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明安公主》林影见鹿

9、灵堂

　　顾玉早早就熬了药，等待着宋宁珠醒来，等第二次热药端回屋子的时候，顾玉看见了靠在床头的宋宁珠
　　宋宁珠面露哀伤，低垂着眼眸，像是没有了生气，而这幅苍凉感美的像一副画
　　“妙仪，你醒了。”顾玉放下药碗，小跑到她面前，单膝跪地在她面前担忧的看着她
　　“我舅舅为了这个国家努力了一辈子，刀山火海他都去过，但始终抵不过上位人的猜疑，努力了这么久，以为终于能给舅舅洗清冤屈……”宋宁珠说着说着留下了眼泪，她可以接受舅舅以身殉国，但绝不接受给她舅舅披上一个结党营私，奸党擅专的名声
　　“定国公一案的确疑点重重，可现在案子已结，再多的猜疑也无法明说了。”顾玉拉过椅子坐在一旁，握紧她冰凉的手，另只手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玉郎，我定会给定国公洗脱冤屈。”宋宁珠说着低头依赖的靠入顾玉怀中
　　“我陪你。”顾玉眼中满满都是心疼，平时那么活泼的一个人，现在却如此低沉郁郁寡欢
　　宋宁珠抬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却发现他的手臂绑着绷带
　　“很疼吧。”
　　“不疼，这是妙仪送给我胜利的勋章。”顾玉看着宋宁珠愧疚的眼神，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从今往后啊，只要有人看见这个，就知道我云伯阳，是属于宋宁珠的。”顾玉举起手臂，展示般的晃了晃，笑着
　　“油嘴滑舌。”宋宁珠被逗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玉突然捂着肩膀，嘶了一声，宋宁珠被吓了一跳，着急的扶住他的双臂靠近
　　“怎么了？这里也受伤了？”
　　“没有。”顾玉扭头靠近直接在宋宁珠嘴上亲了一下
　　“你……！”宋宁珠害羞的往后躲了一下，捂住自己的嘴看着笑意盈盈的顾玉
　　“现在我浑身上下都不疼了。”顾玉站起来直接转了一圈，还显示般的摆了几个姿势，逗得宋宁珠止不住的乐
　　宋宁珠把衣袖往上拉，露出光滑的手臂，举到顾玉面前
　　“这是做什么？”顾玉疑惑
　　“你手臂上的牙印短时间不会恢复了，我让你咬一口，就算两清啦。”宋宁珠摇晃手臂，手腕上的镯子碰撞哔铃作响，宋宁珠以为顾玉不会真咬下来，结果顾玉拉住她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一口
　　“啊！你真咬啊！”宋宁珠用力拍顾玉的头，想让他松口
　　过了一小会顾玉松开了口，宋宁珠的手臂上也多了不深不浅的牙印
　　顾玉把有牙印的手臂和宋宁珠的放在一起
　　“这叫噬臂之盟 ，代表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宋宁珠看着这两个牙印，紧紧的握住了顾玉的，两人相视而笑
　　宋墨去了军营，窦昭和纪咏留在了福亭，顾玉带着宋宁珠按照圣旨回到了京都，宋宁珠回到了英国公府禁足三日
　　“好了不用再送了，三日而已。”宋宁珠看着顾玉依依不舍的眼神，拉着他的手捏了捏安慰
　　“三日之后我会来接你的。”顾玉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环抱住她
　　“好，走吧。”宋宁珠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妹！”定国公府大门打开，宋翰从门中跑出，手中还拿着披风，看着二人相拥的身影，手紧紧握拳，待宋宁珠回过头时又变成了平常的宋翰
　　“二哥！”宋宁珠也许久未见宋翰了，此时看见他很是欢喜
　　宋翰走到二人面前，抬手把斗篷披在她身上
　　“云伯阳。”宋翰对着顾玉点头算是行礼，顾玉也点头回礼，拉着宋宁珠的手
　　“好了，那我也回去了。”顾玉眷恋的看着宋宁珠
　　“去吧。”宋宁珠拍拍他的手背，顾玉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掀开帘子
　　“驾。”马车行驶，顾玉的头都探出来了，宋宁珠举起手臂挥舞
　　宋翰一只手搭在宋宁珠肩膀上，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后槽牙都咬紧了
　　“娘还在屋子中等你，我们进去吧。”宋翰这时轻轻用力掰过她的身子冲向自己
　　“好，走吧。”宋宁珠小跑进了府中，宋翰要拉手的手悬空在空中，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
　　“娘，娘！”宋宁珠跑向蒋蕙荪的屋子，打开门看着坐在床边的蒋蕙荪，想起前几日的事情，还是没忍住
　　“娘。”宋宁珠扑进蒋蕙荪怀中，暗自落泪
　　“诶呦怎么啦，妙仪怎么这么伤心啊。”蒋蕙荪还没反应过来宋宁珠就进了怀中，把针线放下抱住宋宁珠，听着怀中的抽泣声询问
　　“娘，我想你了。”宋宁珠将头在蒋蕙荪怀中蹭了蹭，还如同小时候那般
　　“娘也想你。”蒋蕙荪轻轻拍打宋宁珠的后背，一晃眼她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对不住。”宋宁珠的声音闷闷的
　　“这不怪你妙仪。”蒋蕙荪愣住了，一瞬间就明白了宋宁珠是什么意思
