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就要变天了。
乌云压昼，黑灰色的天仿若被吞天巨兽遮蔽遍布阴霾。
后花园内，狂风席卷掀翻地皮生起邪音阵阵，树枝折断，飞沙混着湿土与风共舞，萧瑟凛冽，直叫人害怕得后缩。
“诅咒又加重了？作为凯莱尔家的孩子真是不幸，他才刚成年一年吧。”疾风逆行，矮人提着食材气喘吁吁，眼睛被飞沙浸润到涕泪横流。
“也算是幸运了，至少还能活到十九岁。”暴风吹毁所有，整条街道的人都不好过，跟在他身后的魔族相伴搀扶，面色难堪。
他们都知道这场灾祸是谁带来的，或大或小的议论声紧跟其后，无外乎不是在讨论瑞安·凯莱尔。
瑞安·凯莱尔，是自出生起就受光明神所诅咒名震卡尔辛的“撒旦”。
他的姓便是他的罪。
在五百年前，凯莱尔家因亵神遭到神罚，凡是凯莱尔家的血脉不仅在出生便会罹患呼吸困难的月见症，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瑞安就是那倒霉蛋中的倒霉蛋，他是瑰拉·凯莱尔与一名精灵男子一夜情生下的混血，生命更是如风中残烛般一吹就灭。
屋内邪气蔓延到屋外，方圆五里的花草蔫黑垂头，屋外的每一砖每一瓦在日积月累的诅咒下变为焦炭色。
“怎么还不出来？”一来就是这死天气，塔维斯城主维辛切切地咕哝，尾巴是情绪的器官，他的尾巴大摇大摆，将草地尘土横扫了个干净。
就在前几天他联络了瑞安调配魔药，给出了天价酬金才让他松口接受。
结果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却迟迟不将魔药送过来，害得他只能不请自来。
“你们谁进去看看，我还有药要他配！”瑞安居住的这块一向被划分为邪佞之地，这会儿云迷雾锁，诅咒气息浓烈，愈发骇的人双腿大颤。
自己进去是不可能的，眉峰一转，塔维斯城主骄横下出指令。
“安东尼，去看看。”肥大的屁/股向后拱，腿间绷紧，维辛不留情面地抬腿将俘虏踢到屋前，不耐烦的紫眸凌厉。
“我......”瘦小的安东尼被贸然推到前就要下意识张开双翼溜走，却被他的主人怒瞪一眼，“你最好想清楚，安东尼。”
“我知道了……主人。”畏惧主人的奴隶只好探上前去，门被瘦骨嶙峋的手推开，吱呀吱呀作响，屋内却空无一人，只有团团的邪气徘徊在此。
人不在，邪气却在作怪是怎么回事？维辛目眦欲裂，压眉的眼四下搜寻屋内，唤着，“瑞安？”
天上地下，屋内屋外皆无回应。
维辛只觉一股魔气憋在口中无法伸张，片刻后，他咬牙切齿道，“他不在这，是死去哪了？”
可回应他的只有安东尼怯懦的——不知道。
——
瑞安等这一天实在是等了太久，他庆幸死神塔纳托斯在冥界之河前放了他一次，让他还有时间做最后的挣扎。
时间不多了，这该死的诅咒让他痛苦万分，只能用药拖拽着软下去的身体将阵法布置好。
紫水晶、紫龙鳞片、再加潭池龙蜥的牙齿......齐全了。
瑞安的额头湿汗淋漓，四肢如煮软了的面条软趴趴垂落，真是太弱了，他又一次感叹自己无用的身体。
不过幸好，忙活这么多天，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堆成高山的魔药被他整齐排列，他重新拿起丢在角落的《圣维耶手记》，逐字逐句地辨认出字迹。
半晌后，秀丽的魔族半阖着眼，口中念出禁咒，红色的瞳眸加深化为血意，意味不明。
召唤阵开启，瑞安的指尖划开一道口子，血液滴嗒嘀嗒滴入法阵，他蜷缩的心脏鼓动，暴烈肘击着胸腔，脑子也似要爆炸。
身体站不稳，意志飘摇，瑞安却是不死心地屈腿跨在法阵上，浑浊的眼紧紧盯着法阵的异样。
狂风呼啸，乌压压的云层都被吹得风姿摇曳，四周的树木倒的倒落的落，树叶的刃锋划过他的脸颊。
太难受了，瑞安咬紧唇，不知是哪一步走错了，摆列在四方的魔药材纹丝不动，法阵无任何反应。
嗬嗬嗬，口腔猛地咳出鲜血，咳嗽声一声塞过一声，脸色惨白如纸，已经过去十分钟，他知道的身体不能再等了。
“难道就这么失败了……”他不甘心地揪着手心。
而就在这时，漆黑的法阵骤现一束紫色的光，这束光灼热地普照卡尔辛大陆，炫彩夺目，令瑞安无从睁眼。
一朵不知名的花盛开在法阵中心，弯折的花茎上三瓣花瓣向内屈，紫白交错的色是不曾见过的风情。
“成功了。”似有若无的人形沐浴在光中，瑞安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献祭法阵，他透支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五年生命，倘若说献祭前的他还能称之为风中残烛，那么此刻的他便只能算是荧荧微光。
