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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中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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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眼泪
———刘好雨(忻风晶*刘涛*梦含泪)
(一)
海水慢慢涌上来,退下去;
风在耳边轻轻低吟;
我的心,
锁在你心中;
你已远去,
我的眼泪,
化作了海水。
天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可海还是那样的蓝,并因为灰暗的天空而变得灰淡,这样的天还能落下不安份的雨点,倒令人有些吃惊,哪怕是滴水,落到地面也恐怕不出五分钟,便会结冰,可这雨竟一点事也没有,不过落在脸上倒比冰还要凉。我穿了件不紧不松的牛仔裤,上身咖啡色领子上有层羊毛的外套,灰褐色运动鞋,这时风有些冷了,这身装束已经耐不住寒冷了,我注视着这平静且蔚蓝的海面,远处海面上一艘货船冒着青烟从远处驶过,传出一阵阵比音乐还要好听的鸣笛声,听到这声音,我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从地上拣块小石头,使劲向海里扔去,不过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传来石头落水的声音,回过头,这时天主教堂上的大钟表敲响了下午三点的报时声“当,当,当”,我同时也在心里默然数着,当声音没了,自己还在心里默念,希望它多敲几下,倒不是希望它快点天黑,而是想多领略一下敲钟的感觉。
海水涌上来,直到脚底,我向后退了几步,沿着海岸向前走着,旁边的高楼全是从山坡上拔起四下里全是树,不过没了叶子,除了冬青,走到一个木制的桥时,见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子在木板上刻东西,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誓言,在这种微妙的时期,人人都会干出这些举动,特别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可以说,他们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为过的,因为待到中年后,他们再回忆,或许记忆早是一片空白,即使还有印象,恐怕也会质疑自己当年有没有干那样的事,我想着,唇边滑过一丝微笑,然后又看了一眼那男孩和女孩,见他们已经拿好相机在照相,女孩子的笑容很真实,令人觉得她清纯极了,我回过头,想继续向前走这时,那个女孩子拿着相机跑到我的跟前,礼貌的说:“请问,可不可以帮帮忙,给我们两个拍张照。”说着她指了指在桥边的男孩子。
“是男朋友?”我没有动,眼睛仰望着海面。
“恩”女孩子点了点头,脸在瞬间涨红了。
“好吧!”我从她手中接过相机,她说了声“谢谢”,便跑到男孩的身边,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当两个人都在笑时,我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不过我觉得男孩子的笑有几分不真实,很牵强附就,含有几分社会成份,大概男孩子,都这样吧!记得我在从前也曾经有过一段时期的迷惘,每天眼神忧郁,不知道干什么好,喜欢冷清,讨厌人多的地方,而且还曾为一个女孩子而伤透了脑筋,那时候简直为她着了魔,一刻见不到她便感到失望,我真希望牵一牵她的手,我想像中她的手一定很柔和很温暖,后来才知道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而且还有点粗糙,并且涂了指甲油,我平生最讨厌这样做作的女孩子,于是后来对她的兴趣便随之减弱了,这可以说是我的初恋吧!论起来也确实简单了些,惟一的印象是我牵她手的那晚和她那时的笑容,那笑容里面带着一点羞怯,是我这一生最不会忘记的了。
那是在放学之后,同学们早已从教室离去,而她还在整理书籍,那一刻我心里甚为矛盾,好像在考虑一件人生大事一样,最后我跟在她后面走了大约一里路,她发现了我,回过关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摸着头说,继而又从口中吐出,“我想牵一下你的手,可以吗?”
她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此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感到心中万分尴尬,可是借着路灯,从她的目光中我发现,她的吃惊远大于我的惊慌,这倒给了我几分勇气和安慰。
“牵我的我?牵女孩子的手?好奇怪的要求噢!”她的口气很轻柔,听起来感觉很好。
“我只想牵一下,难道不可以吗?”我要求道。
“那好吧!”在她沉默了二十秒之后,把手伸了出来,我开始还不敢,后来才慢慢握住她的手,那双手摸上去比想像中的要小,小的要命,甚至我一只手就能握她的两只,惟一遗憾的就是这双手有些粗糙,而且还涂了指甲油,在路灯的照耀下,她的指甲可怕的吓人,我把她的手端在眼前,问:“这是什么?”
“指甲油,是我姐姐帮我涂的,好看吧?“她把双手十个手指头放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立刻感到一股寒意,心中不禁作呕,直在心甘情愿里骂:“讨厌”
后来的事我记不大清了,反正我们在路上拐了七个弯,过了六个行道,还有一次从冬青中间跨进小路,直到分手时,我才放开她的手,不过我早已讨厌那双手了,该死的指甲油。
到我走时,她突然叫住了我,我回过头,见她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凉凉地,她笑了笑,说:“下次直说就行了,不用这样拘谨。”
我目送她远去,直至消失在深巷里,我才敢用手指去摸摸刚才她亲吻的地方,我用手狠狠地擦了擦,仿佛害怕留下什么痕迹,不过幸亏她没有涂口红,要不然,真,我回过头,也走向了自己家。
到第二天,我对她的态度便变了“我真受不了女孩子这样主动”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真怀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她,人的感情真是种奇妙的东西,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真是像云一样变化无端,可我并没有后悔无及,所以那个夜晚没有从记忆中摸掉,人都说初恋是最令人怀念,最难忘记得,大概!也许吧!只是那种感觉。
我还给那个女孩子相机,她又说了声“谢谢”便和男孩向桥下的台阶走去了。
听到海的声音,以及他们两个踏在木制台阶上远去的声音,甚至还有海鸥叫的声音,我望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身影,竟回想起两年前那个下午赏樱花的情景。
(二)
一大早醒来,才记起同事约定去公园赏樱花,可一睁眼,已是七点一刻,于是赶紧抹了把脸,穿了件灰色西服,外加淡黄色领带,是咖啡色的那种黄,皮鞋没擦,头发也没理,但出门时还是赶上了车流高峰,公路上的车像积聚在垃圾场的垃圾那样多,全都叠在一起了,半小时的行程大概可以与蜗牛相谐美,本来还想如果自己买了车,上下班就方便多了,正预计过几天去买车,可一看这架势,买车也顶不了用,总不能买飞机吧!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这完全不现实嘛!而路上这样,简直没戏,还不如走过这段路,到别的路段坐车,走了大约十二分钟,觉得脚有点累,便停在公路旁,伸着右手喊:“texi,texi”可车上都拉满了人,没个理我的,好像整个世界忽略了我的存在,这时恰好看到一辆空车,心中窍喜。可没想到人倒霉会倒到底,太阳天也会遇见大雨。正当我向前走时,前面一个穿桔黄色衣服的女孩把车给拦住了,笑脸顿时变作哭丧脸,只能再往下等了,可心又一想,实所不甘,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她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凭什么要让她先坐,这样岂不显出自己的懦弱,纵使别人不知道,可自己觉得别扭。于是我便走了过去,这时车门打开,女孩正想上车,我则按住了车门,她回头,凝望着我,我赶紧回手,仰头望着天空。
“先生,你想干什么?”
“你是在说我?是在说我吗?”
“这个地方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
我用右手大拇指指了指车窗,说:“当然,他。”
“真是不可理喻。”说着她便想上车。
听到这句话,我觉得心中血液像洪水一样加快了速度,向前一步按住车门,恨恨说道:“谁不可理喻,这辆车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凭什么要让你先坐?就凭你长的漂亮?”
女孩向后退一步,好像是在作好了开战的准备,果然,像演说家在台上演讲那样说:“你先看到的,你先看到的就该你坐?公路这么长,你拿着望远镜看到十里外有空车,难道也应该你先坐?”
我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便忙回过头,用牙咬着嘴唇,不让她看到我的窘态,这时,车里的司机不耐烦了,嘴里像喷火似的扔出一句话:“你们到底要不要坐?”
“你坐吧!”这时我听到这个声音。
“为什么?“
“让你坐你就坐吧!“还问什么为什么。”
“我凭什么要坐?你让我坐我就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其实心里早想上车,可一时又不愿意丢掉男子汉的气概,不愿让个女孩子推让。
“我看你这样子,大概是赶时间吧!头发了也乱了纽扣还系错了。”
我低头一看,忙把衣服弄好,又用手弄了弄头发,掘强的说:“我哪有赶时间啊根本就没有的事,我用不着你让,你想坐就坐,别这么废话。”
“那我先走了。”她打开车门对我说了声。我脸上现着掩不住的失望,大概连旁边的树木也看出来了。再等下去大概遥遥无期,同事大概又要抱怨了,正准备离开时,这时女孩子又转过头问:“你去哪儿?”
“中山公园”我觉得不是什么隐私,还登的大雅,便直言相告。
“真巧呀!我也是去那儿,那就一起吧!”她微笑了一下,那笑看起来很是陶醉人。
我如蒙恩赦,心里突然明朗,便上了车。
上了车,反倒觉得不舒服,空气凝重的很,拘谨的连话也没了,好比一个临危受命的人,连尚有的思想都支配不起,眼望着路旁的海棠花,已经开放好些天了,颜色都有些变淡了,不过还可以见到柳絮飘飞。这时我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更把身子向远离她的方向移动,记得以前跟妹妹在一起有什么都可以聊的,难道见了陌生人,竟沉默至此,还是心中有别的什么思想在支配着自己?对了,是惊慌 ,脑子大概瞬间生锈了,连动也不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车到十几分钟的时候,她才打破沉默,问。
“许辉,你呢?”
“江容。那家庭呢?”
“健在的父母,一个妹妹。”
“你还有个妹妹吗?”
“当然,难道看起来不像吗?”
“这倒看不出来。”
“绝对,能看出来那就不会问了,难道不是吗?”
“呵呵!是啊!”她笑了笑,“那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吗?还是上学?”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学生吗?不会吧?难道我会有哪一点使你误认为我是学生,况且学生有这样严肃的吗?现在的学生全是玩世不恭。”
“哪能这样说,我是学生怎么不这样觉得。”
“你是学生吗?”我瞪眼看着她“高中生?大学生?”
“请你把你的眼光调准一些好不好,我都大三了啊!”
“噢,是吗?”我动了动身子,沉吟半分钟,问道:“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计算机。”
“以我实际工作的眼光来看,学计算机跟什么没学完全没什么两样。”
“什么?”她瞪大了眼望着我,竭力反对道:“全是瞎说,那你是学什么的?”
“数学。”我悠然回答。
“学这个才跟什么没学一样。”
“是吗?你这都不懂,现在数学即经济了,没见现在获诺贝尔奖的人全是数学家吗?也从未见过一个学计算机的,再说人除了政治即是经济了,而政治属于官场,剩下的经济,不就是社会的精华吗?”
“谬论,瞎说,你这人全是歪理。”
到此之后,她就没再跟我说话,我也不好再向前搭讪,不过幸亏路短,不一会儿,便到中山公园了。她下车提前走了,我也忙付完钱,去找自己的同事去了。
我顺着正路的大道向前走,同事在前方中间的音乐喷泉旁等我,看得出来,他早已是一副不奈烦的样子,我走过去,他从池子上站起来,不高兴地说:“怎么这时候才来?”
“堵车嘛!真不好意思了。”我迎着笑脸去小心陪不是。
同事看了看周围,我以为还有什么人要等,便径直走到池边,池子高出地面一米左右,中间安置了二十八个喷头,,隔几秒钟,水柱便喷至空中,这水中竟然游着红色的金鱼,真是可爱的小生灵,互相在一起嬉戏着,好像水中嵌着红花一样,美丽极了。
同事这时走过来,用不太信任的眼光看着我,“纪美呢?她没有来吗?”
“纪美?我妹妹?她也要来吗?”
“天呐!你该不会是忘了吧!我不是叫你来的时候一起带她来的吗?天 !真晕了,你那究竟在想什么啊?”
我努力追寻并没有觉得有这段记忆,便耸着肩说:“没有的事啊!我一点都不记得再说,这周末我妹妹根本没回家。”
“是吗?她没有从学校回家吗?”
“是啊!她除了上周末之外已经有一周没回来了。“不过——”我说“这正好,她不来家,我总算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那样啊!那我们开始赏樱花吧!”说罢他自己嘀咕着先走向了前面,好像说着“真讨厌”,看他一副失落的样子,我明白大概他也是我妹妹的爱慕者之一,不过我真想不明白,妹妹哪一点招男孩子喜欢,都大学生了,还懒的无可救药,有时候又天真的让人觉得惊异,整天知道逛超,睡觉,上网,而竟然招来一群爱慕者,到周末的时候,不计其数的男孩子把电话打到家里来,烦到深夜两三点,可恶死了,我恨不得让妹妹住在学校,永远别进我的地盘,可那些讨厌的男孩子,每次妹妹接电话,都会做出一副让人羡慕的样子,笑着从我的手中接过电话,还对我说道:“哥哥,出去一下,出去一下嘛!”
(三)
妹妹搬到我的地方住是在三年前,那时我刚毕业在这儿找了份工作,我让他考大学千万别考这个城市到她报志愿的前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说这儿的学校怎么不好,环境如何之差,我还对她说这儿的男生都生的副怪样,找男朋友也难,而她竟然在电话中笑了笑,说:“有哥哥你就行了。”
最后,她还是来了这个城市,而且还上了这所我上过的大学,临来的当天晚上,妈妈给我打电话来,说:“纪美报那个学校挺好的,我也赞同,还有你爸,再说,那儿正好有你,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的妹妹啊!”
“妈,你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烂,而那个学校更是无法形容的。”
“你不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吗?我看你不是挺好的,好了,就这样了,周末的时候她还可以去给你做点饭。”
“天哪!”我喊道:“让她给我做饭,那简直不可能,她那懒样,不让我给她做就属幸运了。”
“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呢!”好了,不跟你说了,记得好好照顾她,她住你的房子,我给你负担三分之一的房租,这下没意思见了吧!“
我挂了电话,自言自道:“我仅仅是为了这三分之一的的房租,才让她住这儿的,”想着我便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这时眼中现出妹妹小时候的淘气样。
“哥哥,哥哥,把东西给我看看嘛!”她喊着在我后面追着,而我则在前面跑,手里拿的是那时写给我前桌一个女生的情书,我那天下午趴在桌子上思索了二个小时,又半个小时,才从泰戈尔的诗集里拼成一封情书,而这时上初中的妹妹恰巧闯进我的房间,“进来时难道不会敲敲门吗?”我气愤地对她喊道。
她并没有因此而害怕,一双眼睛直盯着我的抽屉,她想过来想打开看看是什么,该死的,我挡在她面前,对她说,为什么你对什么都有兴趣,这里面没什么,什么也没有。
“哥哥,我不信,你给我打开看看,打开看看嘛!”她用小手撕着我的衣角,乞求道。
“真是烦人。”我自言自语道。可没想到这小家伙竟上前来硬拉抽屉,我赶紧按住抽屉说:“好妹妹,晚上哥哥给你买糖,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摇着头,执意要看我写的情书,于是我趁机从抽屉里拿出来,跑到了后花园里,于是便出现了以上的那幕。
可是,她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大哭,我回过头,望着两眼泪汪汪的她,狠狠地说道:“这下满意了吧?不要看了吧?叫你不要看吧,你偏看,看你这个样子,自作自受了吧!”
他停止了哭泣,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迟疑地说:“我告诉妈妈去。”
“你去吧!我不在乎!”我洋洋自得。
可没想到她真的喊了起来:“妈妈,哥哥给人家写请书 ……”没等她喊完,我赶紧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你真想让妈妈知道啊!”
“那你把追女孩子的信给我看,我就不喊了。”
“好吧!”我实在没办法,只得妥协了,这张小嘴到妈妈那里还不知道添油加醋说成什么东西,给他看就给他看吧!反正她也看不懂。
“背我。我的脚扭了。”他伸出手,一副命令的口吻。
我背起她,她竟然有些重,平时见她吃的少少的,可没想到会那么重,记忆中她还是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没想到一眨眼变这么大了,她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大姑娘。我沿着草坪右侧,把她背到自己的卧室,放在床上,把写的情书递给她,她接过来,津津有味的看着,我则斜眼望着窗外的蓝天、草坪和小草。
“哥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指着一句问我。
“天哪!”看我的情书,还要我借我解释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哥哥,天上的白云跟姐姐有什么关系啊?”
