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上望江湖》雪落星坠

83、湮灭

　　寒烟就装傻充愣。“是吗？变成什么样了？”凌引只是看着她，未说话。
　　她忽然便笑了，道：“不管变成什么样，我的样子总没什么变化吧？以前是我不识好歹，现在我想通了，与其纠结于过去，不如过好当下，珍惜每一天，人生短短数十年，哪有那么多时间留给感伤与相互折磨，不辜负自己就好。”
　　凌引笑道：“难得你能这么想，真是不容易，我姑且信你所说。”
　　寒烟白了他一眼，道：“爱信不信，我才懒得理你，我要出去了，你自己看这些无聊的东西吧。”凌引看着她活波的像个孩子，心中却觉得十分温暖。
　　夜色迷人，繁星满天，却也黑的彻底。
　　寒烟坐在镜子前，轻轻描起了眉。
　　花弄觉得奇怪，便问道：“烟姑娘，这都晚上了，你还描眉做什么？”
　　寒烟笑了笑，许久，都没说话。当花弄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只听她道：“花弄，你去请楼主来一趟吧。”
　　花弄喜道：“烟姑娘，你终于开窍了，真是可喜可贺呀，我这就去。”她心道：楼主的苦心总算没白费。
　　寒烟心里一阵冷笑，哼，开窍，是，我是开窍了。她起身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衫，鲜艳亮丽，炫彩夺目。
　　不多时，凌引便走了进来，看见的便是寒烟一袭红衣坐在床边，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寒烟起身，缓步向他走来，轻声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寒烟伸手拉过他，将他领到床边。欺身上去，吻住了他的唇，这一吻，深沉而绵长，寒烟似乎费尽了力气。
　　忽然寒烟起身，飞向几米之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那把饮雪剑，那双眸子摄人心魂眸子看着他，泛着丝丝冷意。
　　她薄唇微勾，轻笑道：“怎么样，楼主，这段时间，我的演技还不错吧，真是多亏了你，让我的眼睛复明，这一吻，算是对你的报答，你可以好好珍惜。”
　　凌引早已站了起来，看着她，眸中阴狠，嗜血，残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你做了什么？”
　　她的神采越发妖媚，眸子却冰冷的让人捉摸不透、望而生畏。柔声道：“是砒霜。”虽是柔声，确让人不寒而栗。
　　凌引一片震惊。“砒霜？阿烟，没想到你当真如此恨我？”
　　寒烟道：“那不然你以为我是与你开玩笑的？顺便告诉你，小看女人便注定你会输的很惨。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不是没听说过，你既然选择救我，便该想到会有这么个可能，如今，便是反转，死亡便是你的结局。”
　　凌引一声冷笑，走近她几步，道：“阿烟，你真的是铁石心肠，怎么捂也捂不热，我想纵然是一块石头，这么久了也该被捂热了吧，可你，真是让我失望。不过，你以为这样，便可以将我杀死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寒烟闻言，心里一钝。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必须死，这样才能对得起那么多人命，对得起自己。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压下自己内心的真是想法。向他抛了个媚眼，道：“呵，自然不是，我知道楼主何等风采，又岂会这么容易便败了，所以这次我便没想着活下去，我要的是玉石俱焚。”
　　凌引轻嗤一声，道：“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你吗？”
　　寒烟笑道：“有没有，不试试怎么知道，动手吧。”说完，手中的饮雪剑便指了过来。
　　凌引身形飞速旋转，躲开了她的一击。不多时，便已经交换数十招。寒烟飞身，跃至梁上。使出了那招“灰飞烟灭”，那日她受伤，心力交瘁，只能发挥出一成的功力，今日，则可发挥十成，她就不信赢不了他。
　　瞬间无数的身影，在他的身边环绕着他，每一个都楼主摄人心魂的笑容，响彻云霄，足以乱人心魄。
　　凌引，一刀刀斩向他们。可却似乎怎么都斩不尽，一批接着一批涌上来。寒烟看重时机，飞身下来，刺中了他的心脏，他登时吐出一口鲜血。
　　瞬间，无数个身影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寒烟唇上的笑容也凝固在唇边，不知何时，断水刀准确无误的插入了她的心脏。事实上，当她跃下的那一刻，也暴露了自己。
　　他们同时跌坐在地上，如同穿线木偶一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寒烟道：“对不起，可是你必须死。”凌引笑了，他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不过能死在你手上，我甘之如饴。”
　　寒烟看着他，流出了那她从未流过泪。“其实杀了你，我也没打算活的，因为砒霜本就是为我们两个人准备的。这一世，终是我负了你，如果有来生，只希望我们不要再相遇了。所以，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你一定要记得喝，一定要。
　　凌引道：“不，我们都不要喝孟婆汤，下一世，我们还要再相遇，但不要再这般误解对方，一定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实能与你一起下地狱，也有个伴，不算孤单。”
　　寒烟笑了笑，忽然便释怀了。“原来这场博弈，我们终究是谁都没有赢，我们都输了，输给了自己，输给了对方。”
　　凌引轻咳两声，伸手抹去了唇上的血。“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次你要认真回答我。”
　　寒烟看着她，表情极是认真。“你说。”
　　凌引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有没有喜欢我过我？”
　　寒烟生怕他听的不清楚，一字一句道：“有，从未第一次见你，我便喜欢上你了，并且，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我无能为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凌引勾了勾唇，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那我死而无憾了。”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紧紧抓住，再也不打算分开。
　　门外，花弄闯了进来，哭喊道：“楼主。”
　　凌引微微睁开眼，道：“花弄不要哭，这是好事。我们死后，将我们火化了吧，骨灰就撒到山川之中吧！”
　　此刻的花弄脸上全是泪珠，踉跄着向前爬了几步，喊道：“不，楼主，你不要说话，我这就救你。”
　　凌引道：“不必了，回天乏术了，别再做无谓的抗争了。”说完，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身侧的寒烟，忍不住又吐了口血，向后倾颓了下去，从此便再也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