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岁又如何》瓦瓦舒格

98、第 98 章

　　自从老家回到武汉，已经接近十天了。这期间，只是做了简单的工作上的事情，整理内务（尚在进行中），很多时间，都是在放空的状态，时常琢磨要写一点什么，始终因为，还在情绪当中，无法下笔。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而且发生的是如此之早，这件事情，就是跟自己的弟弟，从小培养至今的亲情，几乎是一刀斩断了。一家四口里，最有勇气的我，或者，早早游离之外的我，挥起了这一刀，我说，从此以后，我没有家，而且不会再回到这里。
　　回来武汉两天后，父亲发过来短信问我心情好一点没有。我至今不理解，人们发出这样的问题，目的何在。事情发生了，情绪发生了，不做任何的努力和安抚，仅仅是过一段时间来问一下，好了没有，寄希望于自愈吗？事实上，时间可能会令人遗忘一些不太重要的命题，但是，对于那些重要的，时间可能会洗去一些次要的，令一些主要的问题更加突出罢了。
　　从弟弟降生以来，已经是第三十六年了，母亲念叨着，弟弟今年是本命年，有一些事情不顺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这次的事情，归在其中。
　　于我而言，是首次，关于弟弟的降生，向给我发来信息询问的父亲表达我作为老大迎接老二的心情，我是这样回复的：其实我没有选择，弟弟的到来，就是霸占我的父母，霸占我出生的家。付出再多，我也只能转身，再爱你们，我也只能离去。
　　一如既往的，父母保持沉默，少有挽留，没有安慰，更无解释。曾经，我加入父母，仿佛一个家里有三个家长一样，一起照顾家里最小的成员，很多年。要说是否痛心呢？也曾经无数次的回想自己有没有词不达意的地方。冲突爆发的当天晚上，整整五个小时，我以泪洗面，睁眼无眠到凌晨五点。

　　自古多情，空遗爱
　　恨？不存在的
　　如果这都不算爱
　　那就再见，那就拜拜！！！

　　长恨歌，写的其实是爱的故事，恨是来自读者或者作者对于主角怒其不争的恨。置身其中的人，在故事的结局，只是感受到一直以来绵延不绝的爱，无处安放了。
　　我不知道自己对于和家人们，一家四口的曾经，会将迎来什么样的结局？稀薄的、淡漠的、归于礼节的你来我往，过家家的那种，我不需要；我无意去抢夺一个光荣的儿子的光辉，也曾经无数次的委曲求全想苟到最后。就像是异常严重的经济下行，我以惨烈的态度去迎接一环又一环的挑战，手抓一把烂牌，怎么还是没有想到，对家会比我先崩。人说，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最不可能的即是真相。
　　是的，没有恨。真相摆到我面前，我好像理解了为什么两国对峙，会导致一国内乱然后先杀忠臣了。因为在混乱和多重危机的重压之下，好多人分不清楚好赖人了，或者，好人与否，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过去，可能好人是做过贡献的，但是过去的贡献并不能解决当下的危机，相反，顾及好人的贡献，要做一个公平公正的选择反而会令其他危机提前爆发的话，先行摁住好人，是一个合适的策略，毕竟，好人的伤害，趋近于零。

　　曾经想质问。如果我有罪，为什么不在我小的时候，将我扼杀，或者就下定决心，将我送到新疆那个边远之地，让我消失？如果我无罪，为什么欺瞒我，打压我，利用我，然后，又抛弃我？也许我的倔强，富有棱角，横冲直撞之下，激发了一些恻隐之心。成年人的恻隐之心，只有一瞬，一瞬之后，又会是恒久远的偏见主宰后续的行为了。
　　很想穿越回去，做一些善意的劝解。如果不能陪伴，大可以早点让我走自己的路；如果不能给予，也许能够建议我收起付出的双手，多给自己一些温暖。也不必大力的镇压我，一个小孩子，力气能大到哪里去呢？更不必给我一次足以铭记一生的暴力，让我从小就一次次的下定出人头地的决心，以及早早的决定做一个足够温和的父母。

　　所以，以后的路，我可以一个人走的，毕竟，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只是，不再去靠近了。被火焰灼烧的痛和靠近的温暖，都跟我无关了。父亲早就说过了，烤火的人是傻的，温暖了脸，冷了屁股。

　　往火里添柴的是我
　　眷恋点点火光的是我
　　撤去柴火的是我
　　转身离去的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