“什么姐姐?”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她看得是“天空的云散了,我心中的热恋加深了,岁月的流逝快了,相思的情感无穷尽”这一句。
“就是你要写信给的那个姐姐啊!”她抬起头,凝视着我的眼睛。
“你不用管了到时候你就明白拉。”我不耐烦的回答。
但是,妹妹在我的卧室坐到晚饭才离开。
我笑了笑,从床上爬起来,到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看了场球赛,便睡觉去了。
(四)
妹妹来的那天,我叫同事开车去接的她,帮她把行李搬到我的住处,然后带着她去报名,她可一路上东张西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我叫她多注意点,而她兴致勃勃地撒娇,让我带她出去玩,我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身体,你是来上学的,不是游山玩水的。
“行啊!星期天。”同事回过头来对妹妹说。
“你就别纵容她了。”我拍了拍同事的肩膀,让他专心开车“她在家就养成这一副坏习惯,出来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
“哥。”妹妹抗议似的喊了声,记得这时候她还叫我哥,后来便直呼其名了,“许辉,许辉”的叫喊,真搞不懂这个妹妹。
到了学校,给她找好了宿舍,在楼下遇到几个她宿舍的姐妹,她们问我是谁 ,我还没有回答,妹妹便抢先说:“这是我学长。”
天呐!什么学长?我是你哥哥哎!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待那些人走后,我恨恨地对她说:“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学校了啊!竟然叫我学长。”
“难道不是吗?你也是从这儿毕业的,我们还是校友呢!不叫你学长叫你什么?”她一脸诡笑的说。
我险些当场晕倒,我说了几句作为兄长应该说的话,最后加了句:没事不用去我那儿,在学校住就挺好的,既安全,又不会觉得寂寞,而且去我那儿我也没空招呼你。说完之后,我便离开了。
到了晚上跟同事出去喝了点酒,本来不想喝的,可碍不住情面,但一喝就喝多了,刚出门就吐了,同事执意开车送我,我叫他自己小心点回家就行了,自己打的回到住处。可还没进屋,就见里面灯亮着,莫非早上我忘记关灯了,不对啊!怎么隐隐约约还听到电视的声音,便摸索着打开门子,见妹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吃着苹果,身上披着块浴巾,大概刚洗过澡。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她回头看了看我,“哥,你喝酒了?”
“你怎么在这儿啊?”这时我记起来,白天时把自己的房子钥匙给了她一把。
“在学校睡不习惯。所以就来这儿了,谁知你不在,我便先进来了,实在闲得无聊,我用你的浴室洗了下澡,水刚好热,瞧,你这一身味,快去洗洗吧!”
什么?你用我的浴室来跟我挤房子,还要用我的浴室,真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懒洋洋的脱了西服,换了双拖鞋,进了浴室,我见我的东西被搞的一团糟,肥皂少了一半,洗发膏干脆不见了,我大声喊道:“纪美,我的洗发膏呢?”
“不好意思啊!我全给你用完了。”她嘴里还吃着苹果,传出的声音模糊不清。
没法再说她了,有这样的妹妹,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灾难,等我洗完澡出来,我对她说:“以后留短发,这么长的头发一次就用半瓶洗发膏。”
“我给你买还不行吗?”
“不用你这样好。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要正式上课吗?而我,还要去工作。”
我刚想回房,妹妹却拉住我的手。“哥哥,我们好久没聊天了,坐下陪我聊会好不好吗?”
“有什么好聊的,我好困啊!”
其实想来,我确实很久没有哪妹妹聊天了,近年来连工作也忙了,以至于她的学习也疏忽了,本来还有心,可毕竟心有余力而力不足了,觉得没有必要,笑都全成了形式的“一,二,三”笑完之后马上恢复严肃的表情,而工作单调的无聊,可为了生计又没办法不干下去,久而久之,连性格也变内向了,很少跟人打招呼,也很能够少再交朋友,论年龄都一大把了,可女朋友还没有,人说“三十而立”嘛!眼见三十这年头快来了,可还没有要立的趋势。可这方面的事急也没有用嘛!没到那个时候,再去怎么努力也不行。
“你可以聊一下你的大学生活,以及你的恋爱,也好给我点大学的必修课。”妹妹拍了拍沙发,示意我在她旁边坐下。“你瞧,天还早呢!干嘛那么急着睡觉。”
“大学没什么好聊的,以后你慢慢体会就行了。”
我说罢,打了个呵欠,眼困的睁不开了,我催促她早点睡觉,自己便去睡觉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醒来,我刷完牙,梳完头,刚想锁门上班,才记起妹妹还在,便敲了敲她的门,“纪美,还在不在?”见没人回应,我推开门看了看,天哪!七点多了,她还睡,可真是一个懒虫,我进去拍了拍她的脸,她朦胧睁开眼,问道:“哥——干什么?”
“小懒虫,天不早了,你上学该晚了。门口有卖东西的,饿的话,你自己去买,我上班该晚了,先走了啊!”
她“嗯”了声又闭上眼,倒回床上,我也懒得再叫她,便闭上门先去上班了。
在以后,这就样过了三年,妹妹每周末都有来我这儿住,她是越来越皮,而我却越来越空虚,忧郁,整天无所事是,在工作上一直打不起精神,对将来老持一种不怀疑态度。不过房子倒因妹妹的居住而变得清洁了很多,她虽懒,可还有打扫卫生的心,这倒代我女朋友干些许多我的事,这时惟一一点,可以称之为优点的东西,在她的身上。
(五)
我抬起头,早已不见同事的踪影,于是便一人横跨过草坪,向下面走去,走到了池塘边,四下里有些高大挺拔的柳树,完全把前方的视线挡住了,里面的水倒很清,像徐志摩写的《再别康桥》里面的康桥一样,水草在波光粼粼中晃动。
我继而向前走,这时在黄烂烂的草丛中,我发现刚才那个一起坐车的女孩子,对了,是江容,看来我的记忆力不并不坏,她跟好几个女孩子在照相,大概是她的同学,可恶的是,我见她们竟然站在花丛里,把花全踩了,道德真差劲,这时,我发现了在大道上走的同事,忙赶上去,拉住他,说:“你刚才哪儿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这个地方一点都没趣,我从后面去动物园了。”
“噢 !那你还叫我来。”我大声喊道。
“算了,那我们离开吧!”
“离开?才来这一会就要走吗?我一大早等了一个小时的车就是这副结果?”
“你不走就先待在这儿吧!我可要先走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朝外面走去。
我做了个讨厌的表情,自己回过头在树间乱走,可心里乱乱的,周围的景象一点也看不进去。
在一条小道上,那几乎不能称之为路,一上一下,还斜斜歪歪,走起来相当困难。在这儿我又遇到了江容,她自己在向这边走,脖子上挂着相机,眼睛看着周围,可她还是看到了我,因为我们必须在这条路上相遇,除非要回头折回。她认出了我,不可思议地说:“真巧啊!”
“是啊!真巧啊!你的同学呢?”
“我的同学?噢,她们去那边买东西了。”
“在这儿真无聊啊!”我随口感叹道。
“有吗?我觉得挺美丽,挺好的!大概是你工作了,所以才对什么都没兴趣。”
说着说着我和她一起向前走着,两旁的红色重樱,八重樱正绽放新色,像被女性化了一样,慢慢从树上飘下几瓣柔弱的花瓣,落在脚下。我用手把挡着树枝弄开,走到了大道上。
“这樱花的景致并不坏啊!看起来真叫人觉得幸福啊!”
我随声应了一句,看了看蓝的天。远处来回的人群,有的在休憩,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喝饮料,有的在照相,也有小孩子在路上乱跑。
“其实想要看纯正的樱花,应该去日本上野公园的。”我说道。
“说的不错,可毕竟…….”
“记得川端康成先生的《伊豆的舞女》里面描写的伊豆山美极了,人们都说去日本应该首先看富士山,我倒觉得应该先去伊豆山,再去上野公园,然后是富士山。”
“呵呵!全是一家之言啊!”她笑着说。
我们两个踏上山顶,就着夕阳俯看公园的整个暮景,感觉到余辉点点的树叶美极了。
“男朋友没有一起来吗?”我望着还可以看得清的小池塘,问。
“男朋友?哪有啊!”她笑了笑,身子俯在栏杆上。
我本来想看一下她的脸,可天已经黑了。她回过头来,叹了口气,已经天黑了,我只看到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于是两人一起下了山,在路上遇到几个女学生,可是面相都看不清了。
临走的时候,她把电话号码给了我,“有事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她笑了笑,便飞快地上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六)
春天的天气确实热的使人感到有些窒息,这种热不像夏天的那样坦然而像从无氧的空间里一点点放出来的。整个夜中混合了泥土味,花香味,香水味和啤酒味。人躺在床上都觉得难受,我坐起身打开音响,一遍遍听着迈克学摇滚的《take me to your heart》。
这时电话响了,我拿起来,是妹妹打来的。
“许辉,下周末有时间吗?我要带一个朋友去你那儿。”
“叫我哥。”我有气无力的强调道。
“以后知道了。”她嘿嘿笑着“有时间吗?下个周末。”
“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男的,要不请你看干吗。”
“这样的事别找我。”我不耐烦地说,“我可没有给你审批男朋友的本事。”
“就是去吃顿饭,叫你看看嘛!”妹妹明朗地说。
“那看看吧!到时候有时间再告诉你。”我头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其实,我只希望你一个人来——好了,没别事了吧!挂了啊!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一服寂寞感涌上心头。
我把音响开到最大,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七)
第二天是睛朗的日子,可我却睡到七点半,睁眼之后还躺在床上不想起,最后干脆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我身体不舒服请一天假。
其实,我是相当讨厌这份工作的,这份工作是我要好的同学浩帮我找的,那时我们还是学生 ,在大四的时候我签了一家公司,可是最后被人顶替了解,那一天我去温馨酒吧喝酒,意外的遇到了浩,一眼可以看出他是学生,他那时对我笑呵呵地说:“老兄,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下,他歪着头脑,看来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可他还是拍着桌子问:“老兄,大几了?”
“大四”我回答,“我叫许辉”说着我伸出了手。
他伸出手握了握手,醉的话都有些颤了,“有什么事呢?怎么来这儿。”
“工作被人顶替了。”
“哈哈……..“他大声笑着,“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呢!我有个舅舅在这儿一家公司当经理,不如毕业后跟我一起去干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声喊道:“再给我拿两杯冰镇威士忌。”
“这酒太烈了吧!”我说道,那时我还柔弱的像个姑娘。
“没事的——每天都在这儿喝至少五杯,喝醉的感觉真好。”他说着把杯子里的喝完,嘴里传出浓浓的酒味,“很快就全淡忘了,这些烦心事。”
酒上来我喝了一口,马上肝胃里便冒出火来,可浩硬拿着我的手让我把它灌下去,立刻,我头便晕了,自己思想也和身体分离了。
“大学就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瞧我这幅样子,呵呵,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嘛!我们不必去担心地球会不会转,世界政局会变动,我们过我们的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呢!他妈的,该死,”他打了个嗝,继续说:“一切统统见鬼吧!你相信爱情吧!“他指着我的鼻子问,“相信爱情的全是傻瓜,什么爱情,全是扯淡,压根就是生殖冲动…….”
朦朦胧胧地,我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八)
我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自己闯进了幽深的黑森林,变成了一只秃鹰,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已经是很久没做过梦了,能够重温做梦的时刻,感觉真美。我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十一点十七分了,肚子饿饿的,也懒得下楼去买,泡了包方便面吃了。拿起本杂志翻了翻,全是娱乐新闻,没有能吊起心情的,便把它扔在床上,从衣柜里找了件清洁的衣服穿在身上,想来想去,决定去新华书店买几本书。
在新华书店转了几圈,站在新书专栏前,我发现并没有一本能登大雅的,中国文学如此颓废,实在叫人痛心。我走到了外国作品栏停下,这时我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那天的那个女孩,她今天穿了件红色上衣,下身是乳白色的体闲裤,白色的运动鞋式样的女式鞋。她倚在那很专注的看书,而身体右边放着薯片 ,她一边看书一边用右手拿起薯片吃着。
我走过去,她抬头发现我,表情显得很惊鄂,连手中的薯片也忘了吃。
“可真会享受,在这儿还吃着东西。”
“你在这儿工作?”她把书反扣在书架上,回头问道。
“不,我来买书。”
“工作了还需要买书看吗?”
“当然,你现在研究什么呢?”说着我凑过头看了看书架上,原来她看的是《莫里哀喜剧全集》。
“莫里哀。”
“那莎士比亚呢?”
“已经过去了。”
“噢 !”我吁了口气,“中午一起吃饭,有时间吗?”
“下午有课。”她又拿起一块薯片塞在嘴里。
“什么课?”
“实验课。”她顿了顿,说:“不过不去没关系,实验课这学期我还没去上过呢!”
(九)
我把一枚硬币投在唱片机里,点了首“my heart will go on”。
我走过来坐下,她那杯柠檬汁已经去了一半,我便也把嘴伸到杯子前喝了一大口。
左边的墙壁上持着一幅莫扎物的肖像画。我想还不如挂张年历,莫扎物那又忧郁的眼睛似乎在搜索什么,看到他耳边便响起他的《安魂曲》,我忙侧过脸,直不去想它,怕把我绝好的心情都给搅了,右边挂的则是梵高的《向日葵》的仿造品。
“你这样邀女孩子吃饭,女朋友不在意吗?”她说完把杯子柠檬一饮而尽。
“我也希望有在意的,可是——”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没有女朋友呢!”
“还在等待?”
“嗯!像《等待戈多》里的人等待戈多一样。”
“可,谁也不知道戈多是谁啊?”
“是吗!我也不知道自己等的是谁 啊!”我笑了笑,也把剩余的柠檬喝干了。
“真怪。”
“什么怪?”
“你这个人。”
“我怪吗?我头一回听人这么说我。”
吃饭之际,我问了她些家庭情况,得知她是天津人,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跟她同岁,另一个比她小一岁,两个都已经结婚了,弟弟尚在上高中。
(十)
本来就是傻小子的我显然现在还没有完全摆脱那种附庸风雅的口气,就像布思*塔金顿描写的傻小子威利*白斯特一样。
因为在十七八岁的年龄,青春期发育可能已完成,但不是由于经验的成熟,这个年龄有自己的悲剧。一个人一生中的这个时期不能容忍自己在外表方面有任何不完美:地位,财富,家庭,以及在公共场合的风度,优雅和尊严 ,然而那青年经常被他内心依然不时冒出来的好个孩子所出卖 ,而不识趣的人们也总当他还是个孩子……….
这是那天从新华书店看的塔金顿的《十七岁》,可我二十六才领悟到一些东西,他虽写的是十七岁,显然十七岁时是欣赏不了的,或许仅仅视为不理解,其实后来才知道那是幼稚,无可挑剔的幼稚。而至少自己已不在乎地位,家庭,财富。以及自己的风度,可还是无可厚非的干傻事,这是唯一没有改变的。
(十一)
经历了堵车风波,可我还是决定买辆汽车,虽然我极想遵循天生的宿命,不愿坐汽车,用人类最原始的行走。可是这个念头的兴起,并不是我的一时冲动,记得小时候就梦想有一辆车,自由地,轻松地,开着它去海边接受海风的沐浴,看随波逐流的海浪和自由飞翔的海鸥,或许可以说,这是从小就是一个梦想吧!而现在有资本实现梦想了,却又迟迟不肯动手,好像极怕破坏这天真无邪的梦想。所以一直到了二十六岁都没有买,两年前浩就曾建议我买辆车,每天上班不必去挤公车,也是消遣时间的一种好方法。
于是我给浩打电话,让他陪我去买车,因为浩对各式各样的汔车最有研究,这方面是他的强项。
“怎么?你想买车,天那!我没听错吧!你会买车,不会是生病了吧!“他几乎不相信我的话,
“别开玩笑了,快过来吧!”
浩赶到我的家中,刚见到我,便张大嘴说:“真不敢相信,你会买车,记得两年前怎么劝你都有不行,怎么现在肯买了,是不是新交了女朋友,说,是不是?”
“好了,别开玩笑了,请你帮个忙有这么难吗?”我穿上外套,擦了擦皮鞋,两人出了门,我回过头锁上屋门。
“帮忙可以,不过我有个请求,星期天帮我约纪美吃饭,好不好?”
