沉默着的同伴：“他才是岩泉一。”
“诶？”桃濑柚香瞬间变成了豆豆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她吐了吐舌头：“抱歉，我这个人稍微有点脸盲。”
被认错的男生——松川一静，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那我呢那我呢？既然认识小岩的话也肯定认识我吧？”那个栗色头发的男生笑嘻嘻地凑近一步，指着自己的脸，语气带着点小得意，他特意拖长了尾音：“我是一年6班的及川彻哦~”
桃濑柚香点点头，语气肯定：“及川彻，你很有名。”
及川叉腰大笑：“是吧是吧！”
她接着自我介绍：“我叫桃濑柚香，二年5班。”
两人目光默契地转向下一个人。
“一年1班，松川一静” 刚才被认错的男生简洁地报上名字。
旁边那个淡粉色头发的男生很自然地接上，胳膊随意地搭在松川的肩上：“我是一年3班的花卷贵大。”
一圈介绍完毕，四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最后那个还没正式报过名字的人——真正的岩泉一身上。
“……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但岩泉一感受到众人的注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妥协地重新开口：“一年级5班，岩泉一。”
“那么，现在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桃濑柚香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摆出右手比“八”托下巴的思考姿势，目光如炬地扫过四人：“这个球，是谁打出来的？”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岩泉一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站得笔直，对着桃濑再次郑重地低头：“是我，非常抱歉误伤到了学姐！如果学姐之后有任何不适或者后续症状，我一定会负责的！”
桃濑柚香看着他认真严肃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这样啊，那我们加个line吧。”
“啊？”岩泉一显然没料到这个转折，抬起头，脸上带着点茫然，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也掏出手机：“哦，好的。”
桃濑柚香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用非常正经的语气补充道：“嗯，这样万一之后我不幸身亡了，岩泉同学你记得要负责哦。”
岩泉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倒也不至于吧？”
“哦！不错嘛！”桃濑柚香眼睛一亮鼓了鼓掌：“这么快就学会吐槽了，有进步！”
岩泉一：“……”
他感觉有点无语，这种熟悉的感觉岩泉一之前只在发小身上体验过。
这个学姐……好像有点不着调啊。
旁边的松川和花卷努力憋着笑，捂着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都憋红了。
而作为岩泉一的幼驯染，及川彻则完全没给面子地直接笑弯了腰。
“哈哈哈学姐你真的超级有意思啊！”他一边笑一边朝桃濑柚香比了个大拇指，然后转头指着岩泉一：“小岩你也有今天……呃！痛痛痛！我错了iwa酱！”
岩泉一面色平静地收回刚给了及川彻一记肘击的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桃濑柚香交换了line账号：“抱歉，这家伙就是这么轻浮。”
“喂——iwa酱！！”及川揉着腰抗议。
“我不介意啦，我也觉得我有点表演漫才的天赋。”被人腹诽不着调的学姐笑眯眯地看着手机里新添加的那个哥斯拉头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像赶小鸡一样挥挥手：“你们应该还有排球部的训练吧？别在我这里偷懒了哦。”
把四个还在打打闹闹（主要是及川单方面被岩泉镇压）的男生赶走，医务室终于恢复了安静。
桃濑柚香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小曲，点开了岩泉一的主页。
说起今天这场“飞来横球”的源头，其实是排球部当天下午的一场队内训练赛。
练习时候教练向友校学习经验，安排了一场2v2训练赛。
不同以往，岩泉一和及川彻这对发小搭档没有被分在同一边而是作为对手进行训练。
及川彻那张嘴本就在幼驯染面前从不把门，再加上他狡诈险恶的战术常常容易惹恼网的每一边。
于是在及川彻又用了二次进攻，再次向岩泉一挑衅（“啊啦啊啦，及川大人就是这么厉害iwa酱又被骗啦～”）松川和花卷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岩泉快给及川这个家伙点颜色瞧瞧！！”）的时候。
岩泉一忍无可忍将全身的怒火和力量都灌注在手臂上，狠狠挥臂，打出了一记带着破风声的、威力惊人的重扣。
排球如同炮弹般呼啸着，直直砸向网对面那个笑得欠揍的栗色脑袋。
及川彻一眼就看出这球会出界，没去接只是怪叫一声，凭借出色的反应神经猛地一缩头。
排球擦着他的发梢飞过，带着余威，不偏不倚地砸向了刚好从运动馆门口经过的桃濑柚香。
哥吉罗：「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Momo：「诶，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岩泉你真的超级厉害诶！」
哥吉罗：「为什么这么说……」
Momo：「因为你打出了如此威力的球呀。」
Momo：「小狗点赞.jpg」
哥吉罗：「……」
哥吉罗：「谢谢。」
Momo：「不客气！^ ^」
结束与学姐聊天的岩泉一满脸复杂看着两人的对话内容。
这种话到底是真的夸奖还是阴阳怪气啊……
不过从今天桃濑学姐表现的那个性格，说不定是真的夸赞？
岩泉一不确定的想着。
男生叹了口气，暂且不再去细究这件事，把手机摁灭，然后头也不回的把排球扔中还想偷偷继续练习发球的及川彻：“及川走了！禁止加练！”
“呜哇！小岩！很痛诶！”
“那也是你的问题。”
“好过分！”
等离开排球部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教学楼一半被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暖光，一半坠入黑暗。
夕阳斜照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及川彻将手里的排球抛来抛去：“我就算了，没想到小岩都这么出名，已经有学姐认识你了。”
