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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第二十七章:心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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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紫竹楼安静的鸦雀无声。
玉璇玑端坐在前厅的主位上,清秀的脸消瘦了许多。其余女婢立在一旁,瑟瑟发抖。
红秀的尸体被一卷草席裹着,摆放在空地上,她乌黑的发髻散开,从草席里露出来,看起来十分凄惨。
送尸体前来的巡卫已经离开了,没留下一句话。派出去打听的女婢说,尸体是被文七舞等人在花园里的小树林里发现的。
“文七舞?”玉璇玑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红秀是她派去纵骄殿报信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人居然一去不复返,还惨死在树林里。
玉璇玑其实并未得什么风寒,她之所以拒绝去赴宴,一来是不想见皇族的人,二来是想看看江昱圣会是什么反应——这段时日天海楼似乎发生了许多事,人人都忙碌着,就连文七舞都不曾来找过她麻烦了。
她很担心江昱圣又忘了她。
“郡主,我们将红秀埋了吧?”一个女婢怯怯道。
“急什么。”
“可夜深寒气重,近来楼里不平静,如果尸变了可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好几个女婢都倒吸一口气,脸色更加苍白了。
“不行,我要知道她怎么死的。”玉璇玑握紧了拳头,筋骨隐隐泛白,“如果是被人害死的,我决不能坐视不理。”
今天死的是她的女婢,下一次可能就轮到她了。
不一会儿,楼内的仵作便被请来了。玉璇玑最近出入卷云阁,且皇族的人也正登门拜访,下人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对紫竹楼上心了许多。
仔细查验了一番后,仵作恭敬道:“郡主,此人是死于剧毒。”
“毒?”
玉璇玑不明白了。红秀前去报信而已,怎么会中毒?
仵作继续道:“郡主有所不知,中毒也分很多种,口服中毒不过是最寻常的一种。尸体浑身并无伤口和打斗的痕迹,但指尖有一处血孔。”
说着,仵作将尸体的右手抬起来,果然指尖泛黑,但并不明显。
“毒是从指尖进去的。”
“有这种事?”玉璇玑诧异的坐起身,但觉背后发冷。
“郡主,一定是七舞小姐报复你才这么做的,要不要告诉楼主!”一个和红秀交好的女婢愤愤道。
“不用了。”玉璇玑却冷静摇摇头,“这事不是文七舞做的。”
望着女婢们诧异的神色,她冷笑一声:“文七舞虽然飞扬跋扈,平日却都是明着仗势欺人,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
“如果不是七舞小姐做的,那会是谁?”女婢转念一想,更加慌乱了,“郡主,前几日听说楼内闯入了刺客,楼主派人里外搜查都无果。该不会贼人还躲在楼内吧?”
玉璇玑自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她斟酌了一下:“先不要惊动楼主,去请皇甫堂主来。”
女婢一脸难以置信:“皇甫堂主?”
“赶紧去,趁现在时候还早。”
“可皇甫堂主只是个生意人,他武功不算高,更不懂用毒之道啊……”
“废话什么!快去请人!”
如今天海楼内忧外患,玉璇玑虽一流女辈,也感到危机四伏。冒然去找江昱圣肯定不是上上策,但此事隐瞒不报,也绝不是万全之策。
天海楼内除了江昱圣,手握大权的便是四大堂主了——文七舞和她早有过结,阎阿怒与茗虞楼走得近,莫逸炎又太过冷漠。综合看来,皇甫漾看似随性洒脱,实则心思缜密且关心大事,是最佳人选。
何况她孤身一人,能借此拉拢皇甫漾这座靠山,那就更好不过了。
***
***
茗虞楼内,唯独花熏衣房内烛火如豆。
江昱圣晚宴后就赶了过来,一来便走到床榻边,伸手想看看她的眼睛,却被花熏衣轻轻让过了。
但见她蹙着眉,樱唇紧抿,一言不发。
“还在怪我?”江昱圣问道。
花熏衣摇摇头,她知道江昱圣是为了她好,不想再提昨日之事:“婚礼都安排好了么?”
江昱圣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我派人整个海岛都找遍了,没有你弟弟的踪迹——”
花熏衣神色缓了缓:“我知道他在哪里,等我病好了,再去寻他。”这两日她和南宫琉璃等人已把事理明白了,江昱圣不知之中缘由,她无意让他白费力气。
江昱圣乌眸里波动了几下。当日他和木幽萝之间的对话花熏衣并不知道,看来即将失明这件事,花熏衣还是想瞒着他。
“好。”他无心揭穿,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鬓发,这次花熏衣没有躲开了。
“木姨说明日就可以揭下药布,婚礼应该不会受影响。”
月色映照在江昱圣完美的侧脸上,她在意的只是婚宴顺利与否,而他更在乎她的安危。不过此时外忧内患横亘在两人之间,实在一言难尽。
“我还有点事,那你早点休息,婚礼之前我便不来了。”江昱圣又道。
婚期将至,新人来往太密不符人族习俗。
花熏衣点点头,只听江昱圣的脚步越来越远,她忽的脱口而出:“等等!”
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
“琉璃姑娘说,此次进犯天海楼的多半是妖族异类,你多加小心。”
江昱圣怔了怔,然后笑了:“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一抹笑意,令他风华绝代,如晨星璀璨,连暗夜似乎都因此熠熠生辉起来。
可惜花熏衣并看不见。
……
江昱圣走下楼,发现阎阿怒和兰菱一脸愁色,而皇甫漾竟也在旁等待。
皇甫漾恭敬上前,禀报珍宝阁里的情况,阎阿怒站在原地,忍不住偷瞄兰菱。
兰菱也正在偷看阎阿怒,四目相撞,她脸一红,赶紧移开了视线。
“兰菱,还不来帮忙!”木幽萝端着一碗药粥走来,皱眉呵斥,“一天心不在焉的,要是在万嫣宫看我怎么罚你!”
“是!”兰菱就像老鼠见到猫,连忙接过药碗上楼去了。
江昱圣向木幽萝点点头,便带人走了。月光下,三名男子的背影渐行渐远,木幽萝下意识的看过去,柳眉一蹙,若有所思。
其中一个身影,十分眼熟。
……这么多年了,绝对不可能那样年轻啊。
绿纱面罩下的唇张了张,终究没有开口,直到男子们的背影看不见了,木幽萝心道自己可能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