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活人祭祀 ...
-
“你昨晚没出去吗?”
林清也呼吸平稳,闻言睁眼,眼神凉飕飕的。
“当然出去了,给你采药去了。”
季眠被呛了一句,觉得自己的亲女儿有点腹黑,没恼,只是没再开口了。
“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季眠恢复了些许记忆,不过是些简单的常识性问题,她已经能够慢慢的感受自己体内的内力流动,并通过这种方式确认自己的身体状态了。
但她终归是外来者,却也不知这正常的内力本该是如何,只是体内这团光球她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总觉得闷闷的,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不过总的来说,并不影响她维持正常的身体功能。
“一月已过半,你的内力可有什么异动?”
前几日还痛得很,这一病过后竟轻松下来。
“不曾。”
“不过,这样私密的事情,你怎会知晓?”
“你的脑子莫不是真的坏了?”
林清也终于站起身,屋子不大,她几步就走到季眠身前,然后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方巾帕。
两人在来时特意换了身低调的衣服,林清也也换下了那一身白,这时候穿的是一件刺绣了几朵小花的青绿色袍服,看着更有人气了不少。
那巾帕还是干净的过分,上面还绣着一朵小粉花。
林清也好像有洁癖……
林清也将帕子垫在季眠的手腕上,闭着眼给她把脉。
“你是不是忘了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她以前就有过这种情况呢。
“就是那日,你从棺材里把我弄出来的时候。”
林清也沉默着把手帕收好。
“因为全天下只我一人,能够延缓你体内毒素的入侵。”
想来原主肯定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十分大费周章的找了一个这么难解的蛊,又费尽心思地给林清也种下,如此,延缓自己的生命。
可还是那个问题,季眠乃是这天下间武力的最强者,哪有人能叫她完全束手无策?这人要是真的强到如此地步,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蚕食季眠的身体。
季眠究竟受制何人?
季眠这边的信息不多,闷头想了半晌也没个结果,索性放弃,恰好此时林清也伸手递过来一个油纸袋。
“这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吃,只有这个。”
季眠狐疑接过,不过她挺放心的,毕竟林清也的命也在她手上呢,林清也不敢拿她怎样。
这样一想,她满心欢喜地拆开纸包,里头竟是一个油饼,还温热着,闻起来很香。
总算见到正常吃食的她登时眼睛一亮,馋虫立马被勾起来了,本来腹中还没什么感觉,被这扑鼻的香气一刺激,她就真的饿了。
林清也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对她的吃相并不感兴趣,出门去了。
到了晚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门口会面。
屋中烛火已熄,两位主人家都已睡下,门口一点光都没有,黑黢黢一片。
隔音不好,夫妇二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你跟那两位交代过了?”
“说过了说过了。”
“唉,那两位贵人实是倒霉。三哥,你今日去镇上,寻着法子了么?”
“什么法子?”
男人叹气。
“能有什么法子?这老吴家的女儿救不回来咯。你啊,就快些给小文去信,让她也不要回来了。”
“这河神要的越来越多了,保不齐哪一天我们也就……”
“莫要说这些了,睡罢!”
深秋的风十分萧瑟,此地傍山,无端便叫人生出一股身后凉飕飕的感觉。
季眠有点慌,下意识伸手扯了林清也一下。
林清也回头,盯着她的动作……
这人的眼神比风吹过来还冷。
她又抽回手。
“你不觉得很黑吗?”
林清也没说话,走在前面连头也没回一个。只从袖中拿了一只圆筒递给她。
季眠摸了摸,好像是个火折子。
“问题出在尸体上,这尸体和这河神也脱不了干系,我们不可能去掘坟,只能下河看看了。”
下河捞尸,实在也算不上什么正派的勾当。
林清也一边走,一边压着声音同季眠言语。侧脸露出的神情十分严肃,周身的气压也跟着冷下来,紧接着步子一停,站在了原地。
季眠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见此程已行远,身后本该是密密麻麻的屋子,这时却被一阵没来由的大雾遮掩去了。
这雾很浓,身在其中左右辨不清方向,方才明朗的月光也透不进这雾中,四周迷迷蒙蒙,尽数是灰白色。
这几日下点小雨,二人来时也并未御起轻功,脚印本该留着的,可此时黄泥地上的足迹却消失不见了。
林清也反应迅速,一把拉过身边的人。
“别乱动,跟着我。”
季眠心里一慌,忙用力握紧回去。
林清也因为这动作不经意间僵了一下。但面上看不出什么,只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召出了佩剑,运气,那剑便似活过来一般,刃面上的锋芒更甚。
“这是迷魂阵,是有人故意设下想要困住我们。一会我数三声,这雾便会散开,你做好准备。”
迷魂阵外,多半是天罗地网。
林清也话音一落,季眠虽然不大清楚,但也跟着拿出了自己的佩剑,一黑一白,甚至相配。
季眠的黑谳在江湖的传闻中一直是个十分神秘的存在。一般来说,自己的佩剑多是师门传承,或是自己用上好的金属材料锻造。
可黑谳,似乎是被季眠捡到的。黑谳的剑身一直隐于一团看不清的黑烟下,形状轮廓都看不清。
林清也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一会,而后淡淡偏开视线,聚焦在自己的佩剑上。
“三。”
“二。”
“一。”
言讫,季眠只看到眼前一片白光乍现,四周浓雾散去,黑谳依着主人的心意,挡在了两人的身前。
浓烈的黑烟散着一阵不详的气息,几乎没几个人敢近身,妖怪亦是如此。
林清也一手执剑,警惕着观察四周,在一处巨石之后,晃过一道诡异的身影,有点想什么动物的轮廓,长着浓密的毛发。可影子消失的很快,像是匆忙跑远了。
浓雾渐渐散开,借着今夜无云雾遮挡的月华,两个人看清了所在。
方才她们正往这河边走来,怎么说也还有几百步的距离,这下竟已经到了岸边。
说是河,这河水却是静谧的,不同寻常那般流动,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而是像死水一般,听不见一丝声响,细细分辨,底下也没有植物水草的存在,水很清,很深,望不见底。
岸边放着几只小阀,不知道是不是村民打渔用的。细看之下,那船上的木板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空气中都氤氲着一股难闻的死气。
“季眠,你会水吗?”