“这事我可帮不了。”这时我记起妹妹那天说星期天的事,差点给忘记了。“噢 !我好像记得我妹妹说过,她这周末没空。我说看,不过她去不去可是她自己的事。”
“你这个哥哥开口她会不听吗?”浩笑了笑,“好了,上车吧!”
我上了车,可心里回答浩刚的话说:“那可不一定。”
到了卖车点,我一下车,就发现各式各样的车都有,不过在我的眼中都一样式,几乎没什么区别,因为压根我就是个车盲。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跟我来。”
我跟着浩径直走到一款黑色的汔车前停下,他拍了拍车顶,问:“你看这辆怎么样?”
“这是什么车?”我望着他问。
“你真是太可爱了,这都不知道吗?”他走到车前去指着车前的标志说:“看见这标志没有?奥迪A6。“
“噢 !看起来倒是蛮不错的。“
“是吗!坐上感觉应该不错吧!“他打开车门,坐了一去,扭了扭方向盘。“感觉确实很惬意。坐起来舒服极了。”
“那就买这辆吧!“我说。
“不再转转看看别的吗?”浩从车里出来问。
“我相信你的眼光,就这辆了。”
我跟浩去办理完手续,便叫人先把车开到家里,当然的天气相当不错,平时没开的花在这一天都开了。我的心情也好极了,很久没这样的好心情了,真高兴,用辆汔车可能换来这么高兴,真高兴,早知道如此,就早买汽车了。我觉得平时忧郁的我似乎变得高傲,轻松了,于是便拉着浩去酒吧,好好痛饮了一番。
(十二)
晚上回家觉得肚子有点饿,便到厨房找了两块面包,热了杯咖啡,边吃边看着电视,从窗户可以看到对面公路上海尔冰箱的巨幅广告牌,照的路也像洒下的阳光一样。电视上的广告作罢,开始播出电视剧,可是毫无真实性可言,人的眼泪好像洒上的盐水,眼在哭,可手眼神,脸色,都表明她(他)在作戏。我换了几个台都在重播一样的电视,最后干脆关了电视,打开音响听歌。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干面包片全塞到嘴里,用杯中的咖啡灌了下去,我把杯子扔在玻璃茶几上,拿起电话,拨通了妹妹的宿舍电话。
“喂!你好……”对面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这大概便是大学生接电话惯用的开场白。
“请接许纪美。”我打断她的话,说。
“纪美,你的电话。”从那头传出来的喊声,接着便有个在那说:“喂!我是纪美,你是……”
“我是你哥。”我把腿翘在沙发上,使自己的动作更随意些,也使自己舒服些。
“哥,你把音响关小一下,我听不见你的话。”
“什么?”我对着话筒做了个讨厌的表情,起身把音响关小了,然后又躺回沙发里。
“有什么事啊?”妹妹在那边不奈烦地问。
“对了。纪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可是对我而言,这时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
“什么事嘛。你倒是说啊!”
“你有没有戴耳环 ?”
“天哪这就是你所说的问题。”妹妹在那边失声喊道。“你平时没发现吗?”
“没有。”
“那口红呢?有没有涂?“我继续问。
“现在是晚上哎,不过平时我也很少涂。你发什么神经呢!哥。”
“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帮我问她一下这两个问题,好吗?”
“我才不。”妹妹大概已经明白了我叫她干什么事,她在学习上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在我的感情中却异常敏锐,好像感应器一样,“哥哥的感情问题我才不要去干预。”
“这不是干预。是帮忙。”我说“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不好,要不你才不帮你这个忙。”
“好妹妹,今天我刚买了车,星期天拉你出去玩,好不好,就帮这一次。“
“不帮,不帮,我说了不帮就是不帮,“妹妹喊着把电话,“喀嚓“一声挂了,传来的声音震的我耳朵像有蜜蜂在四周飞舞发出的声音一样,我望了望窗外,无奈地把电话放好。
我又把音响开大了,然后又热了一杯咖啡,但没有加糖。
(十三)
尼采曾自诩自己是阳光,说只求付出,不求索回,只是散发光和热,有许多文学家批评他高傲,可他只是用这样在一句话回复“白昼,岂知道夜色之深。”母庸置疑,我们谁也搞不清别人在想什么,就像是别人搞不明白我在想什么一样,说白了,也就是说,我们都是平等的,作为一个人。一个最基本的人,所具备的感情,友情,爱情…….
反正,总而言之,我从来未因任何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可以发誓,即使遇到一个让我心动的爱情女神,我心依旧,她别想来束缚我,我常常这样对自己说,可,怎么样在爱情中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呢!挣扎着,可是我找不到出路,就像是困在暗室里的苍蝇一样无助地呻吟。
我开着车在幽静的学校旁缓慢移动,虽说暮色已至,可这车新车还是很鲜明,可以看清,我在这学校附近来回开了五趟,最后拔通了那个号码。
“喂!”在电话铃声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了,正是我想要找的人的声音。
“江容吗?我是许辉,还记得我吧?一起在中山公园赏樱花的,新华书店附近吃过饭的那个。”
“噢 !是你啊!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想约你出去一下,吃顿饭,看看海面夜景,不知道肯不肯赏脸。”
“现在吗?”
“当然,”我说着打开车门出来,倚在车门上看了看手表,说,“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现在是五点四十七分。十三分钟能走到这儿吗?我在这等你。”
“噢 ——”她迟疑了一会儿子。“好吧!六点学校门口见。”
“好的,过会见。”挂了电话,我还不停地看着手表,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我从口袋中摸出盒香烟,其实我并不会抽烟,那烟是为了应付特殊场面而准备的,我拿在手里翻弄着,直到过了十分钟左右,我才把它放进口袋里,因为我不想她误认为我吃烟,而因为这而盲目的下结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时候,我把墨镜也摘了,伸手放在车里,对了忘记买花了,天呐!怎么能忘记这个呢!我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已经来不及了,算了,我想一个学生应该不会在意这方面的场面,她也未必接受,想到这些。我感觉轻松极了。
直到二十分钟的时候,她才出现在校门口,我见她的头发还是湿润着,大概刚洗过头,真是太搪突了,可是春末的天吹来的是带着白天热气的风,很拂面的那种,所以不一会儿湿润的头发就会干了,我把她请上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刚买的车?”她打量着我的车问。
“已经三天了。”我回答。眼睛从反光镜里看了看她的表情。
我们在海边一家小餐馆停下,那里面的设备很简单,可是配着很好的灯光,既不失风度,又可以保持浪漫的色调,所以我很乐意选中了它,我把菜谱给她让她点了菜,然后要了瓶精品张裕白葡萄酒。
“幸亏你来了,要不我真像演《秃头舞女》一样,连下台也下不了了。”我看着她说。
“呵呵!”她笑着“既然这样,那我该多吃你一点。”
“你能吃多少尽管吃好了,一顿饭我还是可以请的起的。”
她淡淡一笑,把头转向外面,望着点点灯光点坠的海面,她那双纤细的手指看起来不像是手指,而像雕塑的一样,她用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回过头,盯着我的脸看了良久。
“我从来不想欺骗人。”
“我也是。”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或是赞赏“可是据说这是种病症。”
“病症?”
“是啊!”我认真的回答说。
“不想欺骗人是一种病症?”她的表情显上去似乎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人的潜意识里都不想欺骗人,可是表现到外边就是病。”我解释说。
“那么照你这么说,你也患了病?”
“当然,而且还很严重,”我说“如果不是今天,恐怕我觉得天也是阴暗的,而且人人都在侵犯我的生活,或许他们认为这是友好,可是,我简直不能忍受,他们把侵犯别人的生活当成是自己的乐趣。更可恶的,他们把自己对别人的看法,生活习气也带到这里面来,这简真叫人无法忍受。”
“是吗?”
“是的。”我坚定的回答。
菜都上齐了,我给她倒了一杯白葡萄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分别在里面放上两块冰块,她吃了口菜,问道:“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
“工作?”我抬起头来瞧了她一眼,喝了口白葡萄酒,落在肚子里顿时浑身都清凉了,“别跟我谈工作,好吗?还有天气,谈这些不意味着我们没话可说了吗?这些在大学都谈厌了,在这种场合难道不会谈些别的吗?譬如家庭,食物,哲学,那样你不觉得更好吗?”
我们陷入了沉默,可以听到过远处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她的视线放在了远处,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把目光放在了远处一对情侣身上。
“本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狮子座的,”我淡淡笑了笑,可仍旧没回过头,“谁知道后来才知道是处女座的,据说这星座的星运不好,事实上也正如此吧!我的运气一直就没怎么好过,找女朋友,被女朋友骂神经有问题,大四找工作,最后被人顶替了,虽然现在的工作——反正从小到大,我一直倒霉运,所以心情始终处于压抑状态……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对了你呢?你是什么星座的?
“天称座”她回过了头,端详着我,大概因为刚才的话。
“一个不错的星座”我回过头,可不敢正视她,把目光放在桌子上,悬在上方的红色蜡烛,快要燃尽了,这时服务员又换上了一根,它那跳动的火焰就像我的心一样,随时都有有被淹没的可能。
饭罢。我把车开到了海边,两个人倚在车前,远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空气中禺禺着情话。天空中充满了玫瑰色,显示着爱情的色调,这时我闻到从她身上飘出的紫罗兰花香味,
我们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式,许久地缄口不言,谛听着微风在耳朵传奏的声音,细浪拍打海岸的声音,从海里飘上来的空气里有些清鲜的味道,遥远的海中央传来汽笛的声响,这时我陷入了缥缈的憧憬中,以至于有多久都没有说话在都忘记了,好像心中极留恋这份美好的感觉,即使没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恐怕也还是会觉得幸福的。
从远处望去,只有两身影倚在车窗上,一切都被暮色淹没了,持续闪起的灯光把海面和整个城市照亮了,海面闪耀的灯光把两个的脸映衬的成为暗黄色。
“我没有现今的男孩子具有的气质。“我侧过脸,用手触了触她的指尖,”所以,我从来不受女孩子亲睐。“
“是吗?”她看了看我,“可我觉得你拥有的气质比那些好。”
“可我不在乎,你明白吗?即使没有一个人欣赏,我还是照自己的性格行事。”
“这样很好,有时候我也想这样做,可是每次都做不到。”
“明白韩国人说话语速为什么那么慢吗?韩国的电视剧,电影节奏感都很慢,可是,我很喜欢。”
“不明白。”
我离开车顺着海岸,向前走着,她说:“你的车。”
“先放这儿吧!等回来再取吧!”
她小跑跟上来,我步子稍微慢了些,跟她保持了一致的步调,轻轻的风在移动,真的很轻。连海面都没有涟漪,她刚洗过的头发散发洗发膏的香味,走了一会儿,我用手抓住了她那白晰柔软的左手,她颤了一下,继而她握紧了我的手。
“因为——”我侧着脸看着她的面孔“他们是根据人的呼吸来控制的,按照人的呼吸来控制,那种感觉真是亲切,所以觉得任何事物都真实极了。我们不是幻影,感情不是随心情变动的东西,明白吗?”
等我再次看她时,她的脸颊上早已落了两行泪,我用手抚摸着她泪水涟漪的脸颊,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用双手把眼泪擦去了,可眼圈里还是红红的,我把她搂在怀里。
刚还在轻轻地吹着,路灯照耀着路上几个孤独的人,远处,那辆奥地A6还停在黑暗中,海水席卷着浪花涌到车轮下。
(十四)
星期六 ,照样是睛好天气,好像这样的天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可是越来越快地滑入夏季,使人的心情开始变得急燥,打开窗户,竟有罕见的小鸟从眼前飞过。
我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脏衣服,一股脑儿塞进了洗衣机,此时的洗衣机就是像吃过了火的小狗,左晃右晃,声音震的整个楼房都在颤动,于是我便拧死了,该死的,等到妹妹回来帮我洗吧!我穿上西服,到外面买了牛奶和面包,正想着今天出去干什么,或邀江容出去玩,去哪儿玩,该有什么样的话说,中午一起去哪儿吃饭。下午又该去哪儿玩,这些地我都想到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回到现实中,伸手拿过话筒,是妹妹打来的。
“哥哥,准备好了没?过会我就去你那儿。”
天呐!这时我想起妹妹今天要带男朋友来玩,飞翔的思绪瞬间中断复了位,看来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于是我更无可奈何地回答道:“随便。”
“那好,两个小时后见。”妹妹说“对了,家里有没有没菜啊,没有的话你去买一些。”
“你别装了,自己做的又不好吃,来领着他去饭店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妹妹沉默也一会儿,说“我想一下,该买哪些菜好,你拿支笔来,我说着你记下了来。”
“麻烦,真是讨厌”我到桌子上找了一支笔,重新拿起话筒,说“你说吧!”
“西红柿,黄瓜,芹菜,莴苣,马铃薯,香菜,两条黄花鱼,还有龙虾,螃蟹,好了,这这些吧!挂了电话马上去买啊!”
“真罗嗦。”我挂断电话,闷闷不乐 ,自己工作三年了,从来还没亲手去买这些菜,而今天竟要为妹妹所动,想起来肚子有气,等结束了一定狠狠教训她,我痛苦地想道。
我花了一个小时买完所有的菜,几乎是遇见就买 ,价格都没问,总共花去了我二百八十块六角人民币,回到家,我把东西扔进厨房,便不顾了,自己沏了杯咖啡,打开电视看着节目,这时我看了看房子,乱的像是猪窝,啤酒横七竖八躺在沙发右边。沙发上放着些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乃至一个月前的报纸,地上堆满了瓜子皮,香蕉皮,苹果皮,桔子皮,和一双不知道怎么弄来的脏鞋,床上被子没叠,以前不觉得怎么回事,现在一看倒有些不顺眼,纵使不想帮妹妹,也不能让外人嘲笑吧!于是便马马虎虎地收拾了一下,把地上垃圾扫在门后,酒瓶排好,被子叠好,整整床铺,把沙发上的报纸塞到床底下,干完这些我便累的不能再动了,看看表,十点十一分,还有二十九分钟才到,于是便驱车去买了几瓶啤酒和白葡萄酒。
十点四十五分,妹妹来了,当然不是一个人,从窗户我看到她和那个小伙子,他穿着倒没什么刻意,可是戴着一幅文诌诌的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个子比我好像高一点,大概也就高二到三公分吧!毕竟妹妹的身高不算矮——一米七二,所以看起来也并没什么不妥,可是他生了一张不太协调的脸,下巴极尖,相去嘴巴大概有十几公分,而且他笑起来比我还难看,我平时笑虽是应付,而不至于痛苦,笑过便没了,可他的笑比哭还难看,笑完了连眼睛都闭一会儿,好像在体验刚才的感觉,记得初中时有个同学就是这个样子,后来偷盗被蹲监狱,脸面微笑一模一样,可见他生了幅天生犯罪的脸相。
这时门铃响了,我赶紧过去开门妹妹见了我,便微笑地介绍道:“这是我哥,哥这是我男朋友,端木文林。”
“端木文林?”我脸上掩不住的惊异和讨厌,还起个日本人的名字,这个国而忘家,或是家而忘国了。
妹妹马上便打开了我的疑问,“文林的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
“噢 !那样啊!”我寻思着忙把他请时客厅,让他坐下,然后去给他沏了杯咖啡,他站起来行了个六十度的礼,“谢谢,大哥。”
“不客气,不客气”我尴尬地说着,让他坐下,这时妹妹去厨房做饭了,她让我跟他聊一会儿。
“天呐!”我喊道。“让我跟他聊,不是比蹲监狱还难受吗?”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侧面,见他喝咖啡的样子,左手托着杯底,右手拿着杯柄,只把嘴唇的一点放在上面,一口一口品着,平时我喝都是像喝水一样,没想到还有这礼节,不禁暗自羞愧。
这时他抬起头,双手把杯子放下,笑着问:“哥哥是干什么工作的?”
“在一家小公司工作,谈不上什么工作,因为不像是在大企业,干什么工作层次分明,而我们这些小公司什么都干,所以性质不是很明确。”我说。
“但据纪美说,哥哥的工作很出色。”
“哪有,哪有,都是她瞎说的,”我微笑着说。
他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分钟,我觉得这一分钟有一个小时那么长,待他放下杯子,我问道:“你从小在日本长大吗?”
