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物语]夏尚未央》夏尚未央

8、夏尚未央之八---约定

　　我加快脚步，努力的跟在义一身后。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沮丧于自己的不争，明明有那么多的问题想要问，明明好不容易才制造出这样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明明这几日已经被他的话搞得心急如焚。可是，依旧能做到的只有沉默。就这样心乱如麻的时候，义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眼神直直的盯着我。一种莫名的紧张忽然覆盖我的全身，开始逃避，逃避他的眼神，逃避自己的内心。双手交叉着，摩挲着，掌心沁出汗来。他为什么只是看着我，我就会这样的紧张？他为什么不说话？他难道已经猜到我为何要和他单独走出来？义一的眼神就像一道犀利的阳光，炙烤着我的脸，好烫。他开始慢慢走向我，越来越近。我们之间的距离短的我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我像个蜡人一样杵在那，全身凝固。

　　“你要问什么？现在就问吧。”义一突然开口。声音异常柔和，淡淡的融化了凝固的我。“我，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问你。”我看着他，真心的开始好奇眼前这个认识了12年的人。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他一无所知。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内心的想法。可是为什么，他却总是可以看穿我？“你这样反常的跟我单独跑出来，不就是想要把上次没有问完的话再问一次吗？”义一的表情非常镇定，看来一切都已经在他意料之中了。“对，我就是要问你，到底为什么要保护我，包庇我，我们小时候有过什么约定？我怎么从来不记得？”我也终于可以放开枷锁，直截了当。义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移开脚步，视线望向远方。沉默。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转变？刚刚的咄咄逼人哪去了？我要知道答案，于是脚步跟过去，开始用眼神追着他。“托生，小时候的约定什么的，忘了就忘了吧。是我过去太过执着了。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了，这件事就当做从没发生过吧。”沉默了许久，义一忽然开口。眼神依旧望着远方，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说呢？”我开始穷追不舍。“托生，你又何苦这样逼我呢？你不是根本不关心我的吗？你不是讨厌我的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义一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看见那股悲伤彻底的把他笼罩起来。可是，他的问题，却让我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我会这么执着的要逼着他告诉我为什么呢。我明明就是非常讨厌他的啊。我开始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理不清自己的大脑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那天你会救我，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我们小时候到底约定过什么。”思绪越发混乱的我决定不再去想，但是我还是要说出我想说的话。“是吗？想不到我那天的举动会让你这么在意。”义一喃喃自语，他也开始混乱了吗？忽然他又转身走向我，越靠越近，我再一次被他的眼神灼烧的凝固。“那你告诉我，托生，为什么一直以来你都会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我？”我看到了他脸上的纠结，看样子这也是埋在他心中很久的问题了吧。可是，我要怎么回答？我为什么会讨厌你？为什么讨厌你？明明是那么明显的一个答案，可是为何现在却越来越模糊起来。我什么也说不出口。不得不再一次低下头。

　　“对不起托生，我不该这样直接的逼问你的。”义一的双手放在我的肩膀，努力的想要放松我紧张的身体。我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暖流，缓缓流入。我抬头，看到义一无比温暖的眼睛。“我。。。”我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口。“你看，托生，我们都是一样的。有些事，始终无法坦诚的说出来，比如我为什么要保护你，比如你为什么要讨厌我。”义一的话，那么深刻，深刻的让我忽然很想哭。为什么呢？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自己心里一大堆秘密，却还要横冲直撞的去逼他说出他不想说的秘密。“托生，我不会再逼你，也请你能体谅我。我们也许永远也无法像夏未央那样活的坦白，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互相伤害。托生，如果哪天，你愿意向我敞开你的心门，我也一定会打开我心里的那扇门，那时候，我们将不再有秘密。那时候，你将会清清楚楚的看透我，我决不会有任何保留。那时候，如果真有那时候，我们再交换这两个藏在我们心底的答案，好吗？”义一说的很是动情，我看到他眼中的希望的光。可是到最后，却回归到一片残酷的现实。我被他的“那时候”深深的感动了。为什么我们都要活的这么累呢？

　　“托生，不管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到底还存不存在，这一刻，我们可以达成这个新的约定吗？”义一的双手依旧在我的肩膀，那么坚定。“新的约定？”我看着他，不再逃避他的眼神。“嗯，新的约定。在我们两个都能做到互相交换答案之前，我们不再相互逼问对方任何事，我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不安的事，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你可以继续讨厌我，继续不和我说话，继续做你自己，我也会继续努力的做好我该做的事，但是有一点，我们一定要相互掩护，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心中的秘密，好吗？”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不平等的约定呢？可是，我听出他话语中的决绝。“好，我答应你，不再逼问任何事。也会努力的去帮助掩护你的秘密。可是，我不会再用那样不好的态度对你，也不会再不和你说话，我也会努力的演好我自己的角色。”说出这段话之后，我开始惊讶于自己的转变。这是为什么呢？“呵呵，谢谢你，托生。那我就这样约好了。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约定，要记住啊。”义一的笑很轻，为什么我感觉到一种苦涩的感觉？“我会记住的，这一次，我不会再忘了。”我甚是坚定的说，因为我想要让他知道，我的话，我的人，很可靠。我不会随便忘记我们的约定。可是，小时候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我和义一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互相坦诚的交换答案，是不是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