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二爷，你斗得过二奶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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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这厢里宁静缱绻，那厢里却剐了一条人命出来。
你道怎样，原来那通房丫头和贾琏厮混多时，素来翻云覆雨很没计较，几月下来腹中便成了一胎，偏这丫头并不知道，挨了贾琏那一脚，出了许多血，却是孩子保不得了。
大夫一时诊出脉来，只说已然失了，便是大人，盈亏各半，也是不好。
贾琏听了后悔不迭，更到无人处落了一回泪。他自和人人有旧至今，或是孟浪，或是缠绵，只当顽的，如今不妨有了孩子，又突然落了，自然不是滋味。又想自己平日里再不动粗，原是这个丫头不识好歹，撺掇自己打他，竟是命理昭彰一般，便又把悔恨去了一半，只说可怜孩子。
王熙凤被人告了这事，也顾不得将养，匆忙中竟从床上跌到地下，鞋也不及穿，只跑到那丫头房里去看了一回，一面叹他可怜一面点数自己不是。
因又闻听是弄月搅的他落了这胎，便满口只叫捉了那小蹄子，打出去罢！
平儿看他面色不善，并不敢劝，只忧虑一番，道：“奶奶才到这里，便这样发落，知道的自是赞奶奶办理的好，不知道的只说奶奶借机。到时候一腔子好心也让外人的嘴作践坏了，可怎么处呢？”
王熙凤自知这个道理，便先按下弄月锁起来，自己和平儿收拾了往贾母处去诉说原委。
贾母因派了太医去看王熙凤，一时得了口信只说是发作过了，身上虚，并无大事。便安了心，如今又听王熙凤上来，只当又有什么不好。
不想不好是有的，只是犯在别人身上罢了。
王熙凤在贾母怀里一度哭的抽噎，却不说那丫头半点不妥，只说自己命不好，又历言厉行，知道的说他刀子嘴豆腐心，不知道便要存了恼恨。
平儿见他大批自己，忙在一旁缓缓说了那丫头早有话放出来纠王熙凤的不是，他们俱都忍了。自付着息事宁人，合家安乐，老太太看着也喜欢的道理，并不与他一般见识。
无奈那丫头后又见弄月金笼进来，便又伺机寻了许多事，终究闹成如今这样。
贾母被王熙凤哭的心颤，又怕他一时犯了病，更是不好，再有平儿一旁细数了一应事故，便只当那丫头是个不好相与的，仗着自己狐媚子功夫勾住了贾琏。
当即也不理论，只打发人叫了贾琏进来，质问道：“我原以为他天生这样的身子，今日才知道竟受了这么许多委屈。我只问你，你现有两个不够，仍要了两个来，倒要学你老子不成？你若死心学他，我也不管，偏你又这样不能调停，直闹得人仰马翻，气病了你的正经奶奶，又伤了好好的一个胎。如今你还有脸在这里装人，快叫了你老爷太太进来，我与他们理论！”
贾琏被骂的无可辩驳，只低头闷闷听着。
倒是王熙凤一旁见了，很是不忍，又钻到贾母怀里央告道：“这些事本不该闹到老祖宗面前，不过是瞧着出了人命，我虽年轻不识这些，也还知道轻重。二爷好好一个子嗣，如今凭白没了，旁人不知情借机浑说我倒也不妨，只是一件，我的心先过不去了。二爷一个男人，成日里外务还忙不完，这事与他最不相干，左右是我的过错。如今回明了老祖宗，也不为让您发落谁，只是来告我的罪！”说着又哭了一回。
贾母见他面上全是泪痕，身上瘦弱发抖，也知方才伤了元气。便不肯再让他不受用，只顺着说道：“既是这么着，也该让琏儿知道知道。他承了你的情倒还罢了，若是背地里拿你煞性子，我才叫他吃一顿打放出去。”
王熙凤看贾母竟全不理论那丫头的生死，不由为难道：“现有始作俑者还在那里，老祖宗看看怎么处置罢！”
贾母道：“我原最见不得这些狐媚子，他既惹了事，也不必上来，早些放出去也就是了。”说着又心疼王熙凤一回，嘱咐道：“你面子软，不知道有些奴才的品行，最是要强过人去，如今正好有这件事让你开发，你便一时评断了，大家见过，日后便省了多少事！”
王熙凤点头答应，又与贾琏平儿谢了一回王夫人邢夫人头里请医用药等事，方回到自己房中。
贾琏因有王熙凤在贾母处讲了请，此时满心都是感激，忙打发了平儿出去，自己服侍他一回才算尽心。
不想王熙凤竟不理他，只挨靠着床头道：“这事我也不管了，全凭你发落罢！”说着又让平儿进来收拾东西，理出一床被褥铺盖摔给贾琏，冷道：“二爷自去安睡，我这里怠慢了。”