“在我二十岁以前是住在日本的,后来你父亲来中国开公司,便一起跟过来了,”
“噢 !那你对日本应该很了解了,我是说你对日本的人文,地理,应该都很了解吧!”
“谈不了解,只不过知道一些罢了。”他看起来相当谦虚。
“伊豆山,知道吧?川端康成先生中《伊豆的舞女》中的伊豆山,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他向我靠了靠,弄了弄眼镜,“我还去那儿住过一短时间呢!”
“是吗?那儿一定很美吧?”我问。
“也谈不上美,只不过住在那儿,感觉很好”他说,“哥哥,难道你喜欢日本作品吗?”
“喜欢看夏日淑石,芥川龙之介,有岛武郎和川端康成的作品。里面虽然带点感伤,却很真挚动人。感到那无可救药的孤独无可排遣的空虚,无可言喻的无奈惆怅,——这种充满失落感的心境很真实。”
这时妹妹做好了饭,把它端了上来,我也起身帮她去端,在厨房里她朝我挤了眼神,笑着说:“很谈的来吗?”
“也不是,很。”我回答。
“那我以后应该多带人来”她眨了眨眼睛“这房子经以前清洁多了。”
“死丫头,快端出去吧!菜都凉了。”我狠狠地说道。
饭菜上毕,我刚要坐下,这时文林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双手递过来“这是送给哥哥的。”
“不用了,不用了,干嘛这么客气,见到人就行了,至于东西,就不必了吧!”
“收下吧!只不过是一件衬衣而已,”他说着放在我的手里。
我无奈地接过来,可一看标价;一千二百元。虽然只是衬衣,可却足可以顶我去六七次酒吧,这时我明白送礼受贿的绝妙方法,送礼人礼貌地说,只是几瓶酒而已,而熟不知里面还有超出酒百余倍的金钱,受贿者呢!也当是酒,其实私底下全都明知,而我今天竟然受他的当,其言不堪,觉得好像被人欺骗了一样,刚才对他开始转变的一点态度也葬入海底,讨厌浮出水面。
“哥哥,不知纪美平时喜欢——”
“就这些。”我打短他的话,指了指桌子上的菜。
“我不是说菜,是说她有什么喜好。”
“不知道”我冷冷的回答。起身去拿了三个杯子,回头问道:“你要不要喝酒?”
“不必了”
“那喝白葡萄酒吧!“我一手拿着三个杯子,一手拿着一瓶啤酒,一瓶白葡萄酒,把杯子放在他面前,给他倒满白葡萄酒,然后给妹妹倒了一杯,而自己倒了杯啤酒,我俯下身,试了试温度,正好,便说道:“好了,开始吃饭吧!”
吃饭期间,端木问我:“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问题可真多,我喝了口啤酒,不奈烦的说:“我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的念头,工作或许还会用点心,可是这上面,随便吧,压根没想过,再说,女人是男人的坟墓,我倒不想这样不进坟墓。”
“我以前这样想。“他直言相告,”可是一旦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那爱情可真是一件叫人害怕的事情。”我用筷子弄了点鱼吃着,“不过,幸亏我没有。”
“哥哥是想做个卓而不群的人?”他问。
“卓而不群?”我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个词语来,不过倒挺具体的,“不是卓而不群,是傲慢与偏见。”
“哥”妹妹叫了我一声,提示我别再瞎说下去,而我刚想说话已到唇间,万没有再回去的可能,我说“你倒底喜欢我妹妹哪一点?清纯?幼稚?还是她那种懒惰。”
“很多,很多,她所有的一切我全喜欢。”
“哥,我给你打开音响,放你喜欢的音乐。”她说着起身过去放好光盘。顿时传来一首女声的歌曲。显然她故意打断我的问话,以阻止我说出更难听的话,可是天那!她放一首这样的歌,简直像马路上跑过的汽车发出的声响。
“哥哥喜欢这样的音乐?”他问“我也很喜欢的。”
“是吗!还有莫扎特的《安魂曲》瞎子阿柄的《二泉映月》以及贝多芬的钢琴协奏曲,这些我都喜欢。”我闭着眼乱说了一通。
“那李斯特*肖邦的呢?”
“那自然是,更喜欢了。”
在这些谈话中,我们结束了饭席,又瞎聊了一会儿,直到下午四点钟,端木站起来告别,妹妹说今天晚上住这儿,就不一起回学校了,他点了点头,用三分零二十五秒的时间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等他走后,妹妹收拾了一下饭局,她从厨房里出来,笑着对我说:“哥哥,觉得他怎么样?”
“家里很有钱。”
妹妹无奈笑了笑,“我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样?”
“卓而不群”
“哥,认真一点好不好?”
“我觉得——”我又从脚落里拿出一瓶啤酒,倒满杯子,给她倒上白葡萄酒,“他怎么适合你。”
“是看不惯?”
“对,”我说着喝了口啤酒“不仅仅是看不惯,他的气质配不上你。”
“是吗?”
“当然,我是你哥,我还不了解你吗。”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呢?”
“无聊。懒惰。小心眼……还有很多,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端起酒杯碰了碰她眼前的酒杯,“来陪哥哥喝一杯。”
我喝完了,放在桌上,妹妹也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哥,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妹妹的脸色微红,大概是刚才喝了点酒的缘故。
这使的我也有点头晕了,我迷迷糊糊的说:“说什么呢!”
窗外面,天渐渐黑了,对面的楼上传来音响的声音。我看了看外边问道:“妹妹,还吃晚饭么?”
“我一点也不饿,你饿吗?你饿的我去给你做。”说着她便起身向厨房走,我一把拉住了她,“我不饿,不用做了。”
接下来,我和妹妹,沉默了很久,一直在沉闷地喝酒。
“妹妹”我说。
“嗯!哥有什么事?”她侧着脸看着我问。
“下个星期有时间么,我同事浩想请你吃饭。”
“有时间我也不去。”
“可是”我望着淡黄色的灯光说“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哥”妹妹大声喊道“你怎么这样呢!”
我看了看妹妹,她好像真生气了,我拍了拍她的手。“我——你不愿意去的话就别去了。”
“可是你已经答应人了”
“没关系”我笑了笑,“我可不希望欠妹妹个人情。”
对面公路上的巨幅广告牌又映入我的眼脸,上面写着海尔洗衣机的宣传语:“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用过海尔滚筒洗衣机的人,另一种是没有用过海尔滚筒洗衣机的人。怎么能这样分,不知道是谁想的,旁边还有中国移动广告牌,宣传语太小,我看不清楚。
“妹妹”我又回过头,看着她“你谈过几次男朋友了?”
“这是第二个。”妹妹回答,接着又问:“哥哥,你呢?”
“我啊?我一次都没有。”
“撒谎。我知道的就好几个,还记得你上高中时给人写情书么?”
“那些都是普通朋友,那时候的感觉也根本不是爱,你没见我大学时从未谈过。”
“为什么?”妹妹歪着头问。
“我觉得,她们不是以真面目示人,再说她们根本不会付出自己的真心,”我说“所以我也不会现出自己的真心。”
“女孩都是希望找一个爱自己比自己爱他更多一点的男孩啊!”
“所以你才找他?”我问。
“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总比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要幸福一些吧?”
“是吗?”我闭上眼,痛苦地要想:难道真没有两情相悦,难道爱情如此经受不起外界的诱惑?
“哥,明天有空吗?”妹妹在我的耳边轻轻地问。
“有”
“带我去海边玩,好么?”
“行,明天带你去海边玩。”
答应着,我已经倒在沙发上,沉睡过去。
妹妹,则在一旁,用右手托着下吧,呆呆地看我的脸,这时一缕月光,洒在她的脸上。
(十五)
第二天起床时,妹妹已帮我把洗衣机里的脏衣服洗完了,正在阳台上晒,我刷完牙,梳了梳头发,望着镜子中的我,脸上掩不住昨天的惟悴,好像生一场大病一样,嘴的四周留暗黑的胡须,便用剃须刀刮了刮,不小心刮破一块皮,流出红色的血迹,在镜里里隐约可见四周的青查,我离开镜子,这时妹妹刚好从外面提着豆汁和油条回来。
“谢谢你帮我洗衣服。”我说。
她把豆汁倒在杯子里,把油条放在桌上,笑着说:“你衣服可真多啊,有一星期没洗了吧?”
我点了点头,“正好一星期。”
我们一起吃完早饭,然后我拉妹妹去了海边,顺着沙滩向前走着,妹妹刚像雀跃般的小鸟一样在前面跑着,而突然又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哥哥,这是你第一次陪我来海边吧!”
“嗯!”我点了点头,望着涌上来的海水,“三年来,第一次。”
之后,我跟妹妹沿着沙滩走了一上午,她脱了鞋,让我帮她拿着,自己跑进海里捡贝壳,望着她一闪一闪的脚步,我笑了笑,对她喊道:“小心点。”
“知道的,哥。”从远处传来她轻柔的声音。
从小就是这样,妹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喜欢玩。,干事还是那样不经大脑,惟一不同的是——她留了长头发,身材也发育成了少女。
她把捡来的贝壳给我看,我笑她傻,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到那边贝壳店去买,她则笑着说,不如自己捡的好。
中午我带她去餐馆吃的海鲜,喝了一大碗海鲜汤,喝的肚子都有些胀了,可她喝了两碗,吃了十只大龙吓,八只螃蟹,一整条鱼和一碗面。
我对她的肠胃大为惊叹。一百多斤的妹妹一顿竟然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见我的样子,她耸了耸肩,眨着眼睛说:“哥哥,请客当然要多吃一点了。”
“那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妹妹没有回答,莞尔一笑,然后叫我去买单。
下午。我和她去了几个公园。公园里的樱花早已落光,留在枝头的那几片也早已枯萎,夏日的风轻轻地吹着,到处充满了花香味,公园右边有个小亭子,四周有四个石凳,有四个人在那儿打牌,周围还有两个站着看的,废弃的玩具火车已经翻倒在地,满是生锈了,有个小湖,里面游着红色的金鱼,一排排倒重柳,枝条快要垂到湖里了,在黄色的花丛里有一对情侣在接吻,我便拉妹妹从左边的小道拐时密林里,走累了,我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会,妹妹则坐在地上望着蓝天和飞舞的蝴蝶,直至它们飞离她的视线。
不知不觉地,很快就天黑了,我和妹妹离开公园。又去海边看了日落,直到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天边的海面上时,我们才转身往回走。
“你饿不饿。吃完晚饭我把你送到学校。”
“不用了,我一点也不饿,饿了晚上我会出来买的,倒是哥哥你自己不饿就行了。”
“我可是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我说“这样使人心情舒畅的天气和时光。”
我开车把妹妹送到学校门口,妹妹下车临走时抬头望了望我,迟缓地说:“谢谢哥哥,你能拿出一天时间来陪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进去吧!”
她走进校门,又回头看了看,我朝她笑了笑,她回过头,然后消失在大学的人群中。
我刚想走,这时有个人拍了拍我,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江容。
她看着我的脸,指着妹妹消失的地方问:“刚才那个?”
“是我妹妹”我笑了笑,回答。
“那个就是你妹妹吗?她说”看起来挺不错的。“
“你有空吗?”我问,“出去喝个茶吧?”
在学校门口的东边有个茶馆,不过,去的大部分不是学生,学生有钱去酒吧,去迪厅。才没这兴致来喝茶,所以我迈进去的时候,人并不是很多,还有好些个空位。
我让她坐下,自己也坐下,然后要了两杯龙井茶。
“最近都忙些什么呢?”我问。
“没什么”她笑笑说“忙着期未考试呢,可什么还不会呢,怎么大四前不能留下个破摊子吧?”
我喝了口茶,嘴边滑过一丝微笑。可在瞬间就消失了,这使我想起了自己的大学。
“大学生还是那幅样子,一点都没变”我说“秃废的日子,空虚的生活,日复一日,直至毕业。”
(十六)
我的大学也是在这个学校上的,未进学校时见学校的宣传语上写着,:一切为了学生。为了学生一切。可进去才知道。“一切”并不是所谓的一切,专指学习,而所谓的“学生”指的是那些拿奖学金的同学,其余的不能称之为“学生”,而叫“教育学生”只是来接受教育,就像过个程序一样,只不过例行公事,此外全不管不问,所以我便愈后悔进这个学校,便劝妹妹别来这儿,可一想,其实哪个学校都一样不分彼此,所以妹妹来这个学校我也未提出强烈的抗议。
总体来说,大学好像没在我的心中留下什么印象,没有几个朋友,四年下来,同班同学,不认识几个,几乎连几个女生,几个男生都不知道,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一个同班女生跟我说话,谈完之后我还不知道她是谁 ,直到有一次上英语课,我才发现是一个班的。
在学在这四年里,我倒看了不少书,四年下来,积了几百本书,叠起来有我那么高,主要有川端康成,井上靖,夏目漱石,有岛武郎,志和直哉,岛崎藤村,森鸥外,芥川龙之介的,也有莫泊桑,司汤达,加西亚*马尔克斯。乔治桑,普希金,福楼拜,塔金顿,巴尔扎克雨果,儒*凡尔纳,莎士比亚,大仲马,小仲马,屠格涅夫,艾德加爱伦坡,奥斯特罗夫斯基的。同学说我整天看小说还不如去交个女朋友,那样生活就充实起来了,我没有理睬他们的话,不过到最后就只剩我一个人呆在宿舍了,他们都领着女朋友去逛超市,看电影,每天都十点半才回宿舍,有一次我从窗户见他们分离,好像不再见面一样,分别仪式中有半小时,两人才松手,各自脉脉含情看对方一眼,然后跑向各自的宿舍。
到大三时就更干脆了,他们全搬到学校外边去住,足足有半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这时我倒幸庆自己没有女朋友了,虽然有点寂莫,可时间没因无聊的不能称之为爱情的“爱情”浪费掉,从那一刻起,我仿佛瞬间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此后细心做学问,今天干起工作来才游刃有余。其实那时我想像阿Q一样捡块小石子,在黑暗处扔那些有伤形象的情侣,不过想归想,我从来没做过,但对这事,我往往当旁边是一棵棵树木。
打了三次架,喝过二百八十八瓶啤酒,十六瓶白酒,三瓶白葡萄酒,两瓶红葡萄酒 ,上了二千九百二十小时网,穿过衣服若干件,逛过超市有限次,看书几百本,挂科七门,这便是我的大学。
总的来说,我并没有在学留下什么遗憾,可也没得到多少东西,只有那淡淡的哀愁和莫名的空虚,贯穿整个大学期间。
(十七)
或许人人都以为我缺少了大学最重要的东西——爱情,可是,没有遇到令自己心动的人,难道随便找个人吗?那不是爱情,而是玩弄感情,其实我的内心极渴望爱情,可已经不是少年时代那样易于感情冲动,交往好长时间或许都觉不出那是爱情,只有某一天蓦然回首。才明白一切,这样平平淡淡的爱情,也就是我所向往的吧!就像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中说:我对死亡感到惟一的痛苦,就是没能为爱而死。
妹妹回学校之后,我一个人感到寂寞极了,一个大房子里,一点气息都没有,哪怕是老鼠,于是每晚我都跟同事出去,直到深夜才回家,回去便睡,连澡也懒的洗,只模糊地打开音响让它的声音驱散我的孤独。
夏季已经深了,无处不在的蝉叫个不停,连汽车的声响都被压下去了。
夜里非常热。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蛋糕箱。
上班之后,我叫浩陪我去喝酒,可他说还有事,下次吧。我便把车停在酒巴门口,用右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里面有四五个空调,“呼呼“吹着,比外边凉爽多了,可这里面,混着啤酒味,香水味和臭脚丫子的味道,像化学反应一样,在屋子里抢占空间。
我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对面坐着一个差不多三十岁的女人,在那儿大口大口的喝白酒。
我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牛肉和三瓶啤酒。
“喂!一个人喝闷酒不觉得无聊吗?”对面的女人瞧着我说。
“你不是也一个人吗?”我头也不抬地回了她一句。
“是吗!我觉得很无聊啊!”她眯着眼说“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喝吧!”
“无所谓”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化着很浓的妆,像要上台演戏一样,身穿一件薄得如纱的浅色连衣裙,脸上带着妩媚的笑。
“你是大学生?”她望着我问。
“不,工作三年了。”
“噢 ,有女朋友了吗?”
