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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忍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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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忍耐
如此厌倦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做?因为抱有期望。
期望有一天韩莫骊能主动或者说习惯这样的日子。可为了让他主动或者习惯,反倒让她更累了。
对于不公平这件事,现在的她,已经接受了。计较,只能是内耗。她实在更多没有时间,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教导”好一个丈夫。
就把期望和要求放在自己身上吧,自己总是更能把控得好一些。
老话说“靠人不如靠己”,在如今的她看来,这话是如此平凡却又深刻。真理,总是藏在最朴实里。
这是韩莫骊第几次晚归,她也已经不记得了。
可诸葛玘心里清楚,他一直都知道,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只要他回来晚了,她就会生气难受。
在乎过,顾虑过,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晚归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一种必须要诸葛玘接受且承担结果的习惯。
好几次拿起手机想发一些狠话,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通过手机表达她的不满,让韩莫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逼着他回来。
在微信里和韩莫骊对话界面上,上一次的信息是在一周以前了。此刻她端着手机,打了字又删掉,删掉了又打。
韩莫骊是习惯晚归的,12点,1点,她习惯了。可有的时候着实太晚了,就像今天。马上要三点了,和以前很多个会让她发疯的凌晨一样,如果她不发点狠话催,他估计在四五点才会回家。诸葛玘实在不明白,同样是工作,他有什么工作是要处理到这么晚,才能回来的。
她明白的,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在乎什么,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
如果真的在乎,他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晚归的;如果真的在乎,他早就该回家了,根本不需要她一次次,用这样有些刻薄又极端的方式。
所以,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才控制不住会想入非非,然后发疯似的给他发微信打电话。
她今天也想这么做,但她还在忍。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她知道,没有人会愿意真的分享并去理解她的伤悲。
毕竟伤也好,悲也罢,也只是个人感觉罢了。世界上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
果然,反复又来了。太想用以前的招数,诸葛玘浑身的细胞都在想。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发了狠话,韩莫骊一定会早点回来,就是早多久以什么心情回来的事。也知道,只要他回家了,她所有的痛苦纠结就会尘埃落定。
在忍耐,还在忍耐,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的忍耐。
手机在书桌和她的手指间进行着往返跑。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忍住。一旦狠话发出去了,她就输了,又一次输了。
“会回来”,“在她发了狠话会早点回来”这个结果,就是她在这样的情况下的唯一的依仗了。她不敢想,如果连这种招数都没用了,该怎么办。
很多事情是需要韩莫骊自己明白过来主动去改变的。否则,一切还是会回到之前的循环——他晚归,她一个人默默擦眼泪。
无限地循环。
家庭的琐事上没法主动,没法改变。在两个人婚姻和情感的大事上,她对他还是有一点信心的。
就是因为这些许的信心,让之前的她一次次先拿起手机,催他回家。可是,家庭的事,真的分大小吗?如果分的话,一个人对待大事小事的态度真的会有不同吗?
忍耐加上很多的疑问和不明的想法,让她窒息。
诸葛玘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空气不是凝固的。走到腿脚发软,坐回椅子上。她仰着头,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捏着椅子把手的手,泛白了。
然而,尽管她那么努力地控制,还是没能阻止眼泪流下来。
她又一次崩溃了,崩溃在深夜里。
但是她的崩溃早已没有了歇斯底里。次数多了,她早已学会一边崩溃,一边慢慢调整。毕竟她还算是个聪明的人。
诸葛玘哭着笑了,又笑着哭。
诸葛玘走到书房的飘窗边,她在的楼层很高。
楼下是立交桥,交错纵横,上面还有零星车辆在穿行,显得有些孤单,正如现在的她一样。在这个城市里,她那么渺小。小到多一个她少一个她不会有什么不同。
也不是没想过可以一了百了的“捷径”。
真的“走捷径”的话,孩子们怎么办?诸葛楠怎么办?这么多员工怎么办?况且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她会有这么多的放不下,会有遗憾。这个世界没有了她,还是会有些不一样的。所以这个“捷径”,她终究是不会走的。
如果最坏的想法,不能接受,那么管住自己想给韩莫骊发微信威胁他回家的冲动,就显得简单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
她放任自己在疯狂的情绪中,疯狂地流泪,又在疯狂地流泪中,疯狂地暗示自己坚强。
破碎又重建,重建再破碎,在这种急剧的心理斗争中,她感觉到自己快被撕裂。
这种被撕裂的感觉,是多么令人熟悉。
有多少次,短的几分钟,长的十几分钟,在被撕裂之前,她就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给韩莫骊发微信,催他回家。
最神奇的是,每一次当韩莫骊有了回应,这种撕裂感就会瞬间消失。
她曾经多少次,屈服于这种瞬间的解脱。可是这一次,她一直忍着。
十分钟,二十分钟,流着泪看着手机里跳动又跳动的时间,她又进步了。她允许自己哭,但不允许自己不成长。
这一次,她忍耐的时间,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久。
她还可以坚持。在坚持中回忆每一次似曾相识的忍耐。一想到他一身烟味酒味被催回来的时候,她就极度不适。是生理反应上的不适,她根本不想靠近这样回家的他。
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她想要他回家,好像并不是因为关心或者真的担心什么,只是像在争夺着什么或者在保持着什么习惯。而在这种争夺和保持中,她给了自己一个绝不能输的定位。
如今想来,她好像为了赢,一直在用自己的精神在和韩莫骊拉锯。从来没有好好感受过自己,从来也没想过,赢了之后呢,会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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