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上望江湖》雪落星坠

70、绝处逢生

　　寒烟一怔，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萧然冷嗤一声，接着道：“你还真是蠢得够可以，不仅眼盲，连心都是盲的。你难道真的不知凌引对你怀着怎样的心思？嗯？”
　　寒烟表情严肃，说道：“有话直说，少在这里拐弯抹角的。”
　　萧然道：“望江楼一家独大，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那些与你有着血海深仇的人，都恨不得将你活活撕碎，却碍于楼主的面子，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如今你脱离望江楼，还沦落至此，可不正是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寒烟冷笑道：“呵，你故意告诉我这些，有何意义？难道你以为你这样说便可以打击倒我了吗？你真是太天真了，原来你迟迟不杀我，是为了诛心，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萧然冷哼一声，目光阴狠异常，说道：“将死之人，我才懒得骗你，信不信由你，早听闻你无心无情，没想到真是的铁石心肠。可若对所有人都铁石心肠倒也罢了，偏偏对望江楼楼主也铁石心肠。”
　　寒烟不发一言静静地听着他说，但这并不代表她认为他说的是对的，只是默默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她忍痛能力极强，血流了一地，也不自知。萧然似乎是故意想要看着她的血一滴滴的流干。
　　便俯视着她，接着道：“若是你能将用在幻雪阁主身上的心思花在楼主身上一分，或许今日便不会有此下场了。真想不到，就你这样的相貌，也算不得国色天香，凌引竟然为你灭了幻雪阁，可惜一切都不过是白费功夫。”
　　寒烟再也忍不住了，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我没有，你一个局外人又怎会懂得其中缘故。你们都被骗了，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假象，他是在外人面前摆的是一幅痴情男子的做派，可他这样做越是会将我推向无尽的深渊之中。我寒烟从始至终不过是望江楼的一枚棋子罢了，而且还是一枚废棋。”
　　寒烟不等他说话，接着道：“他凌引不过是为自己堂而皇之的灭幻雪阁找了个借口罢了，一再的利用我，妄想掌控我，榨干我的所有价值，不过是为了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承受世人的骂名罢了，他做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护着他真正在乎的人罢了。
　　萧然冷声道：“呵，是吗？照你这么说，我倒真心觉得你俩是绝配，你骗他，他骗你，这场游戏真是精彩绝伦，让我瞬间都有些想放过你，看这出戏如何落幕，可惜，就算我想放过你，我身边的那些与你有过恩怨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寒烟道：“要动手便动手吧，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萧然道：“各位义士，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过不许一剑刺死，我们要一剑一剑的杀了她，凌迟处死。”
　　那些人声音高亢，叫道：“好好好。”似乎颇为赞同萧然的提议。
　　寒烟十分镇定，十分凛然，似乎不是赴死，而死赴一场期待已久的宴席，她抬起看向天空，却什么也看不到。终于是要结束了吗，好想再看一看着蓝天，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其中一个人高声喊道：“让我来，我先来。”说着便飞升前来，刺向寒烟，可瞬间局势反转，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光芒，映的人睁不开眼睛。
　　寒烟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一声声的惨叫声传来，那些人全部死于非命。断水刀出鞘，自然不留活命。
　　凌引收了刀，转身愣愣的看着寒烟，此刻的她绷带缠眼，跌坐在地上，浑身是血，她坐的地方早已被鲜血浸染，登时心中泛起一丝不知名的情愫，竟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寒烟立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寒烟警惕道：“谁？”
　　许久，无人响应。凌引看了身旁的花弄一眼，微微示意，花弄立刻会意，朝着寒烟走了过去，道：“姑娘，你没事吧？”
　　寒烟缓缓站了起来，疑惑道：“无事，阁下是？”
　　花弄道：“我与哥哥曾练习过一些武艺，才下山不久，云游到此，见姑娘受困于此便来解救。”
　　寒烟本觉得奇怪是谁能在瞬间将一众人杀死，可忽然听她这么一讲，又觉得正常，必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道：“那就谢谢两位，就此别过。”
　　花弄道：“姑娘你的伤，若是再不治疗恐怕会......”