我摇了摇头。
她又喝了一杯白酒,然后望着空杯子说:“我结过三次婚,最近一次上个月刚离婚。”
“为什么要结这么多次婚?”我问,“人的一辈子,结一次婚不就够了吗?”
“刚开始还有感觉,可是结了婚后便没感觉了,这三个男人我都曾爱过,可是,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爱情。”
“人也真奇怪,”我说“以前妹妹刚住到我的地方时,我觉得她挺烦的,可是当她离开之后,我总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什么,觉得空虚极了。”
“呵呵!”她笑了笑,“我下个月结第四次婚。”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有点不敢相信,“第四次?”
“嗯!”
“这次能长久吗?”
“不知道”她显得很轻松,“不过估计不会超过一年。”
“我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意思。”
“自己高兴就行了呗!”
她拿过我的酒杯给我倒满白酒,然后递给我,说:“喝啤酒太没劲了,喝这个吧!”
不远处,音响里传来西城男孩的歌,我渐渐地迷糊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酒吧爬起来,身边的女子已经不见了。我便开车去了公司。
(十八)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一直忙于工作,到福建出差了一周,上海一周,北京一周,几乎这两个月没在家睡过觉。自然,这两个月没见过妹妹一次,江容更不用说,连个电话都没通过,在外面出差每天跑过来跑过去,白天联系客商,晚上一起协商,喝酒 ,每次都折腾到下半夜,回旅馆时,连灯都关了。
在我回去的第三天上午,妹妹便给我打来了电话。
“哥,明天我们就放暑假了,帮我把东西拉到你那儿。”
“放学校就行了,过几天就开学了,拿来拿去多麻烦。”
“不嘛!”她强调道,“明天来接我。”
“好的,好的,”我说“那你回不回家?”
“回家?等到过年的时候吧?”
“老妈叫你回去。如果你不回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真罗索。“
“谁罗索?”
“行了,行了,”她说“别忘了明天来接我。”
到第二天,我去学校接妹妹时,见学校已没多少人了,她在宿舍楼门口站着,我便把车开了过去。
“你先自己搬着,我打个电话。”我对她说。
我拔通了江容宿舍的电话,接的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孩子。
“江容走了吗?”我问。
“走了三,四天了,她坐的是上午的火车,好像跟她一个老乡一起走的,我们宿舍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可真无聊啊!你是谁 ?要不她来的时候我告诉她,要不,我告诉你她家电话号码吧!你等着我找找看啊!”那边传来翻东西的声音,可又瞬间没了,接着话同里又传来一阵翻东西的声音,我料想她这样找下去会找上一个世纪,便挂了电话。
我回转过身,见妹妹的东西还没搬完,便上前帮了她一把,可见车里已经塞的满满的了,我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搬家啊!难不成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我那儿。”
妹妹笑了笑,没有回答,而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把东西扔在家里,然后带妹妹去吃意大利面条。
“哥。这两个月哪儿去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啊。”
“忙”我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是不是去找女朋友了?从实招来。”她伸手指着我问。
我打掉她的手,回答说:“瞎说。”
“暑假在这儿没事,我想找份工作干,你说,我干什么工作好呢?”
“除了促销,你还能干得了什么。”
“促销也行啊!你帮我找份促销工作吧!”
“懒的——“我吃完面条,将筷子放在上面,”干,要干你找自己找,我才不帮你。“
“哥,你就这样。”妹妹大声喊道。
“嗯,我就这样,怎么样了?”我不大耐烦的说。
“好,你不帮我自己找。”妹妹鼓着腮气呼呼地说。
自从出差回来后,我愈觉得无聊了,几乎每天都去酒巴,打发时间,眼见自己这样一日日堕落下去,可是又无能为力,每次都是妹妹把我从酒巴带回家。
那一次去喝酒,又遇到了以前遇见的那个女子,她仍旧坐在窗边独自喝酒,手中的杯子似乎又加了一个型号,我怀着似乎是同情的心理走过去坐下,她抬头望了一眼,发觉是我,便笑了笑,给我也倒了一杯,这次喝的是白兰地。
“刚结婚一个月就来酒巴喝酒 。”我笑着问。
“难道不行吗?”她瞪着我的眼“况且也没有结。”
“没有结?”
“是的,没有结成,上个月的婚姻也取消了。”
“为什么?”
“因为他爱上了别的女人。”她喝了口白兰地,淡淡的说。
“这么说,女人的妒忌心还是挺强的。”
“当然,”她说“妒忌心最好强的便是女人,她可以容许他爱上别人,但绝不能容许他对她的爱超过对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他爱那个人超过了你。”我小心翼翼地问。
“说白了,就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爱那个人超过你?”
“感觉呗!女的的感觉向来都是很准的。”
“真的?比男人的都准。”我笑着问。
“当然”
我们两人都哈哈大笑,然后拿起酒杯,白兰地这酒,确实相当不错。
(十九)
到第二天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人醒了,可是头还隐约作痛。便穿上拖鞋,迷糊地洗刷了一番,然后坐在沙发上,呆望着窗外边:已经升的老高的太阳透过玻璃,洒下余情的阳光,汽车在公路上又堵车了,看样子又是繁忙的一天,蝉在四周叫个不停,可是一只都见不到,看来今天又是个热天。
这时我的目光经过桌子,见桌子上有张纸条,便拿了起来,看了看,是妹妹惯用的小字,上面写着:哥哥,早饭做好了,在电冰箱里,以后少喝点酒,看你昨晚喝的,回来吐了三次,希望你在意你的身体。看完我笑了笑,把它又放在原处。
倒了杯水漱了漱口,我从冰箱里拿出早饭:一份三明治。加一杯牛奶,我边吃边努力想昨晚怎么回来的,可吃完饭还没有想起,大概这段记忆不属于我或者干脆没有,于是,我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单裤和一件红色的T恤穿上,直到交通便利时才开车去了公司。
到公司门口时,我见对面的手机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便把汽车停在停车处,向那边走去,
“先生,你好——”妹妹见是我。后面的话全成了无声的。
“纪美,你怎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好了。
“你不帮我找,我就自己找了。”她低着头回答。
“那你也不用到我公司门口吧?”
“我怎么知道。”她的样子显的自己很有理,见我气呼呼的样子,她反正笑了起来。“先生,您如果想买手机的话请往这边来,不想买的话,请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我想跟你谈谈。”我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
她使劲挣脱开,说:“先生,这是上班时间,不可能随便跟人聊天,更不能随意走开。”
“好,那中午吧!“我改口说:”在右边那个饭店见。“
“昨晚是你把我弄回家的?”我问。
“除了我还会有谁 啊!”妹妹伸了伸腰,抱怨说“可真累啊!站了一上午。
我低下头,默默喝着茶。
“哥,你快找一个女朋友吧!”妹妹用很认真的口吻说。
“为什么?”我问。
“你找个女朋友,我就不会这么累了,每天把你从酒吧拉回家,你不知道你喝醉了是什么样,”这时我脸红了,她继续说:“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可你不能这样颓废的生活,找个女朋友,你或许有心思干别的,从此不现这样懒惰,也可以体验一下照顾别人的感受。”
我摇了摇头,问:“怎么找啊?”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好,这方面的事就不劳你为我操心了。”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谢谢你这么多天对我的照顾,为了以表谢意,这是我公司发的去韩国免费十日游的卡,送你,你去吧!”
“为什么让我去啊?”她那又眼睛纯真的像个不懂事的姑娘,如果一个陌生人第一眼见到她,我保证那人会误认为妹妹是标准的淑女。
“理由很简单。我不想去。”
“可我的这份工作?”她说。
“放心,”我拍了拍她的手说“我替你去说说。”
“那谢谢哥哥了。”
“祝你玩的开心。”
“谢谢”
妹妹柔媚的笑了笑,她的笑很好看,用刚刚盛开的鲜花来形容她那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妹妹走后,又剩我一个人了,可我不再去酒吧,自从那次跟妹妹谈了话后,我宁愿呆在家里看电视,看书,研究地图,看看哪条道连着哪个公园,哪儿有河流,哪儿有大海,甚至有时去逛超市,电冰箱里塞满了苹果,香蕉,菠萝,橙子,大枣。几乎各色的都有,昨天的还没吃完,今天的又塞满了,季节倒没有变化,天气依然热,因为是夏季,所以树木也就格外茂盛,好像一年所有的力量都在这时爆发了。
一天傍晚,妈妈竟然给我打来电话,这是令我感到惊奇的事,这么久没打电话了,一打电话绝对有事情,于是我便先不开口让妈妈先说。
“你妹妹最近怎么样?”她问道。
“她很好,生活的很愉快,”我想决不至于这么简单,便悬着心等待着她再问话。
“有女朋友了吗?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妈妈开始切入正题。
早知道就是这样,我便迷糊地说:“快了快了,明年吧!”
“你说了多少个明年了,前年问你,你说明年,去年问你,你说明年,今年问你,怎么还说明年,倒底明年是什么时候啊?”
“妈”我面露难色地说“我不想把它当作是一种责任,难道你要我把它当作一种责任来看待,那样肯定是不行的,”
“你别跟我强调理由”妈妈打断我的话说。
之后我硬磨了一会儿,妈妈才安稳的挂了电话,这时我擦了擦满身的汗,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一边喝一边返回自己的房间,我倒在床上,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月亮,想像明天该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不过我从不奢望明天会是个好日子,会出现浪漫的爱情,以及各种有趣的事,我把可口可乐喝完,空瓶放在桌子上,想着想着,睡意便来了。
(二十)
就在妹妹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得知浩出了车祸,已经送到医院急救了,于是慌忙赶到了医院,我匆匆忙忙跑进去,可进病房之后我却一声不响了,周围站了一圈人,其中有浩的舅舅——我的老板,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床上的浩,他浑身包着白纱布,头上只露着眼,鼻,嘴,看起来可怜极了,浩动了动手,用微弱的声音叫他们出去,然后叫我留下了。
我坐在床上,用手握着他的手,他虽称不上是我的知己,可也算是最好的朋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我感到痛苦极了,泪水都忍不住流了下来。
“许辉,谢谢你来看我最后一面。”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不要这样说。”我握着他的手说“不要这样说。你会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纪美呢?她在哪儿?我想见她,见她最后一面。”
“她去韩国旅游了,明天才能回来。“我哭着说”明天,她一下飞机,我就叫她来看你。“
“这样子啊!”他用极痛苦的表情笑了笑“可是,恐怕,我恐怕真的见不到她了。”
这完这些,他便永远不再说话了,痉挛的手从我的手中滑开落到床上,我望着他,内心一团乱麻,一个人,就这样逝去了,我擦了擦眼角的泪,从窗外里看外面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确实,很明亮,我站起身,走出了病房,这时外面的那些人进去,我听见里面传来哭泣的声音。
(二十一)
妹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机场等了她六个小时,可以说那天晚上我压根就没回家,顺着海边一直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我只听到汹涌澎湃的海水的声音,和夜间树上蝉的叫声。直到太阳东升的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快走到飞机场了。
妹妹是最后一个从机场出来的人,她见了我向我挥手,很高兴的样子,身上穿了件黄色的裙子,我以前没见过,大概是在韩国买的吧。
我帮她提着行李箱,妹妹则兴致辞勃勃地对我说:“哥,我好高兴,你不知道,在汉城时我在公园里看一个男子向一个女孩求婚,那对白简直美极了,连我都感动了解,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的。”
“还有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简直和我们小时候居住的地方的田野一模一样,野花绽放着,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蝴蝶在翩翩起舞,蜜蜂飞来飞去,微风吹过,碧绿的水稻苗像波浪一样向远处滚动,那种感觉美极了,我竟错以为是在故乡,还产生了种种幻想,我看到小时候,哥哥和我在那玩耍,一起抓蝴蝶,一起放风筝,一起奔跑。”她回过头,对我天真的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朝她苦涩笑了笑,她也笑笑,表示回敬,然后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做的远比我所做过一切都美好,我将获得的休息远比——在一家超市时一个穿着时髦的男孩子竟然当众对我这样表示爱意。天呐!韩国人就是会追求浪漫,虽然我觉得《双城记》中卡顿的这段独白并不太适合这种场合,可是我还是兴奋极了,我曾幻想得到的浪漫爱情没想到会出现在韩国,噢 !至今回想起来我还感到很幸福。”
妹妹的话说完了,可自己还陶醉在刚才的情景中。
我叫了辆车,把行李放在后面,让妹妹上车。
“你的车呢?”妹妹不解的问。
“在家里。”
“在家里?”妹妹对此感到不理解“那你怎么来的?”
“打的”我说。
“噢 !”妹妹子说“回去我给你做泡菜吃吧!我刚从韩国学来的独特风味。”
“我的同事浩,他昨天出车祸去世了”我低着头低沉地说。
““这样啊,怪不得你今天不高兴呢!”妹妹喃喃自语。
“关键是,他最后一个愿望都没实现 ,这样带着遗憾离开,是多么令人惋惜啊!“我默默地说”他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见你一面。”
“你因此才感到内疚吗?”妹妹重复道“你是因为我才对他感到内疚吗?”
“不”我强调地安慰说“妹妹,不是因为你,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如果是因为我才令哥感到内疚的话,那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哥哥,”
“不是你的关系”我握起她放在腿上的手,认真地说。
“可是因为我,才使哥哥与这件事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联系,使哥哥因为我而感到自责,那样的话,我不能够原谅自己。”
“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误,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再去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况且——”我抬头看了看,已到家门口了,便说:“到家了。”
上了楼,我和妹妹都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从桌子上拿起妹妹从韩国带回的韩文版的《朝日新闻》看着,仅凭我懂的韩语几乎连一句话都看不全,不过,大体意思还是明白的,无非是说朝鲜核问题,日本经济如何,政治上推出了什么新政策,我向来不关注政治,所以把报纸放下,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
对于这十天来发生的变化,宛若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沧桑一样,时间在这一刻变的鲜明起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危机感和恐惧感,又恢复到以前坐在海边默默观望海滩的状态,心中感到异常伤悲,脸上带着苦涩的表情,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海滩 。
妹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很好的盒子交给我,我看了一眼,问:“什么东西?”
“我从韩国给你买的T恤“说着她用手灵巧地打开,从里面拿出T 恤比在眼前看了看,“好不好看!”
“好看”我无力地回答,“中午在哪儿吃饭?出去吗?”
“不用了,我做吧!”说着妹妹去厨房看了看,其实厨房早一点菜也没有了解,一般情况我不会自己动手,或去饭店,或就近买个便当,随便填饭肚子,马上妹妹就出来了,她说:“我去超市买些菜吧!”
妹妹出门后,我也随手带上门出去了,随便在街道上走着,十字路口的红灯像感冒了一样,反应的跟蜗牛般缓慢,绿灯都亮过好几次,它才慢慢熄灭。我摸了摸口袋,里面还装着那包一周前的香烟,拿出来看了看,已经皱的像老太婆脸上的皱纹一样了解,于是我把它扔进垃圾箱里,继续向前走着。
“许辉”我听到有个声音叫我,便朝四周看了看,原来是江容,她拉着个行李箱,在人行道上走着,于是我便走了过去。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家没事可干,所以就提前来了,”她擦定脸上的汗说“这次坐轮船来的,走的可真慢。”
“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我说着帮她提着箱子,找了一家茶馆。进去坐下。
“你家在这附近吗?”
“是的。”我指着外面街道说:“顺着这条街向前走,到十字路口右拐就到了。”
“噢 !很近啊!”她笑着说。
这时茶上来,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喧嚣的街道。
“我”她说,“在假期这短时间,我可以住在,住在你家吗?”
“什么?”显然这太出乎我的意料,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喃喃的说“我跟我妹妹住在一起的。”
“那又怎么样?”她不在乎地说。
“我曾对妹妹许诺,不会把女朋友带回家,况且,你也不是我女朋友。”
“你很意你的妹妹,很在意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吗?”
“也许。”我说“而且我不习惯两个人睡在一起。”
“两个人睡在一起?”她反问。
“是吗”我有些尴尬地说:“特别是跟女孩子一块睡觉。”
她淡淡一笑起身说:“那好吧!我去租个房子住一短时间吧!”
