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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榷场通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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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雄州燕家府邸中。
庭院的屋檐下挂着一排鹰房,两只海东青正在吃兔肉,苍在一旁看着,等冥吃饱了才下嘴。
秋爽洒然,小院凉亭之中坐着云初,中间的石桌上摆着马奶酒、葡萄、黄瓜、炭炉,架着铁板平底锅,锅底滋滋煎着半肥半瘦的羊排,旁边还烤着一只羊腿、一大把羊肉串。
燕驰刮下一片羊腿肉,沾了些碗碟里的酱料,直接喂进云初嘴里。三个女使养胖了一圈又一圈,自己家娘子,依然纤瘦单薄。
两人正在院子中喝着马奶酒,消失了几天的欢儿疾步而来,擦了下头上渗出的汗:“公子,郑夫人约了程夫人,广发赏菊宴请帖,准备邀约夫人过去参加宴会。”
燕驰挑眉,郑佑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快,递给云初一根烤好的红柳烤羊肉串,漫不经心道:“他们密谋什么呢?”
欢儿不动声色的撇了眼燕驰和云初的脸色,夫人只关心她的羊肉串烤的好不好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准备了一肚子婉转表达,临了头对上公子的目光,直言道:“她们准备中途弄脏夫人衣服,带去更衣,然后让一男子喝醉酒,由其他人作证,诬陷夫人清白,以此要挟夫人。另外,程大人和他夫人商议,想把他最小的庶女嫁给你做妾。”
云初蹙眉,怎么主意还打到她身上去了,手段还是这么恶劣,无语的继续喝她的马奶酒。
燕驰脸上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冰寒,一身的戾气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晴心和元琪,瞬间吓的都能听见自己心跳,手上烤羊肉串的动作一滞,刚回过神,就听见燕驰嗤笑一声:“还以为能有什么手段呢,这么无聊。”
云初突然想到,她们的行为好像是在打他的脸,这是古代,女子名节很重要,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他转向云初时,脸上很自然地换了副表情,柔声问道:“你同意纳妾吗?”
欢儿在一旁看的心里直打颤,公子的那张脸其实非常具有迷惑性,跟同僚打交道时,嘴角带笑,女子见了都觉得公子对她们情根深种。
可是,熟悉的近卫都知道,公子有时候,绝对是个变态,放在禽兽堆里都能排前面的那种变态。
公子的那点耐心和温柔,全给了夫人,可是这是个坑呀,夫人敢说同意纳妾,今晚浴房隔壁的烧水间得烧一晚上热水。
云初愣住,她实在是厌恶这些阴私龌龊手段,尽量躲远点,所以汴京城贵妇们的宴会,她从来不参加,可是如今刚到雄州,麻烦就找上了她,想了想后,随即道:“你拿主意吧,但是别伤女眷性命。”
至于纳不纳妾,她说了又不算,男人想偷吃,有很多办法。
他若是纳妾,她倒是轻松很多,将来跑路的时候,心理愧疚感还少一些。
燕驰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人,她脸上淡定毫无醋意的表情,真是贤惠大度。
可是,他非常的不爽,涌上一股烦躁感。
······
霸州,衙门后院厅堂。
十五六岁鲜卑舞姬,腰肢纤细,弱柳扶风般,白皙的脸蛋,格外娇嫩,掐一把能掐出水来。
“燕大人,这些都是刚到的,新鲜干净着呢。”霸州知县卫光明面色红润,头发已经一半花白,“都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今晚就留下伺候您。”
卫光明原本是熙河路人,靠着贩卖羌人起家,捐了个九品小官,一路打点,谋了个知县的位置。
之后花了不少钱财疏通,到了霸州,靠着榷场走私,买卖人口的生意扩张到了高丽。
娇嫩的高丽女子深受汴京勋贵喜欢,自此三代人都在霸州扎根。
燕驰挑眉,看了一眼一曲舞毕,乖巧站着的六个鲜卑女子,视线并未多久停留,转而就看向卫光明:“多谢卫大人好意了,不过今晚就不留这里了。”
“听说雄州程大人想把他女儿嫁给您做妾,巧了,我女儿今年十六,端正大方。”卫光明立即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一条路走不通,马上换一条,他做人口买卖生意,多少汴京贵人都跪在石榴裙下。
更何况眼前的燕驰家中就一个正妻,如狼似虎的年纪守着一个,怎么看都不现实。
“卫大人,有事相求?”燕驰幽幽问道。
“实不相瞒,想跟大人成为一家人。霸州榷场的事,想跟着大人,分一杯羹。”卫光明开口。
“这样啊。”燕驰指尖玩着白瓷酒杯,“怎么个分法呢?”
