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赤幽花魅（修）》玖宫格

28、第二十六章：恩赐

　　杏苑的清晨，鸟语声声。

　　花早昔醒来后，一想到昨日花熏衣说的话，但觉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没一会儿，兰菱睡眼朦胧的跑了过来。“少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这么早。”蓝衣丫头打个哈欠，上前替他换洗梳发。

　　不经意间，望了眼铜镜，发现花早昔刘海下的眼眶……竟红到发肿。

　　少主哭了一晚上？

　　兰菱愣住了。

　　“你看什么！”花早昔把脸转到一边。

　　“少主，你的头发太长了，我给你剪剪吧。”兰菱吐吐舌头。

　　“不要。”

　　“宫主看见了也会让你剪的……”兰菱小声嘀咕。

　　“那让她给我剪。”花早昔一脸别扭，“我要她给我剪。”

　　兰菱在心里翻个白眼。

　　束好了头发，花早昔指着木衣架上一套刺绣暗花红绸衣：“今天穿那件。”

　　“少主的衣服都大同小异，有什么可挑的……”兰菱嘴里抱怨着，还是小跑过去，把衣服抱了过来。

　　“我就喜欢这件。”花早昔摸了摸红衣，傲娇道，“这是去年生辰时，姐姐送给我的，上面的花儿都是她亲自绣的——你看看每一朵都不是寻常花儿，是专属我的凤尾花。”

　　说到这里，兰菱难得严肃了一回：，“少主以后小心些，莫要在外人面前变术法了。”

　　“谁说的！整个万嫣宫，只有我会变凤尾花，可惜姐姐不准我练术法，如果经常练的话，我肯定会更厉害的……”

　　“是是是，少主最厉害啦。”兰菱虽年纪比花早昔小，却时常觉得他极为幼稚。

　　花早昔穿好衣服，突然表情又沮丧了起来。

　　“兰菱，我要去见姐姐，你和我一起去么？”

　　兰菱生怕花早昔自个儿溜了，当然点头称好。说实话，她还真有些不习惯花早昔主动向她报备行程呢。

　　***

　　一个时辰后。

　　梨苑的厢房内氛围凝重，兰菱和女婢们大气也不敢出。而花早昔立在花熏衣跟前，像一座倔强的雕像。

　　“姐姐，一年之期一满，你一定要赶紧回来……”他喃喃自语，眼圈泛红。

　　他还是不愿接受现实，听闻“一年之约”后，这才稍微让步。

　　“我自然会回来。”花熏衣叹息道，“我离开后，你就是万嫣宫的主人。切记不可任性，不可随意动武。姐姐不喜欢你乱开杀戒！”

　　花早昔呜咽一声：“我怕你说话不算话，去了就不回来了。”

　　“昔儿，你十七岁了，很多少年郎在这年纪都已娶妻生子。”花熏衣耐着性子，伸手将花早昔拉到身边坐下，“是我太过于宠爱你了，以至于你如此稚嫩青涩。”

　　望着花早昔，她百感交集，眸子里慢慢含起了泪水——花早昔在乎的并非是她嫁给谁，而是他根本无法接受她嫁人这件事。

　　她过于宠爱他，两人相依为命已是习惯，她作为姐姐忽视了对他伦理上的教导，也难怪他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木幽萝在旁道：“少主，请听木姨一言。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今天不嫁，明天也会嫁。不嫁给江楼主，也会嫁给另一个男人。只是早晚的问题。”

　　花早昔一脸失望，但没有打断幽萝。

　　“放眼天下，能配得上你姐姐的男子，江昱圣算是一个。少主身体已康复，难道不希望宫主幸福么？”

　　在木幽萝心里，“一年之约”是个很好的筹码，只要江昱圣说话算话，花熏衣并不吃亏。

　　“幸福？”花早昔眼里的绝望淡了一些——木姨的话听着合理，却又好像不对。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抓不住头绪。

　　“昔儿，”花熏衣感激的看了木幽萝一眼，“是姐姐太自私了。总之，希望你能体谅我，像男子汉一样的接受现实，好么？”

　　花早昔一脸不明白：“为什么嫁人就是幸福……和昔儿在一起不幸福吗？”

　　“少主，亲情和爱情，不可混为一谈。”

　　“缺一不可吗？”花早昔试着去理解。

　　花熏衣点点头：“就算去了天海楼，昔儿还是姐姐最疼的弟弟。就算有朝一日姐姐嫁人了，昔儿也不用担心，姐姐永远以你为重。”

　　“那你保证一年后回来，好吗？”

　　“好。”花熏衣牵住花早昔的手，这一次，花早昔没有躲开了。

　　眼前要紧之事是安抚花早昔，往后她还有很多机会教会他男女婚嫁的道理。在她心里，江昱圣并非良人，一年之约是肯定会成真的。

　　房间里的氛围总算缓和了。

　　“好了，昔儿知道了，”花早昔将花熏衣拥进怀里，“你不要哭，是我不对。”

　　花熏衣愣愣，在温暖宽敞的怀抱里，仰头看着少年完美的脸庞——从小到大，一直是她抱着他，可不知何时起，两人已经换了位置。

　　昔儿已经长大了啊。

　　花熏衣欣慰的一笑：“姐姐要选一些东西带去天海楼，你帮姐姐挑一下吧。”

　　***

　　“哇，这件很漂亮。”花早昔提着一件淡蓝色纱衣，兴奋道。

　　“我还是更爱白色，”花熏衣笑道，“木姨穿也许好看。”她笑望向木幽萝，正要说话，忽觉得眼睛生疼，忍不住低呼出声。

　　花早昔一愣：“姐姐？”

　　“姐姐最近没怎么休息好，有些累了。”花熏衣微微一笑，顺势推推他，“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不走，我可精神了。”花早昔头摇得像拨浪鼓。

　　木幽萝正色道：“少主别闹了，宫主炼药伤了元气，需要静养。”

　　花早昔知道木姨医术精湛，不敢儿戏，赶紧拖着兰菱走掉了。

　　房间里清静下来，木幽萝扶着花熏衣躺下：“宫主怎么了？”

　　“疼。”花熏衣抽着气，咬着牙，额边汗珠点点，“有些不妥。”

　　木幽萝赶紧为她把脉，并用银针试穴，片刻后，有些迟疑道：“奇怪了，伤势明明已无恙了，但现在……”

　　花熏衣怔了怔：“如何？”

　　“不怎么好。不过我之前料到如此，特地将九冥花的药渣留下来，做了些药丸。”言及此，木幽萝掏出个素色锦囊递给花熏衣。

　　花熏衣略微松了口气。

　　木幽萝叹口气：“但药丸只能拖延病情，并不能根治你的眼疾。”

　　花熏衣接过锦囊的手微微一颤：“剩下时日多少？“

　　“有十二颗药丸，最多撑一年。”

　　“足够了。一双眼睛换昔儿一条命，很公平。”

　　九冥花是邪物，天性喜血。花吟梨传授给花熏衣的炼药之法，是取活人眼珠中的精血，滴入九冥花根，才可采撷制药。

　　在花熏衣的心里，弟弟的命固然重要，其他人的命也不可忽视。所以她决意用自己入药。她和木幽萝反复琢磨，研究了一套法子：利用穴位和经脉，既可取血，又能降低失明的可能。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炼制出九冥花药，都是老天对她的恩赐。只要花早昔能够活命，就算双目失明，她也无怨无悔。

　　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