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拂尘录》德文喵喵

85、水月地府斗幻月

　　“不知樊天那小子是否就是引动此界灭亡的人。”

　　江碧云回过神来的时候，阴魂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们已经被死灵冲散。不过，他们不会魂飞魄散，只是化为新天道的一部分。

　　做完这一切，江碧云没有去与酆都大帝复命，而是从各大鬼王手里要了些宝贝，躲在忘川之源潜心炼制躯体。

　　这具最令她满意的人身炼化完成的时候，地下深处传来一丝轻微的波动。

　　“终于等到你了。打了我的徒弟，还敢闯我的地盘？看我怎么收拾你！”江碧云面色不善，冷笑道。

　　修罗界变为死地，少阴在自己的月宫中独自呆了三日，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我上了那朵火莲的当，到头来也没得到红莲业火。修罗界所有主神都被红莲算计得彻彻底底。”

　　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樊天不知去向，那只新生的火凤也不会放过她。如今，她已经凝结出人身，需要去往一个生机犹在的世界活下去。

　　魔气肆意侵蚀结界，少阴找到一处薄弱的地方冲出。谁知，她眼前刚出现光亮，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柄刀刃砍向面门，她慌忙躲闪，还是被切去半边肩膀。

　　“可惜，差一点点就能砍中头了。”江碧云飘在空中哀叹，眼中却盛放出浓浓的战意。

　　少阴第一次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忙收回断臂自己接上。一抬眼就看到昏昏沉沉的天空中漂浮着一位红衣白发的女子。一柄弯月刀正围着她旋转。

　　“你是何人？为何偷袭我？”

　　江碧云哈哈大笑，道：“堂堂修罗界掌管月亮的神，竟然落到如此境地。想要闯入我的地盘，先把命留下！”

　　少阴眉眼流露出阴狠的神色，化出一把巨剑将袭来的弯刀击飞。

　　天空中月牙显出淡淡的一丝轮廓。月华弥漫开来。

　　江碧云却慕然消失，出现在少阴背后，徒手一劈，竟将少阴的身体劈成两半。

　　而少阴的灵体早就出窍，化成银光渗入江碧云的身体想要吞噬她的灵魂。

　　江碧云的灵魂也化为一道白色月光透出身体之外，两道光在空中纠缠不休，从中洲厮打到崎云洲都没分出胜负。

　　下一刻，两道光消失在苦海之上。黑漆漆的海水平静如镜，倒映着一轮弯月。

　　水月之境中，青色衣衫的少阴与红色衣衫的江碧云紧紧缠斗在一起。阴月环刃化成十三柄月刃飞速旋转出残影，不断地击向那柄冰剑之上的同一处。冰剑破碎的瞬间，化成九柄水蓝色短剑舞成一朵绚烂的烟花。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洁白的月尘四下飞溅，水月之境的海面渐渐冰冻，蒙上一层霜雪。

　　江碧云只有自己的月灵之魂在强撑，可少阴早已凝结成水月灵体，比她强了几分。

　　渐渐地，二人分出高下。阴月环刃被压制得无所遁形，只得勉强用来护身。

　　少阴得意一笑，欺身而上，想要吞掉对面这女子。

　　“凭你这点本事也敢与我争辉？”

　　江碧云见势不妙，留下兵刃断后，自己化为月光轻易就透过海面出了那水月之境，凝结出一个新的身体。

　　“这少阴宫主居然开始修行五行灵气了？连灵体都铸造好了。不过这里是鬼界，可没有五行灵气。我看你的灵体能撑多久？”江碧云暗想。

　　少阴的修为实在太高，即便失去肉身，灵体仍旧能够依靠完整的虚脉运转来调动法力。

　　江碧云以无尽的月华来化出兵刃，少阴则依靠虚脉之中运转的五行灵力来保持自己灵体的鲜活，同样以月尘布下一道又一道的大阵。

　　二人大战大半个月，打得天昏地暗，打遍了整个地府，又回到中洲。二人战斗的焦灼，未曾发现整个地府空空如也。鬼王鬼差与无数阴魂皆消失不见。

　　直到少阴支撑不住用出自己本就不多的本源灵气的时候，江碧云一愣，随即面现了然之色，忍不住嘲道：“还以为你这月亮之神的来历有多么的神奇。原来，竟然是个假月亮？水中之月，到底不能长存！”

