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丽丝》凡嚣

14、Chapter 14 月圆之夜的誓约

　　格兰洛德推开了乔，神色冷硬，“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感觉到了你的气息。我去到布鲁塞尔，也跟着你乘船在船上找到过你，但是那些时候的并不是你。”乔的神情并不冰冷，只是空白，没有丝毫的情绪，就像是一个苍白而精致的木偶，除了会说会动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阐述着事实，声调在整个阐述过程中，都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
　　“找我做什么？”格兰洛德忽然就明白那时候在布鲁塞尔是谁将格兰纳德锁在棺材里。只要格兰纳德接触到阳光，在他的身躯化作灰烬之前，格兰纳德的灵魂会先一步消散。而只要在灵魂消散的那一刻保护住格兰纳德身体，那么，格兰洛德就可以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
　　乔歪着头，一字一句地回答：“你离开了三百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现在应该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你找到我对你也没用处。”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对我而言，你和我毫无关联。”
　　“格兰洛德，我永远把你当做唯一的朋友。”
　　“那是你的事。”格兰洛德开始往外走，他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乔，他不想再和过去纠缠不清。
　　在他抛弃自己的身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和过去没有了任何关联。现在回到自己的身体也只是暂时的。
　　乔跟着格兰洛德走，沉默的样子更加像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像。
　　格兰洛德的目光扫到了仍在怔怔盯着乔出神看的莱修，心中了然，他顿住了脚步，“乔。”
　　“什么。”他用平直的语调说出了问句。
　　“你能为我做一件事吗？”格兰洛德的眼中忽然就闪现了一抹光亮，银蓝色眼睛美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说。”
　　“我现在要但丁族的绝对控制权，你能给我吗？”格兰洛德问。但丁族的贵族会向乔行礼，只能说明乔现在处于统治者的位置上。乔是王的心腹，代替王处理但丁族的事务，那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他知道继承母亲在但丁族的位置需要费力气，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而现在，他可以走捷径。别人怎么说，他并不关心，绝对的统治权，是没有人能够反抗的。
　　乔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可以。”
　　格兰洛德微笑了起来，“很好。”
　　“那我们还是朋友。”乔并不是一个甘愿吃亏的人。
　　“没错。”这是他以这个身份做的承诺，但是一旦等到他回到格兰纳德的身体里，这个承诺就完全作废了。格兰洛德正是想到了这个一点，答应得毫不犹豫。
　　乔似乎是因为他的回答而感到高兴，唇角动了动，模糊的笑容一闪即逝。
　　“现在，你就向所有人宣布这个消息吧。”格兰洛德转开了视线，平平淡淡地说到，神情依旧十分的冷淡。
　　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乔用扩音魔法将权力转交的事情宣布参加宴会的所有吸血鬼。
　　格兰洛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微微扬起了下巴，“我似乎忘了自我介绍。”扩音魔法的使用丝毫不逊色，格兰洛德的声音在古堡中回荡，“我之名，格兰洛德•法蒂斯•德尔•但丁。”
　　“爱丽丝大人……是爱丽丝大人的儿子……”
　　“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那个混血的吸血鬼……爱丽丝和外族人的孩子……”
　　“乔大人居然把绝对控制权交给了他……”
　　当下炸开了锅的宴会里，议论声纷纷，格兰洛德站在议论的中心，却是冷冷地笑着。
　　莱修没有参与议论，只是单纯不解地看着他。看着那个当初被自己误认成了女性的绝美少年抬起了手，瞬间，由魔法加持的照明火焰尽数熄灭，巨大的落地窗外的月光惨淡地洒在了地上，格兰洛德面容在阴暗的光线下显现出了阴霾的意味。
　　“是有谁觉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吗？”格兰洛德环视四周，缓缓地问到。

　　“格兰洛德•法蒂斯•德尔，你虽然是爱丽丝大人的儿子，但是你没有爱丽丝大人的信物，依旧无法接手她的位置。只要你能找到她的信物，我们就承认你。”一位比较年长的吸血鬼在和身边的族人目光交汇之后，开口说到。
　　格兰洛德微笑，没有任何柔和的意味，只是单纯的牵动了唇角的弧度，“这是自然的，在下一个月圆之夜，我会让你们看到信物在我的手上。”

　　宴会结束之后，格兰洛德慢慢走出了城堡，发现参加宴会的同族都像是人类的贵族一样，乘坐马车离开。他没有这个时间再雇马车离开，于是到了无人的地方就立刻化作蝙蝠的外形飞离此处。
　　飞了一阵子，他又停顿了下来。转身的同时变化回了人形，远远的，乔无处可以隐蔽身形，只能慢慢接近，“格兰洛德。”
　　格兰洛德绕过他，看向了离两人有一段距离的莱修，“你跟来做什么？”他问着莱修。乔会跟着来他并不奇怪，乔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但是他太了解这个单纯的家伙，因此可以猜测乔的行为。
　　而莱修，他不明白莱修为什么会跟着来。现在并不是让莱修“追求”乔的时候，他需要办正事，莱修不至于连这种事都分不清。
　　“我想帮你。”莱修说，“你现在要去找爱丽丝大人的信物，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你认识路？”格兰洛德毫不客气地讽刺，莱修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现在没有人帮你呢，他们都说要看你出丑，因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找到爱丽丝大人的信物，他们觉得你根本不可能找得。”
　　“那么，你觉得我找得到？”格兰洛德扬了扬眉头，声音里含了丝并不温柔的笑意。
　　莱修点头。毫不迟疑的。
　　格兰洛德的笑容消失，“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愣了愣，莱修看向了乔，带了一丝求救的意味，“我、我……”他真的没有恶意，但是他显然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他有私心，他想跟着乔，好不容易见乔一面，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和乔说，他……
　　“如果你不会拖累我的话，你可以继续跟着。”格兰洛德转回身去，继续前行。
　　莱修连忙想要跟了上去，乔却是在原地不动，并伸手拦住了他，“格兰洛德是我的。”乔一字一顿地说到。
　　微微笑了一下，莱修说，“我知道。”
　　格兰洛德自然不知道他们刚才的小动作，一个人已经离开了此处很远。