岩泉一不为所动：“可能只是刚好看过比赛吧，不然也不会把我和松川认错了。”
及川彻就算不抛排球，小动作也不断，他用手肘轻轻怼了下身旁人的胳膊：
“诶——万一是那种早就暗恋小岩，然后偶然发现小岩你竟然来到了同一所高中，于是下定决心想来排球部告白，没想到让自己喜欢的男孩看到出糗的一面所以迫不得已用这个滑稽的借口加上你的社交账号呢？”
听完及川彻猜测的一大串离谱少女漫的剧情发展，岩泉一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你少在那边胡说，而且桃濑学姐就不像那种人吧？”
回忆起桃濑柚香的几人的对话情景及川彻沉默了一下，咋舌：“……突然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
即使加了桃濑柚香的line，但因为部活训练比较繁忙两人又不在一个年级碰面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这周里岩泉一和这位看起来有点不着调的学姐交流并不多。
本以为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结果没想到他们两个不同年级的料理课竟然在同一节。
料理室在教学楼后面一栋功能楼，不仅是料理室，音乐室等其他需要用到器材的课程都是在这栋上的。
今天下午算得上是换教室高峰期，走廊与楼梯间人头攒动。
“岩泉——”
被叫到名字，正往料理2室走去的人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某个家伙正完全不惧其他人目光，高举着手臂朝他摇晃。
岩泉点头回应，对方貌似还想过来找他，却突然看向教室门里，于是只匆匆留下一句“下课等我！”转身溜进了教室。
他邻座兼这次的搭档，森山，在旁边看见了全貌。
男生凑过来好奇地问道：“不是，岩泉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那女生是谁啊？”
“之前偶然认识的学姐。”森山还想打探更多情报，岩泉一直接不给机会，迈步向前：“走吧，该上课了。”
另一边，早已进入教室的桃濑正和好友铃子一起整理料理材料。
这节料理课的主题是意大利面，处理过程稍显繁琐，铃子不得不提前把还在外面晃悠的桃濑喊回来帮忙。
铃子一边摆放调味料，一边随口问道：“刚刚你在跟谁挥手啊？”
桃濑洗着番茄，歪头想了两秒：“是岩泉，超级大明星的好朋友。”
“……这算什么介绍。”铃子对她的回答感到有些无语，却也不算意外。
她拧上蚝油瓶盖，没再继续追问。
反正大概就是这位“岩泉君”不知哪点吸引了桃濑的兴趣吧。
五十分钟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
桃濑和铃子这组最终拿到了B的评价，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分数，全班拿到A的也寥寥无几。
铃子对此已经相当满意，毕竟比起以前的F或C，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果然，不让你碰调料是正确的，小桃……”她将盘中剩余的意面装进便当盒，抬起头身边却空无一人，水池里只剩下一块洗到一半的菜板。
“……”铃子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真是的，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
被念叨的桃濑，当然是溜进了隔壁的2号料理教室找岩泉去了，原本说好让岩泉等她，结果反倒变成她先找上门。
尽管已经下课，但桃濑理直气壮走进别班教室的样子，还是让岩泉结结实实愣了一下。老师还在讲台上收拾东西啊！
没等他震惊多久，桃濑探过脑袋，盯着分装好的饼干：“你们班做的是什么呀？”
岩泉后退半步，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如实回答：“黄油饼干。”
“可以尝一点吗？”她眼含期待地问。
岩泉自己对饼干兴趣不大，反正山本和他做了不少，不吃也是带给及川或带回家，便顺手递过一袋：“不嫌弃的话请用。”
“哇，谢谢！”如愿以偿的桃濑顿时眉眼弯弯，把饼干顶在头顶，朝他挥了挥手，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蹦跳着离开：“走啦，下次再来找你！”
她说得太过自然，岩泉几乎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应下，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冒出疑问：“……哈？”
来不及细想，桃濑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一直沉默至今的森山终于凑了过来，神情复杂地再次确认：“你俩真的……只是认识的关系？”
岩泉认真地说：“真的。”
森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岩泉知道他这是没信，但自己也有些无奈。
别说森山误会，就连他也没料到桃濑会自来熟到这个程度，谁会特意在料理课跑来找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学弟啊？
不过以他对桃濑那点粗浅的了解，说不定……这家伙真的就只是想要拿饼干而已？
毕竟是一开始就能说出“如果我意外死掉学弟要负责”这种话的人。
拿了饼干就跑的桃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又给学弟留下了什么印象——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就是了。
回到班级，刚坐下的桃濑就听见一道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你竟然还知道回来啊？”
“我错啦！”桃濑看着黑着脸的铃子，这才想起来遗忘了什么，立刻双手合十：“下次保证不会了！”
铃子站在她旁边，双手叉腰：“竟然把我一个人丢下跑走！你说该怎么办！”
桃濑上贡回来路上吃了一半的饼干：“铃子大人请用！”
“你跑出去就为了这个？”铃子尝了一口，味道很一般。
“嘛，算是吧。”桃濑睁大眼睛：“所以可以原谅我了么，之后我会请铃子吃便利店新进的菠萝包的！”
看着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桃濑，铃子心一软，捏了把她的脸勉强放过了好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正中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