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侵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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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虽然人不能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可是同事们相见格外新鲜，上班时彼此问好，下班后邀伴喝酒，新年的余韵直到元宵过后，才慢慢淡了。一切心态恢复如常。
陈曦裕的宴饮则多是生意方面的，直到正月过罢才消散了。这期间童童有时参加，有时不去，很自由。陈曦裕答应她随自己的意。童童趁机和那些女友吃饭逛街，过得甚是开心。只是她们常有男友相伴，她在人群中落了单，虽然不以为意，可是看见女友们卿卿我我，不免思念辰亚，有时她真的会感觉，有男友好像没有一样。可是辰亚今年更忙了，她也知道这是他事业发展的关键期，所以她每每在夜晚给他短信问候，辰亚有时回，有时不回，她也惯了。
陈曦裕又恢复了带她外出的习惯。
他的上午基本呆在公司，下午多在外面。现在没事他也出去，童童奇怪地问他，他说：“就是出来透透气。”
童童又觉得新奇：“陈董也要透气？”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人啊。难道在你眼里，董事长就不食人间烟火吗？”
童童俏皮劲又来了：“那样我跟着你不也成了神仙了？哈，只是觉得陈董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好像变了似的。”
“唔。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能这样无拘无束自我暴露下。”
童童觉得不可理解，那还有黎雨桐呢！不过她没问出来。
陈曦裕也不多说，开车带她去了超市。童童真的懵了：“干吗？”
“请你客。”陈曦裕难得地微露笑意，“贵的你不敢要，女孩子喜欢吃零食，这个我还请得起你吧。去挑吧，我买单。”
童童不禁一笑，这点小东道，她倒也的确能够接受他的付出。不过陈曦裕陪她逛了一半就告饶了，出去坐着等她。虽然是用陈曦裕的卡来刷，童童并没有买太贵太多的东西，而且只买吃的。陈曦裕在她付款时都暗自看在眼里。这个女孩子，不一样。可是这种不贪财的女孩子，更刺激他的征服欲。
两人坐在超市的二楼饮食部，点了小吃，慢慢吃着。陈曦裕说：“我这是第一次陪女孩子逛超市，也是第一次陪女孩子在超市吃饭。”
童童边吃边说：“啊，是这样啊。原来我享此殊荣啊。我还以为陈董喜欢逛超市，心里还奇怪，陈董怎么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呢。”
陈曦裕心中苦笑了一下。别的男人，那当然是她的男友了。
“难怪陈董只陪我逛了一半。”童童又若有所悟地说，接着展颜一笑，“难道陈董是想要感受下女人逛超市的心理？”
陈曦裕温和地说：“我有那个必要吗？”
“正是没有，所以我才奇怪呀，大概陈董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喽。”
“你这样说也行。就当是我感受一下陪你们女孩子逛超市的滋味吧。”陈曦裕说着看看四周，基本都是结伴的女孩子或成双成对的伴侣，像他们这样情况的人并不多。要是有人看到会否笑话？他这么一个出入豪华场所的人，坐在超市，陪一个妙龄女孩吃三五块钱的快餐。他可不是真的疯了。
童童笑着说：“那我可沾光了。周末再陪我逛街吧。”
“好啊。你想去哪儿逛？我开车带你去。”
童童说：“逛街哪有带开车的，都是走着逛才有趣。累了就打车回来。”
“唔。看来我得跟你恶补上陪女孩逛街这一课。”
童童促狭地一笑：“那你就准备着吧，我会让你充分地感受到的。”
