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蚀》叆雪霏霏

271、迷雾山庄27

　　周朗还真想了想，要按夏永夜这么说，那些反复进局子的都有亲戚了，周朗在夏永夜额头弹了一下，认真说，“他俩真不是亲戚，不过两个人做过狱友。”

　　夏永夜，“……”本来也就调侃一下，谁知道还有更离谱的，算了，一切归咎于‘日蚀’组织是个巨大的精神病院，什么精神病种都能看到。

　　夏永夜斜着身子看向通往大厅的入口，照在地上的一片光有些暗黄却感觉不到温度，夏永夜心里像揪了一下，今晚真的会是一个平安夜吗。

　　周朗又往夏永夜身边靠了靠，高大的身影完全把夏永夜笼罩，夏永夜呼吸一顿，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脚后跟磕墙根上，眯着眼睛用手抵在周朗胸口，唇角压出个细微的弧度，“四下无人，你想…意图…”

　　周朗还是不经逗，脸开始泛红，摸了摸耳朵转头说，“我是怕被人听到…”

　　“哦——”夏永夜猫一样缩起脖子往周朗身后瞄了一眼，“不做亏心事怎么会怕被人听到？”

　　这是在说周朗做亏心事吗，周朗咬牙一想，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该不会自己对夏永夜想入非非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周朗耳根瞬间滚烫起来，真就是做贼心虚，偏过头不敢看夏永夜的眼睛，“我在说正事。”

　　夏永夜笑了一声，认真发问，“我有说你不是在说正事？”故意把‘正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落在周朗耳朵里和敲打无异了。

　　周朗做贼心虚的情绪再次加重，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小声说，“我刚和外面交换信息，陆开他们发现了可以进入蔷薇山庄的入口。”

　　夏永夜抵在周朗胸口的手，马上抓起他的衣服，冷声说，“不好，我感觉要出大事了。”

　　周朗一怔，“怎么了？”

　　夏永夜一时间也说不出为什么，平静了几秒说，“你想啊，蝎子和‘那个人’斗了那么久，还拿捏不住他，说明这个人必然有过人之处，他这次敢把警方拖进蔷薇山庄里来，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那么又是谁泄露给警方入口的消息，肯定不是这个人，那么只能是蝎子了。”

　　周朗也感觉不妙了，“糟了，我去联系陆开。”

　　这边，陆开打着照明灯继续往前走，从入口下来后的路并不好走，暗道年久失修，又狭窄，想要完全直起腰根本不可能，二十分钟下来已经汗流浃背了，终于到了个比较宽阔的地方，陆开举起手电筒对后面的人说，“都小心点儿，先喘口气。”

　　吴立擦擦额头上的汗往旁边一站，开始大口喘气，“当刑警这么多年，走街串巷是常态，我爬过墙，钻过下水道，但是钻地下道还是第一次，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陆开拿着手电筒到处照，“你想太多，现在电视剧不会给你搞这么真实的场景。”

　　吴立，“……”

　　陆开用手电筒照着正前方的破旧拱形门，修得像古代的城门，右上角塌了部分，进行了简单的支撑修补，显得右上角的部分像多出来一块，陆开往前走了走，马上停下脚步，小腿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陆开马上用手电筒往脚下照。

　　金属丝线反射出的细微寒光让陆开心头一抖，马上后撤大喊一声，“都不要再往前走了。”

　　陆开举起手电筒扫过整个拱门，纵横交错的金属丝线如蜘蛛丝一样遍布整个入口，在金属丝线汇聚的地方，陆开看到了一闪一闪的感应器。

　　吴立撸了把脸上的汗，背后冷飕飕的，“他爷爷的，一共四处。”

　　陆开把手电筒往正对门口的位置照，“五处，那边台阶上还有一个。通知拆弹组过来。”

　　陆开的手机嘟嘟响起来，一条匿名短信，‘陆支队，说好的演完这出戏，否则大家一起灰飞烟灭，今晚是平安夜还是火葬场，你自己选。’

　　陆开怒瞪着眼前的金属丝线，狠狠咬牙说，“都往回撤！”

　　晚上八点整，落地钟的声音格外刺耳，尤其第一声敲响的时候，惊得所有人神经紧绷起来，欧式的烛台，长餐桌上的水晶吊灯照在暗红色印花餐桌布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偶尔能听到刀叉磕碰碗碟的声音。

　　夏永夜插起一块蛋糕，看着一张张死气沉沉的脸，突然感觉现在的画面真有点《最后的晚餐》的意味，他马上甩头把这个晦气的想法否决了。

　　坐在夏永夜左手边的陈又宸摇头晃脑，像得了多动症，夏永夜狠狠踩了他一脚，“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儿？”

