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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草原风就是大 ...

  •   周纪梁:“说什么说!他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真是后悔自己从小没好好管教他,太无法无天了不打不行!”
      高格乐没撒开他,死死拽着他的胳膊,虚拦着他的手,“你听我说吗,小晏还小,正是逆反心理严重的时候,得顺着来,不能搞什么火星撞地球,君娆那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过了这几年就好了,越打骂越严重。”
      周纪梁瞪着眼:“还小?小个屁?再顺着他快爬老子头上作威作福了!老高你就别给那逆子说好话了,你家君娆肯定没这么和你顶嘴过!”
      高格乐笑笑不说话,他儿子自幼缄默稳重,心思缜密不好揣摩,不顶嘴比顶嘴还可怕,孩子静悄悄定是在作妖,加上他家孩子行动力强悍,犯起犟来能把他吓得做噩梦。
      高格乐拦着他:“我有时候真羡慕你有一个什么心思都直白挂脸上的儿子,省心。”
      周纪梁挣脱着他的手,哑着嗓子说:“得了吧,逆子有什么好的,老高你天天身在福中不知福,快撒开我,别让那臭小子溜空跑了……周晏?!周晏!你给我回来!”
      周纪梁和高格乐聊着天,搭眼一瞥,就见周晏拉着高君娆牵了马,掰了一条烤好的羊腿骑上马策马蹦腾出了门,徒留马蹄过后的尘土飞扬。
      “臭老头!拜拜了您嘞!自己玩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晏被高君娆护在怀里,马背颠簸,肉也随着颠簸,攥着羊腿吃了满口油,不忘回头冲他挑衅。
      高君娆眉眼无奈,驾着缰绳警告他:“老实点,坐好,别摔了。”
      周晏挑眉一笑:“不怕,这不是有你呢吗。”
      少年嗓音清亮,高君娆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见两个孩子骑远,高格乐撒了手,抬起手来抹了一把冷汗,险些瘫软在地,岱钦和班布尔摇着尾巴围上去舔舐着他的手掌。
      “周晏!你最好不要让老子逮到你!”
      周纪梁声竭力吼的怒喊被马无情甩在远方。
      “啊——哎——”
      远山连绵飞速后退,马背起伏不定,劲风吹散了方才吵架的郁闷,徒留清爽潇洒的凉意,满头黑发被吹得飞扬跋扈,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周晏抻出脖子尽情呼喊。
      马蹄踏出了残影,连绵远山后退的速度只增不减,谁也不知道要骑到哪里去,谁也没有喊停。
      伴随着烈烈的劲风声,高君娆哑着嗓子先开了口:“周晏。”
      风声很猛,听不真切,周晏竖起耳朵怀疑的“嗯”了声。
      “高君娆?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高君娆温柔着眉眼:“嗯,叫了你一声。”
      周晏嗓音沙哑性感,他笑:“今天多亏了你和高叔,我才能幸免于难从老周手下逃出来,趁着我现在心情好,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高君娆淡着嗓子:“我明天要回学校,可能没空陪你了,你要是自己无聊可以跟我去学校看看。”
      周晏挑了挑眉,问他:“明天?又回学校参加考试吗?”
      高君娆浅嗯了声。
      周测,月中测,月测,循环往复,再期中测,期末前测,期末测,加上他所在的高中是市重点,考试更为频繁,高中生的考试像吃饭喝水一样密集。
      高君娆又说:“学校周边的小吃街不错,很多草原上的美食不知道你有没有尝过,趁着周叔叔还没带你回饶京多在周边逛逛,也可以多给你学校的朋友捎点特产带回去分分,连带着我在你走之前给你家人的见面礼一起捎回去。”
      高君娆今天话格外密集,周晏沉默一会儿,调侃问他:“高君娆,你要是想让我陪你去学校考试的话可以直说。”
      他算是摸透了这人的脾性,想要什么东西非要委婉绕一圈才说,倒是有些小姑娘的脾性。
      高君娆没说话也没否认,藏在黑长发后的白壁耳垂稍微滚红了下,面上不显依旧淡定。
      风声烈烈,少年久久没回复,劲风的清凉再也安抚不下躁动烦闷的心,高君娆喉结滚动,就在他刚要启唇说不去也没关系的时候,对方出了声:
      “行,陪你去考试,正好这两天我也躲着老周点,等他熄了火再去赔礼道歉比较安全。”
      周晏话落,高君娆眸子亮了下,浅红唇角微微上扬。
      草原上,有不少牧民的马在草地里撒泼打滚,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马速稍微缓慢下来,风声也小了。
      周晏背对着这人宽阔的胸膛,扭腰侧过耳附着过去,依稀可以听见他还未平稳下来的心脏跳动,隔着衣服也那么滚烫那么猛烈,跳得像安塞腰鼓在胸腔里肆意长鸣。
      “高君娆?”