“要不——”我顿了顿,说“我跟我妹妹商量一下。”
“不必了”她提着箱子走出门口又回过头说“谢谢你的茶,找到房子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的,拜拜。”
我目送她远去,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便慌忙跑回了家。
(二十二)
其实对于我说不习惯两个人睡在一起是有原因的,因为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跟女孩子睡觉时,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那个女孩子性格怪异,眼睛老盯着天花板,而且眼神焦虑,她有喜好咬人的怪癖,不是像吃东西的那咬,而是像狮豹追到小动物那般,这使我觉得尴尬极了,以后哪怕是跟同事浩挤一张床,我都觉得不自在。
那是在两年前,妹妹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那个夏季,雨水一连下了好些天,太阳多日不露面,连下水道都灌满了水,公路两旁好些树木都因为多日下雨而且有风变得倾斜了,楼房的表面都像干衣服上不小心弄了墨迹一样。路上车辆很少,只有公交车一天到晚没有停止运行,草倒因为这雨而清翠了许多,大有盖过花之意,不过据报道,当时韩国已经下了半月的雨,爆发了洪水一样,河面的石桥冲垮了,树木也全斜了三十个角度,连家里水面都有二三十公分,人就像在小河里一样,屋子里的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衣柜,全都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漂到大街上,而人们则在后面追赶。正巧那短时间公司没什么要紧事,所以每天呆在家里,妹妹几乎有两周没来我的住处,可是我懒得去买菜做饭,家里储备的方便面,饼干,面包,都有让我统统吃光了,连电冰箱都空了。
幸好,在一个傍晚,雨终于停了,可刚想出门,它又一下了阵,看了看天,还不怎么好,便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雨又下了三次,天空才晴朗了,星星堆满了天空,像太阳光照在玻璃碎片上一样,我便关了电视想出去吃顿好饭,改善一下生活,近一个星期来几乎没吃过菜,身体好像有些瘦了,连精神也颓败了。
下过雨后,虽然是盛夏,也不是很热了,宛若秋气般使觉得清爽,周围寂静无声,大概人们早已进入梦乡了,要不刚雨过天晴街道上不积聚满人群才怪。今天的月光,好像比路旁的路灯要明多了,夜色朦胧中,可以听到很多声音:树上蝉声轻快悠扬,远处海水拍打海岸传出的声音。我心情舒畅,用轻快的脚步向前走着。
穿过一排倒垂柳。是木板搭建起来的桥,桥底下的雨水已经变得微弱多了,小河降低得能看清河底的黄泥和碎树叶了,微风徐徐,倒垂柳都轻柔地飘起了枝条,但河面却没有一丝涟漪,万里睛空少云,四周宁静安谧。
我从木桥上走过,立刻传来木板“吱悠”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俯下身子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河里,河面激起一点涟漪,只有波纹一圈一圈向四周传播。
海岸上有一只废弃的小船,船仓都磕破了洞,胶都脱落了,里面有些泥水,一只小鱼在里面静静地休息,我用手指一碰水面,小鱼便飞快游动起来,我用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捧在手中,它在我的手心里,心里翻腾,像在极力摆脱,于是我走到海边,把手放在海水里,它便轻快地游向大海里去了,我站起来用T恤擦了擦手,继续向前走着,这时的我,竟然一点饿意都没了。
当我顺着台阶拾级而上时,发现有个女孩坐在木制台阶上,眼睛瞧着远处的大海,一动不动,她穿着件白棉裤裙,上身是蓝色的女式T恤跟海水一个颜色,我本想越过去继续向前走,可她回过头用焦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这就使我停止脚步,我看到她的脸上有泪迹,便怀着同情的心走过去问:“你为什么半夜坐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你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的。”
她惊讶地疑视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呜误咽咽地哭泣起来。,
我一时不知所措。本来想站起来走开,可转眼一想一个人在遇到什么意外或不幸时没人安慰,那是多么地绝情啊,况且我不是一个没有怜悯之心的人,纵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果遇到什么不幸的话,我也不能不闻不问。
于是我继续追问下去,“为什么要哭呢?如果遭遇了不幸那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人活着是无聊,有时候我经常坐在海岸上想一个问题,可是到日落都想不清楚,其实生活本来就是那样子的嘛,每天早上起床,吃饭,然后工作,再吃午饭,再工作,再吃晚饭,最后睡觉,一天之中,除了这些还有些什么呢?小的时候盼望长大,可大了又希望变成小孩,哎就像是拥有东西一样,没得到时再不好的东西也是心目中最好的。可是得到后便觉得它再平凡不过了。你想想是不是?那么,你是不是该把心中的事情告诉我一些呢,有人分担痛苦,自己心中的痛苦也就减少了份量,对不对?”
我的眼睛注视着她颤动的脖颈,她的脖子白极了,令人觉得她浑身都是那样的白,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她和洁白的手把吹乱的头发弄到耳朵后,可她仍旧一句话不说,她停止了哭泣,用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看着我,我被看的羞怯,慌忙站了起来,我断定她是个哑吧,因为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出她极易想说,而事实上又一句话也没说。
我没有再蹲下,就那样,站着问:“你是不是不想说?”
她点了点头,柔媚地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站的时候她的头靠到了我的肩膀,她便羞涩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我突然又觉得饿了,便上前说道:“我要去吃饭了。”
不过我看她的眼神,好像也想去,于是我便又问:“你是不是饿了?要一起去吗?”
她又点了点头,于是跟着我一起向前走,不过她老跟在我身后一米左右。既不向前,又不向后,我加快了脚步,她也加快,当我回头看她时,她便也停下,可是还是保持着那个距离。
我带她走进一个还没有关门的饭店,我问她吃什么,她也不回答。于是我便要了两碗拉面,一分牛肉和一份干炸里脊。
等我坐下好久了,她才娇羞地在我的对面坐下,我要的东西上来了,我把一碗先推到她面前,她低下头默默吃着,可是不时抬头看看我,我朝她一笑她便又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着,当我吃完一半的时候,我抬头发现她已经吃完了,并用眼神盯着我碗里的拉面于是我又给她要了一份,等我吃完时,她也刚好吃完那一碗。
我付完钱后便拉开门子走了出去,这时她也跟了出来,我回过头对她说:“好了,我要回家了,你家在哪儿?应该知道吧!快点回去吧!”
告别了她,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我觉得有些睡意了,便加快了脚步,一路上的超市虽然还开着门,可早已经没有顾客光顾了,广场的霓虹灯还一闪一闪地,像海水拍打海岸那样周而复始。
当我还有一个路口便到家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女孩竟然还跟在我的后边,当她看到我回头看她时,便在原地茫然地站着,我走到她面前,问道:“你为什么还跟着我?难道你没有家?”
她的眼光回答了一切。是的,她没有家,可是天呐!怎么会没有家呢!那太不可思议了吧,那该怎么才好呢!如果我不管她不意味着让她露宿街头,沦落到这不堪的地步,这下子我明白她为什么一个人在海岸上哭了,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或许还没有认识的人,那让这个女孩子该怎样独自生存呢!
这下我左右为难,这时候去找旅馆肯定不行了,难道让她住我家里,是的,这两星期妹妹没有来,可是这似乎有些不妥,毕竟一个纯洁的女孩,那样她以后会因我而带来不好的名声,再说,我那也不是久住之地,妹妹的房子虽然空着,可她还是要回来睡的,难道要为了她让妹妹住在学校别回来,那妹妹肯定不同意,骂我薄情寡意,所以这肯定行不通,不过现在已深夜一点半了,我也有些困了,不如让她在妹妹的床上睡一晚吧,就一晚,明天给她另想办法,于是我便大胆地跟她说:“如果不介意,今晚就住在我那儿吧!不,你别误会,我是让你住我妹妹的房间,她这几天没有回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先住那儿吧!
她又惊讶又感动,地点了点头,表明愿意住在那儿。
我把她带回家给她打开妹妹的房间看了看,我说:“你今晚就睡这儿吧!浴室在出门左拐的第一间,洗手间在出门找拐的第二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衣服也没有脱便躺在床上“呼呼”睡了。隐约地我听到浴室里传出水声,接下来我听到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我没去管它,用被子蒙住头,可过了半个小时那哭声没有停,反而愈来愈大,我心想她再哭下去,不仅是我,连整个楼房都不用睡觉了,于是我便穿上拖鞋走了出去,我见她坐在沙发上穿着妹妹的睡衣,刚洗过的头发有几缕拂在脸颊上,是那么妩媚动人,身材婀娜,可脸却因为哭泣眼的周围有些红肿,在灯光的照耀下,她简直是个美丽的女孩。
我走过去,问她为什么哭,她看了看我,仍旧哭,可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坐在那儿望着她,可她保持那个姿势又哭了半个小时,我没想到一个女孩子的眼中会储存这么多泪水,大概我不管它任其哭下去,我想我的沙发第二天肯定像雨淋了一样。
我想我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便上前握了握她的手,足足有一分钟,我无奈地说:“那边有纸巾,哭够了回去睡觉。”
等我回到房间后,哭声瞬间停止了,本来我还想想一下她为什么要哭,可是实在太困了,不久我便沉睡了过去。
到第二天时,我被闹钟弄醒,睁开第一眼的感觉是很疲惫。可望了望已经初出的太阳,我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可是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的旁边躺着赤身裸体的昨晚那个女孩,我揉了揉双眼,心想天呐!怎么回事。这难道是妹妹的房间,可一看桌子上叔本华的书仍躺在那儿,墙上是一幅碧绿色的森林图案,是我的房间啊!可我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及多想,马上穿上了衣服,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胸前有牙齿的痕迹。
我回过头,立刻看到了她那随呼吸而上下颤动的□□。于是我忙用毛巾围住她的全身,这时她醒了,我慌忙站起来,心想逃跑还是解释,她看了我一眼,竟当着我的面把衣服穿上,我忙回过头,望着窗外明洁的太阳光。
“我,我——”我回过头,尴尬地解释道。
她仍是用焦虑的目光看着我,脸上透着一丝绯红。“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了,昨晚上完厕所后我走错了房间。”
“你会说话?”我大吃一惊地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说话”她反问说。
“那么你昨晚——”我说“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
“困为我不想说”她默默地低下头“不过谢谢你。”
“谢谢?谢我什么?”
“总之,是要谢谢的。”她反复强调道,
我看了看表,已经到上班时间了,便匆忙对她说:“我要去上班了,冰箱里有吃的,抽屉里还有些零钱,你出去买点东西也行,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吧!”
这一天我上班上的也不安宁,我想应该对她负责。大概是一种传统思想所使然,于是下午我提前回了家,想对她说我会对她负责,可是进门以后,我发现她已经不在了,冰箱里少了一些饮料和水果。抽屉也开着,但只少了两百块钱,妹妹的睡衣洗洗了在外面晒着,我到妹妹的房间看了看,跟原来的一模一样,好像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我见妹妹的桌子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简短的几句话,说她是四川人,自己是被表哥骗来的,很荣幸遇到了我,上面还写明她拿了两瓶可乐,三只桔子,四个苹果,两百块钱。钱作为回去的路费,水果饮料在路上充饥。
(二十三)
实在让我想起这件事的原困。是那天江容约我时穿了一件天蓝色的T恤,白棉裙子。跟以前我见到那个女孩的装束一样,我一下子便呆了,竟以为回到了从前,可是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我惊慌地想该怎样跟她开口说话,可刚抬头发现眼前站着的是江容,而不是那个女孩,刚才的一切全是幻想。
这时江容看出了我的惊恐,关心似地问:“看你脸色不太好,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慌忙掩饰性地回答。
说着我扶在旁边一棵悬铃木上,这棵树高大挺拔,在上面还挂着些球状的果实,树顶传来喜鹊的叫声。
她没再问我什么,便慢慢向前走去,路下边是个斜坡,种的全是松树,再往前便是海滩了,她用手推开挡路的枝条,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我也跟了过去,地面长着很厚的青草,有些滑,我险些摔到,我追上了她,跟她一起在柔软的沙上走着。
“我们交往吧!”我走着,对她一本正经说道。
“交往?”她停住脚步看着我。“难道我们以前不是在交往吗?”
“当然,那不能称之为交往,”我强调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交往好吗?”
她看了看我的眼迟疑了一会,说:“好吧!”
于是我们又向前走,海水涌上来,被海水淹过的沙滩。都变得像刚下过雨一样。
自从浩去世后,我连个聊天的伙伴都没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约江容出去,可江容毕竟还上着学,所以大部分时间,我也就自己整天围着海岸走,几乎走遍了各个角落。
所以,我参加宴会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本来有事时我都言次拒绝了,现在闲着也是无聊,便经常去打发时间,喝得醉倒在哪儿吐在哪儿也不知道,而一次宴会我因为心情不好而只喝了一点,别人都心情不好时多喝酒,可我正好相反,心情不好连酒也不愿意喝,给江容打了几个电话她也不回,我的心感觉真是烦极了,便提前退了席,走出门口,恰巧遇到一个同事,他平时很少跟人联系,整天一有空就抱着本书看。可此刻他却过来跟我搭讪,我便跟他聊了几句,可一聊起来便没那么好停止了,他提议去茶馆坐一坐,我也同意,便一同走进路边的茶馆里。
“为什么犯愁呢?感情吗?女人嘛!只要拼命地进攻,就准会说个是的。”
“这是谁说的?”今天我的头脑很清醒,便兴趣索然地问他。
“森村诚一《小虫的土葬》看过吗?”
“《小虫的土葬》?没看过,倒是一个挺有趣的名字啊!”
“里面说的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掉在一个洞穴里回忆自己的青春,当然还有现状,他觉得自己处境跟小虫没什么两样。”
他想了了继续说“说说他的回忆吧!他在一个大学的兴趣小级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大江则子,我想应该是这个名字吧,对了我还没说主人公叫什么呢!他大概叫上松,是的,上松,上松大学毕业后靠则子到了则子的父亲的公司,有许多媒人给则子做媒,而她看也不去看,上松把这事解释为则子与自己之间早已默默相约的,其实两人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可他认为彼此已心心相印,则子一定会等他的,可他这种的想法完全颠倒了他后来的命运,他的一个同事川崎乘机猛然接近则子,而他傻呼呼地认为自己和则子培养起来的相互之间的好感和默契是不可能那样轻易垮掉的,以上那句话便是川崎经上松同意后决定追则子而对上松说的话。”
我听的津津有味,他喝了口茶,把这个故事,继续讲下去,“曾经则子越过川崎的肩膀向上松投过悲哀的目光,或许那时上松大胆的去决定,可以改变那个结果。然而他默然无声,终于最后川崎跟则子结了婚,而上松,则跟轻浮花俏的昌枝结了婚,自此之后,川崎,张开了翅膀,自由翱翔,而上松却每况愈下,他曾流下悔恨的泪水,那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不堪忍受妻子、上司、工作,命运而像小虫那样被埋藏了,这样的男人真傻,是不是?他竟会相信等待的爱情,竟会相信女人,女人是最受不住甜言密语和死缠烂打的,难道不是吗?”
我笑了笑,拿着杯子说:“一个人老生活在回忆中,那种滋味恐怕不好受。”
“是啊!对现实不满意,而去回想那对人生的艰辛及惨败的滋味,一无所知的少年时代,那样简直是自欺自的愚笨方法。”
是的,这确实是一种愚笨的方法,可是我似乎也在使用它,而且不只一次,对于江容,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回,约她出去她也不说什么,对感情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真是让我被受煎熬啊,每次心中都为她的不在乎而感到气愤,可又担心的不得了,每次不回电话我都会用心去想她在干什么,是在开会呢,还是在外面,或者出了什么事,有时我压不住怒火竟想跑到她面前训她一顿,问她为什么不回电话。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回个电话我也满足了,可是焦燥不安之后我还是会原谅她的,这跟上面的上松有什么区别呢!被别人夺走了恋人,妻子最后也背叛了自己,难道我也要落的这个下场,以别人为中心,自己等到四十岁时作这样徒劳的挣扎吗?我不敢想下去了。
(二十四)
小时候,或许对于未来,有时只是憧憬,而中年时既有对未来的憧憬,对有对过去的回忆,但更多的是现实,而到老年,留有的恐怕就只有对过去的回忆了。
中秋节的那天,我坐在餐馆里等待江容的到来,我想应该今晚跟妹妹在一起,回家的时候一定给妹妹道歉。
秋天的风已经有些寒气了,远去的海面上笼罩着雾气,连路上也都是雾了,隐约可以看到树叶已经开始颓败的树枝。
“先生,你觉得我怎么样?”一个眉毛清秀的漂亮女子,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问。
“什么觉得怎么样?”
