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赤幽花魅（修）》玖宫格

142、第十四章：心事

　　花熏衣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已华灯初上，夜深人静。木幽萝立在暗处，泪流满面，脸上尽是凄然。

　　“早昔……知道这些吗？”南宫琉璃但觉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花熏衣讲的这个故事，信息量实在太大，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接受。

　　花熏衣摇摇头，她说了太多话，已有些疲累，不由得微微咳嗽了一声。木幽萝如梦初醒，立刻沏了一杯茶给她。

　　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南宫琉璃突然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花早昔之所以能平安长大，并保持单纯善良的心性，全是花熏衣的功劳。

　　以一双明眸和终身大事为代价，却无怨无悔，看来花熏衣对花早昔的感情也是深不可言的——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非要长相厮守，无论这爱源自于什么，最终都会化作无私的付出。

　　花吟梨对凤淮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牺牲了自己的一切，甚至都不告诉他真相，连死的时候也是甘之若饴的。

　　花熏衣用茶水润了嗓子，又道：“昔儿虽不是一般人，可绝不是邪魔歪道，他秉性善良，不会随意害人，还请琉璃姑娘放心。”

　　“宫主言重了，我不会对早昔不利的，不过，”南宫琉璃微微思忖了下，“宫主可对妖王凤淮有更多的了解么？”

　　花熏衣想了想：“除了他和我娘那段情事，我对他一无所知，这些年来，他根本没出现过。”

　　南宫琉璃有些惋惜道：“宫主可知，在你娘离开后，凤淮向我仙界宣战并大败而归。他伤势惨重，回妖界没多久便死了。”

　　此言一出，花熏衣和木幽萝皆是一惊！

　　“凤淮东山再起后，功力大增，气势如虹，率群妖和仙界大战了足足数月。可最后一战时，凤淮却突然发挥失常。纵是如此，我师父，也就是当时的蓬莱掌门人南宫易，全靠伏羲琴才与凤淮同归于尽，得以险胜。”南宫琉璃神情复杂，“这一战，彻底伤透了妖界的元气，凤淮之死让妖族士气大落，从此群妖躲在妖界再不敢不出，这才换来了世间太平。”

　　难怪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他也不在世上了……

　　花熏衣有些怅然若失。她一直以为凤淮乃群妖之首，定然还活在世上某个角落，终有一日，花早昔还能与生身父亲团聚，没想到早在十几年前悲剧就已注定了。

　　木幽萝蹙眉道：“凤淮如此厉害的人物，却在重要的战役里发挥失常，莫非是因为……”

　　南宫琉璃叹口气：“没错，凤淮妖力无边，眼线遍布天下，恐怕是得知了吟梨宫主逝世的消息，才自暴自弃的吧。”

　　虽死无对证，但此事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三人齐齐沉默了。

　　花熏衣回过神来，疑惑道：“妖王已薨，群妖无首，理应好好休养生息。时隔许久，却来天海楼作乱，又是为何？”

　　她的话将众人拉回现实，房间里的氛围骤然紧张起来。三人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点，齐齐的轻呼出声！

　　此次妖界接近天海楼，多半是为了花早昔而来！因为他大病初愈，且身上流有一半凤淮的血，将是新任妖王最合适的人选！

　　这时，门被推开了，探进兰菱的脑袋：“宫主，木姨，江楼主来了。”

　　花熏衣点点头，对南宫琉璃说：“请姑娘晚些再来，有些事还要和你从长计议，对不住了。”

　　“无妨。”南宫琉璃心乱如麻，也想一个人静静。

　　“方才所说，还请琉璃姑娘万万保密。”

　　南宫琉璃欣然答应，出门时正好和江昱圣正面撞上。二人各怀心思，匆匆打了个招呼，便擦肩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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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昱圣走进卧房，望见倚靠在床头的花熏衣，神情缓和了不少：“你醒了？”

