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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亲女的三板斧:房子车子票子 ...

  •   只见华琴笑眯眯地说了句“那我就不客气了”,捋了两把就把两只袖子挽上去,擦了擦手抓起一个大螯,啪嚓一下拗开……
      嘴角漫出新绿色口水泡沫的相亲男显然没有见到这种画面的准备,条件反射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好像在闪避下一声啪嚓找上他的脖子,然后才愣住,停止演说足足五秒,问华琴:“我说到哪里了?”
      “说墙上挂一条顶花带刺的小黄瓜会让客人刮目相看……”华琴说,然后咔嚓,她用后槽牙咬裂了坚硬的螯壳,低头认真剥。
      咔嚓咔嚓咔嚓。碎裂声不断。
      相亲男的思路明显堵塞,不像刚才那么妙语连珠,每听到一声咔嚓都暗暗一凛,然后失语数秒。他一边盯着开怀大嚼的华琴,一边搜刮组织语言,结结巴巴地讲下去,像只接触不灵的老式收音机,他归他讲,前讲后忘,别人连听都听不懂了。
      他还惋惜地盯着盘子里不断减少的蟹块,双手拇指和食指来回捻动,仿佛在模仿大螯的开合。
      华琴保持着恶意的微笑,在断断续续的叨念中啃完了一盘帝王蟹,凌乱的碎壳堆成一座小垃圾山。她擦了擦手看表,已经坐了五十分钟,回去好向太后交代了,遂加深笑容一推盘子站起来:“某先生真健谈啊,可惜我等下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不能坐了。”
      相亲男从破收音机的抽风状态中清醒过来,跟着站起来,先掏出手机看了看,挑了下眉毛,对华琴说:“是啊是啊,聊得很愉快,不知不觉时间过那么快,工作要紧,工作要紧——我们回头手机联系。”他冲华琴晃了晃手机,伸过手来抓住她的手热烈地摇晃了三下,恋恋不舍。
      华琴转身走出几步,撇嘴叹气,说人家是极品可能不厚道了一些,往客气的方向想,人家也许就是个热情健谈,食欲旺盛的有为青年,行为稍稍夸张,但没有大错,错就错在不是自己那杯茶,所以无法忍受他的种种毛病。
      她出着神走出餐厅,径直往前,忽然听见边上仿佛走来了一匹小马。
      得得得,得得得,有节奏的蹄音。
      她转头,看见一名武装了八公分高跟鞋、黑丝、短裙、修身中袖风衣和名牌包的丽人贴着餐厅的落地玻璃朝餐厅入口走去。
      “白茧儿!”华琴冲丽人喊了一嗓子。
      小马蹄子停住,一张画皮转过来,粉底散粉睫毛膏眼线笔腮红唇彩应有尽有,难得她能把握一个恰到好处的度,再浓一点就吓人了,再浅一点似乎又不够隆重。她深色修容粉把她已经很瘦的腮帮子修饰得更锋利,远远看去下巴像一柄裁纸刀。她的脸上也有光泽,都是珠光散粉的效果。
      百样米养百样人,存在就是合理,所以此时此地,华琴和白茧儿这两个外形看上去差了五岁的女人其实是大学同班同学,也是挺要好的闺蜜。华琴深知白茧儿的德性,寒冬腊月都穿不过膝的裙子秀美腿,穿着高跟鞋能跑百米冲刺的女人,今天这身行头这张脸还是太过了。
      “你在这里干嘛?”白茧儿不自然地把风衣前襟理了理,风衣下摆挡住了均称的大腿。
      “逛街啊。”华琴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拍拍自己的背包,“你呢?”