“你是在等人吗?”她微笑着问。
“是的。”我回答。
“是在等我吗?”
我摇了摇头。“等到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你喜欢她吗?”
“当然。”
“那你喜欢她哪一点?”
我一时想不起,便缄口不言地望着外面随风而动的草地。我回过头这时对面的座位还空着,原来刚才的一幕全是幻觉,可我细想自己究竟喜欢她哪一点呢!我自己说不清楚。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走到我的对面前对我笑了笑,脱了外套放在旁边,坐下,然后笑着说:“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一刻钟,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我望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关系。反正对于时间我已经习惯了。“
“你等好久了吗?”她似乎有点歉意地问。
“也没好久,”我说着,拿过菜单递给她“这是我点的菜,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点,再叫就行了。”
“不必了。”她把接过的菜单放在桌子上,轻轻地说。
“你今天约我出不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直截了当地问她。
“是有点事。”她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喝了,然后说,“我找了一份工作。不过是外资企业,有可能要去总部工作,总部设在日本。”
“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何在再来问我。”我打断她的话说。
“还没有决定,所以才来问你啊,你说我去好呢!还是不去好呢!”
“这是你自己的事,该由你自己决定。”我抬脸用眼看着她那化着淡淡的妆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左右形成反差,在右边的脸形成了一丝暗影,像幽黑的山谷一样,我便又说。“要不无论你以后工作多么出色,生活多么美满,总会留着个遗憾,就好比古朝鲜鲜明的阶级身份,一个庶民,无论他功名再大,始终让人瞧不起,我可不愿意做这让你感到遗憾而抱憾终生的人。”
“那你是同意我去了。”她用喜悦的眼神看着我说。
“我是让你自己决定。”我又强调了一遍,继而我又说“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变化嘛!”
“那么,我们两个人之间,——“她小心翼翼地问。
“看缘份吧!”我用痛苦的表情无奈地说。
这时菜上来了,我拿起筷子,慌忙说道:“先吃饭吧!”
吃饭之际,我和她没再谈论过多的话,我只用忧郁的眼神望着后面墙壁上的钟表,看着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这时我的心里隐隐作痛。其实,我的伪装术并不高明,每每口头上虽然勉强应付着,看着外表并无任何异常,可在我心里早已经汹涌澎湃,再一开口,那苦涩的声音便出卖了我,这顿饭我吃的一点味都没有,我不断地给她夹菜,她也看看我,叮嘱我多吃,我点点头,用筷子翻弄着碗里的米饭,丝毫不见得少,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朦胧了,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斜着身子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希望从中找到点安慰 。
饭罢,已经八点了,她提议我们再在海边散散步,我已经什么都没心情了,便对她说:“今年中秋节。你们宿舍的人大概都有在等着你呢!”
“没关系的。”她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她们早不知道哪儿玩去了,今天宿舍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可是——”我用干涩的声音 “妹妹还在家等我回去呢!“
“你妹妹?”
“是的”我回答着侧过身,竭力控制着自己别流下泪水来,
“噢 !是这样子啊!”她轻柔地说,眼睛望着涌动的大海,
“我送你回学校吧!”我说完拉开车门,她迟疑了一下,说了声“好吧”,便上了车,我以最快
的速度把她送到了学校。她下车的时候。吻了吻我 ,说了声“明天见”便走进了校园。
在校园里拐弯处,她又回过头朝我挥了挥手,我也回敬她笑了笑,幸亏她没看见我的眼泪,这时我如释然重负,趴在方向盘上呜咽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才擦了擦红肿的脸,朝家的方向开去。
进了门,见桌子上摆着些菜,一瓶红葡萄酒,厨房里传来“吱吱 “的声音,这时妹妹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她笑着说:“哥,你才回来啊!等你等的菜都凉了,这不,我刚热好,你站着干嘛,坐啊!”
妹妹在家里这样等着我,而我竟傻的去赴什么约会,而且把心情弄的如此糟糕,想来我也真傻,于是我缓慢地坐下,抱歉地对妹妹说:“对不起,明知你在家等我,而我却回来的这么晚,哥哥对不起你。”
“哥,你这是怎么了?”她把菜放在桌上,凑近我看了看我红肿的眼睛。“哥,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事,你快坐下吃吧!”我握着妹妹的手,让她坐在我的身旁。
“真的没什么事吗?”她不大相信地反复问道。
“真的没事”我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你哥哥我能有什么事呢?”
“那好,我们吃饭吧!”妹妹说罢给我倒满了红葡萄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哥哥今晚就别喝那些伤胃的酒了。“
“好,好。听你的。”
“妹妹”我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她说“你和那个端木什么的。现在还来往吗?”
“早没了。”她皱着眉头说“她缠了我几个月,看我对他冷淡淡的,便转头去追别的女孩子去了。”
我笑着说:“你跟哥哥我一样,都不受别人欢迎啊!”
“才不是呢!”她反驳说“追我的男孩子一大堆呢,只不过没自己喜欢的罢了。”
“那还不是一样”我说。“不过,有时候女孩子的冷淡是挺令人害怕的。”
“怎么害怕?”她问。
“害怕她不理自己,不喜欢自己。”
妹妹笑了笑,夹了块肉放在我的碗里,说:“女孩子的冷淡里有道理的,在恋爱的时候女孩子当然要靠冷淡来使自己的男朋友多关心一下自己啊!恋爱的时候不冷淡到结婚之后想冷淡也起不到作用了。”
“我一点也搞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我耸了耸肩,无奈的说。
“所以哥哥,找女朋友才这样难啊!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可是哥哥这样的人,其实也是挺好的,至少里外如一,不像现在那些会说甜言蜜语而行为做事又是一套的男孩子。”
“是吗?你也太高估你哥了,我又不是圣人 ,自己的生活起居都料理不好,你说我里外如一是因为我懒得作为,花心里去讨女孩子欢心,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将来是两个人过日子,又不是两个人聊天搞浪漫,所以我向来不计较话的多少而是讲求话的质量,说了只要能起到相应的作用就行了。”
“其实,我是喜欢哥哥这样的人的,”妹妹一本正经的说,
我端起酒杯刚想往嘴上放的手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喝进去把杯放下,我笑了笑,打趣对妹妹说:“那你找男朋友可难啊!”
“难就难呗!可是,我就喜欢,”妹妹睹气似地笑了。
我仔细看了看妹妹,好像是看个陌生人一样,从她的头发一直到脚底,我发现自己有整整十五年没有这样看过妹妹了,十一岁的时候还对我这个淘气的妹妹有所觉察,每天看她脏兮兮的手和脸,可曾几时,她竟换了一幅模样,站在我眼前,平时只觉得她是我妹妹,可细看起来,确实有些陌生,光滑洁净的皮肤,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美丽的睫毛,一排小且整齐的白的透明的牙齿,原来妹妹竟是如此漂亮,我以前竟从未发现过,其实,对于再熟悉的人,往往就忽略了他(她)的容貌,只以声音,行为方式来判别,这是习已常见的惯事。
我许久地沉默不言,只是一味望着窗外对面那块广告牌,对于它,我早已经形成习惯了,每当寂寞时候,我都会不自觉把目光转响那儿。
其实,最后跟自己结婚的人总不是恋爱中的人,也就是说双方结合而不是因为真爱,所以我也就不去想江容了,跟妹妹爽快地喝起来。
“愿妹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我拿起酒杯,举在半空说。
“我也祝哥哥早日找到心仪的女朋友。干杯。”
喝完酒,我们两个都哈哈大笑,回声在深夜里向外慢慢传播着。
(二十五)
第二天,我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地去约江容,并且去咖啡店喝咖啡,一切都将变成过去,我们仍在那木制台阶上坐着,观望大海。
我握着她的手,问她:“你明白什么叫‘真爱’吗?”
她摇了摇头,看样子她不想回答,
“真爱就是在两个人变的又老又丑时,依然深爱着对方,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整个世界,过去,未来,并且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她搪突地站起来,手从我身边拿开,顺着台阶下去,到海滩上去了。
我望着她的身影默默发呆,微风吹的她的薄衬衣和裙子一动一动地,我感觉好像一切在离我远去。
后来,下了一场秋雨,树叶开始飘落,天气也由暖转冷,外面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
华灯初上,我一个人在冷清的街道上缓慢的行走,超市已经远没有一个月前那样火爆了,停车场的车也少了很多,四周的楼房户户开着灯,远处的电视塔看的一清二楚。
我裹了裹衣服,街道上有些刚飘落的枯叶,我走向车站,买了张去大连的车票。
去大连的前一天,我到学校找了趟江容,她出来说了简短的几句话,然后说自己很忙便回去了,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默默地回到住处,找了几件厚一点的衣服,给妹妹留了张字条,便出了门。
在大连呆了两天,我便坐飞机去了丽江,又在丽江呆了五天,当再次回来时,正巧遇上第三场秋雨。天气也变冷了许多,风大了,树叶在空中凌乱飞着,我迎着风,推开了家中的门,
“去大连玩的可好?“我刚进门妹妹便迎上来问。
“我只在大连呆了两天,然后在丽江呆了五天,那个城市还算不错吧!”
我把行李放在沙发旁,“不过那儿有点冷。”
“噢 !一周就把中国从北到南逛边了。你可真是个旅游狂。”
“我出去不是旅游,”我默默地说“是散心,而不是旅游。”
“反正都一样。”妹妹这样说着“洗澡水已经备好了,你出去这么多天,一定很累吧!快洗个澡早点睡觉吧!”
“你啊你!”我向中前拧了拧她的鼻子,她灵巧地躲开了。
她嘿嘿笑着,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朝浴室走去。
(二十六 )
戈尔也特:我的上帝!看他多凶啊!他的那双眼睛,盯着人看。
阿南:吓坏了我,简直吓死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有这么难看的脸色。我对你说过的,是那位先生把他惹的。
浇尔也特:可是他见了什么鬼了,那样蛮不讲理,要我们把女当家的在家里看守起来?他为什么要把她藏的严严的,不许外人接近呢?
阿南:因为这事让他吃醋。
浇尔也特:可是他哪儿来的这种怪想法啊?
阿南:是从…….是从他吃醋上来的。
浇尔也特:对。可是为什么吃醋?为什么动怒?
阿南“因为吃醋……浇尔也特,你听明白了,是这么一回事……就是/……让人不放心,….把房子四周的人赶走,我给你打个比喻,你就明白了,你端着一碗躺,来了一个饿鬼,要喝掉你那碗躺,你不单生气,还要揍他,你说,对不对?”
浇尔也特:对,这话我懂。
阿南:吃醋完全跟这一样,女人确实就是男人的汤,一个男的看见别人有时候也想尝尝他的汤啊,马上就大发雷霆。
浇尔也特:对,可是为什么有人就不是这样子啊?我就看见有些男的,看见太太和漂亮的先生在一起,反而显得高兴。
阿南:那是因为有人闹恋爱,并不这么贫,只肯一个人独吞。
浇尔也特:我要是没看错人的话,是他又回来啦!
阿南:你看对啦,是他。
浇尔也特:看他那副样儿啊。
阿南:那是因为他又难过啊。
心里好难受啊!这大概便是男人面对这种情况时的感觉,没法子压住自己的怒火,再也压力住了,只能发脾气,只能让怒火燃烧起来。
我坐在观众席上,对台上的戏剧表演并不感兴趣,看这无聊的演出,我还不如自己呆在家里看剧本呢,可是最近江容不知道怎么了,竟拉上我来看这戏剧演出,把莫里哀先生的剧本改的乱七八糟,可江容签的那家公司的职员必需看完莎士比亚和莫里哀的全部戏剧。这家公司也真怪,这跟工作有什么关系呢,我用可怜的目光看着江容,而她正津津有味地望着台上,我恨不得离开这儿,太难受了,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怎么不演”罗密欧与朱丽叶?,我无趣地问道。
“下个礼拜是莎士比亚的戏,这个星期全是莫里哀的“她头也不回地回答。
“人家一辈子的剧本这样一星期就完结,岂不是对艺术的糟蹋?”
“你懂得什么叫艺术吗?”她飞来这句话。
“不懂”我也不便强求说好,随便支吾着,“莫里哀的戏剧语言很随意,观众还受的了,莎士比亚那样既压韵又像诗的语言。平时听起来恐怕觉得很别扭吧?”
“怎么会呢?”她回过头对着我说,“这才是艺术,听了使人无不觉得舒服,无不轻快,无不崇拜,无不欣赏。你是不懂的,如果你我也明白的话,你就也可以做大戏剧家了,可是我看这不可能,命中注定你再怎么努力也难改那副颓废的样子。”
她像开玩笑那样说的,可我却是认真听的,我的骨子里有种自尊像要摆脱屈辱似的,激发了我那偏激的性格,我站起来气愤地说:“也许,我一辈子不会有所作为,可是至少,我有我自己的主见,我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你们瞧不起我 ,那没关系,我完全不在乎。”
说完后,我气愤的走出了剧院,她本想用手拉住我,可我用手打开了她的手。
走出去之后,我回头看了看,江容没有追出来,这时我竟流下了泪水,我耸了耸肩,挥去不争气的眼泪 ,穿过马路,走进小区的一个公园里。
公园里已经满是红叶了,小道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点杂草也没有,顺着小道向前走,是一排排高大的衫树,衫树底下长满了野草,都已经枯萎,在风中一晃一晃的,当我离开公园时,恰好天起雾了,蒙蒙的雨雾,把我身后的路都隐藏了。
到我回家时,江容给我打来了电话,向我道歉。
“今天下午我对你说的话是太过份了吧?其实我本来是开个玩笑的….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在话筒中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说。
“可是………”她迟缓的说,
“没什么的。”我说“其实下午我的口气也不太好,大概是心里有些混乱吧!”
“那,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怎么会呢!”我笑着说。
“那么,明天…..”
“我继续陪你去看莫里哀的戏剧,”我忙说。
“真的很谢谢你,肯陪我看这些无聊的戏剧,也难为你了,不如明天看完戏剧后晚上一起吃个饭,然后去看电影好不好,据说明天电影院放映《爱有天意》是韩国的一部唯美主义电影,很不错的。”“那好吧!”我答应着,
挂了电话,我无力躺在床上,心中涌出多种情绪,是为她的在乎我感到高兴,而是为下午她说的话而感到苦恼,这实在说不清。
(二十七)
我和江容坐在观众席上,四周人并不多,大部分是搞文学艺术或者是老太婆老头,这样局外的人恐怕就只有我们两个,不过里面这种氛围实在怪异,有的甚至因为观点不同而吵了起来,可是等换角色,这些争吵立刻再一片寂静,然后,再吵,这样周而复始。
今天出演的角色是主人公阿尔诺耳弗,扮演都迈着严肃的步子走上舞台 ,神情痛若,言辞激烈地说:“我在他面前受够了活罪!痛苦到了极点,还要闷在心里!什么?一个天真无知的女孩子,心眼儿会这样灵活。贼丫头,她对我装出一副傻样子来。不然啊,就是魔鬼帮她想出这条诡计,反正这封恶毒的信要了我的坏小子已经抓住她的心,把我顶掉在里头待下来了。我又是伤心,又是苦恼万分,大家偷了她的心,我受双重罪,爱情和名声都受到打击,我气的是,我的位子让人夺了去,我气的是,我的安排无济于事,我晓得,她不守规矩,应当受到惩罚,我只要由她自作自受,断送一生,我也就报了仇,可是丢掉心上人,并不好受,天啊,我是经过多次考虑才挑上她的,怎么还会这样迷恋她的美貌,她没有父母,没有亲友,没有钱财,她辜负了我的关心我的恩爱,我的情意,可是她干下对不起我的勾当,我还是爱她,爱到难分难解的地步,傻瓜,你羞不羞啊?我恨死了,我气死了,简直想打自己一记耳光,我想进去看看,也就是看看她干下这样黑心事,拿什么脸见人,天啊!免了我这顶绿帽子吧,万一注定了我,非戴不可,至少也把某些人有的刚强之气给我,应付这些意外变故吧。”
他的话结束了,接下来是阵阵鼓掌,江容也拍的有劲,我呆呆地望着她笑的样子,心想:自己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吗?明明受到了伤害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可还是爱她,再容忍她的过错,几乎把她所有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喜欢,当遇到同样的问题时,自己宁肯离开,也不愿去批评她,可是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也是坐立不安,心里千头万绪,七上八下。
阿尔诺耳弗:你晓得不晓得我不喜欢你跟那小子在一起。
阿涅丝:我?简直不晓得,这对你有什么不好?