“霸州这边,我出人,赌坊、妓寮、人口贩卖,收益所得咱们四六分,您六。”卫光明言辞恳切,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总比被一锅端了强。
燕驰玩味的笑着道:“收益六成····”
卫光明心中一沉,难道连六成都嫌少了?面上笑意不减,只是眸色深沉。
燕驰指尖不再绕圈,此时对上他的眼睛,语调轻松:“多了些吧?”
卫光明震惊地看着他,从来都是嫌少的,哪有人嫌收益多的。
“五成吧,长久合作,不过呢,你和程大人都送女儿过来,我担心家中娘子不同意啊,这样吧,最多只能纳一个,合作只选一家。”说罢他拿起酒杯。
卫光明一怔,正妻不同意只是托词,但是一家?在雄州知县程大人和他之间,只选一家?也就是说这一家吃下雄州和霸州两个榷场。
至于多少收益,干活的都是他的人,多少总有些差距,不细查也查不出来啊。
再说,还有酒坊、私盐等其他收益,真要比起来,只会多,不会少。
若是合作成功,他不仅没有损失,还多了一个州的榷场收益。
“一家?请燕大人给个明示。”卫光明举起酒杯。
燕驰意味深长地笑笑,一饮而尽,随后起身:“谁家女儿貌美,自然就跟谁成为一家人罗。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卫光明送走燕驰后,霸州榷署监官顾筵迎了上去,刚才的一切他都听见了,纳闷道:“他竟然会主动让一成出来,这毫无道理啊。我怎么听说,燕家三公子,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卫光明想了会,“霸州账上没多少钱了,粮食也只剩下十万石,每天一睁眼,军队就在消耗军费。他刚到任,手上没钱,得尽快稳住搞钱搞粮,而且西夏那边蠢蠢欲动,一旦打起来,辽国搞不好要趁火打劫,这个冬天不好过啊,霸州出了事,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
顾筵点头笑着道:“这倒是,形势所逼。不过程大人家宠妾生的那个小庶女,听说容貌随她母亲,称得上倾城之貌。程大人花了大功夫培养她,就是为了有一天送给勋贵。”
卫光明不以为然:“她出点事不就得了。”
顾筵恍然大悟,他们这些人跟辽人、党项人、高丽打交道,为了争夺榷场利益,走私杀人,谁手上没沾点血。
一个小庶女,稍微轻轻动一下,程知县的好事就成不了。
燕驰带着一众亲卫策马扬鞭,很快到了雄州燕宅。
进了宅门,陈默便问:“三哥,真要跟他们一方合作吗?”
陈默摸不准燕驰到底想干嘛,五千禁军已经在校场操练,只要命令一到,就立马拿下,只是燕驰不急不慢。
“等等吧,他们都想吃这一口肉。”燕驰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没一个有眼力见的,捞了这么多年,都够养活他们三辈子了,还想继续捞。”
燕驰转身大步走进了庭院,路过花园,闻到一阵清新怡人香气,仔细瞅了一眼庭院,皎皎月光之下,是云初种的玉簪花开了,花苞似簪,洁白如玉。
还真是养什么都能养的很好,这才种下去多少天,竟然开花了。
燕驰轻轻推开卧房,扑面而来一股淡淡青草混合着檀香,榻上薄薄被衾盖着一个单薄的身形,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走进了看,云初搂着一个枕头睡的正香,白皙的脸蛋,微张的小嘴。
俯身准备亲一口,想想还是刹住了车,转身去浴房刷牙沐浴,擦干水渍,亵裤都没穿,直接钻进了被窝。
抽走她怀里的枕头,整个圈抱着她,凑到脑袋旁边,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唇瓣上碾压了一会,准备安心睡觉。
他也没想到,有个东西腾的一下起来了,弹了上去,它有自己的想法,压根就不受他控制。
云初被他弄醒了,睁开眼瞪着他,好像逮住了个为非作歹的混球,尤其是小腹处被硬生生的膈应着,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好像一个大红薯。
这要是真的红薯就好了,先种它个十亩地,烤红薯多香啊。
秋天天气转凉的时候,刚烤好的红薯,炽热滚烫,剥掉外面那层红红的皮,吃起来有一股板栗香。
还可以做红薯蛋糕、红薯舒芙蕾,想想都饿了。
真正的红薯在美洲中南部,西班牙水手将其带到菲律宾种植,海商将红薯引入东南沿海,那已经是明朝的事情了。
可惜了!眼前这红薯只知道撞她!不能拿去种地。种地颠婆的脑回路颠颠的。
白天她在空间内采摘了很多胡椒,采完还得晾晒,从到雄州的第二日开始,便一直在采摘胡椒,太疲惫了,还想继续睡觉,她往后躲了下。
连带着她刚才的惋惜轻微叹气,都被他瞬间捕捉到,立马捞过她的腰按回来与他紧贴。
燕驰低头看了眼,实在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它不满意?还是对他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