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赤幽花魅（修）》玖宫格

94、第十七章：心动

　　江昱圣穿着素日的银衫，白颈似瓷，乌发如墨，发髻上插着一支玳瑁发簪。他神情淡然，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任由天地间狂风暴雨，他却岿然不动，唯有腰间悬挂着珐琅玉石在微微晃动。

　　而他的另一只手里……竟还握着一本书卷。

　　花熏衣一时失神。眼前的江昱圣就如同从书房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本只想去沏杯茶，却失手伤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来晚了。”江昱圣恍如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径直走向花熏衣。

　　花熏衣看着他，诧异、感激、疑惑、安心……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

　　“没事吧？”江昱圣抬起手，替她抹去鬓角的一滴水珠。

　　“我没事。”花熏衣莞尔一笑，在他的手抹去水珠后，便十分自然的躲开了他后续的动作，侧身看向李贺，“他究竟为何夺这颗龙珠？”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郭祉韦送给天海楼的礼物，除了当日在场的几人，并不为外人所知。但李贺闯进山洞，便径直朝软轿而去，且一眼就识出龙珠，应是早有预谋。

　　“我问问他。”江昱圣轻描淡写道。

　　不容江昱圣回头，李贺已瞪着他狠狠问道：“江楼主，平日里若非族长有请，你从不过问村里之事，今日为何多管闲事？”

　　江昱圣缓缓回过身，蹙眉看着地上之人，眼神里弥漫着杀气腾腾。

　　趁此间隙，花熏衣看向洞口，这才恍觉江昱圣来此竟没带一个手下——不知他是如何找到这里，又为何给了李贺这致命一击。

　　“说话啊！你不在天海楼好好待着，来坏我的事做什么！”李贺疯了一般，竟然坐起身就要扑过来。

　　江昱圣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便是一道剑气如虹。那李贺瞬间扑倒在地，也不知道伤在了哪里，滚成一团。

　　“好、好厉害……”兰菱喃喃，她站在一旁也能感觉到凌冽的剑气，虽然她连那道剑气是什么样子也没看清。

　　除了花熏衣和兰菱还站在原地，海棠和众黑衣少年早已识趣退后，他们都明白惹怒江昱圣会是什么下场。

　　李贺虽生不如死，双眸却死死地盯着江昱圣，看来并不认输。江昱圣面无表情，抬起手还要再劈——

　　“不，别杀他！”花熏衣赶紧抓住了江昱圣的衣袖。

　　那一瞬间，江昱圣浑身的杀气，如同有开关一般，瞬间烟消云散。

　　江昱圣淡淡道：“别心软，他做错了事，且死不悔改，就必须接受这样的后果。”

　　花熏衣有些恍惚：这便是江昱圣的另一幅面孔么？冷血无情，痛下杀手，一点情面也不讲。难怪江湖有那么多关于他的可怕传闻，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她赶紧道：“他的确抢了那颗珠子，但事出有因，何不问清楚再做定夺。”

　　“熏衣，这是天海岛，是天海楼的管辖范围。没有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此人欺我在先，又抢我楼中之物，险些误伤我妻，这三件罪状，他都死罪难逃。”

　　花熏衣的脸瞬间红了，她很不自在的扭开头：“我有话问他。方才我们不能敌他，是有所顾虑，现在你来了，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好。”江昱圣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唇角浮起一丝温润笑意。很显然，他将花熏衣片刻的羞赧尽收眼底，并很受用。

　　花熏衣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江昱圣眼底的深意，哑然了好一会，才尴尬道：“你方才不在这里，不知事情来龙去脉。此事很古怪，我担心村里人受到恶人蛊惑，想问清楚缘由。”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反复解释实在多此一举，只好扭开头，彻底不说话了。

　　江昱圣笑了笑，忽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何从我走进来，你就一直不看我？”

　　花熏衣佯装没听见，顿了顿，径直向李贺走去：“我问你——”

　　“先别问他，是我先问的。”江昱圣上前一步，拦住了花熏衣。

　　这一拦，竟然用上了内功，花熏衣只觉得人影一闪，便是四目相对。她怔了怔，江昱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似乎全然不关心眼前的其他事。

　　此时的江昱圣，走出了卷云阁离开了天海楼，身边也没有一个贴身手下跟着，褪去了些许楼主的架子，竟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我……”花熏衣一时语塞。

　　她被困在此却不慌不忙，是心知江昱圣迟早会来救援——她不过只是在赌，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这么及时。花熏衣何等心细如发，平日里前呼后拥的江楼主，此刻单枪匹马的杀到这里，还能为了什么？

　　她却只能装聋作哑。

　　事到如今，花熏衣的心底如明镜一般透彻。换成别的女子，恐怕早就欣喜若狂了，唯独她不想去坦然面对——这样的江昱圣让她很陌生，甚至无所适从。因此她方才见到他第一眼起，便不想去看他，不想被他触碰。

　　她只当江昱圣是年少时的挚友，不愿两人间有任何暧昧的情愫。

　　因为她不能给他什么，她不愿也不希望两人之间有更复杂的牵绊，她实在承受不了更多的失去了。

　　***

　　望着花熏衣的神情，尽管不动声色，江昱圣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方才风大雨大，他心乱如麻，等不及海部召集人马，便御剑为结界，硬是在狂风暴雨里杀出了一条路来。当看见李贺从这个山洞里钻出，手里还拿着耀眼的龙珠，他生怕她遭遇不测，一怒之下对李贺下了狠招。

　　可她见到他后，却波澜不惊，甚至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

　　这是为何？

　　他二人不是已经解开了心结么？莫非，年少的邂逅不过是他一厢情愿，所以明知他是为她而来，她还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她太过于骄傲了，不愿意欠他人情，越是受他恩惠，越是无法坦然自处，才会如此别扭。

　　换言之，她难道真的对他毫无心动？

　　两个人僵在原地，花熏衣慌乱里抬头看了江昱圣一眼，见他正一脸考究的看着她，赶紧移开视线，可众目睽睽，她的双眸无处可躲，再次双颊绯红。

　　“为何双颊发红，莫非淋雨受冷，病了？”江昱圣问道，话虽如此，眼底的笑意分明是明知故问。

　　“我没事。”话虽如此，花熏衣却只觉得双颊更红了。

　　兰菱怔怔的看着花熏衣，如果她没有眼花，花熏衣已经害羞了好几次了。而海棠也怔怔的看着江昱圣，她从未见江昱圣如此主动的撩拨一位女子，就好像神袛走下了神龛，令人难以置信。

　　末了，兰菱和海棠对视一眼，她们都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却又不敢出声。

　　“那就好，”江昱圣又想到了什么，朝花熏衣摊开手心，失而复得的龙珠赫然在目，“给你，收好吧。”

　　龙珠的纯白光芒照亮了花熏衣秋水般的明眸，她赶紧小心接过龙珠，若不是挂着面纱，面红耳赤的模样便要被众人看个清楚了。山洞并不算大，村民们打量着二人，大概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时，有人突然轻道：“‘小龙王’好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