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上望江湖》雪落星坠

59、恭喜

　　片刻，她转过头，不再看他。只听她道：“不要这样笑，那要怎样笑？告诉你又能怎样呢，没用的，没用的。”她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凌引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凌引看着她，说道：“阿烟，看着我。”寒烟转头，看见了那双让她越发迷惑的眸子，只是一瞬，忙不迭移开目光。
　　凌引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让她对上了自己的目光。只听他道：“不要躲开，看着我。你知道吗？你不该这样笑的，你的笑应该是明媚的笑，而这双眼则应该是灵动的充满希望的，不该像现在这样。”
　　寒烟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笑，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的笑。她想：若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那么我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笑，拥有那般纯粹灵动的眸子，可是在忆起了那一切之后，自己还如何能做到那般淡然，洒脱。
　　真是太可笑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竟然让自己忘却那些伤痛，忘记自己的罪孽，明媚的笑，这岂不是对那些被自己屠戮的人太过残忍了，就算他做得到，自己也做不到。
　　许久，寒烟才道：“凌引，你若是想看明媚的笑，想见灵动的眸，你着实不应该来找我。无论是紫宸还是冷颜，她们哪一个不比我美，哪一个不比我笑的明媚，哪一个不如我灵动？”
　　凌引看着她，许久，才道：“那不一样。”寒烟看着他，有些不解。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女人吗？”
　　凌引继续道：“我说了，那不一样。”寒烟笑笑，道：“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喜欢强人所难是吧？这样你便会觉得快乐，有成就感？可你不觉得，这样对别人来说太残忍了吗？”
　　凌引道：“残忍吗？”寒烟道：“难道不是吗？我也是人，自然也是会痛的。”
　　凌引看着她，冷笑：“不知是谁说的，自己铁石心肠，无心无泪。”寒烟笑笑，并未觉得不妥。只听她道：“我是这么说过，确切来说，我只是希望自己是那样而已，真正做到自然不是一件易事。”
　　凌引笑道：“有趣，那就是说你不否认自己是有感情的，对吗？”寒烟道：“我也没承认。”凌引冷笑，不再看她。
　　寒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了个话题。说道：“我听说，半年之后，你就要成亲了，恭喜啊，楼主。”
　　凌引微微蹙眉，眼神阴冷的看着她，道：“你听谁说的，谁需要你的恭喜？”
　　寒烟笑笑，道：“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事这是一件好事。”
　　凌引道：“你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或者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寒烟点点头，道：“楼主，你着实应该成亲了，别让总堂主等的太久了。她也不容易，你别负她才好。”
　　凌引眼神阴冷至极，冷冷道：“这么说，你倒像是她的说客。”寒烟道：“误会，其实我与她交往不深，但着实觉得她是个容颜绝美，心地善良的女子，值得被好好对待。”
　　凌引道：“哦，那是不是，这世上所有容颜绝美，心地善良的女子我都该娶了才是。”
　　寒烟愕然，半晌才道：“你若是这样，也并无不可，只是这种事情，你情我愿便好。”
　　凌引看着她，许久，才道：“若是我说，我愿意娶你呢。”忽然，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许久，寒烟看着他笑了笑，依旧是那种面无表情的笑。只听她道：“那我还不愿意嫁给你呢。”
　　凌引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寒烟很是认真的说道：“因为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呀。”
　　凌引有些不悦，固执道：“可是，就我所知，你们并未有成亲礼仪，更未有夫妻之实，如何能算作夫妻。”
　　寒烟笑笑，不可置否。承认道：“是的，如你所说，真是如此。可即便如此，可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他的妻子。”
　　凌引冷笑一声，眼神阴冷嗜血，说出来的话则更加残忍。只听他道：“难道你忘了吗？你与他早已是血海深仇，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那是一条你再也无法逾越鸿沟。”
