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天也很可爱》流星予你

4、第四章

　　布伦娜离开后，伊莲没有贸然上前。她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拿出以防万一准备的影像水晶。虽然她有保护大小姐的自信，但在不清楚对方势力的情况下，她得站在有利舆论这边才行。

　　她放轻脚步，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又能观察全局的位置。莉蒂西亚就在那里，而她前方则站着个令人生厌的男孩。

　　那个男孩有一头金色头发，个子不高，衣服华贵，趾高气扬。非常经典的炮灰形象，第二继承人是这副德行，不合逻辑的同时又有种‘啊，就该是这样’的感觉。

　　伊莲本来还能冷静地评判，但等男孩开口，她就忍不住了。

　　“短命鬼莉蒂西亚！你今天怎么变了个样子？啊，原来是头上多了个难看的花。”

　　“你才难看！”

　　“你的说辞可真匮乏。笨蛋莉蒂西亚，笨蛋……对了，你有收到我送你的‘礼物’吗？听说你身边多了个伴童，艾弗里家的人可真不懂事，站在短命鬼这边可没什么好下场……”

　　他甚至还能做个鬼脸出来。

　　“你才是……你才没什么好下场！”

　　莉蒂西亚呼吸急促，虽然想狠狠骂回去，但苦于自身教养良好，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不知是为什么感到生气，她的声音甚至染上了点哭腔。

　　听到她的声音，伊莲只觉得脑子里响起‘嗡’的一声。下一刻，她就已经来到了两人中间。

　　“哈哈，笨蛋莉蒂西亚，笨……你是谁？”

　　科伦看着突然出现的伊莲，脸色一僵。而莉蒂西亚看见她，先是面露喜悦，随后又像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忐忑不安。伊莲本想立刻安慰她，但她还是决定先处理好现在的情况。

　　“我是大小姐的伴童。”她回答。

　　“啊，你就是那个人，怎么？想通了，想投入我麾下？”

　　他趾高气扬地笑了一声。

　　“算你还有眼力见。识相点就赶紧离开，这里不需要你掺合。”

　　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伊莲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到科伦面前，她觉得自己还算冷静。她同样比科伦高，虽然相差不大，但还是让科伦感受到了某种压迫力。

　　“你刚才，在对大小姐说些什么呢？”

　　她竭力着维持住现在的表情。

　　“说什么？”他恍然大悟，“你是来帮她的？真是愚蠢，你和那个短……”

　　“短”的话音还没落下，他便物理意义上地飞了出去。眼前的景象慢了下来，他感觉自己腾空，而后重重的落在地上。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科伦趴在地上，眼冒金星，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剧烈疼痛，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短暂的晕眩过后，他捂着脸颊坐起来，看见了落在不远处的牙齿，那正是自己的。

　　他彻底懵了。

　　“你……你……”

　　“哎呀，真抱歉，科伦少爷，我手滑了一下。”

　　伊莲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我这个人就是有点毛病，是狂躁症，还是狂犬病什么的……请别介意。差点忘了，你刚才在和大小姐说什么呢？”

　　“你！你完了，我会把护卫叫来，让你付出代价……”

　　含糊不清的话语听着没有一点威慑力。伊莲一边把他提起来，一边想着，因为她的身体也算孩童，所以现在的行为顶多算是互殴，而不算是欺负小孩。

　　大概吧。

　　话说他还真弱诶。她又忍不住想。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伊莲的声音非常平静，“如果你想的话，就尽管叫人来吧，尤其是萨拉菲娜大人。我相信她会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感兴趣。顺便一提，科伦少爷，你对大小姐所说的侮辱性话语，我都已经录下来了。”

　　“那又……”

　　“你还真是蠢到了一定地步。”伊莲忍不住嘲讽。

　　“我是不介意把这事捅到台面上，但是萨拉菲娜大人会怎么想？身为第二继承人的科伦少爷对大小姐说出这种话，恐怕少不了处罚吧。还是说，你想让别人知道，你被第一天来这的孩子一拳打飞，连爬都爬不起来？”

　　“我……你……呜呜……”

　　他哭起来了。

　　真麻烦啊。

　　伊莲松开手，让他再一次重重摔到地上。这次，科伦强撑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还不忘回头，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伊莲。

　　“我来给你编个理由吧，科伦少爷。你不小心在走廊摔倒，磕到了扶手上，而善良的大小姐刚好路过，把你扶了起来。你看，多完美，感谢我吧。”

　　远处的科伦发出不甘的喊声，但最终也没敢回来。

　　说实话，伊莲也有点想离开。刚刚的举动还是有点鲁莽了，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被吓到……她应该先考虑这一层才对。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想想补救的方法。

　　“大小姐……”

　　伊莲不安地转身，却在下一刻被莉蒂西亚扑了个满怀。她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因年幼而略显羸弱的肩膀上。