      “嗯,我在。”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笑了?”
      “没有。”
      “撒谎,你明明笑得胸膛在抖,真是口是心非,闷骚鬼一个。”
      高君娆:“……”
      瞒不住他。
      “周晏。”
      许久,高君娆哑着嗓子发声,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嗯?说话。”
      “你过几天要回饶京了吗?”
      “回。”
      高君娆沉默不言,呼吸粗重了一瞬又归于平稳,尽管他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淡安静的模样,周晏就是能感受到这人不开心了。
      周晏笑他:“舍不得我?”
      高君娆抿唇,否认:“没有。”
      没等高君娆再搭话,周晏自顾自说:“舍不得我很正常,毕竟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长得好性格好人还仗义,你舍不得我离开人之常情。”
      高君娆沉默一会儿,说:“没有。”
      周晏啧了声,乐了:“你是复读机吗?”
      高君娆压抑住心脏的酸涩,迎着那萧瑟劲风淡声说:“不是,没有舍不得。”
      饶京物资富饶,教育也好,他的家人都在那里,他是周家独生子,以后是要接过父亲衣钵扎根那里的,那里才是他的天地,能真正托举他的地方,诚挚托举他的人也都在那里,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草原,只是这次他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久了点,戒断反应有些强。
      “那你闲的没事眼眶红什么?”
      周晏绕过身,马还在走,怕掉下去,双手紧紧扒住他的肩膀,那张脸直直的怼上高君娆的脸。
      少年那张冷脸明显因为眼尾红润而覆上了艳丽,那高挺的鼻尖也泛了红。
      “风吹的,你小心点,别乱动。”
      高君娆仰起脸躲开他的视线,手还是诚挚的虚扶着他的腰护上他。
      人都好面子,周晏也没揪着他不放,改口:“草原的风确实厉害,吹的我眼睛冒泪花。”
      “嗯。”
      高君娆看向自己肩膀处的油渍,眉头也没皱一下,不甚在意的移开视线。
      “放心,回去我亲自给你手洗干净。”
      周晏沉默的收回魔爪,看着高君娆肩膀上的油印,难得心虚,忘了他刚吃完烤羊腿,把这人的衣服当抹布用了。
      高君娆:“不用。”
      周晏看向他。
      高君娆又解释:“旧衣服,本来就是干活穿的,没那么讲究。”
      “昂,快骑,我要去那边看湖泊,我来的时候忙着赶路都没有好好看看。”
      手洗是不可能的,高君娆一走他就把衣服寄到洗衣店,等他们洗好吹干再悄咪咪拿回来,说是他亲自手洗的对方也无处考究,一听不用他手洗了,周晏高兴了。
      “嗯,坐好。”
      高君娆应了声,紧攥着缰绳控着马奔了过去。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凭什么人家拿个破芦苇杆子都能钓上鱼来?我这个拿专业设备的反而没鱼咬钩?!”
      周家大宅院,月色朦胧,古树的枝条随着微风轻拂,时不时附和一声夜虫的长鸣。老人家摸着黑一手扛着钓鱼竿一手提着桶,气鼓鼓踏进大院,气势恢宏嗓门洪亮,一嗓子惊扰起了在院内古树上栖息的披着艳丽羽毛的一众飞鸟。
      “老先生?哎呀,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着家我就要喊人了,”老管家廖春见老人家终于摸黑回来,下意识深呼了口气。又见老先生脸色铁青的难看,余光瞥了一眼他手里疑似空空如也的桶,好像连根波动的鱼毛都没有。天色昏暗,他也看不清楚桶里到底有没有鱼,两只手互相搓了搓,斟酌着问:“老……老先生?您这是……凯旋归来?”
