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垮EX-》绮白

1、艳照算神马，浮云啊浮云

　　“您确定要公布艳照？冒昧问一句您的身材如何，有34D吗？没有的话就算了，您的损失一定比他大。公布他一个人的？这年头就是健美先生脱得光丢丢的也吸引不了多少眼球啊……”
　　华琴用一条浴巾包着刚洗过的头发，叼着一只苹果，腮帮子都酸了。手没空，她正熟练地敲打键盘。
　　她在一个聊天框框里继续说道：“把他的出浴照打印一百份从他家小区楼上甩下去倒是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办法，可是此行为触犯法律，我们是不能做的。况且，这个方案还是太低格了……您就放弃这个主意吧，弄好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屏幕右下角上另一个头像已经闪了好一阵了，她点开，看见里头一个具体到分钟的生辰，直接点开桌面上的快捷方式打开一个算命网站，输入那个公历的出生时间，按下确定，结果立刻出来了。用鼠标拉着粗粗看了看命理分析，关掉了网页。
　　她回到第二个框框里正儿八经地说：“对不起久等了，我们的命理顾问推算分析也需要一点时间，现在方案出来了。您的前男友属金命，还是金过旺的那种，建议您送金属工艺品给他，请他摆在房间正中位置，中央位属土，土生金，可以加强风水布局的威力——可是，金真的太过了容易招致刀兵之刑血光之灾，您确定要这么狠么？”
　　外面传来钥匙捅门锁的声音，小区门口锁匠配的钥匙有点毛，不好进锁眼，开锁的人没什么耐心，一阵乱捅，听起来气呼呼的。其实她每回来都是如此，已经有好几把钥匙断在锁孔里，害华琴又要找物业换锁。
　　折腾了半分钟后门总算开了，白茧儿挽着一个小牛皮包，拎着一个大相机包，又提着三四只印着会议名称的纸袋，在玄关踢掉低跟小皮鞋，用脚后跟推上门，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把身上所有重负全丢在沙发上。
　　“轻点，四万多块的沙发……”华琴吐出苹果拿在手里，担心地看着风尘扑扑的相机包在洛可可风格的真皮沙发上制造一个巨大的凹陷。
　　白茧儿从小包里摸出镜子照了照，还好，眼线没糊，还是清艳佳人一枚。她不屑道：“你在电脑前坐上十分钟，四万块不就来了。”
　　华琴往椅背上一仰，朝屏幕努嘴：“已经半个钟头了，一无进展……”
　　白茧儿凑过去，正好看到第二个框框里拟出的惊悚方案，咋舌：“风水？命理？这个你也懂？”
　　华琴吭哧咬了一口苹果不屑道：“真懂就不敢支招了。客户是学生，预算很低，又要便宜又要狠毒，还要容易操作。便宜当然不保证质量，只要那男人削苹果划破手指，我们就可以让客户把剩下的一半佣金打过来了。”
　　“多少？”
　　“一百。”
　　白茧儿耸动眉毛，显然认为价码荒唐离谱。
　　“给那孩子留点营养费，后天就去刮宫了……”华琴三口两口，把苹果啃完，手一扬，苹果核准确落进茶几上的烟灰缸。是她的水晶烟灰缸。“还有一个似乎还有点肉头好宰。”她指的是那个心心念念走艳照门路线的客户。
　　平时一个CASE怎么也能赚个四位数，碰到可怜的给个友情折扣也能保住三位数吧？当然一分价钱一分货，四位数的主意是需要她们出动一到两个人协助执行，三位数的主意计划周详操作简单可由客户独立完成，还有无线通讯全程跟踪指导……需要她们全店四人全部出动的CASE，就看四位的心情了，有时候报价高达五位数，事后一高兴，折扣打下来，只收回个车马费。
　　什么CASE？整垮男人的CASE，甩掉极品前男友、极品前夫，或者被他们甩掉后咽不下那口气的，可以在网上搜“整垮EX-”这家店。冤魂还要复仇以后才能投胎呢，吃了亏的女人们也总要恶整一下EX-才能解开心结开始新生活嘛。
　　“整垮EX-”网店是华琴的点子，不愧是EX-的广告公司创意部主力，起初也只是小打小闹自娱自乐，没料店主与三位店员连战告捷，口碑不胫而走，牌子越来越亮。时间不够用，华琴干脆辞掉工作专职当起了腹黑智囊，横竖在职场滚了几年，就算一年接不到生意也吃得起这个老底的。又没想到，辞职后半年，她就买下了现在这套，首付百分之七十，剩下的慢慢供。