还好，成功。
眼皮挂铅，全身像被抽气的阀门，他的身体再不受他控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眼眸彻底闭上前，瑞安迷迷蒙蒙地看到了一直记挂着的岚。
这位人族少年果然是照着书刻出来的，明明和他年龄相仿，周身却充斥着上位者的淡然。
披风、长剑、利落的短发，果真符合书中的救世主一词。
唯一与瑞安想象不符的是：岚的脸太过阴柔，唇红齿白，眉睫鸦青，厚而密，眼角嘴角都是上翘，哪怕是板着脸也如同哂笑了一般。
“你没事吧？”岚的身影越靠越近，清醇如酒的声音磨的瑞安抽抽的痛，他越看却也越迷糊，直到承受不住地耷拉下眼。
成功了就好。
“诶？”将要倒下的瑞安被岚及时扶住，仅从触感方面来说这位救世主的身体与其他人无异。
再次醒来时，瑞安的身体好了不少，不再轻飘无力，房中点了熏香，无名的香四处飘散，将他的杂乱心神抚平。
他身边站了三个人，一位是岚，一位是他的债主维辛，还有一位是不认识但眼神狡黠的地精。
“你醒了，太好了！”瑞安从床上睁开眼，手心温热的汗珠是与岚交缠的产物。
显然，在他昏迷的时间岚也没闲着，他的眼下挂着两个肿大的黑眼圈，发束也不似初见时整洁，那双明媚的瞳中尽是担忧。
“你是叫瑞安吗？你好，我加岚。”岚继续说，眼中蒙昧不解，“这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你。我怕你出什么事，就只能先把你带到这位地精先生的家来了。”
视角转动，岚扭头看向维辛，诚实道，“这位先生说要向你讨债，就一起来了。”
不等他话语落，维辛一张臭脸骑到瑞安眼前，直接伸出手，“别废话，我要的东西呢？”
“咳咳咳。”瑞安捂着嘴不住咳，泪花缀在眼角，看着好不可怜，他颤颤巍巍地对着维辛道，“我做好了，在二楼的草药架第二层。”
“啧，拿好，下次再这样食言小心舌头。”维辛嫌恶地觑了瑞安一眼，从裤中扔出一袋金币到瑞安怀中。
瑞安昏迷了五天，他也等了五天，期间他还找过别人做魔药，却连瑞安十分之一的品质都不到。
他又不得不等待瑞安醒来，他真没想到，他堂堂塔维斯城主居然要在一个无名小卒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
乓乓，门被维辛狠狠摔下，屋内瞬间只剩三个人。
“我知道你，你很聪明。“锻炼台边，唯一没被介绍的地精迈着碎步走上前，他摇摇晃晃的脚步加之矮小的体格走着，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我叫因特，这里是我的家，也是我救了你。”地精目视瑞安，暗藏沟壑的脸笑眯眯。
居住在卡尔辛有卡尔辛的规矩，路人是不会无故施救的，瑞安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你好，因特和岚。”凯莱尔家的容貌从不让人失望，苍白的病态令瑞安的面容更为柔美。
他虚浮的声音点在心间，似一根撩拨人心的弦，“谢谢你们的搭救，我可以为你们做什么？”
“你认为呢？”地精反问，瞳中一闪道出真实目的，“我可是仰慕瑞安先生的魔药已久。”
“我很乐意贡献出我的微薄之力。”瑞安躺在草木编制而成的木藤床，悠悠坐起道。
随之，他天真烂漫地望向岚，神伤着：“那岚呢？是否需要我不值一提的魔药？对不起，我身子实在太弱了，也只有这些可以赠与你了。”
他将手扣得更紧，少年的指节纤细，他轻柔地拍着岚的手背，纤长眉睫蝴蝶羽翼地扑闪着，落下形状美好的弧形。
“不用的，”岚不出所料地羞涩了，手松也不是拉也不是，只好动用另一只手隔靴搔痒脸颊，脸红成猴屁股，“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呢！”
因特在一旁表示赞同：“他是出自凯莱尔家族的血脉，从皮囊来说确实是卡尔辛的瑰宝，主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主人？瑞安警觉地挑起眼，他细瞧了一遍坐在他身前的岚与地精因特，脑中万千思绪飘过，最终在微不可察处落地。
不对，剧情不可能是这么发展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