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赤幽花魅（修）》玖宫格

103、第一章：兹事体大

　　傍晚时分，江昱圣带人回到了天海楼。

　　“楼主，如果李贺所言是真，是否要把龙珠拱手送上？”阎阿怒跟着走进了卷云阁。

　　江昱圣端起茶一饮而下，神色不悦：“东西我已赠出，今日为夺回还出手伤人。此时又去讨要，岂不成了笑话？”

　　阎阿怒小心的看了江昱圣一眼，不敢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卷云阁外传来了熟悉的笑声：“今日真是奇怪，午后海边狂风暴雨，眼看大雨就要下过来了，却又突然放晴——见过楼主。”话音刚落，皇甫漾迈进了房间，恭敬收起了折扇。

　　江昱圣没说话，只是沉脸坐在案后，翻着手里的书本——他此时心烦意乱，三分是为龙珠，七分是为花熏衣，却不能让手下知晓，只能闷声看书。

　　阎阿怒心知皇甫漾能言善道，定能讨江昱圣欢心，于是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神——楼主不开心了，赶紧劝劝！

　　皇甫漾挑挑眉。一个时辰前手下告诉他，花熏衣带人外出，被暴雨困在了外面，楼主听闻后二话没说便去救人。如今雨停了，花熏衣也安然归来，他才来卷云阁打听虚实。

　　量他如何七巧玲珑心，也不太明白：楼主明明已成功英雄救美，为何还心有不快？

　　莫非是出场不够帅气，丢了颜面？还是……有人从旁作梗，坏了楼主的好事？

　　皇甫漾望了江昱圣一眼，略感无奈——他跟随江昱圣快十年了，极少见他将情绪挂在脸上。难怪阎阿怒束手无策，指望他来救场。

　　可他又能如何。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皇甫漾望着天花板，暗想：女人果真是祸水。这祸水啊，一日不除就一日让人不省心……

　　***

　　一片沉默里，莫逸炎走进了卷云阁。

　　他有备而来，行了礼便开门见山：“楼主，龙珠之事我已派人去询问郭岛主。人命关天，还请楼主尽快去向夫人讨回，再作打算。”

　　江昱圣没说话，脸色又冷了一些。

　　三位堂主面面相觑，以往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江昱圣总是云淡风轻，偶有不悦也只是浮光掠影——此时的江昱圣却神情阴沉，脸色难看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和平日相比就如同换了一个人。

　　皇甫漾听出另有隐情，敛了笑意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莫逸炎佯装没听见，阎阿怒低声道：“今日海上风暴，是因为天海村奉贡的龙神作祟，它要村民献出龙珠，倘若不从，它便呼风唤雨牵连无辜性命，差点连熏衣宫主也险些……”

　　皇甫漾微微皱眉：“这世上真有龙？”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奇人异事见多了，却从未见过真龙。古籍记载，龙族乃是上古神族，早就在万年前湮灭了——这是稍有学识的人都知晓的事实。

　　“村里侍奉龙神的祭司说，龙神使者曾亲自见他，吩咐他拿龙珠换全村性命。我也问过其他村民，所有事都能对上，应该假不了。”

　　“龙神使者又是谁？敢情这海域下面真有座龙宫？”皇甫漾似笑非笑。

　　阎阿怒却无心思开玩笑，摇摇头，叹口气。

　　大雨后屋里湿闷，皇甫漾见其余人都不说话，便独自走到窗边，望着海天一线若有所思——经历过风雨后，海面上大雾还未消散，夕阳隐隐约约，一切仿佛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如果这世上真的还存在着龙，是不是意味着，神界还没有消亡？

　　这个推测太大胆了。

　　应该不太可能，否则几万年来，为何没有神界的丝毫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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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逸炎问阎阿怒：“那龙神使者可有提到，此事还有别的解法？”

　　阎阿怒摇摇头：“只有交出龙珠，龙神才肯息怒，否则不会放过我们。”

　　“岂有此理！”莫逸炎冷冷一笑，“我天海楼这么好欺负？一条脸都没露过的巨虫，口出狂言，妄图毁我百年根基？”

　　阎阿怒没说话——谁也不知道龙神有多少能耐，至少今日一见，的确不是人力可抗衡的。

　　“人不能和神抗衡。”皇甫漾开合着折扇，斜了莫逸炎一眼。

　　“皇甫堂主虽然武功弱了点，长他人威风倒是张嘴就来。”莫逸炎也斜了皇甫漾一眼。

　　“莫堂主艺高人胆大，不如去海上与龙神一战？”皇甫漾笑得前俯后仰。

　　莫逸炎眯了眯眼，整座天海楼上下都知道，他不通水性。

　　他不再搭理皇甫漾，对江昱圣道：“楼主，海边村落信奉邪神，图个吉利，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突然冒出个龙神，不但兴风作浪，还敢威胁天海楼。此事背后大有深意，如果我们有所畏缩，定会令江湖人耻笑。”

　　皇甫漾闻言点点头，上前道：“不仅如此，此事背后恐有小人操纵，唯恐天下不乱。”

　　说到正事，两人倒是很有默契，同仇敌忾，没有互相揶揄。

　　阎阿怒犹豫道：“话虽如此，可那龙神说每隔三日不交出龙珠，它便会兴风作浪一次……”

　　言下之意还是倾向于拿龙珠平息事端。

　　不管龙王是真是假，倘若只需龙珠便能化解，对江昱圣来说不过小事一桩。天海楼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一颗龙珠固然稀有，也不用如此不舍吧？

　　可江昱圣缄默不言，其他人也不敢冒然去问，只能静待他开口说话。

　　皇甫漾轻咳一声，恍若自言自语：“楼主将龙珠赠予夫人，眼下强行索回，有些伤面子……”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最为合适，阎阿怒定不敢捋老虎须，莫逸炎也不习惯这般插科打诨。

　　有皇甫漾打前阵，阎阿怒赶紧道：“熏衣宫主是楼主未过门的夫人，龙珠虽赠予她，依然是我天海楼之物，如何物尽其用相信她不会不明白，只要前去解释一二，定会慷慨解囊……”

　　江昱圣没有回话，三人从旁劝导他全部听不进去，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最近到底怎么了？仿佛血液之中有东西在蠢蠢欲动，一点点的吞噬他的理智，让他坐立不安，性情大变。

　　含光剑，似乎真的出了问题。

　　莫逸炎见江昱圣的神态略有动摇之色，也道：“楼主，三日一晃而过，早些决断吧。要战还是要和，我们且听你一句话。”

　　阎阿怒和皇甫漾也定定的看着江昱圣。若他不下战书，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若他要迎敌而上，他们便是九死一生，也要血战到底。

　　江昱圣终于回过神来，抬目看了三人一眼——天海楼在江湖上独领风骚很多年，众堂主像今日这样齐心协力对付强敌，已很少见了。

　　他静下心来，暗自呼吸吐纳，心跳慢慢平稳，血液里沸腾的猛兽终于陷入了沉睡。

　　“阿漾，逸炎，你二人加强岛上防卫，安顿好伤亡村民，不可让人看天海楼笑话。”江昱圣放下手里的书，缓缓道，“至于阿怒，和我去茗虞楼走一趟。”

　　“是。”三人齐齐领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