　　“伊莲，伊莲！你好厉害！”

　　莉蒂西亚的声音听上去过于兴奋，她似乎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大小姐……”

　　“我很久之前就想给他一拳了！但是我打不过……莉莉也说，打架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母亲大人会讨厌的。但是，但是，你真的太棒……”

　　“大小姐……”伊莲终于忍不住了，“要倒下去了。”

　　莉蒂西亚眨了眨眼，跟着失去重心的伊莲倒在地上。但因为对方的手臂一直紧紧护着自己，所以她没有感觉到一丝不适。
　　兴奋劲仍未消退，莉蒂西亚转了个身，抱住伊莲的手臂，小猫似的蹭了蹭她的下巴。

　　天国。

　　伊莲的大脑彻底宕机，这一瞬间，她仿佛和耶x见了一次面。

　　“我真的很高兴。”

　　大小姐细软的声音从耳边飘过来，伊莲的理智也逐渐回笼。她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倾听她的话语。

　　“伊莲，你是第一个站在我前面的人哦。放在平时，我是不会搭理他的，但今天，他不仅说我的玫瑰难看，还说了你……往常也会有人路过，但他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直接跑走了。我知道的，我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但还是，很难过。”

　　哭腔越来越浓，她吸了吸鼻子。

　　“甚至，甚至还会有人指责我，可我什么也没做错……我确实做错了吗？伊莲？”

　　“您什么也没做错，”伊莲回复，“请保持自信，大小姐，都是擅自找您麻烦的人不好。我很感谢您对我的维护，也很抱歉没能早点过来。但是，之后就没事了，我会一直跟在您的身边，把那些令您不愉快的事物全部清除。”

　　“可这明明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应该听到了，我身上有诅咒，只能活到二十岁……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你要是后悔的话，现在离开还不晚。”

　　“我之前说过，‘大小姐对我来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这可不是谎言。我不会离开您的，大小姐，我的心情与您相同，若是您感到难过，我的心里也会有乌云飘过。我会为您破除诅咒的，请相信我。”

　　伊莲曲起手指，轻轻拭去挂在莉蒂西亚睫毛上的泪珠。

　　“请别哭了，大小姐。你看，这双漂亮的眼睛都变得更红了，不是吗？”

　　这么说着，她的眼睛却真的变得更红了。

　　“你真的，真的真的，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我向创世神发誓，我会一生都陪在大小姐身边。”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宁愿您任性些，大小姐。在我眼里，您值得最好的一切。”

　　莉蒂西亚仔细地盯着伊莲，像是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一样，没有继续说话。大概半分钟后，她翻了个滚，让自己趴在伊莲身上。

　　“我有点累了，伊莲，”她说，“你抱我回房间吧？”

　　……天国！

　　她宁愿回房间的路能再漫长些，最好是一辈子，但她的胳膊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莉蒂西亚就趴在自己身上，微卷的头发弄的她脖子发痒。伊莲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气味，就像是清晨的花朵。可能是那朵玫瑰的香气，但她现在已经分不太清了。
　　将大小姐送到房间的床上后，她终于松了口气。手臂酸痛，这是训练不足的结果，她一边摆动手臂，一边想着，除了魔法之外，自己还得做些体能训练。起码得对这些突发情况习以为常才行。

　　这时，她觉得手臂上多了份重量。

　　莉蒂西亚正在认认真真地帮她按揉，虽然力气不大，也没什么章法，但这就已经是最好的止痛药了。她没敢贸然抽开，只是试探性地出了声：“大小姐？”

　　“这个姿势太累啦。”

　　闻言，莉蒂西亚松开手，往里靠了靠。床上放着很多玩偶之类的东西，几乎占据了半边床铺。她将这些玩偶一一摆放整齐，挪出一个空来。

　　随后，她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隙。

　　“躺在这里吧，伊莲，”她说，“你一定也很累吧？在这歇一会吧，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要是觉得无聊，你还可以和我的玩偶一起玩。”

　　伊莲恍惚地面朝上躺下，床铺软的惊人，但她的身体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莉蒂西亚坐在旁边，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似乎在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孩子对待。

　　这已经是多久前的事了？伊莲想着，似乎，她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她的家庭在更久之前就分崩离析，只有她一个人与孤独和无聊相伴。所以她才把一切都倾注于能让她感到喜悦的莉蒂西亚身上，她总觉得，单纯想要受人关注的莉蒂西亚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你怎么哭啦，伊莲？是不是害怕？我不该让你独自面对他的……下次，下次，你就站在我身后吧，好吗？”

　　“不，大小姐，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而独属于莉蒂西亚的颜色却透过泪水，清晰地映在她的眼中。

　　实在是漂亮的颜色。她应该一直这样耀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