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热烈情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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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离等了很久，没有得到回应。她首先放下双腿，其次放下环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整个人回到原处，头低低的。
其实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内心想过会冒犯，但回忆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她想的那么亲近，也就比陌生人好一点而已。
此刻她感觉到从上方投来的视线。
袁离甚至不用抬头看，都能在脑海里想象出画面。
幽怨的眼神，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部。
“起风了，这不适合多待。”
他没责怪她的不妥。
湖上起了风，如他所说，并不适合多待，于是他们驾车前行，到达了距离普莫雍措不远的堆瓦村。
袁离觉得没好好看普莫雍措太过可惜，主动提出住在崖边的酒店里，卧室要有落地玻璃，能看到全景。
楚介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顺着她来。
办理入住手续的全过程都是她在代理，特意没让他过手，无其他原因，只是单纯的高原反应。
起初楚介逞能似的，非要自己来办，完全不顾已经很晕的头部，直到掏手机时，手止不住的发抖才肯作罢。
他到底是不是军人？
袁离不觉反驳自己之前的疑虑。
军人不会高原反应。
他们的身体素质都很强。
一定是这样。
钥匙卡入锁扣，“咔——”的一声打开门锁。
她先打开楚介的房间，让他先进去休息，自己则在安排好他之后，再进行下一步。一切按照计划执行就好，这是袁离心之所想。
安顿好以后，袁离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是选择站在玻璃窗前，静静看着正在翻滚的普莫雍措。
室内没有风吹进，像是和普莫雍措在两个世界里。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站得有些累了，转身准备离开房间，余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
脑海里想的是直接打开房门离开，腿却不听使唤，默默走到床前，在距离他最近的板凳上坐下。
直挺挺的背脊逐渐弯下，双手撑在下巴处，袁离还是不想离开。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楼下有人上楼敲门，她闻声过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围着围裙，上衣口袋里卡着两支笔和一沓便利贴的服务员。
袁离含笑接过，视线扫过服务员胸前的便利贴。
她让服务员稍作等待，自己走进屋内，把餐放到床头，然后和服务员一前一后离开。
悄无声息，他没有醒来。
多么好的风景，要是全用来休息，该多浪费。
她跟着服务员一起下楼，到达了平层接待厅，方才进来没注意，这里竟然有一大面的留言墙。每张便签都被一小个钉子固定，阻止其飞往更大的天地。顺着留言墙往上看，是当地特有的色彩搭配。
蓝色、红色、白色……
袁离随意找了离留言墙最近的旋转板凳坐下，眼睛扫过许多人留过的言。她忽然瞧见拐角处一张已经泛黄的便利贴，起了留言的心思。
是以她向方才的服务员，要了便签和一支笔。
风吹过窗户，吹进屋内，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好在未打断她的思绪。
两行字构思得很快，袁离快速落笔。
须臾，她将便签和笔归还，却在半空中让一只手拦了下来。
手没有很白，也没有特别黑，处在两种颜色之间，属于很健康的那种。
袁离下意识回头，来人的面庞让她面熟。
是富有少年感的男子，给自己拍拍立得的。
她睁眼侧首，右胳膊放在桌面撑起头部，一瞬不瞬地望着来者，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在他面上游移，略带笃定问:“你喜欢我？”
要是换做十七八岁的袁离，可能对于这个问题会有些犹豫，但她今年二十四，见过的男人太多太多，男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像是被戳破心事的姑娘一样，慌忙的低下了头。任何情绪都流露在面上，不加修饰，没有掩盖。
袁离内心没有多少波澜，只是在离开前，嘴角多了一抹笑容。
不加修饰，没有掩盖。
至纯的感情。
她曾经也是这般。
“我能邀请你……听歌吗？”
这话是在她已经走到楼梯口时听见的。袁离听到了，但没给出回应，从某种意义上，她放慢的脚步，也算是回应。
袁离的房间在楚介的隔壁，只有一墙之隔，很近。
进门之后，她脱下身上粘唧唧的衣服，想着自从在湖里被捞上来后，竟然没换过一次衣服。
她带的衣服基本上都穿过且没有清洗，所以拨打了酒店电话，让前台送上来一套新衣服，没说具体尺码，只说按照标准尺码。
没有其他原因，她自己都不知道尺码而已。
忽地，她想起那人的话。
外头从一开始的琐碎声，到叮叮当当，最后形成这般电吉他声。
