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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重回聚贤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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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长吟一行人趁着夜色来到聚贤阁的密室,与袁中会合后不久,破晓时分的游尘阁,一夜的激战也终于在此刻终于初见分晓。早在与赤、玄二影开战前,霜影就飞鸽传书于海陵王,海陵王派了二十名心腹府兵,扮作城防兵的模样在游尘阁附近巡逻,防止城中有任何百姓靠近这个位于城郊偏僻处的游尘阁。
游尘阁之内,青影内部虽说以霜影为首的三人组各有负伤,但是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这么多年来青影作为这个暗杀组织的真正执行者,一直保持着极高的战斗素质。
相比之下,赤影和玄影虽说是游尘阁的元老,但他们自身的实力不济,在西铭暗杀了前任阁主后,他们二人更是连狐假虎威的资格都没有了。常年在阁中负责各种琐事的他们,在武力方面完全不是霜影的对手。即使西铭有意加强他们二人的实力以制衡霜影,曾将那些出自虚座室被霜影强要过去的高手又调回了他们二人治下,仍旧是杯水车薪。
只是一场斗争的结果从来都不是一两个人所能左右的,眼下所有的结局都在滴漏一滴滴清脆的声响中就埋下了伏笔。经过一昼夜的激战,赤影与玄影的影属几乎全军覆没,两位影主也被青影的影属生擒,同所有还活着的赤、玄的影属一同,关进了早已荒废的虚座室。
在虚座室的特制铁门关闭前,所有人都只听到了霜影毫无感情的那句话:“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照入游尘阁内时,霜影已然带着自己的心腹入住了澄江院开始了扫尾的工作,那些在夜色中被卷入这场因为影主们的矛盾而消逝的生命,都被悄无声息地被扔到了乱葬岗之中。
同在安洋城的李长吟一行人,也终于能真正地休息一下。由于西铭与白芷的加入,聚贤阁的密室已经无法容纳他们所有人,袁中索性以有事外出为由让聚贤阁暂时关门,让众人各自住在敞亮的顶楼客房内。李长吟也因此能在北沧的帮忙下,洗去那粘在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气。
北沧望着李长吟布满着层层叠叠伤疤的后背,新的伤口已经开始长出新肉,过不了几天那里又会再多出一条可怖的伤疤。再往下还有那个梅花的烙印,北沧小心地擦拭着这些伤疤,李长吟反倒是觉得痒得难受。
“你用点力擦,这样好痒。”
“这些年明明都是我和琉璃在照顾你的起居,不过帮你沐浴倒还是第一次。”
“从风满楼逃回去之后,我害怕自己的过往会被人知晓,所以不愿让人靠近。在得知了母亲的死讯之后,我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我每晚都会做噩梦,白天还会出现尹春秋或者夏息风就在我身边的幻觉,那段时间我变得非常疯狂和暴躁,所有想要接近我的人,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氏正好以我患了疯病为由,把我关在偏房里,每天定时在房门前送些泔水一样的吃食,让我自身自灭。右脚上的这个印记,是在风满楼被夏息风用嵌在墙上的铁链锁着留下的,左手的是这个印记是李氏为了囚禁我,防止我发疯的时候伤及无辜而留下的。”
北沧不断地摩挲着李长吟瘦弱的手腕,李长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轻咳了一声说道:“不说这些了,你快些帮我洗好,我也帮你。”
北沧闻言,瞬间便涨红了脸,仿佛是被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慌忙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这有什么,你的筋脉不是刚刚恢复嘛,我帮你擦一擦有什么关系。”
“不行就是不行,我自己来,很快的。”李长吟从未见过北沧如此窘迫的模样,就连说话的声调都走了样,不禁大笑了起来。北沧则是继续闷不做声地擦拭着李长吟的每一寸肌肤。
等到他们二人都沐浴结束换上了崭新的衣服下楼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
袁中特意提前几天就让聚贤阁内除了琥珀之外的所有小童都去了南山寺,每年这个时候这些小童都会去寺中,帮助僧众布置下月的观音佛诞大会。眼下北沧已经救出,甚至连西铭和白芷也加入了他们,这下他们救出阿潭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这几天海陵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李长吟向袁中问道。
“他这几日一直在南山寺住着,奚家的人也在那里。对外海陵王说是新皇登基,为显陛下仁德,他作为海陵王要亲自主持下月的观音佛诞大会。他和奚家一个出力一个出钱,听说到时候安洋城的百姓都可以去南山寺朝拜。”
“兰形棘心,玉曜瓦质。他若真为着渠州的百姓,就不该生出邪心。”
“我听孔二说昨日下午海陵王的二三十个府兵扮作是城防兵,把玉渊坊一带戒严了,周围居民一律不得靠近。不过本来玉渊坊就因为太过偏僻没人住,是与玉渊坊一桥之隔的淘沙巷的居民听到玉渊坊里有奇怪的声音,以为是什么鬼怪作祟,所以才请了城防营的人过去看看。”