贾琏怀着一腔温情要与他细说，突而得了这个下场，不禁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王熙凤冷笑道：“这话我原不该说，偏偏二爷问我，少不得就说了。我和你的四个丫头比不得，他们有人仗腰子才生事，我也不恼。只怨没福，生不出孩子来母凭子贵，这倒还罢了，只不该芝麻点子事便闹到我这里，你们一时好了歹了，我都不过问，缘何一旦过不去了，就来寻我？我倒招惹了谁？”说着仍嫌不够，又把下头报上来的话学了一遍，道：“他既说自己有身份才要说我，我却糊涂了，嫁到你们这里，外头瞧着也是个奶奶，怎么人人俱都要到我头上来做体面？他若因腹中有子这么拿捏我，我倒也受了。偏偏他又不知道，这又怎么说？”
贾琏被他问的全无应对，心中只当王熙凤确实委屈了。
王熙凤看他站着出神，也不知听进去几句。又想这一遭已然全中自己的计谋，如今正好借着此事把那几人或是配了小子，或是发送出去，皆可了事，不由大喜。如此一来，贾琏房中空虚，着实寂寞，便不忍苛责了狠了他，只缓了言语笑道：“罢了罢了，我心中堵得难受，见不得因为这等小事白白搭上一个孩子。不过是为他讨个名声，罢了，二爷暂且去罢！”说着果真撵了贾琏出去。
贾琏心中难安，只道一夕之间伤了一干人等，也不好找谁去睡，只捡了一间没人的屋子忍了一晚。
第二日早起仍过王熙凤这里来，不想竟见平儿和几个丫头婆子进出忙碌，按住一个细问了，才知道原来王熙凤白日里犯了病，又经了那样的烦扰忧虑，夜间已起了几次，平儿等不敢叫人，只悄悄喂了他李纨那日送来的灵药。
不想这一丸吃下去，直嚷着心口疼，又吐了一回，如今好不容易昏睡了，才听了谁不小心说了一声什么，又唬的醒了。这会子屋里却是离不得人了。
贾琏听了这话疼得不知如何，忙忙进了屋去看。只见王熙凤形容憔悴，披散着头发，正就着平儿的手喝水。一时看见他，话也说不得，只轻轻点点头，仍在枕上卧了，一味的消沉起来。
贾琏小心翼翼凑上前去，握着他一只手，期艾道：“怎么一夜就成了这副光景？你这样倒是我的罪过了。”
王熙凤眼里黑白分明，却分外黯然，见贾琏这样，也不与他说话，只与平儿交代道：“今儿打发人去家里交代一回，就说我过两日缓过来也就回去了。好歹和这里有一场亲，总不能死在这里。”说着也不是咳喘，只疲惫的厉害，竟连呼气的劲儿都要省了。
贾琏看着不好，只和平儿去外面商议。
平儿几乎一夜没睡，眼底一片青黑，看人时也去了往日的伶俐，竟也瞧着不好起来。
贾琏再三问他，一时问急了，平儿也只丧气道：“二爷不知道，我们奶奶自幼身子差，来了这几日不过强撑着日日尽孝。平素在家里没事还要好好将养，如今到了这不论是谁都来作践他，他一时受不住，也无人去说，倒弄了一团气在心里。二爷这会子还只管问我如何，我却不敢浑说，少不得趁他这会还清楚，打发了我们回去，也好过死在这里。”说着低低抽泣起来。
贾琏无法，想想近日一应变故，深觉王熙凤是劳心劳力过了。又想自己不与他帮衬，倒白白添了多少烦恼，一时也是悔恨。回到屋里又哭了王熙凤一回，仍旧去回贾母。
贾琏一去，平儿当即出来传唤了一个名叫来旺的小厮进去。
众人因头里听了王熙凤说要回家去，虽是病中言语，糊涂得很，这会子看果真巴巴叫了自己的陪房奴才交代，也是唏嘘怜悯。
却不知房中几人存着的另一番计较，竟是借着这里的名头，明火明杖的闹了一回鬼。
如今只说贾母昨经了那一场，睡的晚了些，期间又发了一场梦，早上起来只觉得头昏脑胀。
王夫人等不敢轻忽，忙请了太医诊脉开药，因说无碍，方回了贾赦贾政二人。
这里贾琏上来，早被鸳鸯拦下了，只说‘吃了药，养精神呢’
贾琏急得抓心挠肝，悄悄扯着鸳鸯去了一个角落，细细把事说了，又问他如何。
鸳鸯见他没了章法，见人就问，也是好笑，又看他眼睛红红的，也是可怜，便与他道：“这事我记下了，老太太那里一时回不上去，你须得去找了太太，禀告了，另寻主意罢！”
贾琏又忙忙去找邢夫人，偏巧邢夫人见贾母无恙，便去了宁府尤氏那里说话，并不在跟前。
贾琏只得回来，又想王夫人与王熙凤原是一支，便去他那里说了，问他如何。
王夫人心里唬的要哭，少不得斥责贾琏道：“他年纪轻轻知道什么，不过是糊涂了浑说的，你便这样失了神魄！”说着自与他过来看王熙凤病的怎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二爷，你斗得过二奶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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