　　寒烟笑道：“无事，这点小伤，我还承受的住。”
　　花弄有些不知所措，看了凌引一眼，只见他目光决然，毫不犹豫，她会意，正准备再次开口相劝。
　　寒烟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姑娘，有没有见我的剑？”
　　花弄走近两步，微笑道：“姑娘是在找这个吗？”她伸手将剑递给寒烟，寒烟伸手接过道：“谢谢你。”
　　话刚说完，寒烟忍不住一阵轻咳。花弄见状道：“姑娘，你没事吧？不如我为你找大夫看一下吧。”
　　寒烟道：“不碍事的，我习惯了。”这次咳得更严重，身上的血也流的越来越多了，她不自觉的想要向后倾颓下去。
　　花弄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不让她倒下。道了句：“我看姑娘你就不要拒绝了，我们萍水相逢，谁还没有个灾呀难呀的，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
　　寒烟思索了一下，想到了何玄还等自己，便决定不再拒绝，说道：“那谢谢姑娘，在下却之不恭了，麻烦两位送在下去城北一里外的屋子吧。”
　　凌引对那女子点点头，那女子会意。凌引走在后面，未发一言，寒烟觉得奇怪便道：“怎么不见你哥哥说话？”
　　花弄一怔，片刻，才道：“哥哥不太喜欢讲话，但为人还是很好的，姑娘不要介意。”
　　寒烟心下了然，道：“不会。”忽然，她道：“姑娘叫我名字便可以了，我叫阿烟，你呢？”
　　花弄道：“我叫明月，我哥哥叫明阳。”她说这话时，凌引看了她一眼，并不友善，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着极大的意见，她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寒烟薄唇微勾，扯出一个微笑。重复道：“明月，明阳，好名字，那我便叫你阿月吧。”
　　花弄笑道：“好。”
　　花弄忽然道：“没想到，姑娘虽然眼盲，竟然如此熟悉这路，一点都不比我们差。”本是夸奖的话，可这时候说出来，可当真是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
　　凌引闻言，疾行两步，走至她们前面，冷冷的看了花弄一眼，眼中明显是警告之意，让她注意措辞。
　　寒烟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片刻她的笑容敛了几分，最终归于平静。她淡淡道：“我虽然眼盲，但心尚算完好，并不盲，所以识得。”
　　花弄忙道：“阿烟妹妹，你不要介意，我口无遮拦的，没曾想竟......”
　　寒烟不等她说完，抢道：“无事，我习惯了。”
　　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倒也不算漫长，寒烟竟然出奇的没有倒下，顽强的撑了下来。
　　何玄也不知跑到哪里野了一天，方才回来。见屋外有动静便走了出来，一见寒烟便异常兴奋，刚想扑过去，却见她浑身是血，一愣，忙止住去势，停了下来。捂住嘴唇，惊恐道：“阿烟姐姐，你，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寒烟一听他的声音，薄唇微勾，笑道：“阿玄不用担心，姐姐无事，小伤而已。”
　　何玄眼眶微微发红，声音有些颤抖道：“可是姐姐，你浑身都是血，又怎么可能没事呢？我不过才与你分开不到一天，你就这样了。”
　　寒烟调笑道：“傻小子，真是，若是你跟着我才会没有活路，知道吗？别想那么多，我现在回来了，不就行了？”
　　何玄伸手擦了擦眼泪，点点头道：“阿烟姐姐说的对，回来就好。”
　　寒烟道：“阿玄，你是男子，却当真是个爱哭鬼。”
　　何玄倔强道：“才没有。”忽然，他道：“姐姐，这两位是？”
　　寒烟一怔，道：“哦，一时竟忘了这茬，这两位是我的恩人，明月，明阳。”
　　何玄道：“那快请进来吧。”
　　花弄打了一盆水，走了进来。对着凌引和何玄，道了句：“你们先出去吧，非礼勿视。”
　　凌引看了她一眼，那是坚定信任的目光，她见状，回了一个自信，让他放心的目光。凌引转身，朝着门口走了出去。何玄本还想留下来，可见花弄这么讲，也不好再留下来，忙快速走了两步，跟在凌引身后。
　　寒烟道：“阿月你无需如此，我自己来吧，这么点小伤我应付的来。”
　　花弄道：“你不用与我客气，我帮你吧。”花弄帮她轻轻擦拭了伤口上的血迹，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见她在此过程中只是微微皱眉，脸色苍白，紧咬牙关，于心不忍，便道：“阿烟，若是觉得疼痛便喊出吧。”
　　寒烟嘴唇微微颤抖，蠕动几下。片刻，才道：“无碍，谢谢你，阿月。”
　　花弄道：“你不要这么一直谢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江湖儿女，本就不会拘泥于这些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