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if线，如果她们在一所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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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很早就注意到那个人了，高中部唯一的走读生。
与一墙之隔的初中部不一样，景泉中学的高中部是完全的寄宿制，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住宿，很久才放一次假。
那个人，是唯一的特殊情况。
云景想认识她，这念头突如其来又毫无理由，许是好奇，许是无聊，云景想知道她是怎样的“特殊”。
数学课拖了会儿堂，云景跑出来时，大门已经人满为患了。
躲在走读生的后面，云景趁着人多，成功从保安眼皮子底下混出来了。
为了方便管理，景泉中学以一堵墙划分了两个分部，大门也顺势劈成了两半，高中部的那半边，只在放假时才打开。
初中比高中要早五分钟下课，往常云景溜出来的时候，往那门口一站，就能瞧见另一头的小门里走出一人。
只是今天……
云景焦急地往那小门里看了又看，却始终不见一人出没，有些烦躁地想着，许是出来晚了，那人早就离开了吧。
云景踩在绿化带旁边的红色石砖上，踱着步子左右晃了几趟，眼角瞥着初中部的那半边，只见着出入的学生越来越少，时间也一分一秒地逝去了。
云景想着，至多再过五分钟，那头的大门也将关闭，若是她不能在大门关闭之前溜回去，等到了午休时间，值班老师便会发现她不在寝室。
若是运气好些，让同寝的人寻了个“上厕所”的理由混过去也就罢了，要是运气不好，今日值班的老师非要追查到底，那她就只能喜提两千字的检讨了。
正踟蹰着，小路尽头忽然走过来一人，云景连忙打起精神，伸着脑袋悄悄探去。
那人慢吞吞地走近了，手上却捏着一张薄薄的纸条，云景认得出来，那是景泉统一的假条。
不是她。
云景有些失落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块，将所有怨气怪在了数学老师身上，若不是他平白无故地拖了几分钟堂，她也不会错过她。
眼望着大门即将关闭，云景悻悻地蹬了一脚，正欲离去，忽而听见背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你是在等我吗？”
那声音是如此的生疏，却听得云景一片欢喜。
视线里的女孩比她稍高一些，留着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眼型偏长，眼角像只小狐狸一样优雅地扬上去。
“你、你好。”明明在脑海里排演了那么多遍，一张口，还是禁不住红了脸。
五月的正中午，艳阳最是高照，云景鼻尖冒出了一层细汗，思绪开始不住地乱想，想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想她看了多久，又想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来等她的。
云景左右想不通顺，索性蹭着鼻尖，小心翼翼地问了出去。
路行川也是一愣，眼神飘忽了两下，笑了笑，轻声道：“我想着今天周三，也许你会出来……出校门的时候没见着你，就多等了会儿……”
周三……云景倒是没注意过，原来自己常在这一天出来。
心里忽然冒出一阵莫名的欢愉，云景思绪繁杂地想着，她也在关注我。
“对了，你是住宿生吧？”路行川指了指云景身后，“门好像快关了。”
云景随着那只手转过身去，目光愣愣地看了好几秒，直到那道电动的伸缩门彻底合上了，她才好似松了口气那般，无所谓地笑了笑，无辜道：“关上了，我回不去了。”
路行川也是一愣，眼神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抿着唇笑了，正式介绍自己道：“我叫路行川，高一七班，你呢？”
“云景，初二十三班。”一口脆生的白牙迎着光，笑得耀眼。
门是进不去了，云景又不知道去哪，方才冲动的神绪此刻静了下来，她忽然想起，这人应该要回家的。
“你，要回家吗？”云景望着她，心里却自私地希望她留下。
“应该吧……”路行川眨了眨眼，余光忽然瞥到了街角的商场，于是转了口风，道：“其实不回去也行……”
眼见着云景眼神亮了几分，路行川缓缓地继续道：“我爸中午基本上都不回家，所以我在外面吃也可以的。”
“那我请你吃吧！”
这话倒是出乎了路行川的意料，都是初次见面的人，哪有占人家便宜的道理，于是她婉拒道：“不用啦，我有生活费的，我们还是AA吧。”
云景也不强求，事实上她自己过得都捉襟见肘，若不是因为路行川，这话怕是打死也不会从她的口中说出。
“那我们去吃什么？”云景心情很好，总觉着这是最幸运的一天。
“唔，”路行川也不太了解，她是班上唯一的走读生，身边的同学都往食堂里去，她出了校门就往家里赶，还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唯一知道的，是这附近有一家商场，“我们要不要去商场看看？吃完饭还可以逛一逛。”
云景听到“商场”两个字，眼神忽然躲了一下，她没去过那家商场，原因无他，没钱么。
云景悄悄算了算，口袋里约莫还有四十多块钱，算是她的全部积蓄。
福利院给的饭钱都是直接充进卡里的，很偶尔才给一些现金用作零花，这四十多块钱，还是她攒了近两个月的积蓄。
如果只是吃顿饭的话，应该是够了吧……
云景当然不会扫她的兴，于是点了点头，微笑着：“好啊。”
商场坐落于街道的拐角处，看着不远，实则走起来也要不少时间。云景不远不近地跟着路行川，心里焦急地想寻些什么来聊，然而寂静了一路，云景终是没找出什么合适的话头出来。
商场里人来人往，路行川也是头一回进来。
一层照例是些奢侈品店，俩人没做停留，乘着扶梯上了楼。
“那车是怎么进去的？”云景歪着头，往那一层的玻璃橱窗里一指，好奇道，“入口明明那么小。”