身边的林清也放下剑,冷不丁的问了她一句。她正莫名,抬眼便见那河面上漂着一个人。
死活尚且不知。
她不想下去,但是既然林清也这么问了,那就说明她不会……
那人身上定是有什么线索的,左右绕不开这一关,季眠起了个寒噤,妥协。
“我去看看吧。”
季眠下来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林清也在岸边守着,观察着水面上的情况。
深秋的河水冻的人浑身发冷,刺骨的痛意蹿入四肢百骸,身体的重量一下沉了许多,缓慢地侵蚀,麻痹了神经。
又因着这黑深深地恐惧,她总觉得脚下有东西要将她拖走,于是动作格外迅速。
所幸距离不远,她很久没下过水了,动作有些僵硬,上岸的时候在一边跪着大喘气。
林清也暂时抽不开身来管她,只伸手把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披到人身上之后就去了另一边。
溺水的是一位女子,看着年纪不大,脸色苍白,身上冷得发僵,因为溺水的缘故,肚子胀得厉害。
林清也先为她把了脉,发现仍有气息。便又从随身的瓶子里倒出了几颗药丸,喂她服下,用了些法子让她将水吐出来。
季眠看多了人工呼吸,看林清也的举措倒觉得新奇,她用一边的柴堆生了火,一边看着一边为自己驱散寒意。
女子被林清也抱到火堆旁,没多久就悠悠醒转。
她刚睁眼,应该是受了惊,身上还没力气,人就挪动着退开几步。
“你们……”
林清也皱眉,面色不虞。
“这位姑娘,你方才被救上来,现下身子仍不好,最好不要离了火堆,否则容易受凉。”
年轻女子闻言,才总算空出心神来打量她们二人。一位看着就很凶,尤其是那双眼睛,色泽猩红,一望过去,似乎能到鲜明的杀意,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
另一位倒是心肠热一些,因着她手中拿着药瓶,看着像位懂医术的医士。
不过这两人的相貌不凡,虽说身上穿的衣物简单,但也不难看出身份尊贵的气质。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那位眼神很凶的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自然是有话问你。”
年轻女子感觉像是被这女人刺了一眼似的,难以自抑地咽了下。
林清也显然注意到。
“我来吧。”
怎么感觉这两人有点奇怪呢?
年轻女子在二位之间来回看了一圈,发现那个很凶的女人竟然被另一位镇住了,神情悻悻的,似有怨怼。
“我们是从西边来的修道之人,听说这里出了事,死者的状态不同寻常,身上显现异象,所以前来查探。”
“是河神。”
年轻女子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颤了颤,瞳孔微张,不自觉的震颤。
“你们能不能帮我救救小燕,求求二位侠士,拜托了。”
“你先说罢,若是我们做不到,也不好应下来的。”
林清也说的很保守,并对眼前这位姑娘仍抱着几分敌意。
姑娘请了清嗓,沉声道。
“我们在这住了许多年,也算相安无事,不愁温饱。但是前两年的一段时间,村子里一直没下雨,庄稼枯死,颗粒无收。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于是村中的老人就说,许是我们少了供奉,触怒了河神。大伙就拿出牲畜重新办起祭祀,果然那之后的第二日,天上就下了雨。众人放下心来,却发现村里的牲畜总是离奇地消失,牲畜没了之后,就开始有年轻的女孩子跟着消失。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想办法离开,却也横死在半道。”
“这个月,祭祀的人就轮到小燕。我这次下水,便是要救她。可惜我水性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