电吉他在高原地区并不常见，可以说是稀少，这通常会用古老的锣鼓，或者是其他乐器奏响民谣。
风停了，大概是看在吉他手的面子上。
吉他手的穿着与楚介大同小异，同样穿着皮夹克外套，不过不同的是，后者不爱戴饰品，前者脖子上有项链，手上有指环，能带的地基本上都有。
普莫雍错最多的就是野外露营的人。
无论是早上，中午还是晚上，游客都会陆陆续续支起帐篷，在帐篷前搭起篝火来。闲少有人会选择居住旅店，除非和他们一样，很久没洗澡。
野外露营的帐篷陆陆续续，形成了一个圆，圆中心让乐队的人占据，绝佳的地理位置。
按照往回的习惯，乐队应当先热场，活跃气氛，后组织人们一起动起来，可惜现在没有，有的只是马上开始，不加等待的开始。
乐队相当简陋，只有一位主唱，一位弹奏电吉他和一位坐在角落的发呆人。
音乐很快传出，有人被这声音吸引了，在相处间认出他们的身份。
【野火玫瑰。】
几年前凭借一首《深空》爆火网络，传唱度极广。
距离舞台最近的年轻人率先提问:“我怎么记得乐队一共有五个人？”
“……”
“我也记得是五个人。”旁边的游客附和道。
对于这一系列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答，因为台上的演奏已经开始。
台上的人沉迷于演奏，没关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也包括刚洗完澡下楼的袁离。
现在她上衣穿着米色薄款外套，下半身搭配休闲宽松裤，一副慵懒模样。
穿起来很舒服，袁离为服务员的业务能力点赞。
点赞的事在后，眼下需要解决的是坐在哪。
场地选在荒地，周边围满了帐篷，也没给她这种没帐篷的人留个位，无奈只能从不远处借来大红色塑料板凳坐。
那人豪气，让袁离拿一摞。
不好拒绝人家好意，她只好把一摞都拿回去，立在旁边，稍显滑稽。
“接下来的一首歌，我也把它献给……”发呆人站上舞台说。
主唱换了人，唱的歌也换了调子。
―
【头再晕也得吃饭
——活雷锋留。】
楚介单手扶额，晕眩感略有缓解，他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一大碗饭，其次是便利贴。
字迹有棱有角，跟鬼画符似的。
像它主人一样。
他面上拂过一缕清浅笑意，放下手里的便利贴，将手放在碗外侧。
放了很久，已经凉了。
晕眩后随之涌上心头的是身上的燥热，倒也不是屋内的温度高，绝大部分来自于内心。
这股燥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凉意袭来，便不知道跑哪去了。
楚介没管床头间的饭，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下一瞬，脚步方向改变，两步跨到隔壁门前，抬手敲了两下门，屋内无人回应。
恰此时，服务员上来给另外一个包间的客人送水时，看见这一幕，好心提醒:“您是在找这个包间的客人吗？”她确定他的目的，“这间客人不久前下楼去了，现在不在房间里。据我所知，应该是在听唱歌。”
他点头感谢服务员，全程没说话，独自朝楼下走去。
前台的服务员，是方才接待袁离离的人。
她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对折过的便利贴给他，说是袁离临走前要求转交给您的。
楚介打开，这次的字与他床头间的那张不一样。如果说要按照字迹来推断一个人，那么这两张便利贴完全可以推断出是两个人的字迹。
【饭凉了记得加热，凉了也得吃，男人身体不好，是大忌。
——袁离留。】
他皱眉，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个度。纸在楚介手里捏成团，许是不解气，又用了点劲，把原本挺大的纸团捏的更小。
音乐声他很早就听见了，只是下意识要先去找袁离，但没想到她竟然不在房间，反而快他一步，来到了这。
楚介对这一类活动并不感兴趣，实话说，要不是来找她，他压根不会出现在这。
好在人群之中，他很快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安安静静地，没与旁人说话，也没看台上正在唱歌的人，仿佛那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歌好听吗？”袁离问。
楚介诧异，竟然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早就注意到他，不过这种注意悄然无声，谁也没发现而已。
“你觉得好听吗？”她又问，继而补充:“正在唱的这首。”
他没立即回答，耐心的听了两句，才道:“好听。”楚介看不出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过他想，女孩子嘛，大概都喜欢这种柔情的歌。
“那如果说这是一首男孩送给女人的情歌，你还会觉得这首歌好听吗？”袁离又问。
一个问题把他问懵了，什么叫男孩送给女人的情歌？
楚介哑然。
“什么意思？”他到底还是回了。
袁离嗓子闷哼，随即又笑出声，但没说话。
话题告一段落，谁也没再提。
楚介搬了一把红色板凳，坐在她旁边，与其共同聆听这首，所谓的“男孩送给女人的情歌”。
调子很柔和，不像前几首那样悠长。认真倾听就会发现，这首歌的歌词其实并不是很好，唱歌人的唱功也不好。
可胜就胜在，让人听出浓浓的情感。
“美丽的你啊，
起初见你时，
就坚定了内心的某种情绪，
我把这种情绪统称为，
爱意……
亲爱的你啊，
你拥有脱俗的脸庞，
和一颗趣味的心，
我喜欢这样的你，
我把这种喜欢统称为，
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