　　“当真是对不住。”宋宁珠抬起头，委屈的看着蒋蕙荪
　　“都哭成小花猫了。”蒋蕙荪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
　　“这件事不怪你，妙仪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以后有什么事娘来解决，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娘明白，娘明白你的辛苦，你的伤心，你的痛苦，在娘心中，妙仪是全天下最最厉害的娘子。”蒋蕙荪也知道蒋梅荪的事情了，她也很痛苦，那可是她的哥哥，最护着她的哥哥
　　“好啦别哭啦，你二哥日日在家盼着你归家，快出去陪陪你二哥和爹爹吧。”蒋蕙荪拿着手帕给宋宁珠擦着脸，温柔的抚摸她的眉眼，像是要把她记在心中
　　“嗯，那女儿先告退了。”宋宁珠起身，知道不能再打扰了，关上门离开了，而蒋蕙荪看着宋宁珠离开以后，眼角划过一行泪，手中拿着蒋梅荪的玉佩，无声的哭泣着
　　宋翰早早就让小厨房做了宋宁珠爱吃的糕点，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抱着黑猫
　　宋宁珠路过大门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回家的宋宜春回家
　　“妙仪啊。”宋宜春笑着抬手叫宋宁珠
　　“爹爹，你回来啦。”宋宁珠见到是他，小跑迎了上去
　　“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啊。”宋宜春此时宛如慈父一般，抬手摸了摸宋宁珠的头
　　“我去找二哥。”
　　“去吧，爹爹正好找你娘有事，去和你二哥玩吧。”宋宜春笑着
　　“好，那女儿告退。”宋宁珠转身离开，宋宜春看着宋宁珠的身形，双手背在身后，不再是慈父般的表情，更多的是算计
　　宋宁珠和宋翰待到了晚上，晚上宋宁珠自己回到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了陈嘉躲在自己房间的屋顶上
　　“陈嘉，你怎么来了？”宋宁珠疑惑抬头
　　陈嘉从房顶跳下来，走到宋宁珠身旁，也不说话就盯着她
　　“干，干嘛？”宋宁珠被盯得发毛，退后一步看着他
　　“我在想这件事应该告诉你，昨夜我已经和世子说了……”陈嘉并没有等宋宁珠回复，而是自己说自己的
　　陈嘉从皇宫中探听到的消息令人心惊，陛下每日对着戒尺喃喃自语，言辞间透露出对宋墨和宋宁珠的深深愧疚，他深知定国公是遭人冤枉，却迫于压力，草率结案
　　宋宁珠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世子如今已经解散了定国军，此时应当在庆王的军营中。”
　　宋宁珠没有说话，对着陈嘉挥了挥手，陈嘉抱拳后退，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院子中
　　谁的权力比皇帝还大，还是说那个人能让皇帝都包庇他，尽然大哥已经去试探了庆王，那等她禁足结束以后，亲自去打探打探太子
　　梦中的宋宁珠睡得并不安稳，突然外面传来哭声，宋宁珠被惊醒，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是汗，连鞋都来不及穿，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猛喝几口水，打开门冷风吹进来，宋宁珠才清醒一些
　　突然腿脚无力，差点跌坐在门口，宋宁珠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丝毫没有往有人下了药那方面想，听见哭声在蒋蕙荪院子传来，宋宁珠什么也不顾了，跑向了蒋蕙荪的院子
　　一路上哭喊声更甚，还有人一次又一次的端着水盆，而那些运走的水盆中还带着鲜血
　　“娘，娘！”宋宁珠跑到门口还差点被绊倒，那她也没有停，等到进了屋子才停下了脚步
　　宋宁珠喘着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蒋蕙荪靠在宋宜春怀中，宋翰跌坐在一旁拉着蒋蕙荪的手哭喊着
　　“娘……”宋宁珠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身旁看着蒋蕙荪惨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试探的拉起她的手，很凉，门口吹进的风打在她身上很是刺骨
　　“娘，你看看我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妙仪啊！”宋宁珠拉着蒋蕙荪的手放在脸边，就如同往日那般，可现在那双手只是不似往日那般温暖
　　宋宜春侧目看着宋宁珠，带着不可置信，他保证那些药下在了宋宁珠的吃食中，可以保证她昏睡一整夜，怎会在这时醒来，难不成真是母女连心
　　……
　　宋宜春和宋翰拉开了不愿放手的宋宁珠
　　“妙仪，让你娘入棺吧。”
　　“爹爹，娘好好的怎么就丧命了，你让顾玉来，你让顾玉把御医带来，让御医看看娘到底生了什么病！”宋宁珠挣扎二人的束缚，她不信，她娘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一夜之间