　　手底下三个打杂的都是兼职——美女记者白茧儿、冷面律师李可盈和温柔糕点师方尽思，有了这样的配置执行任务起来当然无往不利。好吧，也许蛋糕师这种职业听起来和霹雳娇娃没有一毛钱关系，但三人要是没点共同志向，没点叫人跌破眼镜的技能，也凑不成一桌麻将。
　　促成她们凑到一起的是一个男人。没错，是只是一个男人，没有复杂的N角恋。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从头到尾没有被她们认真记忆过，需要表示他的时候她们就用“那只饭桶”来指代。白茧儿后来整理她们的第一次行动报告，给了他一个相对中性的绰号——“吃不够先生”。这是一个坐在自助餐厅里可以吃上四个小时的男人。
　　那个时候华琴还没有搬出来独住，仰着太上皇和太后的鼻息，对二圣的期待要适当顺从，对他们的焦虑要酌情安抚。你们也知道的，当你面对别人关于年龄的询问开始含笑不语，王顾左右而言他，家长们就更加如坐针毡了。
　　在百般游说无果后，华妈妈一面坚持每日饭桌演说，一面奋勇捉刀，替女儿寻找佳婿。她揣着女儿的照片、简历和择偶要求去公园相亲角行猎，发现相亲角几乎没有一个年青人。一堆年纪相仿的妈妈们是每天来蹲点的，呆久了起初的不好意思也没了，都用A4纸打印了自家孩子的条件和择偶标准，在手里捧着，情形颇似一场订货会。
　　华妈妈一张张牌子看过去，发现大多是女孩的简历，论学历、论收入、论相貌、论家庭，自家闺女绝对是其中翘楚。还未骄傲地从手提袋里取出资料呢，就看见一名家长把一张男青年的照片举在与耳同高的位置，慢悠悠地走过来。呼啦啦，立刻有围上去五六个人。那些被男青年家长一脸收购大白菜的表情，供大于求嘛。而女青年家长也不是好糊弄的，几人合伙盘问下来，立刻撤退。
　　“我家囡囡又不是没人要，这种条件的轻轻松松抓一个就是一个，还到这里来举牌子？拎不清，还好意思出来哦……”女孩子的妈妈们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旁边资格老些的妈妈们动也不动，幸灾乐祸地嘻嘻笑：“来了好几天了，我们都上过她的当。”
　　华妈妈思路清晰。女方出于经济考虑总要嫁个比自己高一档的男人，男方处于尊严考虑总喜欢找个比自己低一档的女人，这是最稳妥的搭配，一档算是双方差距的基础单位，其量值是依每个人不同的感受而定的。
　　甲男配乙女，乙男配丙女，丙男配丁女。找不到对象的只有三类，太优秀的女青年，太差劲的男青年，和定位模糊高不成低不就的男女青年。
　　如果自己的女儿是甲等，现在公园里亮牌的姑娘最多算乙等，妈妈们都指望找个甲等女婿，而凑上来浪费她们时间的只可能是丙丁戊级别的男青年。甲男或者被有远见卓识的乙女丙女早早抢在手里，或者身陷花丛，根本不愁结婚对象问题，还用得着让妈妈到公园来挑白菜？
　　玉在椟中求善价，无奈太高端，菜市场上无买主。
　　女儿的终身大事，怎好轻言放弃？华妈妈觉得希望还是有的，只有把眼光放得更高一点，甲男里也有甲级甲等，甲级乙等，甲级丙等什么的，真正的甲级甲等也许在创业期把精力全部放在打拼上，所以该交女朋友的时候没有交女朋友，现在成功了才转过头来开始考虑婚姻大事的也是有的；还有那种比较重感情的，跟之前一个女朋友谈了好多年，随便他什么原因没成正果，分手了，就有空当了，想想没意思，心灰意冷找个过得去的姑娘就结婚了，很容易被运气好的人捡到这个皮夹子的。华妈妈脑子里转着这些小概率事件，并且决定把寻找的重点放在前一种甲级甲等上，毕竟后一种男人心里有了别人的影子，闺女将来的感情生活会辛苦点。
　　婚介所方案也被否定了，关于婚托的社会新闻报道得还不够多啊？那是二婚、暴发户去的地方。越是高端人士，就越讨厌这种明码标价的兜售，他们是有资格玩点小情调，讲点小感情的，恋爱交友的外衣一披，就衣冠楚楚多了。
　　还好华妈妈懂一点电脑，会上网，也会打字，还会上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