阿尔诺耳弗:也真是的,我就该欢天喜地才是,这么说来,你不爱我喽?
阿涅丝:你?
阿尔诺耳弗:对
阿涅丝:哎呀!不爱
阿尔诺耳弗:怎么,不爱?
阿涅丝:你要我撒谎不成?
阿尔诺耳弗:不要脸的小姐,为什么不爱我?
阿涅丝:我的上帝,你不应该怪罪我,你为什么不像他一样招人爱啊?我想,我没有拦着你吧?
阿尔诺耳弗:我使足了力气,可是我心血完全白费了。
阿涅丝:说实话,他在这上头比你在行,因为他不费什么事,就招人爱。
恐怕没有看这一出戏的话,我记忆中的东西不会被激出,那似乎是一份快要忘掉的记忆,在我的心底最深处,可是一旦被翻出,就再也忘不掉了,而且愈来愈显明,好似也在台上公演开来。
那是我高中时喜欢的一个女孩子,不过我担保那时候我已经有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过我没有给她写过一封情书,没有约过一次会,没有牵过一次手,没的接吻过一次,只有几次简短的对话,第一次我问她年龄和爱好,第二次是谈论将来的理想,第三次便是以上的这短对白,几乎相同的话语,激起我心上的涟漪,可是对于这往事,我不想多谈,所以那一幕还像雪一样的晶莹剔透地记在我心里。
(二十八)
看完戏剧后,我跟江容去世吃饭,也可能是刚看完戏剧,觉得肚子并不饿,所以光顾着喝茶而吃了很少的一点菜。
随着秋天的结束,空气变得寒冷了解,所以显得很凝重,几个月前,路旁碧绿的树木,如今像进了暮年一样颓废,在风中,那几片仅有的树叶,也慢慢飘落了。
“在这个时候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我喝着茶,淡淡地说。
“是吗?”
“好像以前联系的人在这时候一下子全音讯皆无,树叶落了花儿谢了,人也该干什么样的干什么去了,难道不是那种感觉吗?”
“这是必须的。”
我点点头“毕竟走的路不同,怎么走也走不到一块的。”
“不愉快的事很快就会被淡忘的。”
“可是 ——”我追问她“万一忘不掉,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反正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再去想它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再去想又有什么用呢!”我说着拿起手中的杯子玩弄着。
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了电影院,电影院人如捅挤的野草一样多,跟剧院里截然不同的一种情况。
灯光暗下来,一个女解说员上台解说电影的剧情和特点,然后电影正式开演。
电影一开始,我前座一个男孩子跟一个女孩子便窃窃私语,两人有说有笑,好像男孩在给女孩讲笑话,这大概是一对高中生,而后边两个人,不用说便是大学生,电影没开演时两人便抱在一起,真到结束散场时,两人还抱在一起接吻。
电影演了有足足两个小时,或许更长一些。
电影倒颇好看,里面的音乐也恰到好处,结尾没用平日韩剧的悲情。而是用了圆满浪漫的接吻瞬间来结束,是最好不过的了。
到散场之后,我说是俊河悲惨她则说是珠熙,我也不和她争辩,其实无论是早逝的俊河也罢,孤独终老的珠熙也罢,都是一样令人同情的。
在这两星期里,我几乎天天陪江容去剧院,不过,实话说来,这两个星期对我以后的生活态度的改变起了重要作用,两个星期以来,好像观看了一个个人的生活,由此,使我找到了自我的感觉。
平安夜的那天,是我和江容最后一次一起吃饭,那一天,我还特意准备了一束花送她。
“明天圣诞节,跟同学一起出去玩玩,然后回家过年。”
“圣诞节过后不再回来了吗?”我问。
她点了点头,“应该吧!回来也没事了,我想多回去陪陪父母。”
“噢 !这样子啊!”我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了。
对此,我有点忧伤。脸色苍白,无可奈何,有些筋疲力尽了。其实我也不希望这样周旋下去了,可是心中又不免产生一丝失望,这令我茫然若失,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我是二十六号上午的火车,”
“买票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拘谨的看着我,这时我觉得她的眼神美极了,真希望这一刻就这样瞬间停住。
“那么,到时候我去送你吧?”我摸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关切地说。
“不必了吧!那是最早一班车,你那时候不上班吗?”
“工作无所谓的,我尽量去。”
“那好吗!”她说着低下了头,
“有时候,”我望了窗外一会儿,这会儿外面已经很热闹了,前几天下的雪,还没有融化完全,风吹起的雪在街道上向前移动。“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我已经好久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了,唯一的一个是在高中,而且甚至只说过几次话,那时候我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一定是彻彻底底地幼稚,爱而不敢说出口,直到人家有了男朋友我还那样只知道傻傻地望着她,那时候,能看见她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了,从来没想到要进一步的发展,就在我上大二回家过年的时候,收到了她的结婚请柬,你明白吗?跟她结婚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那一刻我的梦好像碎了,自己的心坠进了深渊,拿着那份请柬去看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结婚,你知道有多么痛苦吗?除此之外,还能抱怨什么呢!在她结婚时她笑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披上了婚纱,看到她跟丈夫笑着接吻时,我恨不得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就结了婚,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实有一句话是我一直想向她说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说出来,你笑我懦弱,是不是?可我就是太懦弱了。”
她看着我,双手握着我的手说:“其实,你一点都不懦弱,真的。”
“我能给你的别人都给你了,那我还能给你什么呢!我给你的只有恨了,让这淡淡的恨,留在你心中,永远抹不去!这便是我一直想说的话,现在我说给你听,不过别误会,我不是说我恨你,其实我宁愿你恨我。”我说着,眼睛变红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她问“生活的幸福吗?”
“不知道,”我擦了擦眼睛,“不过,我想,应该很幸福吧!已经有两年没见她了,两年前见她时她已经有个两岁的孩子了,男孩,她对我笑着说像他的父亲,之后,我告别她,在黑暗的街道上走时,不知道怎么的,我的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
“是感到有点后悔,才哭的吧?”她给我递过来一块纸巾。
我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哽咽地说:“是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不习惯,面对婚后的她,我感到特别难受。”
“这也正是你不找女朋友的原因?”
“忘不了她,即使她嫁了人,结了婚,”我摸了摸把脸“可是都没用了,不要谈这样的话题了,我们谈些别的吧!”
“好的,那谈什么呢?”她问。
“谈将来吧!”我略一想说。
“一想到将来我便感到害怕。”她说。
“我也一样”我说“大概是因为对将来没有打算,感到一片空白,所产生的心理不平衡吧!”
“或许”她用手拢了拢头发,笑了笑表示赞同 。
(二十九)
当我告别江容,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天上飘起了雪花,路灯在雪花中若隐若现,地面立刻结了一层薄冰,可马上就被雪花所覆盖了。
干燥的寒风渐渐大起来,无论是什么地方,都由暗淡的茶褐色变成了白色。
海面上,却若隐若现地冒着白色水蒸气。像热水沸腾了一样,使人如陷梦中。
我回到家中时,妹妹早睡了,我没有打扰她,洗了个热水澡,打开组合音响,但声音开的很小,这时候传出来的是韩文歌曲《我就这样心痛》。
我躺在床上想着江容,可一闭上眼睛全是高中女同学的影子。那个曾经刺痛我心的人。
夜已经很静了,从窗户能看到外面飘舞的雪花。
次日清晨,昨夜的狂风还一直吹个不停,从窗口瞧下去,大街上的人行道,已经清扫了雪,还铺上了沙子,远处,有一两辆扫雪车在那儿劳作,看来昨晚的雪下的不小,我离开窗口走进大厅,妹妹恰好刚洗刷完进来。
“哥,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妹妹凝望着我问。
“大约十一点吧!”
“噢 ,并不算晚啊,大概我在看雪花时提前睡着了吧!”
妹妹回卧室穿上外套,回来对我说:“对了,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们公司一月七号放假,大概八号吧!”
“那好,你一起给我买票吧!我们一起回去,“妹妹说着拿起皮包,拉开门子,想往外走。
我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班组织出去玩。”妹妹作了个鬼脸,“本来不想去的,可没办法啊,不过我会早回来的。”
“好了,快走吧!要不让人家久等,那样多失礼啊!”
“好的,拜拜,哥哥”她笑了笑,带上门便出去了。
我自己下楼去买点饭,吃过饭,刷完盘子 ,便又上床躺会儿。
一觉醒来,指针指着十一点。
屋里仍然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倒在一个小杯子里,喝了一口,有些凉,便又把它放回冰箱里,这时觉得身上有些冷,最终发现原来是空调坏了,便给维修公司打了个电话,顺便订了份午餐让人送来。
外面的天又开始下雪了,
我打开电视机,看无聊的广告。
二十分钟后,维修工人和送饭的一起来了,我对他说:“那边,要不先吃点饭吧!”
“不用了“他回答,便拿出工具去修空调了,
我付了钱,打发走送饿的,然后把饭摆在桌子上自己吃起来,饭是由鸡肉,牛肉,草莓酱,生鱼片,海带,组成的。
半个小时之后,空调修好了,我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那人穿上大衣,带上手套便出去了。
我打开空调屋子里的温度骤然升到了28度。
天刚擦黑。她推开门挤了进来,头发蓬松着,身穿淡红色圆领衬衣和白纱裙,她理了理头发,抱怨似的说:“天呐!可真是一场糟糕的雨,怎么会下的这么猛烈。”
坐之前,她用手意识般地抖了抖裙摆。
我递过一块纸巾,她擦了擦丢在桌旁,望着她这副样子我倒平生一种侧隐之心,从她的脸到胸脯处呈现出一层淡黄色的暗影,或许是由于灯光的关系。
“是啊!好几年都没遇上这样的雨了,”我坦然地说。
我看了看外面,可以清楚听到雨的声音。
“记得我小时候,一下雨打雷打闪就往妈妈怀里钻,那时我可小胆了,每逢下雨,无论是冷是热,我都穿着睡衣,跑过走廊,钻进妈妈的被窝”她像在回忆似的说着,神情悠然。
听了这句话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特别温馨。
大概是由于这句话折射出了她的纯洁吧!因为在我看来,我的过去世是空白的,也需要对方的过去是跟我一样的。
这已经是发生在四个月前的事情了,至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可是四个月的心态,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我也不明白,大概是由于时间的缘故吧!
天变黑了,雪终于停止了,看上去今天下的比昨晚都多,已经把阳台都盖起来了,到傍晚,风渐渐减弱了。
妹妹在七点钟使回来了,一回来,便先到浴室洗了个澡。
“今天玩的可高兴?”
“高兴个头”妹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这样的天出去玩,你说能玩的好吗?下着雪,风又大,走路要谨慎,而且还寒风刺骨,没见过这样的天出去玩的,照我的个性,这样冷的天就哪儿也不应该去,坐在火炉旁专心地看书就行了,还什么游玩,简直是自作自受。哎!刚洗了澡身子总算舒服一些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便添上一句:“那是因为你懒所以才哪儿也不想去。”
“也就你才那样说。”妹妹反驳道“女孩子的皮肤多重要啊!冻坏了怎么办。”
“好,既然这样,以后你就哪也别去了,安心待在家里,等着以后嫁人吧!”
“哥,”妹妹嘲我大喊大叫道,我便立即缄口不言了。
到二十六号早上,我起的很早,可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妹妹问我今天怎么没上去上班,我木然地回答,请假了。
“为什么?”妹妹追问道。
“没什么,死丫头忙你的去吧!”
“到底为什么啊?”她又重复了一遍。
“让我安静一下,好吗?”我瞪着她说。
“好吧”她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边走开了。
我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喝了杯咖啡。
喝完咖啡时,表的指针指向七点四十分,还有二十分钟,江容就要上火车了。
我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拿起车钥匙,开车去了火车站。到火车站时,发现火车人多的是,我匆忙的在涌挤的人群中找寻江容的影子。这时,我发现,她穿着件显眼的黄色衣服站在我的对面,呆呆地望着我,那眼神流露出的是焦灼。
“江容”我叫着她的名字,缓慢走过去,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地里传出来的。
“来的可真准时”她看了看表说。
这时候还有八分钟发车,我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几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我说过我会来的嘛!”我淡淡一笑。
我明白这时间的宝贵,可是两人一直就这样沉默着,我感到嘴里干的连唾液都没有了,两片干干的嘴唇粘到了一起。
“那个……”
“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失神地望着她回答说。
“其实”我又开口说,“有时候金钱并不能代表什么的。”
“这我知道。”她笑笑,“譬如时间。”
一切皆将成来过去,我无论怎样也无济于事的。
我闭了闭眼,这时脑中闪过相识以来一幕幕的场景 。
这时阴郁的天空又飘下散漫温馨的雪花,我伸手替她把肩膀的雪掸去,两手放在她的肩上。
这时,站台传出还有一分钟发车的鸣示,我望了望站口,一把搂过她,吻了吻她。
分开时。本来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全卡在喉咙里,到最后只说:“路上小心,多多保重。”
她点了点头,走向了进站口,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
我在那儿呆站了十分钟,火车已经远去了,我才回过神来,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向自己的车走去。
(三十)
我的回忆到这儿就快要结束了,可在我回忆往事的这段时间里,这段时间也在慢慢变成过去,成为回忆。
过年时,我和妹妹一起回去的,刚回家妈妈便唠叨着,“许辉啊!怎么没带女朋友回来啊!什么时候结婚啊!”这时候妹妹刚要替我回答,我便拧了她一把让她闭口。
回家整天陪着叔叔伯伯吃饭喝酒,在外面还可以拒绝,可在长辈面前没法拒绝,只得小心应付,过年下来,我足足重了十斤。
会见了几个初中同学,但几乎都认不出了,有个以前上课老睡觉的成了养猪专业户,吃的跟他养的猪一样肥,而一个平时不爱说话的人,竟成了村长,不过也有恰好相反的,有的依然靠那三亩二分田过日子,甚至打工,一年半载下来,温饱都难自足。
他们甚至谈起一个没来的同学,说他砍了人,判了15年有期徒刑。还有好几个出车祸死了,不过,他们现在都结了婚。而且大部分都有了孩子。
真是事过境迁。我感叹道,在短短的几年里,人的命运遭遇竟有了如此大的差距。
我还去参加了高中的同学聚会,这些人都大学毕业,甚至研究的更深,跟那些初中的同学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每个人都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但也有少数的,过着艰辛的日子。
当次年回公司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江容。
我曾给她的宿舍打过电话,她宿舍人告诉我她过年之后直接去了那公司总部。我问她联系方式,她说她也不知道,到了日本后就没联系过。
至此之后,我都会开车去海边,一个人走着那条同她一起走过的路。回想以前发生的每一件事,我从在木制台阶上,长久地疑望着大海,一副忧郁的样子。
每逢夜晚,我都会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忆,努力回忆起一些事情,然后伴着组合音响的声音睡去。我反反复复听的音乐是——《如果再回到从前》
如果再回到从前,
所有一切重演……….
在半年前的夏天里,我结了婚,当时我二十七岁,妹妹二十四岁,妹妹也订了婚,婚礼将在下个月的一个星期二举行,我的妻子是妹妹的一个同事,比我小一岁,同样在旅行社工作。
我喜欢旅行,而妻子在旅行社工作,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不仅省钱又省时间。记得去韩国济州岛度蜜月时,就是妻子所在的旅行社包办的。
不过,后来我经常会发呆,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下午,或者去海边,直至夕阳未了才回家。
我不知道自己幸福不幸福,两个人过日子,我觉得谈不上什么幸福不幸福,勉勉强强过下去就行了。
因为,爱情对我来说,简直是妄想,生活在爱情当中,简直太痛苦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好像快下雨了,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我一边走一边想:去参加妹妹的婚礼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好呢!
(完)
20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