　　“阿圣，你来了。”花熏衣循着声音向外倾了倾身子。

　　“别乱动。”江昱圣快步迎上来，伸手稳住她的肩。

　　花熏衣抿唇笑笑，重新坐好。

　　“宫主，我去看看药熬的怎样了。”木幽萝知趣的带着兰菱退了下去。

　　人都走了，房间里一阵沉默。花熏衣看不见，只能无所适从的一笑：“吓着你了吧？我的眼睛——”

　　“无妨，”江昱圣替她把被子向上掖了掖，淡淡道，“木姨都告诉我了。”

　　花熏衣微微一怔——江昱圣竟也随着她唤“木姨”，如此屈尊令她心头一动。

　　说实话，江昱圣也许会是一名好夫君，可两人之间渊源太深，加上早昔之事迫在眉睫，她实在无心和他儿女情长。

　　因为花熏衣看不见，江昱圣可以毫无顾忌的打量她。但见她语气轻松，气色也好了许多，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疼么？”他伸手轻轻触碰白色药布。

　　“还好，”花熏衣摇摇头，“听说你把婚期改到了五日后，其实不用的，木姨说只需两日便——”

　　“在天海楼，听我的就好。”

　　“……好。”花熏衣点点头，虽眼眸隐隐作痛，却维持着温柔笑意。

　　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升温，温馨弥漫在两人之间。若非花熏衣双眸上缠着药布，若非江昱圣眉间氤氲着担忧，在外人看来，这分明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

　　***

　　南宫琉璃走在路上，心事沉沉，只觉得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实在难以消化。

　　她甚至从心底责怪自己，为何在蓬莱山时不好好修仙，倘若修为够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束手无策了。

　　倘若哥哥在这，那就好了。

　　念头及此，她心头又是一阵不安。消息已传回去数日了，却一直没有收到回音。不过她坚信，就算哥哥怪她不告而别，也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的。

　　她漫无目的走着，待到略感疲惫时，抬头却是一处陌生庭院。苑门上横放着黑木匾额，书着四个苍劲的大字——

　　悬河堂。

　　她站在庭院外，远远地望着匾额，只觉得这几个字有些耳熟。

　　正发着呆，庭院前把守的下人便迎了上来，恭敬道：“姑娘是要见莫堂主么？”

　　她不解其意，目露询问。

　　“这里是悬河堂，莫逸炎莫堂主的居所。”守卫恭敬道，“我家堂主说，如果有紫衣姑娘前来，定要好生招待……莫非姑娘不是来见我家堂主的？”

　　莫逸炎。

　　深埋在心底的事，缓缓浮上心头。

　　如今她才知道他的名字。虽然男孩已然长大，相貌和体格皆不同以往，但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酷漠然，如噬人的毒药，十年来竟然从未变过。

　　十年的光阴啊，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南宫琉璃如今二十五有余，早不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了。她自知人若是找不到，便只能一辈子待在蓬莱山，所以那个午后，她趁南宫清桓清修，盗了伏羲琴，策马扬鞭，离开了家，离开了蓬莱山。

　　苍天不负有心人。跋涉千山万水，人终于找到了。不过时隔十年有余，他已然是天海楼的堂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杀伐果断从不留情，她就算找到了他，又如何？

　　更好笑的是，差一点两人就错过了，若非他先认出了他，她险些都直接将他错过了。

　　幸好他还记得她……

　　可那又怎样呢。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踏破铁鞋无觅处，真的费尽功夫得到了，反而心生退却。

　　南宫琉璃突然明白了。

　　当初南宫清桓之所以不拦她，是知道她心愿未了，拦也拦不住。而他不来找她，是因为人仙殊途，他知道她迟早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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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琉璃离开后，悬河堂的窗扇被由内推开了，莫逸炎淡淡的望着紫衣女子离去的身影，眉头紧蹙。

　　“我们反复劝说，可南宫小姐并不愿来见堂主……请堂主责罚！”守卫有些无奈道。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莫逸炎淡淡道。

　　她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已到了门前，为何不来见他？

　　莫逸炎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佩刀。

　　也不知道这一步棋走的对不对，但愿诸事顺利，不要伤害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