　　少阴被触动心肠，浑身涌出煞气。她最提防的就是有朝一日真正的月神化生出来，自己就要屈居他人之下。她咬紧牙关动用了全部的本源灵气想要将红衣女人彻底诛杀。

　　江碧云也不含糊，以命相搏。

　　一招水月迷幻阵困住江碧云，紧接着一剑砍去她的脑袋。

　　可是空中又凝出一个人身来，江碧云以身为剑毫不在意自己的躯体。

　　十几招过后，二人谁也无法伤到对方的灵魂。

　　水月之灵到底不如月灵之魂。少阴灵体之中积攒的魔气耗尽之后，知道自己无法在撼动对方的灵魂，便以本源灵力朝着天上一刺，化成银光逃往魔气气息更重的人界去了。

　　江碧云便没有追逐，落在一处山巅静静等待樊天的归来。

　　如此，二人才在忘川之源相遇。

　　火凤一出，照的整个地府的魑魅魍魉皆消散殆尽。阴火被驱散，巨大的金树失去寒气的滋养渐渐融化在地火之中。

　　二人飞过十座鬼城，穿过阴阳界，远远看到酆都大帝在一片血红的彼岸花从之中仰着头看月亮。

　　樊天与江碧云落在他后方不远处，好奇的盯着天上的月亮看个不停，江碧云道：“我怎么瞧着这月亮变大了？”

　　酆都大帝却不回答，只模棱两可笑道：“此景可不常见。就连我也是第一回！”

　　说罢，他起身飞往阴阳界尽头。江碧云立即带着樊天跟上。

　　三人站在阴阳界尽头高高的回头崖上，望着黑暗之地渐渐明亮，多出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山石。可是，这连绵的山出现在眼前，樊天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修罗界的亡灵山么？”樊天惊叫。

　　江碧云立刻携樊天飞往山巅，果然，在山口之中安放着宝鼎。来到山腰，樊天看到已经枯萎的业火红莲。

　　“老头子真的是阴险。那少阴好不容易得到了业火，可先是失去了自己的半个神格，又失去了修罗界，就连业火也没能留住。想必已经气疯了吧。”樊天笑道。

　　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忙央求江碧云为自己布下月尘护身罩，跳下熔岩池将半个胳膊长的金莲藕与破荷叶全都挖出来，兴冲冲道：“此物虽死去，但仍旧是世间难寻的好宝贝。”

　　不等他炫耀完，金莲藕与破荷叶在太阳金光的照耀下化为粉芥。气得樊天当即破口大骂。

　　地狱已空，修罗界浮现。如此广袤的地方竟没有生灵存在，只有被太阳烤化的焦土。

　　远处有两道青芒飞来，正是修习了仙法保住性命的青笠与老树。

　　“咦，怎么是你？你不会就是他常常提起的师傅吧？”青笠惊叫。

　　百花神与江碧云一见面，二人眼中难掩惊诧。

　　江碧云笑道：“在此界，我的确担了他师傅的名号。你我也是旧相识，能重聚也是缘分。”

　　老树满脸不解，道：“你是他师傅，他是百花神师傅，百花神是你师傅。这，我实在不懂。”

　　樊天也被绕的满脑袋浆糊，但此时可不是理清这些关系的时候，便转头一看，发现酆都大帝已经不见人影，回头崖之上有一道红光，就像天空被撕开一道裂口。

　　几人忙通过裂隙来到人间，并没有看到生灵涂炭之象。人间依旧繁华，百姓依旧忙着生活。人修妖修皆不见踪影。

　　“明明魔气已经蔓延开，五行灵气全无。为何凡人竟毫无异样？”

　　酆都大帝站在一座青山山脊的烽火台上眺望远方，淡淡道：“你如今也是凡人，你可有异样？”

　　樊天一愣，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总是忘记自己如今是个凡人。

　　“可是，我只是失去了修为。我若重新开始修炼，必定一日千里。”樊天忍不住辩解，他并不想做凡人。

　　酆都大帝轻轻撇了一眼樊天，道：“修为有什么用？此界毁灭的时候，你能带走的才是最重要的。”

　　樊天不懂，还要追问，酆都大帝却转身飞走。

　　“前辈们说话都是这样只说一半？”樊天抱怨。

　　树人笑道：“不论是人界鬼界还是修罗界，肉身不同，但灵魂相通。唯有修炼灵魂才是正道，其余皆无用。”

　　江碧云道：“都害怕灭世之劫到来，可劫就是劫，仅此而已。你还不懂么？”

　　樊天懵懵懂懂，道：“难道说，灭世之后，会迎来新生？”

　　青笠接口道：“正是此意。不过，这人间是最后一片乐土，不知会用何种方式毁灭？”

　　几人都无法猜得到，只有江碧云，忽然想到酆都大帝赏月的背影，忍不住抬头看了几眼。

　　天空只有一个太阳，凤凰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驱散了三个世界中的鬼魅阴气，化成原型不知已经飞往何处去了。

　　日月同辉。江碧云在月光之中感应到一种异样。

　　“修罗界的月亮是水中月的倒影，地府的月亮空中的幻月，是你们猜人间的月亮是什么？”江碧云发问。

　　几人抬头望月，无法回答。

　　樊天道：“不如我们飞入九霄去看一看。如何？”

　　几人笑着，眼中尽显沧桑。是啊，眼看着三界幻灭，谁人心中都不觉得自己会在这最后一界毁灭的时候活下来。不如飞上月亮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