　　“一定是有人害了娘，梅蕊呢，梅蕊是娘的贴身侍女，梅蕊呢！爹，一定是有人……”宋宁珠的话还没说完，脸就被打的侧了过去，嘴角甚至渗出鲜血
　　“住口！这还轮不到你来猜疑，你娘得了重病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伤心，不是让你到这来在她面前猜疑的！”宋宜春指着宋宁珠
　　“妙仪。”宋翰担心的双手搭在宋宁珠的肩膀上
　　“爹。”宋宁珠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宜春
　　“来人，带大小姐下去，大小姐受了刺激开始疯言疯语了。”
　　几个侍卫上前架住宋宁珠的手臂，往后拖，宋宁珠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宜春，似乎有些不认识他了，宋宁珠被关在了屋子中，任何人不得进出，只让人送进来一身孝服
　　宋宁珠摸着孝服，不明白为何宋宜春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这个家就变了样
　　宋宁珠被关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房门被打开时，宋宁珠已经换上了孝服，脸上的巴掌印还没退，似乎就能证明宋宜春昨夜是真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这一次她什么也没说，来到灵堂前跪在棺材前，狠狠磕了三个头，随后默不作声的开始烧纸，连宋翰的话都没回
　　……
　　在家中的窦昭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忽然想起《昭世录》中关于宋墨和宋宁珠的记载，宋宁珠在那一夜忽然消失不见，不知生死，宋墨弑父杀弟之事似乎就在今年，且一夜白头，此事或许不仅与定国公有关，还可能牵涉到英国公
　　所以窦昭早早就让人似乎拦住宋墨回京，宋宁珠以早在府中且有圣旨禁足，窦昭带不出她
　　但是窦昭也是拦不住宋墨的，宋墨骑马回到了府中，看着府上挂满了白布
　　快步跑进去就只见蒋蕙荪的棺材和跪在棺前烧纸的宋翰和宋宁珠
　　听见开门动静的宋宁珠并没有回头，还是继续烧纸，宋翰看着跑到身旁的宋墨
　　“哥，你终于回来了，娘合眼前，连我喂得药都不喝了，还喊着你的名字。”
　　“是我不好，回来晚了。”宋墨说着跪下了身
　　“娘，我回来了，砚堂不孝砚堂不孝。”宋墨眼泪划过脸颊，用力磕了三个头，随后宋墨看向了一旁的宋宁珠，烛光摇曳之间，却能清晰的看见宋宁珠脸颊旁的巴掌印
　　“妙仪，你的脸……”宋墨话还没说完，宋宜春身旁的人就来了
　　“世子，国公这几日伤心欲绝，急着见您呢。”
　　宋墨看着棺材不舍的跟着人走了，宋宁珠把手中的纸都烧完了，一旁的螺珠立马站起来弯腰伸手，宋宁珠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
　　“妙仪，你去哪？”宋翰转头看着她，宋宁珠什么也不说，让螺珠扶着离开了灵堂，去往的是宋宜春的住所
　　一进去就听见宋宜春说梅蕊已三月身孕，说宋墨做这等下贱之事
　　宋墨跪在地下解释，被宋宜春扇了一巴掌
　　“大哥！”宋宁珠跑过去，跪在宋宜春面前
　　“爹，大哥绝对不可能做这些事，一定是有人陷害！”这一次的宋宁珠满眼坚定，挡在宋墨面前
　　“你怎么过来了，来人，把大小姐拖出去！”宋宜春指着宋宁珠气愤的说
　　正当侍卫有所行动之时，宋宁珠从怀中拿出短刀抵在脖子上
　　“爹不信我，也不信大哥，不如妙仪今日便自刎在爹面前，证明大哥的清白，大哥从未与梅蕊有过联系。”
　　“妙仪！”宋墨看着宋宁珠的动作，赶紧拉住宋宁珠的手腕，生怕宋宁珠做傻事
　　“妙仪，你真是为了隐瞒你大哥的事连命都不要了！”宋宜春这话一出，不止宋宁珠愣住，宋墨也愣住了
　　“爹，你在说什么。”宋宁珠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宜春
　　“来人，把这对逆子逆女拖出去家法处置！”
　　一时间二人谁也没有挣扎，都看着宋宜春出神，谁也没想过这个父亲为何突然如此，宋宁珠挨了几板子加上不吃不喝就晕了，但板子却没停
　　府外的顾玉很是着急，英国公府闭门不让探视，顾玉也不可能带兵闯进去，只能转头去找了窦昭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现在妙仪和砚堂都英国公府，我听螺珠传信，宋宜春那个老东西对他们二人动了家法。”顾玉把窦昭约在酒楼见面，着急的询问
　　“今夜，你带人在门口接应，我们来一个里应外合。”窦昭也没说废话，把自己的计划和顾玉说了一遍
　　“好。”顾玉点头，回府准备去了
　　宋宁珠被关在了房中，而宋墨被关在了柴房，那边的陆争陆鸣挟持人带着宋墨跑了出来，这边的螺珠背起宋宁珠跟几人汇合
　　“快走，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陈曲水带着众人往门口走，外门早就走顾玉接应，螺珠一出去，宋宁珠就被顾玉接过，而陆争在里面奋战，陈嘉回去帮忙，把那里人杀掉，赶紧带着陆争出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