      “凯旋归来个屁,我周世麟铁戈戎马了一辈子,今天栽那破鱼身上了,就是不咬我的钩!”
      周世麟气的吹胡子瞪眼,恶狠狠扔下那设备斗牛一样往屋内冲,边走边骂。
      “亏我还准备了最昂贵的设备,你猜怎么着,人家旁边那年轻人随便折了个芦苇杆子糊了块廉价鱼饵,那鱼一咬一个准,一次比一次肥大。”
      “就我,对着我那破杆子大眼瞪小眼,屁股都坐麻了愣是连个鱼苗子都钓不着!之前看我设备牛逼和我搭讪的那群钓鱼友再也没有搭理过我!全都恭维那提着芦苇杆的年轻人去了。一群势利眼!你说这这这像话吗?!我周世麟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真是气煞我也!”
      “老先生,快,先润润喉再骂。”
      周世麟说的口干舌燥,嗓子都骂哑了,廖春忙递上一杯温热的清茶,提着壶茶水在老先生旁边候着。
      “这茶不错,廖春啊。”周世麟骂过劲了,萎靡着张老脸看着他。
      廖春:“老先生,您说。”
      周世麟:“你说难道我真的没有钓鱼的天赋吗?”
      没有,不然也不会斥资好几万买设备钓鱼几个月连根鱼毛都钓不到。
      不过这话廖春不敢说。老先生好不容易在他的劝解下从蹦极滑翔伞此类可能危及性命的红线运动成功爱上了钓鱼这类安全□□运动,要是他直接说没天赋,老先生一气馁又去玩蹦极了怎么办?先生夫人回来问起他也没法交代。他得让老先生一直玩这种安全的运动并且愈挫愈勇乐此不疲才行。
      廖春不愧是陪着周家走了三十多年的老管家,他斟酌了一秒,回答的滴水不漏:“您不是没天赋,只是实践时间太短还没被发掘出来,这恰恰说明您天赋极深,需要小火慢挖不能心急火燎。”
      一听廖春的话,周世麟面色瞬间阴转多云。
      他就说吗,他周世麟强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栽到一个小小的钓鱼上?一定是他天赋太深难发掘,他果然是样样精通天赋异禀。
      茶杯见了底,廖春自觉续杯。
      多喝清茶,降降火气。
      “我果然是天赋异禀啊,这群老古董里没一个能比得上我的。”
      周世麟品着清茶喃喃自语。
      老先生心情变好,战火成功熄灭,救了周家一众无辜池鱼,躲在柱子后面浇花择菜的阿姨叔叔们悄咪咪的冲廖春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我连着几个月都没钓到一根鱼毛,廖春啊,你说我这天赋是不是来的太晚了些?”
      自从老夫人去世,老先生退位让贤,他脾性愈发老顽童了,廖春还没来得及深呼吸松口气,周世麟那张老脸又皱成了苦瓜。
      躲在柱子后面浇花择菜的叔叔阿姨们闻言心又揪了起来,纷纷竖起耳朵。
      廖春面上不显:“老先生您天赋太深,显现的时间久再正常不过了。”
      “廖春说的在理。”
      周世麟高兴了,开始逗起鹦鹉来。
      “老先生,沈老先生今天白天派人送来了金龙贡茶,说是从祥南捎回来的,让您也尝尝鲜,已经让人放在了后仓库。”
      “金龙贡茶?沈铸军这老家伙怎么突然变慷慨了,难不成有诈?不管了,快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廖春提了嘴,周世麟眸子一亮,撒开了鹦鹉。
      “小杨,带老先生过去。”
      “好。”
      杨乾应了声。
      周世麟跟着杨乾一走,廖春去了院里,把被老先生恶狠狠扔地上的昂贵钓鱼设备小心捡起,仔仔细细的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发现没摔出什么大碍只是划了道刮痕,他才深深叹了口气。
      老先生迷上钓鱼以后稀罕这玩意儿稀罕的紧,回来找设备见摔坏了肯定又难过,老先生一气之下的冲动看的他心惊胆颤的,还好问题不大。
      廖春把东西放进了设备仓库,安稳放好,等着老先生出门钓鱼再拿。
      马塔琼飞跑累了,悠闲在湖泊旁的草地上啃着青草,湖泊清亮冰蓝,不少牛羊时不时驻足舔舐解渴,湖边围绕的草尖野花簇在湖面上投下斑驳浓艳的光影,风一吹,那浓艳光影随着水波纹扭曲着,连绵的远山尖积雪纯白,抬头看去,那朦胧粉紫光影是生于山腐于山的雪山草甸。
      “最近怎么不见你那个小青梅来找你?”
