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清心空对月》兰飞鱼

10、中秋佳酿醉月湖

　　雨舟，原名雨过天青沥华舟，那是菩提祖师送给爱徒的生日礼物，莲花最喜欢的居住之所。
　　我因着玉女公主的缘故，有幸踏上这艘通灵神舟，更因着莲花的缘故，得偿所愿。与玉女公主一起登上雨舟的还有她的两位哥哥，二皇子和三皇子。
　　此时，我坐在小厅里忙活着手中的莲蓉，回味着刚才，宴后，王妃温柔的指着玉女公主道：“莲儿，快把这淘气公主带到月湖去，远儿，剑儿，你们看着点妹妹，别让她玩疯了”，兰花的脸立时便青了，暗咬着唇，愤愤不平又碍着王爷王妃在场，无可奈何的坐陪。
　　“莲儿，谢谢你啦。”，玉女在外面嘀咕：“兰花不在，真是舒服呀。”
　　“要不是你事前要求，我可懒得与她计较。”，莲花小声问道：“你做什么这么讨厌她，她又没欺负你？”
　　我莞尔，原来她们两个一早就联系好的，我还当莲儿真能预卜先知呢。
　　“她是没敢欺负我啦，我就见不惯她在我哥哥们面前那副假样，都能让人起疙瘩。”
　　莲花俏皮的笑道：“真那么严重？疙瘩公主？”
　　“小莲花，你竟然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探头出去，船头那俩孩子已经闹的不象话，做月饼的面团成了她们手中的武器，你丢过来她丢过去，一会一个，一会三个，自己揉的面团扔完了，就拿过两位皇子手中的，再继续扔。三皇子宠得越发厉害，竟施展灵力加快的捏起面团来，玉皇谷剑刚把面团丢给莲花，玉女已经大嚷：“三哥，快给我！”，而原本正正经经揉面的二皇子，这会子倒接起她们乱丢的面团来。
　　爽朗的笑声，银铃似的笑声不绝于耳，这一刻，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是天之骄子娇女，忘记了百花宫的宫主身份，回归了她们这个年纪应有的童真。我正想着，迎面一个面团飞来，我下意识一闪，躲在了舱门后。
　　“啊？”，玉女公主大叫着跑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莲花将我拉了出来，关切的问道：“月姨，你有没有被她扔到？”
　　我摇摇头，示意她们没事。
　　二皇子兜着一兜的面团，板着脸唬道：“好了，别闹了，不然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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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女公主朝她哥哥做个鬼脸，拍拍衣裙上的面粉，浑不在乎。
　　二皇子则道：“莲儿，烦你给玉儿换下衣服。”
　　我欣赏他的细心，毕竟是天家的公主，这沾了面粉的衣裙，有失天家身份。
　　“那好，请两位皇子往近水台稍等，我带公主换洗。”
　　二皇子温和地道：“有劳。”
　　“月姨，这一屉莲蓉月饼就麻烦你了，晚上要吃的呢。还有，请你替我招待好两位皇子。”，莲儿朝我看来，眼中是晶亮亮的笑意，竟有几分揶揄。
　　我心里一动，莲儿在做什么，玉女公主要换衣服，莲儿常住的雨舟中竟没有吗？我还在疑问。
　　莲花已经念指为诀：“雨舟，往近水台。”，莲花说完，已拉着玉女公主盈盈一跳，潜下水往月湖宫去了。
　　随着法诀，脚下的雨舟动了，稳稳的向湖心的近水台驶去。
　　我给两位皇子的杯中添了茶水，便回小厅赶做月饼，莲蓉总算已经好了。
　　“月洞主”，二皇子端着一盘子的面团走了进来：“被那两孩子弄的只剩这几个好的了。”
　　我脸上微微发烧，微低着头接过盘子，一眼便看见他的袖口沾了一点湿面粉，忙将盘子放下，从一旁的水缸中舀水净手，再从袖中取出白绢沾湿，朝他递了过去。
　　他愕然看我，似乎还没有发现，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透出明亮的光泽。
　　我低着头，将白绢指向他的袖口。
　　他举起手才发现，嘴角浮起一层浅浅笑意：“多谢了。”，接过白绢将湿面擦去，再递了给我。
　　我接了过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记得他修长的手指从薄薄的白绢传过来的温度很是暖和。
　　“这月饼怎么做？”
　　他的话惊醒了我，我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动手将盘中和好的面揪成大小相同的小面团，并擀成一个个面饼待用，然后将莲蓉捏成小圆饼，加上少许松仁等五果，裹紧成馅团，再将馅团包入擀好的面饼内，揉成面球。
　　我托着面球，朝他扬扬眉。
　　二皇子有些好奇的看着我手中的面球。
　　在他的目光下，我从一旁的橱柜中取出一个木制的莲花型月饼模具，放入少许干面粉，将包好馅的面团放入模具中，压紧、压平。然后再将其比模具中扣出，一只莲型的月饼便坐好了。
　　“皇兄，你在做什么？近水台到了。”，前舱传来三皇子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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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水台，其实是一个方圆二里的石屿，因中心有一个方形的“碧波池”，与石屿相平，因此得名近水台，碧波池中盛产青莲，青莲微尘不染无垢无思，所以，此地历来是莲花仙子的练气之所。
　　船泊在一块丈宽的大石旁，我从舷窗往外看，玉女与莲儿早已等着了。
　　玉女笑嘻嘻地望着我们，喊道：“哥哥，你们行船，不如我们在水下走快！”
　　三皇子早跑出去，牵了玉女的手，划了划她娇嫩的脸：“不害臊？”
　　二皇子整了整衣冠，站在船舷，看着自家小妹，无奈摇头：“那是因为你沾了水中仙子的光。”
　　“月姨，你也下船吧，雨舟会去找乐婆婆的。”
　　二皇子回头看我一眼，道：“据我所知，这是莲花仙子的福地，连花国也少有人能来，月洞主也一块领略一下吧。”
　　我颔首致礼。
　　踏上近水台，石屿一片自然面貌，一点雕饰的踪迹也没有。莲儿早被玉女拖了，直奔碧波池，玉皇谷剑自然跟着。
　　于是，又只剩我俩走在后面，一前一后慢慢向碧波池走去。一路上，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从容，镇定，衣袖如云，仙风道骨，不觉有些痴了，我只盼这一路没有尽头。