路行川也跟着伸头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地说：“开进来的吧，或许有其他暗门呢？”
云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俩人最终踏进了一家名为“绿茶米线”的店铺，原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到了点单才发现，这“绿茶米线”与绿茶毫无关系，菜单翻到了头也没见着一个“茶”字。
不光如此，价格还高得离谱，云景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一份米线还能卖到四五十呢？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这么高的价怎么不去抢？
腹诽归腹诽，云景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份最便宜的“招牌”，三十八块钱的番茄鱼片米线。
说实在的，她连这名字都看不明白，头回见到这种搭配，心里全是不甘。
很快，路行川也点完了单。云景从口袋里掏掏捡捡，勉强凑足钱。
云景眼巴巴地瞅着那人把钱收了，又从一旁的小机子里扯下一张废纸一样的小票递给她。
手里捏着那张“金贵”的小票，云景一脸失神地跟着路行川寻了处空桌坐下了。
刚一坐稳，就听见桌对岸的人小声说道：“你好有钱啊。”
云景茫然地抬起头，满脑子都是问号。
谁？谁有钱？我？？她不会是在说我吧？？
云景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路行川点了点头，悄悄看了一圈周围，小声道：“本来看到价格我都想走的，结果一扭头你都点单了，我就不好意思跑了。”
云景讶异地半张着嘴，也学着她的模样悄声道：“我以为你喜欢这家店。”
路行川摇摇头，坦白道：“我没来过这边，我以为这家店便宜才进来的，谁知道这么贵。”
云景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谁能想到一份米线卖这么贵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细碎的笑意。
路行川念着这店是自己选的，心里多少有几分愧疚，甫一出店门，便在那楼层指引上仔细寻着。
“路……行川？”这名字叫起来还有些陌生，云景在嘴里嚼了几次才喊出来，“你在找什么？”
“嗯……”路行川盯着指引牌，目光定到一处，忽然一亮，笑着指给她看，“大头贴，去不去拍？”
云景眼前亮了一瞬，她早就看班上女同学拍了，心里羡慕得很，又实在舍不得那钱，于是一拖再拖，直到班上的风靡都过去了，她还没拍上。
云景想拍，却又摸着口袋黯去了目光，摊了摊手，坦白道：“我没钱啦。”
路行川温柔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余下的现金：“我也没钱了，我们凑一凑，一起拍好不好？”
掌心里放了三张纸币和三个钢镚，总共二十三元。云景也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把仅剩八块钱递上去：“我只有这么点了。”
路行川只留下了两个硬币，把剩下的推回去：“二十五就够啦。”
云景攥着手心的钱，唯一的钢镚硌得她掌心生疼：“我只出了两块。”
“两块也够了啊。”路行川说得认真。
云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挺开心地笑了：“你真好。”
顿了两秒，她又正式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拍大头贴的地方只是一个拉了帘子的小屋，两人站进去将将够用。
云景不知道拍照还有限时，第一格照片就定格在了她偏头看向路行川的瞬间。
这瞬间抓得巧，不偏不倚就卡在了两人相视的那一刹。
定格之后是确认界面，机器贴心地给出了两个选项——重拍或下一张。
鬼使神差地，云景不希望它被删除。
巧的是，路行川也这么想：“要不留下吧，我觉得这张拍得还挺好的。”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很自然。”
云景透过身侧的镜子看见自己傻气地笑了，于是抿了抿唇，果断伸手点了“下一张”。
余下的三格都拍得完美，云景紧紧地捏着得来不易的大头贴，满心都被一种暖融融的温柔填满了。
中午的时间很短暂，拿完照片她们就该返程了。
回学校的路上，云景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下，高兴得忘乎所以。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带着她逃课，跑到无人的角落里肆意撒欢，把这些年的压抑通通甩开。
但云景清醒地认识到，她不能这样做。
她自己不学无术荒废了学业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拉着别人一块儿荒废呢？云景自认不是什么好孩子，却也不想做什么恶人。
转眼到了门口，俩人在高中部的大门前站定，云景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又充满希冀地问：“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路行川低着头笑了两声，又举起手上的大头贴，挥了挥，道：“我们以后每一次见面，都拍一张照好不好？”
云景亮起了眼睛，迎着午后的骄阳，脆生生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if线，如果她们在一所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