　　寒烟看着他，目光冷的像是千年化不开的寒冰。让人望而生畏，不敢多看一眼。许久，只听她咬牙切齿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总是这么想让我恨你呢？我已经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不要太过分了。”
　　凌引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顽强，只要一提他你还是忍不住会疯狂。不过，这才是你。”
　　寒烟冷笑道：“你可不要忘了，今日的我能有这样的结局，是拜谁所赐，我不想恨你，可并不代表我能够完全做到。”
　　凌引看着她冷笑，道：“既然做不到，那不妨你就恨我吧。”
　　寒烟笑笑，道：“你以为，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想怎样就怎样？很多事情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没有意义，那就没必要去做。无论是爱还是恨，只要是感情都是需要花费力气的，我没那么多的力气，去做那些事。”
　　凌引道：“你的意思是，你连恨都不愿意恨我，因为不愿意花费力气，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是吗？”
　　寒烟对着她，点点头。微笑道：“孺子可教。”凌引的脸色极是难看，冷笑道：“很好，你确实足够坚定，那我就希望你能一直如此坚定。”
　　寒烟冷笑，并未说话。只听凌引道：“那不妨我们打个赌。”她看着他，摇摇头，道：“无聊。”
　　凌引见她并无兴趣，忙道：“不会无聊的，这次你若是赢了，我便放薛漠离开，以前恩怨一笔勾销，再不追究。”
　　寒烟看着他的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让她分辨不出真伪。片刻，她开口问道：“这就是赌注？此言当真？”
　　凌引看着她，极是认真道：“是，这是你赢了的赌注？不过，若是你输了......”
　　寒烟看着他，内心极度平静。心道：不愧是楼主，这算计人心的能力，真是无时无刻不再发挥着。她道：“输了，怎样？
　　凌引看着她，眸中阴冷至极，伸手拂过她的肩，只听他道：“输了你就一辈子留在望江楼。”
　　寒烟闻言，忽然笑了，凌引不解的看着她，只听她道：“现在不已经是如此了吗？”
　　凌引道：“不是，此留非彼留。我要你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心甘情愿的臣服。”他看着她，心里默默地想着那句话，心甘情愿成为我的人。
　　寒烟听他这般讲，似乎是有些理解了。她道：“哦，懂了。你想要的是绝对的臣服？只是这个似乎比较困难。”她继续道：“你倒是先说说，赌什么？”
　　凌引一字一句道：“以半年时间为期限，赌你会喜欢上我。”
　　寒烟一时怔住了，忽然，她笑道：“就是这个呀，这也太可笑了吧。这并不像我们前两次打赌一般，能够高下立判，立刻分出胜负来。这怎么分出胜负来，太困难了吧。”
　　凌引道：“的确有些困难，不过我有法子解决。”寒烟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法子？”
　　凌引感觉到他的目光，却并不打算看她。只听他道：“暂时保密。”寒烟撇过头，冷笑道：“那么，你输定了。”
　　凌引道：“是吗？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寒烟看着他，极其自信。“好，拭目以待。”
　　寒烟忽然道：“我觉得，立下字据会比较好，这样比较好兑现结果，谁也不要反悔。”
　　凌引看着她，十分认真的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吗？”寒烟看着他，十分慎重的点点头道：“我确定。”
　　凌引道：“好，如你所愿。”凌引伸手从桌上拿过纸笔，递给她道：“写吧，你在这张纸上写，我在这张纸上写，落款写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写好之后，相互保管，成吗？”
　　寒烟道：“可以，完全没意见。”俩人不多久便写完了，写上了各自的名字，代表此诺已成。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风声乍起。寒烟愣了一下，径直走到窗前，抬头望向窗外。不久前，还是阳光明媚的天，忽然变得阴暗异常，雷声轰隆隆的响起，厚厚的云层之中，有白色的光从密布的云中穿出，一道一道的，很是亮眼。
　　原本焦躁的蝉鸣声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一场大雨已然是注定的了。不多时，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将原本的暑气消散了许多，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泥土的清香。
　　寒烟看着这雨，忽然便想知晓这风雨什么时候会停，而风雨之后，能否看见彩虹，这一切就目前来看，尚未可知。不过，好在时间会给出一个合理的结果来。如今只是时候未到，若是时候到了，自然会知晓，所以她并不过分忧虑。
　　凌引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侧，说道：“下雨而已，不过是极其寻常的事情，无需如此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