　　万事总有意外的时候，等我们达到碧波池，眼前的景象令我惊呆了。
　　碧波池原本盛开的青莲竟被毁得七零八落，池边都是沾落尘泥的莲花，盛开的，打骨朵的，无一幸免。
　　玉女吓的扑在三皇子怀里，莲儿则是苍白着小脸，看着满池残叶，目光哀伤。
　　“这是谁干的！”，连一向温润如玉的二皇子也发了怒。
　　“月姨，请你领两位皇子和公主沿着左边的小道，到水榭稍事休息，我要处理一下。”，莲儿的声音异常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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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法，只得领着皇子公主到水榭休息。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莲儿却还没来。玉女被二皇子拢在怀里轻声安慰，三皇子一会往碧波池方向看看，一会便来回踱步，十分着急。
　　我心里暗自猜测出，是谁，竟敢到近水台毁了碧波池的满池荷花？
　　“二哥，我去看看！”，玉皇谷剑终还是没捺住，不等二皇子应声，人已如烟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赞：“烟云九天的功夫果然不输莲儿。”
　　“月洞主，花国的事我们不便插手。”玉皇至远忽然开口，看着我，眼中沉沉：“往后，小心些。”
　　我悚然一惊，他怎么肯定这定是花国中人干的？再一细想，也有些道理，月湖外遍布莲儿所布下的七十二阵，来人就算能闯过阵，但不惊动莲儿，这世上能有几个？最大的可能还是从花国，从百花宫内部进来的。
　　不多时，莲儿与玉皇谷剑联袂而来，一个俊美无俦，一个风华绝世，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背后碧空如洗，绿树成荫，到底是他们在画中，还是他们便是画？一时竟辨不清了。
　　“又是同时到达！”
　　“又是不分前后！”
　　我暗笑：“原来，这两人在比试轻功。”，再一看，这两人气定神闲，哪有较劲地样子？莲儿是何等心思玲珑的人，自不会越在天皇贵胄的身前；而玉皇谷剑对她的心思，自不会让心仪之人落败，才会平局，也只能平局。
　　“是莲花照顾不周，打扰了殿下公主的雅兴。”莲儿彬彬有礼，亦不卑不亢：“雨舟上已摆好水莲宴，咱们就来游赏月湖，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水莲宴？这宴席，只有莲花拜菩提祖师为师的时候，效敬过祖师爷。何以今日？我还在怔愣，玉女公主已是雀跃不已。
　　“好呀，小莲花，你总算请我了。”，这天家千宠万爱的玉女公主，已全然忘了先前的景况。
　　莲花莞尔，牵过公主的手，朝我道：“月姨一块去吧。”
　　我慌着摇头，急急打手势告诉她：“宫主盛情，恕月洞主不能消受。”以水宫主的花果做的盛宴，这要让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她微微一怔，便来牵我的手：“不过是寻常水藕，无碍的。”
　　她衣袖滑过，我闻到一丝极淡的兰香，我疑惑地攥住她。她朝我一笑，不知是我看花了眼，还是怎的，她的笑容里竟有微微的苦涩。

　　水莲宴自是极好的，碧台莲，娃娃莲，千瓣莲……，这菜名，这形状，看似花儿，又不是花儿，一叶一花一骨朵，俱是难得一见的美食。酒是清荷酒，淡雅与醇厚竟都在酒中，一时，两位皇子喝的过多，玉女公主嫣红了小脸，正对着那盘中的娃娃莲傻笑。我喝得有些头晕，只有莲儿，清清净净地端着酒杯，立在船舷，一点醉意也无。
　　我走出船舱向她走去，持酒向她敬了一杯，我知道她能懂，这是我的感激。
　　莲儿端着酒，却不喝，望着天空皎皎月儿，轻声道：“月姨，我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你们天差地别，若不是婆婆央我……”
　　快乐婆婆？我这才了悟：“可笑世人总是抓不住机缘，却来怨恨命运。”
　　“我明日就要离宫，往后一切，请月姨珍重！”她站在那里，将杯中清荷酒一饮而尽，风吹动黑发荷袖，这一刻，花中仙子，竟欲飞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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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默默清心，会交待莲花的旧事，但它的主角是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