      “嗯,跟人约了吃饭。”白茧儿又整理了一下小包的肩带。
      “你敢再刷厚点么?知不知道看起来像那抓住青春的尾巴拼命兜售自己赚养老金的某种特殊行业从业人员?”华琴跟白茧儿没多少客气,大家都知道底细,不需要装嘛。
      白茧儿摸了摸脸,掏出一把小镜子一支眼线笔,把下眼睑也描上眼线了。她赌气道:“就要这效果,还特意去地铁通道的地摊上买了只假LV。”嗯,果然,远看还以为是她常用的那只LV,近看就看出破绽了。
      鞋呢?鞋也是远看样子好,近看鞋帮都开胶了,估计看中的是敲地转震天响的效果。
      “来相亲的吧?”华琴心有灵犀一点通。
      白茧儿跺脚,跟小甩炮落地一样,“太后说我不来她就不吃饭。”
      华琴顿生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亲切感,像一起分过赃的同伙。她伸直手臂拍拍白茧儿的肩:“记得一过去就问人家存款。”
      “那当然,房子车子票子。”白茧儿显然早有预谋。
      “那我过半个小时打你手机,如果谈得还和谐,就说是叫你去唱歌的,你推掉就是;如果谈得不好,就说朋友出车祸了,你拔腿就跑就行了。”华琴给予贴心支持。
      “十分钟。”白茧儿不知感激还讨价还价。
      “这么笃定看不中啊?万一人家有眼力看中你内秀,岂不是可惜了。”华琴调侃笑。
      “我一路过来所有男人都朝我膝盖以上看,内秀个鬼。十分钟,大家都少浪费点时间不好么?”白茧儿有点怨念。
      “不好,让你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微笑三十分钟,我觉得很有乐子。”华琴笑嘻嘻地扬长而去。这才是她的劣质本性。
      白茧儿在后面一气冷哼,跺脚甩了一串炮。
      三十分钟?笑话。起码也要赶上她刚才创造的五十分钟的纪录嘛。华琴优哉游哉地逛了一会儿商场,买了一副太阳镜,一套护肤品,又试穿了几件衣服。估摸着白茧儿进去二十多分钟,华琴的手机就开始滴滴嘟嘟响个不停,短信一条接一条来了。
      华琴一边偷笑一边扫视架子上一排排刺绣文胸,想像着平日超级美女作派的白茧儿匍匐在地,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泪流满面乞求她快打电话过去。
      估摸着有四十分钟了,华琴转到个僻静角落,将那十几条未读短信翻出来按先后顺序看下去。
      “猪八戒投胎我都信,拿了两桌子吃的没停了往嘴里塞,我后脊梁快都被服务生拿目光戳烂了。”
      “房子车子票子,他倒是蛮自信的。还反问我条件都在网站上写好了,为什么还要问。”
      “什么品位,假LV都看不出来,还赞我包好。”
      “假装把手机掉在地上和系鞋带,都钻桌三次看我的腿了,这货肯定是穿越的,就差没跟西门大官人样扔根筷子扑过来摸脚了。”
      “限量的乳猪和鱼翅羹每样两碗,桌子上已经放不下,端着劝我喝,我没食欲。时间差不多了吧?”
      “喂?你有没有看到?消息堵塞了?”
      “喂喂喂,阿琴……你还活着吗?那家伙嘴巴一刻不停,吃东西讲话两不耽误也不咬到舌头!”
      “阿琴,求你啦,笑话我已经讲给你听了,快出手救我!否则下一次他钻桌子我就用鞋跟戳断他的鼻梁!”
      “……”
      凶悍,真是凶悍,被逼到墙角后背水一战的凶悍。
      华琴看到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她和白茧儿约会相亲的是同一个人。热情地摆满两桌子菜,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口沫四溅……当然,因为她没有露腿,所以钻桌子的项目没有赶上,尽管如此,碰上同一个人的可能性简直是百分之九十九。哪里去找这么欢乐的节目啊,看转播不过瘾,一定要前排围观。
      她赶紧上洗手间去乔装改扮。包里就有一套瑜伽服,拎出来换上,头发盘一盘,架上太阳眼镜就成了。虽然包包没有换是有些破功,但是相信那死男人忙着看白茧儿的腿,也看不出破绽的。
      在餐厅门口拉了个服务生小弟:“帮个忙,我找个人,麻烦你陪我进去看一下。”餐厅是进门就买票的,她是去挽救相亲男的鼻子哎,难道还要她再掏一次腰包,或者要张□□叫相亲男报销?
      刚才坐过的桌子方位还是记得的,但华琴进去时还是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慢慢拐了进去。就看见白茧儿垂头丧气坐在位子上,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盘子边轻轻敲击。下盘也全无风度,像她这样的短裙,平日里时刻不忘保持空姐坐姿,假模假式地并拢双腿斜放,估计这会儿是再也装不下去了,扭着腰撅着屁股翘着二郎腿。
      而她对面的相亲男一如午夜午夜购物节目的主持人,元气淋漓地如同打了鸡血:“红木,当然要红木,只要几件就可以了,低调中透着品位。当然不能太多,否则小孩子在家里跑来跑去会撞到,我小时候就吃过红木家具的苦头,那是疼得不得了的。”还暗暗炫耀自己的家境,小时候就有一屋子红木家具叫他吃苦。“客厅沙发上挂长卷,夜宴图行乐图那种,卧室里要日本浮世绘风格……”他越说越亢奋,开始有意无意试探对面这个浓艳女子的底线。
      白茧儿如老僧入定,听到某些容易引起联想的关键词眼皮更是跳也不跳,盯着叠在其他盘子上的鱼翅羹汤碗。满满一碗,一口也没动。
      相亲男见她不看自己,也不气馁,他的眼光又向下面溜了,身子慢慢弯下去,以为白茧儿不会注意。
      明明地上干干净净,一张揉皱的纸巾也没有。他的鞋带绑了两次,好好的,没有松开的迹象。他只顾往短裙下摆边缘看,丝毫没有注意那只翘起的脚正慢慢调整着脚背与地面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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