陈曦裕没把这话多想。可是周末他真的约了童童出来，也真的没开车。童童也不多想他究竟意图如何，只是有意和他一起走，坐地铁，挤公交，转到离她住处很远的西珍大街去。那是著名的商业步行街，以西珍大街为中心，形成五纵三横的街衢，各街分别有服装、小商品、日用百货、花鸟宠物、特色小吃等专属区域，中心大街则是各家金融机构以及品牌店和传统名店，人们熙流往来，摩肩接踵，还有不少老外也慕名而来，他们穿着随意，走得累了，就随便坐在街边台阶上休息，偏着头，蓝色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人群。童童知道这些外国人不像中国人那样讲究身份地位，可是也没见什么部长元首坐在大街边上吧。她想着主意就来了，开始喊累，陈曦裕关心地说：“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去。”童童却顺势就坐在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身旁，仰脸朝陈曦裕无邪地一笑：“陈董，就坐这里喘口气再说。”
陈曦裕手里还提着童童买的东西，他只是略微站了片刻，就一蹲身坐下了。他也是真的累了。他今天穿得风格也很随便，只是休闲装的料子却是极好，加上人物轩昂，气质独具，在人群中仍是显得突出。童童青春靓丽，身材高挑。两个人在一起颇为惹眼，让那些本来只顾享受着逛街乐趣的人们仍免不了多看他们几眼。
童童伸手从陈曦裕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拿东西，摸了半天，才从鼓鼓囊囊的袋子里摸出一袋开心果，剥着吃了起来。她让陈曦裕，陈曦裕笑：“这可以免了吧。”童童也不勉强，自顾吃着，边评论着上午试过的衣服，说后悔哪件没买。她真是完全把陈曦裕当成了跟班，试衣，讨价还价，还不好就走人，走了半天又转回去重新把刚才那件衣服买下。陈曦裕从来没想到过，女孩子买东西是这种样子的。他一向是要买什么就直奔目标，看中了就还价买下。这一上午，他可不知道童童究竟想买些什么。只看她什么都问，什么都看，有的看看就扔下，有的还还价也不买，兴趣高涨，乐此不疲。结果他手里的袋子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里面除了衣服还塞满了五花八门他想也没想过的物件。
“那件衣服你既然喜欢，穿着也很好，为什么当时不买现在又后悔？”
“价钱没还好嘛，那个老板太黑了，就是那种仿制品，还要那么高价。”
“看不中就不买，后悔什么？”
“不买又有点遗憾啊，那么漂亮的衣服，我穿着真的很合适哎。”
“价格不是问题，你钱不够我还付得起，呵呵，这不算什么，不用你还。”
“可是我觉得不值啊。”
陈曦裕真是无语了。他的衣服都是黎雨桐替他准备好，黎雨桐颇有眼光，买的衣服和他很为配衬。当然那都是质地考究做工精良的名牌，黎雨桐是不会到这种步行街来购物的。
“下午还要去哪里？”坐了一会儿，陈曦裕问。
“再说吧。现在该去吃饭了。陈董请我去哪儿吃饭呢？”
“你想去哪里就是哪里。”
“我想去小吃街。”
童童一跃而起，精神抖擞，拔腿便走，陈曦裕真怀疑她刚才的累是假装的。陈曦裕站起来，拍拍衣服，看见老外亮晶晶的眼睛闪过他。
他们到了小吃街，店里早已人满为患，不少人在外等着，陈曦裕以为童童会进店，可是童童在街口那一溜露天小吃摊前停下来，一转眼两只烧饼攥在了她手里：“陈董，给，今天我请客。”说着塞了一只在陈曦裕手里。
陈曦裕有点尴尬：“怎么吃？”
“就这么吃哎。”童童咬了一大口，继续往前走，边张望着两边还有什么好吃的。
“……”陈曦裕跟在她后面，一时不知怎么处理了。
童童一回头：“你怎么还不吃？嫌不好？这可是著名的驴肉烧饼哎，据说日本人都吃不到的，老板不肯卖给日本人。”
陈曦裕还是第一次听说，看那烧饼，外皮酥脆，内瓤喧和，夹着剁得细碎的驴肉和青椒末，香气诱人，看着就想咬一口。老实说，这么久了，他也是第一次又感受到了食物的魅惑。可是，就这么边走边吃？他，一个绝对称得上名人的中年男人？他一拉童童，站到路边：“吃完再走。”