      周晏拾起了朵自然掉落的野花,趁着高君娆不注意调皮的插进了他耳侧的黑发。
      “她?最近被关禁闭了,娜荷牙阿姨回来了,狠抓她学习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耳朵被少年虚浮的手蹭得痒痒的,头发上被对方调皮插了什么东西,高君娆假装不知道,他转过身,看向做坏事以后笑得四仰八叉的少年。
      高君娆问:“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野花靓丽的色泽和坠在发尾那带铃铛的蓝红绳子出奇的和谐,少年平日里的清冷肃穆被柔情的野花中和,眉眼的弧度□□水,那头乌黑的长发随着清风飞扬,高君娆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像个异域风情的姑娘。
      周晏笑得合不拢嘴,他说:“没什么,她不在你身边烦你还挺清静的,耳朵根子都升华了。”
      高君娆想到了什么,看着他很认真的强调说:“我不喜欢她。”
      正捡地上野花编花环的周晏一顿,抬起头看他,“我知道,就你对她避如蛇蝎的那可怜样,你也是遭了罪了,幸亏你拦着我没加牧民闺女们的微信,不然,惨的就是我了,毕竟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她们追我的反应肯定更猛烈,我不是害怕,我是怕太多的退却会伤到姑娘们纯洁的心。”
      高君娆抿唇沉默:“……”
      周晏提着编了一半的花环,一手捏着收集来的大簇野花,见高君娆表情难以言喻,他不高兴了,气势汹汹的冲到他的面前,用野花簇的杆粗暴抬起高君娆光洁白皙的下巴颏,恶狠狠的看着他威胁说:“高君娆,你刚才是什么表情?你在心里偷偷骂我自恋狂对不对?还是你觉得我在装逼?”
      周晏那张玉脸气的眼尾通红,他恶狠狠的盯着他,看似是询问实则是光明正大的威胁,好像只要他敢承认对方是自恋狂就会咬断他的脖子再胖揍他一顿解气。
      少年手里的野花簇蹭得他脖颈发痒,心也发痒,半大少年的自尊心比天高比海阔,对方恶狠狠的小狼模样实在是滑稽又可爱,他想笑却不敢,高君娆喉结滚动了下,淡声说:“没有。”
      周晏:“那你刚才是什么表情?你就是嫌弃我自恋狂,啧,笑吧,反正就算你笑话我我也不会掉一块肉下来,爱笑就笑,我保证不打你。”
      野花簇杆还恶狠狠的抵在他脖颈上,不打他这话明显不可信,高君娆淡淡说:“你确实有做自恋狂的资本,没什么好笑的。”
      家世顶尖,模样顶尖,周晏自恋再正常不过。
      “高君娆你……”
      这次轮到周晏愣住了,他握野花簇的手都不稳了,少年棕黄色的瑞风眸诚挚平静,他的黑长发被风吹过来,瘙得他手腕发痒,白壁耳垂泛红,周晏猛地收回手。
      周晏嘴角疯狂上扬,“你这人夸人还……挺舒坦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能变着花样多夸我几句吗?我还没听够。”
      周晏变脸严肃地盯着高君娆。
      高君娆:“……”
      那群富二代的夸赞虚伪又势利眼,他很少接受这种纯粹诚挚的夸,见高君娆不说话,周晏按耐不住性子,凑过脑袋期待的看向他,对着少年胸膛蹭来蹭去的像只猫咪。
      远处升起了灰白炊烟,烤肉的香味弥漫着传了很远,劲跑过来的牧羊犬班布尔像个流星锤,流畅漂亮充满野性的力量感,高君娆无情推开他的黑脑袋,“骑马,回家吃饭。”
      “哎?!高君娆!再夸夸我会死吗你?!哎?!”
      看着高君娆远去的高挑背影,周晏不爽的拧眉,他倒腾着大长腿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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