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法医》千木力

6、第二章（2）

　　黄色的信号灯终于在这一楼亮起，在脚步声冲进来前，他将花令玉推进电梯，并火速合上了门。

　　“你干嘛这么害怕？”花令玉吃惊地看着他。

　　黎宴打着颤道：“因为，刚刚要来的不是护士，是那群人……那群人，说，是我纵的火，但、我也不记得，是不是，我干的了……”

　　花令玉连忙说着别怕别怕，她想要赶紧稳住黎宴的情绪。要知道，幻境全部是由死者的潜意识搭建的，如果幻境主人的情绪不稳定，幻境也会不稳定。

　　“你是为什么会来到这医院的？”花令玉问道。

　　他愣了一下，迟疑地说道：“因为我没有父母，亲戚说……我遗传我妈的精神病。”

　　“那你知道是什么吗？”花令玉双手落在他肩上。

　　“医生说是分离性障碍。”

　　她紧盯着黎宴，背后电梯“叮”的一声，向两边打开了。

　　花令玉悄悄探出头，发现有几个护士背对着他们站在前台那边聊天。她低头看了眼黎宴，点点头，然后护着他，让他躲在自己身旁往外走。男孩踏出电梯，身子藏在护士们的视野盲区，一边小心观察着那几个护士。

　　花令玉心里清楚，这次又是串场了。

　　本来想着直接去找成年的黎宴，结果因为黎宴当下状态在儿童时期，不小心就白跑了一趟。

　　幻境里死者的年龄、状态，随着死者的潜意识自由切换，他们会在投胎之前一直穿梭在由自己回忆改造的幻境中，被一种游离的意识主导着，像接着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清醒梦。而不同年龄段能记得的事也不一样，所以，如果在这里找不到他为什么而死的答案的话，花令玉就要尽快找出口出去，因为呆在幻境中越久，对身体的消耗也越大。

　　跨出精神病院的大门，外面的竟不是大马路，而是一个让花令玉也倍感熟悉的地方——像是小时候，母亲带她去的游乐园小镇。

　　路的两旁有不少小店，里头正在忙碌的商家，都不是真实存在的。花令玉左顾右盼，心想小男孩之所会创造这样的幻境，是因为他认为“只要踏出精神病院，外面就是天堂”了吗？哈哈哈哈！想到这，她都被男孩这样单纯的想法逗乐。

　　黎宴正被眼前的景象兴奋的冲昏了头脑，听见花令玉咯咯的笑声，也无暇关注，只是觉得这新来的护士姐姐，虽然长得漂亮，但人有些古怪。

　　他的目光很快被马路边出现的一个卖糖画的人吸引。男孩慢下脚步，但花令玉还想继续往前走。

　　她见他看着那糖画挪不动腿了，一面觉得小孩真麻烦，一面还是停了下来。

　　“你要吃吗？”花令玉面无表情的问道。

　　黎宴不好意思，轻轻点点头。

　　花令玉耸肩摇摇头：“可是我没有钱哦。”

　　男孩表情变得失望。花令玉见状立即跟上了一句：“如果你乖的话，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来。”

　　花令玉笑着继续往前走，黎宴仰头注视着她，见她走路一起一伏，卷发在夕阳下被勾出金边，轻轻摇晃，他几乎本能地顺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银色的相机。

　　“姐姐！”

　　花令玉回头，还来不及问他，对方就已经架起了姿势，“咔嚓”一声，她被风捧起的长发在熠熠生辉的瞬间，在相机里定格。

　　她头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喊了起来：“快给我看！”也不顾自己是个“护士姐姐”的身份，一把夺过相机。看见相片时，花令玉心里突然有些酸涩，男孩似乎颇有天赋，一次便把她的漂亮在镜头里捉住。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你哪来的相机？”

　　“这是慈善机构的阿姨给我买的。”

　　她发愣的看着黎宴，男孩脸上却洋着快乐的笑，浑然把刚才那群“疯子”要追他的事给忘光了。

　　“慈善机构的阿姨？”

　　“嗯，就是一个对我很好的阿姨。”

　　花令玉想起来了点什么。在之前的对话里——黎宴曾经被慈善机构收留过。

　　“……那你跟我说说，你怎么认识那个阿姨的呗。”

　　“去年院里举行了艺术节活动，我和我朋友分别都准备了作品。我朋友画了画，但我不会画画，我喜欢拍照，就用路边买的便宜相机拍了照，一起挂在展厅里。那个阿姨，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她很喜欢我和我朋友，就给我买了这个相机。”

　　“那你后来还和她有联系吗？”

　　“非常少。但那个阿姨是个很特别的人。”

　　花令玉打量着黎宴：“你今年几岁了？”

　　“13岁。”

　　她听完，心里有数了。现在的他还没有被收养，所以暂时和阿姨“失去”了联系。可恶，能获得的信息实在有限，花令玉心想，如果能直接见到成年的黎宴，一切该有多简单！或者，直接在这儿问他关于在医院纵火的事呢？

　　“那你刚才说的，关于你医院里的人污蔑你放火……”

　　话还没说完，黎宴表情立马变了。

　　夕阳的光似乎开始往下走，她只能立马圆场。花令玉加快了脚步，匆匆领着男孩穿过几条小巷后，忽然就到了像草原一样的地方。

　　白青色的草地随风舞动，不如印象中的草那样鲜艳，像是油墨被水冲褪了一层绿色。一眼望去，不远处有一座黑色大教堂……

　　那不正是Atlas市的大教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