“干嘛？你还真事多。”童童虽这么说，还是陪着他站住了，陈曦裕小心地咬了一口，那滋味真的不一样。他边吃边看四周人群，没有多少人注意他，顶多有人吸引于他们的外形，然后脸上露出微微的意外，他忽然放松下来，他必须西装革履出入于高级豪华饭店吗？他为什么不能享受这种路边的野趣？一念及此，他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转眼间烧饼就消失在他嘴里。
童童可没想这么多，看他吃完，兴冲冲地说：“怎么样，够味吧？前面还有好吃的呢。”
随后他们就坐在一家摊点前，要了酸辣粉，慢慢吃着。陈曦裕一边品着街边小吃的风味，一边看童童吃得惬意，这副吃相他早已熟悉，一时想到童童跟他出入高级场所时的文雅，真是天壤之别。于是他随意问道：“你跟我在宴会上吃饭，是否很憋闷？”
童童笑道：“对啊。虽然陈董是现在才想到，可是还是孺子可教，能够体贴下属入微了。”
“这么说我以后要多多体贴你啰。”
“呀，算了，算了，大董事长哪能专心做这个。我要是当真才是傻瓜呢。”
“怎么不能。”陈曦裕淡淡地说。
“那好，我记着你今天的话，以后看你怎么样。”童童说着眼珠一转，“这要立个罚责，你要是做不到，可怎么办？”
“那我要是做到了，有什么奖励呢？”陈曦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童童笑着说：“你做到了那是上司该做的，怎么还要奖励啊？以前是你该做的没做，我应该罚你还没罚呢。”
“我原来这么可怜……”陈曦裕说着忽地话风一转，“那你要怎么罚我？”
“这我可还没想好。你等着，我想好了告诉你。”
“哦，还判缓期啊。罚我天天做你的小跟班吧。”
童童哧地一声笑出声来：“这样倒着来啊，真有意思！想想看大董事长做我一个普通职员的跟班，保证让天下人的眼珠子都掉下来。”
陈曦裕静了静说：“我今天不是就做了吗？”
“那哪有啊，这才半天呢。好，既然大董事长说了，下午就继续。”
陈曦裕这天真是舍命陪君子，下午继续陪童童逛街，随心所欲地讨价还价，而那些小商品出人意料的想像力，用处多样，设计精巧，令陈曦裕完全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他开始是为了克制厌烦和累，而勉强让自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可是到了后来，他是真的惊叹了。怪不得女人都喜欢逛街，怪不得犹太人只做女人和小孩的生意。他看着童童眼光所到之处，想，原来女孩子就是喜欢这种东西……呵呵，小女孩，还没脱了天真哪。
晚上，他执意送童童回去。路边店吃够了，他请童童再进了一家特色川菜馆，童童吃着辣子，美美地就着米饭，舒服地享用了一顿正餐。直到这时，童童才问：“你怎么今天这么闲？”这一次，她没有把“陈董”挂在嘴边。
陈曦裕微微一笑：“没有什么闲不闲。天天一成不变，厌了，跟着你感受些新东西。”
“哦，原来你还真对平民日子感兴趣，这让我觉得，我们小人物的日子还蛮有价值的。”
陈曦裕呵呵笑了起来：“想不到吧。”
“那你今天有什么感受？”
陈曦裕笑道：“说实在的，一个字，累。”
童童忒的一声笑了。
“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是什么样的人，一天下来依旧精神抖擞，眉飞色舞。难怪逛街是女人的专长。”
“那倒是。不过你怎么能够陪我逛上一天呢？”童童心想，要是辰亚，也顶多勉强陪自己逛上半天就不得了了。
陈曦裕淡然一笑：“我是第一次陪女人逛街，怎么着也得坚持到底。”
“我不信，你以前从没逛过街。”
“不只是没陪女人逛过街，我自己都没有逛过街。男人买东西不叫逛街，那是买了就走。再说，我甚至没必要自己去买东西。”
这是实情。童童嫣然一笑，开始觉得陈曦裕和自己一样有好玩的地方。
陈曦裕看着她的笑，令满室生辉。他眼前恍惚又看见那个梦中的影子，青玉，那寂寞的如花容颜，是怎样地盛开，又怎样地凋零。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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