　　陈又宸龇牙一笑，抓起红酒杯晃了两下，“我也没说话啊。”

　　夏永夜白眼一翻，要不抓把毒药毒死他得了，看着就碍眼，“我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又宸放下红酒杯，依旧摇头晃脑，还不停抖腿，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星愿瓶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摇头晃脑的幅度小了很多，“我觉得吧，我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夏永夜举起叉子对着陈又宸的右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

　　陈又宸呲牙一笑，歪头小声说，“你脾气不好，但是现在……也只能忍着……”

　　夏永夜笑着点点头，垂眸眼神冷了下来，‘咔——’钢叉插在陈又宸放着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整个叉子头完全没进桌布里面，陈又宸的右手哆嗦了一下，嘴角抽搐地扭过头，对上夏永夜冷冰尖锐的眼神，“不是说好让人考虑…”

　　夏永夜拔出叉子，钢叉完全变了形，“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给你考虑的时间就是浪费时间。”

　　陈又宸僵硬地把右手放在大腿上，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倾斜，“我也被困在这里，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交出筹码很容易没命。”

　　夏永夜摸了摸已经变形的叉子尖，眯着眼睛斜看陈又宸，“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

　　陈又宸不是笃定，是肯定，毕竟警察在这儿，夏永夜杀了他也会把自己赔进去。

　　夏永夜笑了起来，“我不杀你，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杀你。你从这儿活着出去以后，蝎子还会再信任你吗，就算他会信任你，eagle那边会不会顺手把你也除了？”

　　陈又宸的脸色难看得像要上断头台，他当然知道eagle也会顺手把他除了，但是他现在卖了蝎子，一旦给蝎子逃出生天他也会被清算，横竖都是死，可是万一有机会逃出去呢，陈又宸还抱着逃出去的渺茫希望。

　　夏永夜把钢叉随手一丢，哐当一声撞到了装水果的盘子，惊得所有人心头跟着一紧，夏永夜不屑地摇摇头，“你觉得你还能逃出去？”

　　陈又宸生硬地扯着唇角，“为什么不呢，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有时候夏永夜真佩服这些如蟑螂一样顽强生存的人，可也就是因为日蚀组织聚集了太多蟑螂才变得难以铲除。

　　夏永夜带着怒气站起来走出饭厅，今晚没有风却冷得刺骨，阴天了也看不见星星，黑暗好像从远处的落云山涌过来，要把这里吞噬掉，夏永夜烦躁得抓紧了手心。

　　夏永夜从口袋里摸出电子烟，刚点上，一只大手就把他的电子烟顺走了，周朗脸板得像上课抓到学生抽烟的班主任，一副要叫家长的样子，收起电子烟，戳了两下夏永夜的额头，“玩个剧本杀人都学坏了。”

　　夏永夜直接呵呵了两声，“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周朗也呵呵了两声，“鬼故事对你来说已经过时了，现在转向叛逆不良少年了？”

　　夏永夜抱起手臂看向远处黑压压的落云山，“很烦，我不喜欢做困兽。”

　　周朗已经把夏永夜的电子烟彻底没收了，“即便做困兽之斗，你也是赢到最后的那个人。”

　　夏永夜略显惊讶地看着周朗的脸，这是在鼓励他还是在夸他，不管了，反正夏永夜很受用，“行吧，你也算是狗嘴里吐象牙了。”

　　周朗，“……好端端怎么骂上人了？”

　　夏永夜，“不好意思，用错词了，也算是说了回人话。”

　　周朗，“……”和‘狗嘴里吞象牙’的区别不大吧。

　　夏永夜，“你那是什么表情？”

　　周朗哭笑不得，“我觉得你的文化水平和夏熠明……”

　　“比他高，我知道。”夏永夜直接抢答，他反正自认方方面面都比夏熠明强，连头发都比他长。

　　周朗老实闭嘴，多说一句又会被架杠上，“陆开他们从发现的入口下去了，但是下到下面，发现了事先安置好的炸药。”

　　夏永夜的眼睛暗淡了很多，“他们有备而来，这场戏演不完是不会放我们走的。”

　　‘砰——’宴会厅方向传来枪声，餐厅里的人也听到了，全都从里面出来。

　　沈东海手里还拿着勺子，“你们听见了吗，是枪声。”

　　周朗严肃地说，“你们先进去，我去看看。”

　　沈东海，“他有枪，你一个人……”

　　周朗，“我有分寸，都回餐厅不要出来，老沈你把门窗都检查一下。”

　　夏永夜刚要张嘴，周朗朝他使了个眼色，夏永夜没有出声转身看了眼门口的人，有人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