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上望江湖》雪落星坠

76、灰飞烟灭

　　断水刀出鞘，凌厉的蓝紫色光芒闪过，用尽十成功力使出那一招烟笼寒水，在半空之中形成一道气墙，朝着她逼近，毫不留情，锐不可挡。
　　寒烟手中的忘尘剑亦是毫不示弱，汇集十成内力催使出出的那一招“雪落蔷薇”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格挡住他的攻击。
　　须臾之间，已是交换数十招。此间，凌引招招狠辣，凌厉之至。寒烟出手亦是不留余地，直指对方命脉，刀剑相击，发出嘶嘶的通鸣声，寒烟虽目不能视，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时间一长，寒烟的弱势渐渐暴露出来，抵挡不住他的攻击，呼吸有些局促，出招有些许不稳，颓势已显。凌引便摸清了她的路子，利用她目不能视这一点，故意敛了气息，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寒烟竖耳倾听，注意着周围的声响。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扰乱了她的判断。凌引断水刀划向她，本是直指她胸口，却在接近她的那一刻，发现她还茫然无知，但此刻的他已然止不住去势，只能稍稍偏斜了角度。
　　寒烟还未来得及抵挡，断水刀便毫无悬念没入她的腹部，她微微蹙眉，身形有些颤颤巍巍。凌引一怔，心思复杂。
　　寒烟手中忘尘剑一动，还未刺出，瞬间，凌引似乎感知到危险，本能的一脚踹向她，断水刀从她的腹部抽出，寒烟忍不住惨叫一声，血登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身子极速向后飞出丈远，从峭壁上滑落下去。
　　凌引陡然清醒，身形一闪，下一刻，已在崖边。目光冷然的朝着山崖下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自己方才被她气糊涂了，竟伤了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她，是不是真的会命丧于此。思及此，他忙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的，她哪有这么容易死。
　　说时迟那时快，坠崖的那一刻寒烟将手中的忘尘剑狠狠地插入峭壁之中，稳稳的固定住自己，不让自己坠落下去，忽然，她一个纵身跃上了剑，却仍是压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从悬崖上落下已不是第一次，因而，那一刻她的脑海异常清醒，上次无力自救，这次未免粉身碎骨，即使拼尽全力也要自救，毕竟幸运也不是每一次都会眷顾她。
　　寒烟站在剑上靠住峭壁停了片刻，只觉得此刻脑中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她，她不由自主抱住头，身形颤抖的厉害，终是站立不稳，从剑上跌落了下去。
　　瞬间，她陡然清醒，一把抓住了忘尘剑，猛地拔出，向上跃起数丈，稳稳地落在了一棵大树的顶端。“哈哈哈哈......”那一声声凄惨恐怖的笑声，响彻山谷，如同来自红莲地狱深处一般。
　　凌引闻声，看向她，猛地一怔。此刻的她浑身浴血，只紧紧攥着忘尘剑，宛如嗜血修罗一般。身上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可她却似乎丝毫不在意，又或者说是根本感觉不到，恐怖如斯，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境地。
　　寒烟朝着他，魅惑一笑，那笑容妖艳无比，如同生长在地狱的曼珠沙华，此刻却只让人觉得心里发凉，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刹那间，她举起忘尘剑，似是念了什么口诀，而后身形骤转，忽明忽暗的山林之中，瞬间出现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她，同样笑意凛然，同样手握忘尘剑，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凌引见状，冷笑道：“想不到，你还留着这一手。”那些身影瞬间将凌引包围，似乎要将他撕碎。
　　寒烟冷笑，解释道：“这招叫做灰飞烟灭，我研究出的专门用来对付你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你？”
　　凌引毫不畏惧，他眸中划过剑光。轻嗤一声，道：“灰飞烟灭，哼，那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让谁灰飞烟灭。”
　　那些身影肆无忌惮的向他扑过来，在近身的那一刻，他手中的断水刀陡然一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无数的身影悠然倒地，灰飞烟灭，寒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从树上坠落到地上，手中的忘尘剑落在了不远处。
　　凌引道：“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你以为我会信？你控制她们也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吧。若是平日里或许还可一战，可现在你已然是强弩之末，想要靠她们来制住我，真是不自量力。”
　　寒烟不理会他，努力的想要去摸忘尘剑，断水刀则骤然而至，毫不留情的划过她的右手手臂，挑断了她的右手筋脉，可怖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露出森森白骨。她吃痛，闷哼一声，极力想要伸出左手捂住右手臂。