“看来昨天我们和霜影交手之前,青影内部就有人为防万一,早早地通知了海陵王。”李长吟说道。
在他对面的尹洪湛由于并没有参与他们昨日的行动,此刻一头雾水。李长吟便将昨日在游尘阁内发生的种种,以及他们通过密道逃出生天的事讲与众人。不过在密室中发生的事,以及他与北沧的对话他只字未提。尹洪湛等人听了无不为李长吟与北沧昨日的九死一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尹洪湛沉吟良久,望着一旁一言不发的游尘阁阁主西铭问道:“西铭,你是游尘阁的阁主,你应该知道,海陵王和游尘阁到底是什么关系。”
西铭长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海陵王其实很早就和游尘阁有过来往。最初海陵王和游尘阁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海陵王利用他王爷的身份帮助他们这些海国的商人在渠州经商的利益,而游尘阁则每年给海陵王送些金银钱财,各国珍宝之类。
只是后来随着海国内乱的爆发,数年的流火之乱,使得游尘阁内部原本世代经商的商人不得不远离这片日益混乱无序的市场,转而向北继续谋求发展。游尘阁也因此逐渐变成了海国逃难而来的三教九流之人的聚集之所。特别是霜影加入之后,他不仅放纵海国人肆意屠杀渠州平民泄愤,更是将游尘阁从一个保护组织逐渐变成了一个专业的暗杀组织。
但是霜影也清楚,如此招摇过市的游尘阁的存在,必然会招致官府的强烈围剿。所以,他很快就转变了思路,在海陵王准备完全剿灭这个潜藏于渠州的恐怖组织之前,他亲自去见了海陵王。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霜影回来之后,便将那些素日与他不合的人都关进了虚座室,让他们互相残杀。
另一边海陵王则是趁着海国的商人纷纷逃离渠州的机会,扶持奚氏接管了过去完全被海国人控制的商业版图,并将游尘阁以奚家商队护卫的名义,堂而皇之地置于奚氏的麾下。只不过他真正的主人,仍旧是海陵王。只要海陵王想要除掉谁,他就可以指示游尘阁帮他解决。”
“这么说来,我父亲果然是奚家的人杀害的!”尹洪湛话音未落,西铭几人便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尹洪湛,其实......”
“尹公的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救出阿潭和沈琮。我们几人眼下都是海陵王和霜影亟待铲除的对象。我们在安洋的处境已是四面楚歌了。”见李长吟欲言又止的样子,北沧立刻面不改颜色地打断了他。
尹洪湛看着眼前这几人的奇怪神情,知道他们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只是尹洪湛也知道,海陵王必定不会放过他这个尹家的漏网之鱼,眼下自己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屋子里的这几个人了。他强压下心头刨根问底的冲动,示意西铭继续说下去。
“游尘阁中,除了霜影和他的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霜影到底和海陵王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那之后,海陵王似乎就开始频繁地和霜影以及前任阁主见面。你们还记得吗,在尹公去世的前几年,不仅是风满楼的眼线,就连尹公的不少好友甚至追随者,都发生过让惨死的案件。那几年南烁和我也曾经多次被尹公要求随身保护他的安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海陵王开始利用游尘阁剪除尹公的羽翼。就连反风满楼联盟之中,也混入了不少游尘阁的人。”
“原来海陵王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计划要除掉尹氏了。”尹洪湛喃喃地说道。
“安洋尹氏在渠州的势力过于庞大,且盘根错节不易撼动,他虽然身为海陵王,行事却处处受到尹家掣肘看尹家的脸色,他安能不恨?海陵王和霜影在铲除尹家势力这件事情上利益一致,在海陵王的保护下霜影可以继续他的暗杀活动,而海陵王则通过削弱尹家的势力来加强自己手中的权利。
尤其是尹公殒命后,海陵王一面不断激化奚家与尹家的矛盾,另一面他又挑起尹家内部的斗争。那原本属于尹家当家的渠州刺史之位,也因为尹家迟迟没有选出家主,而悄然入了海陵王的囊中。授予你两位兄长的官职,也只是海陵王为了激化尹家与镇海军旧部的矛盾,他坐收渔翁之利的缓兵之计。”李长吟紧蹙着眉说道。
“可是现在尹家已经近乎覆灭,就连渠州的将领们,也都在这次二哥的哗变过后,投入了海陵王的麾下。现在他还想要做什么?”
“贪婪无厌,忿类无期。也许海陵王一开始只是厌烦了被尹家束缚的日子,但是随着手中的权利变得越来越强,只怕现在海陵王要的已经不单单只是想打垮一个尹家这么简单了。
他通过奚家囤积了大量的财富,又通过收回尹洪澜与翟敏手中的兵权,控制住了渠州的军队。也许下一步,他就要把他的势力蔓延到整个渠州,甚至......”
“可海陵王难道不知道那个霜影是海国的王室成员?难道不知道霜影现在分明是在借他的手,想把我们烬国搅个天翻地覆,甚至想让我们烬国也像当年的海国一样,同室操戈,让别国坐享其成!”尹洪湛听到这里,也实在难掩自己的激动与愤慨,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