　　关于爱丽丝之子格兰洛德出现在同族的宴会中，从吸血王的特使手中接过族里的绝对统治权的事，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整个血族的世界。
　　回到了拉斯特本族里的米歇尔自然也无可避免的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在人前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示，回到属于自己的城堡之后，才露出了阴郁的表情。
　　格兰洛德的举动是在他预料之外的，他以为格兰洛德不会那么快就公布自己的身份。而且……他从没猜想过，格兰洛德会和血族世界的中心政权有着关联，那个王的特使，居然轻易地将但丁族的绝对统治权交给格兰洛德。
　　他们从前就认识？还是感情甚笃？米歇尔伸手按了按额角，发现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否则……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原来，那个封闭在古堡中的孤单吸血鬼，并不只有他可以依靠。在格兰洛德和他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格兰纳德或许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但是格兰洛德未必，比格兰纳德早出生一百年的格兰洛德，也许早在和格兰纳德公用一个身体之前，就已经培植起了自己的关系网，而他，却以为这对孪生子是相同的处境。
　　是他低估了格兰洛德的能力。
　　米歇尔低低地笑了起来。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格兰洛德想要继承爱丽丝的位置，而他，似乎不应该让格兰洛德如愿，否则，格兰洛德会飞得越来越远，甚至可能飞出他的手掌心。
　　这并不是他乐见的，因此，他必须要破坏格兰洛德的计划，然后把格兰洛德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

　　“阁下，从沃尔卡长老那里寄来了一封信。”血仆敲门进来，送上了一封血红色的信笺。
　　米歇尔弹了弹手指，信笺飞入了他的手中，血仆弯腰行礼，默默退了出去。

　　米歇尔•福泽西•坎莫尔•D•拉斯特阁下敬上：
　　请允许我德洛芬长老阁下以及我一同向您提出一个并不正式的邀请，我们将在下一个月圆之夜进入爱丽丝•但丁阁下位于沃尔卡族边境的城堡，正式取回城堡的所有权。
　　爱丽丝•但丁阁下已经非正式占用我族的城堡过长的时间。而德洛芬长老阁下表示将会作为见证人与我一同前去。在此，我希望拉斯特长老阁下能够与我们合作……

　　米歇尔没有再看下去，指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信笺，魔法的火焰立刻吞噬了它，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他一直都知道沃尔卡族的长老和爱丽丝积怨已深，但是，没想到沃尔卡会想到去拿回那座城堡。数百年前被爱丽丝以武力堂堂正正从沃尔卡家族那里夺得的城堡，在爱丽丝被判处死刑之后，也依旧属于爱丽丝的名下。
　　当年爱丽丝就是死在那座城堡里的，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她死亡的过程，但是长老院联手布下的结界，只有王有可能冲破。爱丽丝虽然强大，但是毕竟只是一名大贵族，论能力，与王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因此，不会有人怀疑她的死亡时必然的。
　　除了他。他始终不相信，有那个人庇佑的爱丽丝会抵挡不住阳光。
　　但是，格兰洛德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是错误的。爱丽丝，确实已经消失在了多年前的某个清晨。现在，爱丽丝的儿子，想要得回自己母亲的权利所属。并在族人的面前承诺会在下一个月圆之夜拿出爱丽丝的信物，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资格继承母亲留下的权利位置。
　　爱丽丝的信物，大部分的血族都知道具体的特征，而知道这件信物的年长血族，基本都已经在王的有意操纵下，渐渐隐退出了权利的中心位置。
　　现在各族在位的四名长老，没有一个是年龄超过一千岁的。当然，也包括他。如果不算上另一种身份的年龄，他在吸血鬼中确实算得上年轻。
　　因为爱丽丝是在她的卧室中消亡的，所以想要找寻爱丽丝的信物的血族，都会前去那个原本属于沃尔卡家族的城堡。
　　然而找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血族找到所谓的信物。
　　但丁族的权利统治在爱丽丝死后分崩离析，王出面派出特使接管但丁族之后，就再没有人萌生去找寻爱丽丝信物的念头。
　　因为即使得到了信物，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对付王的特使。与其做无谓的事情，不如继续在王的特使的统治下，过着他们的享乐生活。

　　沃尔卡族的长老这么做，完全是针对格兰洛德的宣誓内容。如果他没有猜错，沃尔卡长老是想要格兰洛德死在那个城堡里。
　　他如果去了，是以拉斯特族长老的身份出现在格兰洛德的面前，如果帮助了格兰洛德，就是对沃尔卡和德洛芬表示对立。
　　这和他的族人所希望的与其他各族基本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并不相符。
　　但是，他同样的，也不可能看着格兰洛德死。他很清楚，虽然格兰洛德的能力强过格兰纳德许多，但是和两个家族的长老对峙，格兰洛德绝对没有胜算。
　　“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彻底属于我，再也没办法争夺所谓的权利，我倒是不介意做出这种违背我原则的事。”米歇尔低低哑哑地笑了起来。湛蓝色的眼睛里，阴霾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无波，却又幽深得不见底。

作者有话说

　　很久没更新了，希望大家别介意。