　　见状，凌引的断水刀再次落下，划向她的左手，登时她的左臂上出现了和右手臂一模一样的伤口，一样鲜血淋漓，可见森森白骨。“啊......”她忍不住惨叫出声，在地上痉挛。
　　凌引居高临下看着她，如同一个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垂死挣扎。他的眸子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脸上的笑容阴狠嗜血。此刻的寒烟冷汗淋漓，身上的鲜血在大雨冲刷下，合着雨水，流入土壤。
　　凌引阴冷的笑声传来，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只听他道：“原来你也知道痛，哼，我还以为你的忍痛能力有多强，原来也不过如此。没想到你虽然是个噬主的棋子，却无奈道行太浅。”
　　寒烟一言不语，他也不理会，接着道：“你这么有能耐，那么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我数五声，你若是能马上消失在我眼前，我们便恩怨两清，一笔勾销，如何？”
　　寒烟冷笑着看着他，未置一词。此刻的她站都站不起来，还想从他的手中逃脱，只能是痴想罢了。所以，这次她没得选，若是有的选，她定会立刻逃离这里，脱离他的掌控。
　　凌引数完了五声，寒烟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冷笑一声，道：“逃啊，怎么不逃了? 哼，如今你就算插翅也难逃，寒烟，你注定会落在我的手里，这就是你的命。”
　　说完他一脚将寒烟踢飞出去，她像个破罐子一般，向后翻滚了几圈，停了下来，这一停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寒烟努力忍住伤口的剧痛，微微抬起头，冷声道：“凌引，你是不是不敢杀我，你若是条男子汉就直接杀了我吧。”或许她自己都未发觉到，她的声音中有一丝隐藏不住地颤抖。
　　凌引冷笑道：“想激我，我才不会上当，直接杀了你，那可真是太便宜你了，我才不会这么做。好容易抓到你，我要一点一点摧毁你的信念，让你绝望死去。”
　　寒烟骂道：“无耻，你简直无可救药。”
　　凌引置若罔闻，一伸手忘尘剑便到了他手上，忽然，他纵身一跃，已是到了寒烟的身侧。不由分说，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向前走去。
　　寒烟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开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便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凌引冷冷道：“阿烟，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放开你，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要求我做什么吗？嗯？”他伸手捏住她的手臂，那里森森白骨隐约可见，他一捏，本已经有些许凝固的伤口，此刻则是血流如注。
　　寒烟吃痛皱眉，死死咬住嘴唇。不多时，凌引抱着她，走进了一处山洞，这一路，她都任由他抱着，没有再说话，不仅仅是不想，也是因为没有力气。
　　凌引将她放了下来，放下来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觉得有些晕，很想睡过去，朦胧之中，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笑容温暖的轻声呼唤着她，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总是抓不住。
　　忽然，身上一阵刺痛，她瞬间清醒，微微颤抖起来。只听凌引道：“怎么，这么快竟撑不住了？放心，你死不了的。”
　　寒烟努力向后挪了些，凌引见状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他力气极大，她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她心中一阵愤怒，正想开口，凌引却登时吻上她的唇。
　　她一愣，正想推开，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毫无力气。是了，自己的手筋被挑断，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即使忘尘剑就在她身侧，她也无法举起。想到这，她连挣扎都不想挣扎了，因为一切都是徒劳。
　　在她觉得自己要窒息的那一刻，凌引放开了自己，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才平静下来。方才，她只觉得她似乎咽了什么下去，努力咳嗽两声，想要吐出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她微微蹙眉，不悦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凌引哼了一声，道：“放心，不是毒药，而是救命的仙丹。”
　　寒烟道：“谁要你救我？我才不稀罕。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声音苍白而绝望，宛如置身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怎么也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