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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十六章:裂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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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漾听见动静,从二楼凭栏边探出身子,好奇打量着院子里。
“皇甫堂主!”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大声喊道。皇甫漾向来和颜悦色,许多下人都和他十分亲近。
一见皇甫漾,文七舞气焰收敛不少,但她不愿吃哑巴亏,气急败坏道:“你们都变了!昱哥哥为了花熏衣赶我走,你为了花熏衣的奴婢和我翻脸!”说完她跺了跺脚,扭头跑了。
望着文七舞的红色背影,阎阿怒叹口气,看向兰菱:“你没事吧?”
“要你管……”兰菱嘟着嘴,双颊飞上两抹绯红。她固然年幼,却并非无情,今日阎阿怒如何对她,她心里十分清楚。
“以后离她远点,知道么?”
“哦。”兰菱低下头,后颈露出一块白皙的皮肤,看的阎阿怒心里莫名一荡。
……
阎阿怒安置好下人,走上二楼,走廊上尽是湖部和河部的人,皇甫漾神情轻松,而莫逸炎冷着脸望着凭栏外。
阎阿怒尴尬招呼了一声,走到卧房门边:“楼主,我已安排人去岛上四处搜罗,过往船只也绝不放过,若真有刺客,定让那人插翅难飞。”
“不用了。”江昱圣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可事关重大,夫人还在昏迷中……”
“我说了,不用了。”江昱圣的语气不容置疑。
阎阿怒愣住了,看向另两位堂主。
皇甫漾合上纸扇,嘴角上扬:“怎么,楼主之意阎堂主不明白么?”
阎阿怒一脸茫色:“还请皇甫堂主赐教。”
“刺客之事,是河部传出来的吧?”
“是。”
“你们海部的人夜里四处巡逻,都没发现刺客,却被莫堂主轻易遇见了,他一路跟到了茗虞楼,无心插柳柳成荫,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阎阿怒听出了皇甫漾的话中有话,甚是尴尬的咳了一声。
“皇甫堂主不如有话直说?”莫逸炎脸色铁青。
“莫堂主向来心思缜密,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
“若我非你要说,你要如何?”莫逸炎冷冷一笑,握住了刀柄。
皇甫漾笑出声来:“难怪莫堂主行事无法无法,眼下隔着一扇门,你就当楼主不在,想把我劈成两半?”
走廊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两位且慢!”阎阿怒赶紧站在中间,“二位一夜未眠,难免心浮气躁,不如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吧。”
皇甫漾笑而不语,莫逸炎冷言冷语道:“你说谁心浮气躁?”
“逸炎师父,我……”阎阿怒挠挠头,实在圆不下去了,只好将莫逸炎拉到一旁,好言好语的劝着。而皇甫漾悠然自得的笑了笑,也不做声了。
***
***
门外的喧哗声低了下去,江昱圣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他坐在床榻边,悉心为花熏衣敷着热毛巾。大夫来看过了,说花熏衣并无病状,可能只是沐浴后寒气入体,急火攻心,才失去意识的,歇息一下就好。
他操劳了一夜,依旧双目有神,望着睡梦里的女子,眼角甚至含着暖意。
“昔儿……”花熏衣在梦靥里念叨着,气息不平。
江昱圣顿时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他唯独对娘亲有过这种怜惜的感觉。可她在睡梦中,一心却只想着她的弟弟。
他伸出手,想帮她拢拢额边的青丝,谁知刚伸出手,花熏衣却蓦然睁开了明眸!
“昔儿!”她坐起身,半梦半醒中,手在空中抓挠着。
“熏衣?”
花熏衣恍惚的双眸一点点清醒起来,她蹙了蹙眉,好半天才看清了眼前的男子,神情变得冷漠起来。
江昱圣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大夫在外面候着,说你醒后,还要替你把脉……”
“我自己就是医生,不需别人费心。”
“你如今是病人,不要逞强。”
花熏衣闭上眼,不去看江昱圣。她双眸刺痛,不想被江昱圣看出端倪。但在江昱圣看来,却以为她是在生气。
他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她:“喝点水。”
花熏衣闭眼摇了摇头:“让兰菱进来伺候吧,你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哪里不好?”
“……”
“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
“别问了,不要问了,不关你的事。”
“花熏衣。”
“请你出去。”
“你非得如此么?”江昱圣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他很不习惯被人如此挑衅。
花熏衣冷冷的看着他:“那我该如何?”
“我关心你,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海楼主,何必关心我。”
江昱圣顿了顿,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我已在此守了一夜。”
“你……”花熏衣张了张嘴,却激烈咳嗽起来。
江昱圣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推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花熏衣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她深吸一口气,想缓解胸口的郁结之情,却更加难过了。
她还记得昏迷前,莫逸炎说的话。
这时兰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宫主,宫主!你醒了么?”
见到自己人,花熏衣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朝兰菱伸出手:“快,快想办法和木姨联络,少主出事了!”
兰菱怔了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与此同时,江昱圣大步走了进来。
原来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去将兰菱叫了进来。
凝视着脸色苍白的花熏衣许久,江昱圣对兰菱道:“你家宫主心情不好,好好伺候着,我明日再来看她。”
兰菱点点头,突然觉得江楼主也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可怕。
望着江昱圣的背影,花熏衣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她忘记了疼痛,死死地盯着他:
“站住。”
江昱圣唇角勾起无奈笑意,他瞟了兰菱一眼,吓得她赶紧低头。再回头时,已面无表情:“方才是你急着让我走。”
“我问你,昔儿是不是离开万嫣宫了?”
江昱圣静静的望着她,乌眸深不见底。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
花熏衣怔了怔:“你真截了我万嫣宫的信?”
江昱圣沉默了。
“堂堂天海楼主,满嘴谎话,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花熏衣气得香肩颤抖。
兰菱站得近,能看见江昱圣紧抿的唇角,连声道:“宫主,别说了,你就不怕……”若激怒了江昱圣,她们可都没有好下场。
“我还怕什么?”花熏衣怒极反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质问,可惜兰菱听不懂,而江昱圣亦不能十分懂。
他踱步到窗边,沉默了片刻:“知道消息当日,我就派人去找了。”
“那昔儿如今在哪儿?”花熏衣心房一阵抽痛,一滴眼泪从右眼滑落,“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都这些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江昱圣再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